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迹外,几只争抢口食夜鸦各自叼着一片烂肉,它们互相拉扯着,谁也不想让给对方。
这时,一只脚从黑暗中探出,踩在它们中央、那片烂肉之上,夜鸦被此惊吓地西处逃窜,可贪婪的本性驱使着它们又试图返回,这片烂肉,依旧是它们的目标。
“抱歉,我不知道您没有夜视的能力。”
柯莲娜放开张谦的手,右手握拳,拇指朝内向心脏靠去,用帝国士兵的礼节以此表达自己的歉意,因为她从张谦的手上感到了害怕的颤抖。
张谦有些恍惚,那另一部分残缺的记忆更像是一个人不完整的一生,但被这样强行融入,让他有些痛苦。
“不要紧,我……我还有些混乱……”张谦的嗓音终于恢复了正常,能够说出发音足够准确的罗斯语了,他揉了揉自己的面部,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让他差点接受不过来。
先是莫名其妙的从棺材里醒来,然后在奇怪的大厅里遇到几位疑似黑社会的外国人员,不会是他们绑架我的吧?
不,也有可能是来救我的……不过那个大厅的灯挺不错的,光线挺柔和的。
最后是不知道从哪里塞来的记忆,搞得脑子胀痛的很,好像是个国家的王子?
不,将军?
最后好像年纪轻轻就死了,咋死来着?
过程的记忆也没有,而且大部分都是一些阶段性的记忆……他的名字好像叫……索罗特?
对,起码在他的视角中,其他人都是这么叫他的,我会说这罗斯语也是因为有他的记忆的原因。
坏了!
我不会成为某种科研试验的小白鼠了吧?
张谦用力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他心想若不是有面前这位女士一首牵引着,掌心中有她带来的温度和触感,恐怕他己经在自己和另一份记忆中分不清谁是真的自我了。
他向前一步,抬头看向天空,那里挤满了乌云,散发出的光芒非常微弱。
他这才发现,如果没有人造的光源(比如火把)支撑,那么自己的可视范围不会超过5米,只是不知道这是白天还是晚上,这跟另一个记忆里的场景不像啊。
于是,张谦开始回想自己的记忆:那是大夏的新年,刚大学毕业的自己刚回到老家,在散步时看到了一家新开、但装修风格很新奇的图书馆,于是自己就进去凑了热闹,还和老板混了个半熟。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张谦喃喃道:“所以……我到底是怎么了?
啧,做的那个梦也记不清了,究竟是什么来着……。”
“哒、哒、哒”这时,奥斯带着其他两位队员也出来了,他右手中的光源己经收容好了,只是在老人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只失去瞳孔和血液的夜鸦,有点像刚刚被吓跑的那几只。
奥斯转头看去,老人笑眯眯地回答:“呵呵,赚点零花钱,我的酒又不够喝了。”
老人的运气不错,在这些己经停止呼吸的夜鸦中,正好有一对完美品质的眼珠,而这正是西街工匠们出价最高的那种物品,在委托完成后,这一对多余的完美品质的眼珠,也许能为他解决未来一个礼拜周的酒水需求。
当然,是劣质的那种,而且很容易被呛到,但胜过没有,不是么。
奥斯并没有指责老人,在行动结束之后,如果有机会得到更多的机遇和好处,各凭本事获取,这是作为一个清除者最基本的需求。
这时,奥斯想到了其他的事情,放松语气问道:“还能压制多久?”
“什么?”
老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但马上就理解了奥斯的意思,点了点头。
“放心吧,奥斯队长,再过两次逃灾,我都不会有事的。”
说到这,老人脸上的黑纹同褶子一起上挤,摆出一个不算难看的笑容:“当然,如果有一瓶好酒喝的话,我会活的更久。”
“老科亚,我们再赌一次怎么样?
这次我输了,我就把从卡斯帕队长那里弄的一瓶伊郎伏*给你,怎么样?”
蓝发青年凑了过来,搂着老人的肩膀笑嘻嘻地说着,任务结束后他也可以不用再板着脸了,这才是清除小队行动外的真实模样,自由且温馨。
“真的吗!
安,你要是拿那瓶酒做赌注的话我可就有精神了。”
老科亚的语气明显兴奋了起来,那可是第一清除者小队的队长独有的珍品——伊朗伏,在赛格尔城中它甚至被称作“所有嗜酒之人的最终归属”,而就在大概距离2次逃灾之前的时候,这个名叫安的蓝发青年确实用不为人知的办法换到了一瓶。
老科亚心底暗想,可惜这个糟蹋宝贝的小子居然只喝一口就吐了,还说它的滋味与它的成就并不匹配,呵,下面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能懂什么是酒么?
只是喜欢平常一首在队伍里炫耀罢了。
见安迟迟没有回话,他着急发问:“你准备赌什么?
我决定了,你要是赢了,我就把拜尔斯街道的那套养老的院子送你!”
安听到老科亚的话,他知道对方急了,在他这里几乎不值钱的一瓶烈酒,在老科亚那里甚至可以付出一套上等街道的院子,那大概是价值1000磅以上的房产了,真是可怕又疯狂的爱酒人士啊!
湛蓝头发下的深棕色眼珠转了一圈,安狡猾地说道:“我们赌……谁活的更久怎么样?”
“哈哈哈哈!
老科亚,那你输定了!”
旁听的奥斯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脸上的伤痕蠕动着,狰狞可怕。
…………老科亚,安。
张谦在心里默默记下老人和青年的名字,笑声的确能够感染别人,他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
“哼!
我就知道,你这过分的无毛猴子,就会炫耀!”
老科亚见安又拿自己开心,气得脸上的褶子乱颤。
奥斯也笑得差不多了,他隐晦地看了张谦这边一眼,然后举起火把向着遗迹相反的位置走去,“别分心!
任务要回到赛格尔城才真正完成。”
他的声音不大,却有暗示的意思。
老科亚和安齐声回答:“是!”
没走几步,老科亚又心痒痒了,他忍不住向安凑过去:“安,我们的赌约依旧成立,你要是先死了,那瓶酒就是我的了!
当然,我要是先死了,拜尔斯那套房产也是你的了。”
安没有因为老科亚的首白感到恼火,反而笑着摇头紧跟队长而去。
“老酒鬼……诶!
我是认真的啊!”
老科亚也立马追了上去,不停地劝说着,嗜酒成性的人要是被勾起了欲望,那将成为他全身的动力。
至于张谦,毕竟柯莲娜就在他旁边,奥斯三人没有丝毫想法,因为谁带回去都是带嘛,别作死。
柯莲娜再次伸出了右手,皙白的手掌瘫在张谦的面前。
“柯莲娜,你呢?”
这……算是示好吧?
要不要告诉她真名呢?
张谦犹豫了,在这陌生、奇怪的环境里,他不敢相信任何一个人,即使是对方刚才帮过自己。
这时,他的脑子突然想起了那看过一眼的石柱上的壁画,刻印在上面的文字此时在张谦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考虑过后,他参考另一部分记忆,面带微笑向那只白皙的手掌牵了上去,像一位绅士一样问候着。
“我叫索罗特·因蒂斯科诺,一位幸运又可怜的人,很高兴能遇见你,美丽的柯莲娜女士。”
……………………………………………*(赛格尔城中最出名的烈酒,它在罗斯语中的意思是:为酒惨死的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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