天可怜见,竟然在乞巧节前一日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小人儿,进忠的心被巨大的幸福填满。
但看着眼前的小人儿一脸煞白,脸上有一道红色的印子,露在外面的手指上明显有一处烫伤,此刻正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进忠的心马上又揪在一起。
她似乎也看到自己了,她眼神里是什么?
惊喜?
惊吓?
慌乱?
似乎还有内疚?
眼前的人究竟有没有上一世的记忆,进忠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
“怎么了?
朕听说延禧宫请了太医,还以为是你有事。”
皇帝忙扶着令妃坐下,看着凉亭内乱糟糟的,还有一个宫女虚弱地跪在地上,裙摆与袖口都湿淋淋的。
令妃让小全子将樱儿扶着坐下,揶揄道,“臣妾让人去请太医,太医还没到呢,皇上倒是先到了。”
看着皇帝尴尬的表情魏璎珞十分开心,继续说道,“今日午后,臣妾听着宫外有打翻水桶的声音,便让人出去看看。
谁知是一个宫女提着两桶牛乳,中暑了晕倒在路旁,臣妾便让太监们把她抬进来,想请太医给她看看。”
皇帝听了微微皱眉,“你是哪个宫的?
叫什么名字?
这运送牛乳的活,怎么落到你一个宫女的头上。”
卫嬿婉万万想不到会遇到皇上,不论如何她都再也不想入宫为妃了,她再次跪下,战战兢兢回话:“奴婢是储秀宫宫女樱儿,嘉嫔娘娘说牛乳沐浴可使肌肤滑嫩,因而遣奴婢去提十桶牛乳回储秀宫。”
“放肆!”
进忠第一次见这个皇帝发这么大火,不知是因为小嘉嫔虐待宫人还是因为这件事有关令妃,即便有时前线战事吃紧他都从容应对,今儿居然发这么大火,凉亭里除了令妃安坐,大大小小的奴才立马跪了一地。
“皇上~吓到孩子了。”
令妃扶着肚子娇嗔道,“都跪着干嘛呀,没事儿,都起来吧。”
“朕早就说过宫中禁止用牛乳沐浴,前线战事吃紧,嘉嫔竟不守宫规如此铺张浪费,还虐待宫女,着降为贵人,禁足宫中。”
皇帝看着魏璎珞,知道她一定也想到了曾经的事,继续开口道,“还有,你叫樱儿?”
卫嬿婉跪着继续回话,“奴婢本名魏嬿婉,樱儿是嘉嫔娘娘赐名。”
“这分明是故意冲撞令妃名讳。”
皇帝更觉不快,但也不想迁怒眼前这名无辜的宫女,更何况魏璎珞明显想救下这个小丫头,“以后你就叫回本名吧,魏嬿婉,你也姓魏?
哪个魏啊?”
卫嬿婉这个月也与家人通过几次信,她亲眼看见信封上写着“魏嬿婉”,她打听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父亲叫魏清宁,早早就去世了,还有个不争气的弟弟和偏心的额娘。
这个世界的人看着都不一样了,但凡是有关自己,一切的一切,都与从前是一样的。
“回皇上,奴婢姓的是魏征的魏。”
“那与令妃还是同宗呢。”
皇帝轻笑,魏征的魏,这丫头,倒是挺聪明。
“嘉嫔一向如此苛待宫人吗?
还是故意刁难你?”
卫嬿婉还来不及回话,小全子便答道,“奴才听说储秀宫里有个宫女,长得有几分像令妃娘娘,嘉嫔娘娘不喜,每每故意虐待。”
小全子自然希望皇帝多因此事心疼一些自家主子,恨不能替卫嬿婉把那嘉贵人的恶行全控诉一遍。
皇帝一首拉着魏璎珞的手,眼睛也长在魏璎珞身上,听到此皱着眉看向嬿婉。
不看还好,一看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像,也不像。
诶魏璎珞,你看呢?”
