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城的角落中。
这里与其他地方不同,一片黑暗,两只调情的耗子忽然分开跑掉,紧接着一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十岁男孩飞了过来,摔在了地上。
“哼,敢挡耀凡少爷的路,真是嫌命长”。
一道中性刺耳的声音传来。
“切,我当是谁呢。
原来是一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小乞丐,脏了我等的手!”
一个不屑的声音传来。
“唉,连个索赔的地儿都没有,白白浪费时间。
走了!”
二人远去。
那男孩挣扎了许久才爬起来,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
刚才他沿街西去,挡了一个富家少爷的车马,仆从呵斥了好几句都没用,结果就把他揪到这儿来揍了一顿。
他眼神迷茫,脑中昏昏沉沉,身上皆湿了,阴风吹过,非常寒冷;肚中饥饿,“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他踏出这个角落,死尸一般向西走去。
没走几步,他便栽倒在地,昏死过去。
一片虚妄中,绝望与黑暗交织出了这个噩梦。
看不清,摸不着,只能隐隐约约听到谁的哭泣与低语。
认真去听,却又无法辨析一字一句。
梦境中,男孩恍恍惚惚,只听得西面哀歌,如杜鹃啼血,孤鸿哀鸣。
《百世千年红尘间》:万古青天一剑开,始知魔神自东来。
山河踏碎风吹泪,血染诸天帝啸哀。
少年东行不仗剑,不信菩提不羡仙。
并指如刃皆断斩,唯我独尊天地间。
忆昔只身过五极,剑出血海创幽冥。
也曾凡体踏天路,大道无极天地惊。
冬风冻破百花残,冰雪连天泪己干。
春秋变换未有时,日月轮转仍不知。
白发胜雪目己灰,梦中起舞是何人?
我曾祭命化妖魔,天绝神叹歌奈何。
也曾忘川渡彼岸,殊途踏破逆黄泉。
尘落天惊龙怒吟,星陨鬼泣凤哀鸣。
阴盛阳竭几轮回,沧海桑田尽变换。
枯坟早就无孤墓,夜中泣血是谁人?
我从昔年至魔渊,斩妖除魔退邪巅。
天下谁人不尊帝?
诸天万界皆跪伏。
斩魔斩鬼难斩命,逆神逆凡难逆天。
毁执破念红尘断,神前一跪三千年。
男孩听着听着血泪涌出,正欲寻声看去,忽西周场景变换,邪云黑雾涌起,脚下出现一个深渊而坠下,耳边哭声、叫喊声,脑海中涌入许许多多血的面孔,以及一个个尸堆成山、血流成河的战场。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坠落到最底部的莲台之上。
那个男人……依旧跪在原处,双眼闭着。
“你是谁?”
男孩用空洞地眼神望着他,麻木地问着。
那男人并未回答,而是沙哑的声音自言自语:“放弃吧,都算了罢……”说罢,左眼一睁,顿时西周黑气翻腾,一股威压西散天地都要悸动。
他的眸中,似有日月星辰,宇宙在流转……无尽的哀伤。
男孩倒在地上,露出极其痛苦的神情,双手捂头,两眼瞪出了血丝,“我又是谁……”仍旧没有回答,男人右眼睁开,一缕金色光芒照亮天地,顿时又让男孩睁不开眼来。
这是希望的光辉,威压与黑气都被抵消了。
锁链寸寸崩碎,过了许久,男孩终于适应了光芒将眼睁开,却见那男人站在极远之处,影子投射到了近前。
他的长发随风飘扬,以仙帝之姿步步远去。
要消失时他停了下来,却未曾转身,也没有回头。
“也罢,替我,也替他,好好活下去……”说罢,化为虚无……好好活下去,这己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另一边。
这是一个诡异的世界,弥漫着所有负面情绪,恐惧、绝望、贪婪、孤独……大雪连天,这片荒凉的天地中没有人的踪迹,只有一个白发胜雪的男人,绕过遍地的尸体,行尸走肉般地走着。
雪是黑色的。
他蓬乱的长发遮住了几乎所有的脸,不时露出一双没有眼珠的眼眶。
残破的衣袍上满是血迹。
似许久未曾说过话,他打开嘴,发出一阵低沉沙哑的嘶吼。
辨了许久,才能听出:“为……什……么……”没有情感。
“我究竟……是谁啊?”
他仰天嘶吼,白发披落,只见两只只有血洞的眼眶,缓缓流出两行血泪。
无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