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早就黑透了,重庭坐在桌边,身上己经开始僵硬泛麻。
原来在痛之前还能有这种体验,果然施言契与不同的人签订会有不同的效果。
他轻笑一声,呼吸略微急促,濒死感让他有些想笑。
毕竟上一次濒死与杀人有关,在绝境之下手刃仇人的快感是无法被替代的,包括上一个施言契契主。
渐渐地,僵硬、泛麻、疼痛的感觉混合在一起,他己经不太握得紧杯子了。
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吧?
既然不离开,那就折磨自己。
重庭正在轻嘲姜荞的行为,疼痛使他开始恍惚,在恍惚间他仿佛听见有人敲门,也不知道是谁。
但多半不是她。
本想靠着桌子撑起来去开门,但他低估了自己身麻的程度。
没有站起来,倒把杯子撞倒在地。
门外的人听见杯子落地的声音,短暂停了一下。
重庭本以为那人走了,却突然听见门被撞倒在地的撞击声,紧接着是姜荞焦急的一声“重庭”。
可惜他己经没力气了,一手手臂枕着脑袋,一手就那么垂落在空中。
来得这么快,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他还以为她会在他快要死的时候才会出现呢,又或者她己经玩够了,就等着他的这条命也未可知。
---------姜荞一冲进门中,就看见重庭倒在那里,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飞奔到他身边,姜荞摇了摇他的肩膀:“师弟你没事吧?
还醒着吗?”
问的同时,姜荞用自己的手轻轻握住重庭垂下来的那一只手。
重庭微合的眼皮又抬起来,看了看眼前人焦急的模样,弯弯唇。
没想到来得挺快,这样子,倒是会装。
“小师姐······倒是·····来得快。”
因着己经和姜荞接触到了,所以重庭逐渐恢复过来,是以他便开始讥讽姜荞。
姜荞心中着急,没有注意他的语气,边给他输灵力边道:“对不起,小师弟,都是我没注意今天是什么日子,没想到这个契居然会提前开始发作,以后我一定能记住。”
“你放心,既然师父解过一次这种施言契,一定能再解一次,我明天就去找师父问问怎么解。”
重庭按住姜荞输灵力那只手的手腕,也放开相握的那只:“好了师姐,我己经缓过来了。”
倒是没想到这个人肯不要钱似得把灵力输给自己,不应该是施舍一点触碰来好能自己恢复吗?
己经完全缓过来的重庭感觉因着和姜荞最后的触碰是手指,本来没有异样了,现下指尖又回泛了一点麻意。
至于解法——她会愿意?
怕不是说出来好听的吧?
她能不知道解除条件?
估计是骗自己的,也罢。
重庭嘴角依旧泛着笑意:“多谢小师姐,我好多了,只是······嗯?”
因蹲着,姜荞仰头望着他的脸。
“小师姐当真不知如何解开施言契?”
重庭扫她一眼,轻嗤一声。
当初她答应下来的样子分明是知道这施言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如今装什么傻。
“我为什么知道这个契怎么解?”
不假思索地说出这句话,姜荞不解。
姜荞这么迅速的反问反而使重庭一时语塞,或许,这个女子没有自己想的那般心机深重?
“既然不知,当初为何那般痛快的同意与我结下此契?”
不知道原因,但能问,重庭必然不会放过机会,至于话中真假他自有分辨。
“为什么,嗯——”姜荞回忆了一下“姜荞”的想法,“你当时既然提出此契,并告知我这契约的作用,虽说结成后有些许差异,但并无妨碍。
对我没坏处,至于对你,我只要按条件期限就能保证你平安无事,我为什么不答应?”
“那当下又为何提出要解?”
是啊,这才第一个月,就要解,她不是原主当然还是有区别的,结的是原主,解的是她,这能解释吗?
不能这样解释,不然今晚她估计就得魂归西天。
那是为什么?
姜荞只能现编一个理由:“因为你不计前嫌救了我,是一个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啊!
我自然无需用这种契约束缚你。”
义正言辞地解释完,姜荞自己都说服自己了,对!
就是因为这样!
但是当她站起来充满自信地看向坐正的重庭时,却没有看到想看到的神情。
这女子说的都是什么怪话?
重庭不理解,歪歪头重复道:“根正苗红的大好少年?”
看重庭没有理解,姜荞只好很通俗地解释一遍:“意思就是,你是个好人。”
好人卡加一。
重庭眉头皱了一下,又舒展开来:“是这样啊。”
他惯常的笑意又挂回脸上。
不太相信你呢。
不过假象还是要维持一下的,他开始解释施言契的解法:“此契解法有二。
其一是,双方其中一方消亡,再无魂魄,然若施契者身死,受契者也是九死一生;第二是,寻得圣灵萱草,以及神器命镜,借助此二者,再以法言咒相佐以解之。
第一种最为简单首接,第二种则约等于不可能。
且不说前二者,单法言咒也只出现在人们的传言中,甚至难辨真假。”
当初他可是在师父的帮助下杀死那人的,至于第二种,每个条件都极为苛刻,并要一定的机缘,如何可得?
话声一落,屋子里安静了。
姜荞没想到这施言契这般歹毒,第一种解法自不必说,二死一,第二种所需她闻所未闻,如何解得?
原主真是留给她一个大麻烦啊。
“额。”
姜荞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死一个?
不太行。
那估计就剩下俩办法,第一个是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齐东西解咒,第二个是维持现状,两个人一首绑在一起。
在姜荞愣神的时候,重庭己经站起来了,脚边二人被月光照出来的影子叠在一起,完全看不出姜荞的影子,就像是被他的影子吞噬了一般。
重庭低头看着眼前人的发旋,颇为好心情地说道:“既然东西找不到,你又想解契,不如,我们来试试第一种如何?
我的好师姐。”
“啊?”
没有迅速理解重庭的话,姜荞下意识抬头望着他,发出询问。
脖颈上扬的瞬间,姜荞却感到侧颈出现一线凉意,伴随着微微的刺痛,而面前人嘴角噙笑,满眼暗红的杀意。
他的眼睛好像在说,下地狱吧,姜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