魏璎珞自然知道皇帝与她想到一处去了,抽出手白了一眼皇帝,“像不像的也不是臣妾说的,皇上问嘉贵人去啊。”
皇帝也没不高兴,拉回她的手,继续看向魏嬿婉,“这脸上都有一块红印,身上也有伤吧。”
魏嬿婉露出手臂,新伤叠着旧伤触目惊心,进忠看着紧紧握拳,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嘉贵人。
魏璎珞看了一眼便首接开口道,“皇上,臣妾看着魏嬿婉十分面善,臣妾很喜欢,想把她要到自己宫里来。”
皇帝却不是十分乐意,谁知道这宫女会不会因为嘉贵人的虐待记恨自己的璎珞。
“嘉贵人降位,自然应该遣出一些宫女。
只是等着内务府重新安排就是了,毕竟伺候过嘉贵人,朕不放心再进延禧宫。”
“臣妾就是喜欢她嘛,不让她近身伺候不就得了。
嬿婉,你都会些什么?
本宫想想给你安排个什么活儿干。”
“奴婢略识得几个字,会养护花草,做些点心。
也会唱几句昆曲,还有月琴,也略懂一些皮毛。”
魏嬿婉只想着能讨令妃喜欢,好留在延禧宫,余光却瞥见进忠一首盯着她,她看着进忠略勾起的嘴角,心下慌张,”完了,如果进忠有前世记忆,那他一定知道我杀了他而且我也有前世记忆了。
如果进忠没有前世记忆,他这样笑不会又想让我跟他对食吧。
完了完了,不留在延禧宫我就一定要完了。
“进忠勾唇看着卫嬿婉,他知道,这是他的嬿婉,是他一手调教一路扶持的嬿婉。
“臣妾之前就总想从花房要个人来打理这些栀子花,但是花房太忙了,正好嬿婉会打理花草,就让她侍弄这些栀子花得了,皇上也不必担心。
而且嬿婉会这么多东西,臣妾孕中无聊,正好留她解闷啊。”
皇帝看她一声一声嬿婉叫的亲切,知道拦不住她,只得妥协。
“罢了罢了,朕也管不住你,今日不同意你又得去养心殿天天磨朕。”
皇帝看出魏璎珞有些不高兴,又没话找话道,“往后啊,你这延禧宫可热闹了,有你这么个天天打鬼主意的主子,又多了一个多才多艺的奴才,你们别把这延禧宫的房顶都掀了。”
“皇上不来延禧宫不就行了,往后呢,臣妾宫里就没有屋顶了,以后延禧宫的人全都幕天席地。”
皇帝知道魏璎珞孕中脾气不好,因着自己心里笑她长得狡猾,又没有第一时间同意她留下魏嬿婉,必是不高兴了,只好哄到,“没事,你掀了朕再给你盖呗。
朕今日留宿延禧宫,行吗?”
“我不要。”
魏璎珞想也不想就拒绝,知道自己不该在奴才们面前这么下皇帝的面子又找补到:“臣妾有孕畏热,不想跟人睡在一起。
而且臣妾不能侍寝,怕委屈了皇上。”
进忠和魏嬿婉皆是十分诧异,虽然知道令妃得宠,但是也没想到她这么恃宠而骄,这样下皇帝的面子,还在皇上面前自称“我”,皇帝必得生气了。
谁知皇帝像没听着似的,“哎呀,这有什么的,朕给你打扇。”
进忠虽也来了一个月了,但他听着令妃这两个字实在别扭,所以甚少随皇帝来延禧宫。
再加上令妃月份大了,皇帝虽几乎每天都来看她,但这一个月从未留宿。
进忠本以为皇帝只是上心子嗣却并不十分疼爱令妃,感情是这令妃娘娘不肯呢。
魏嬿婉内心窃喜,这令妃这么得宠,自己在令妃宫里做事,不管进忠知不知道自己杀了他,或是再次看上自己,都不怕了。
魏璎珞无视皇帝的示好,又转身对着魏嬿婉询问,“本宫听你口音像是盛京人,本宫祖上也是盛京的,咱俩又同姓,说不定有亲呢。
你父亲叫什么?”
“奴婢父亲叫魏清宁,确是盛京人,只是很小的时候便迁入京城了。”
卫嬿婉含糊答道,这几乎己经是她所知道的一切了。
“魏清宁,魏清泰,说不定还真有亲呢,进忠,你这几日去查一下魏家的族谱。”
皇帝可不管魏璎珞搭不搭他的茬,转身吩咐进忠到。
“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