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林村的来历是几十年前战乱时分逃难来此的民众所立,难民不足百号人。
看到这里如此偏僻,十分难寻,领头人当即决定在此定居。
时光流逝,这里的人们远离纠纷,过着傍山傍水,与世隔绝的生活。
许昌明是几年前来到这里,由于战争的影响,村民们是很排外的。
见到许昌明到来于此,许多村民都是很戒备,害怕许昌明是叛军之中的人。
那时的许昌明口言落难,加之有些见识的村长一眼便看出这位先生口吐之间很涵雅,腹中是有些文学的,不像是叛军乱党,便与村中有着威望的几人交谈,把人留下来作个教书授字先生也好。
读书人在底层人心中的地位颇重,不说满腹经纶,能识识字,平时就有不少用处,况且在这个世界中,还充满着神异之处。
就这样村子特意为许昌明立了个学堂,让村中的孩童上学堂念书,而许昌明也正式在隐林村中定居。
这便是许昌明与隐林村最初的经历。
如今,齐文进却是代替着许昌明,来到于此。
村子不大,几十户房屋人家都聚在半坡上,因为还未完全入夜,小径上还有外出归来的村民,与嬉戏打闹的孩童。
齐文进站在村外立足望了许久,见他们身披袄衣长袖,那种与自己所认知的生活方式向左,又遥想到前不久的鬼物,艳玲欣,得出一个显而意见的答案。
自己穿越了!
齐文进心中掀起无尽波澜,无比精彩,思考以后怎么办,可他越想越苦恼,要说穿越回去,这很不现实,毕竟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穿越来的。
当下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而如今最重要的事是活下来,这才是一切可能发生的基础。
深深吸了一口气,齐文进缓步走向隐林村,刚入村子,他就感受到许多目光投来,有工匠、柴夫、屠夫,他们立在自己的房屋前观察齐文进。
齐文进的搭扮对于他们而言很奇怪,不论短发,还是那从未见过的穿搭都在吸引着他们的目光,牵动着心神。
十几息后,齐文进小步走到村子的中央,而周围也聚集不少人。
齐文进很平静,他在等候的同时,倾耳听着众人的小声讨论。
“这人怎么这么奇怪,那短发,那奇服,不会是朝廷抓的那种穷凶极恶有罪之人吧?”
“不像,这娃白净得跟玉似,哪受得了狱囚大牢,或许是什么世家子弟。”
“去去去,别鼓捣了,村长来了,让条道。”
有些村民在见到齐文进进村,就匆匆忙忙去叫村长了,而众人听见村长来,也是纷纷让开了一条道。
众人动静很大,齐文进很快注意,并抬眼望去看到两个壮硕的汉子搀扶着一头花白长发的老人缓步走来,在快到前者面前时,老人朗声开口。
“小老儿祝天石,见过这位先生,不知先生来我这小小的隐林村有什么贵事吗?”
祝天石皱巴巴的脸堆笑,表现得极为和蔼,但齐文进却是看得出,在这位憨厚村长笑容下带着少许的防备。
这很正常,不说其他的,光是自己这身对于他们而言就很怪异的衣服,都够他们说上好几日。
“在下齐文进,落了难,经好友许昌明所推,特地一路波奔到贵村投身。”
齐文进俯身行礼,礼数做足。
众人在听见“许昌明”这个名字时,不由眼前一亮,纷纷几步上前迎道。
“原来你认识许夫子,许夫子可个知识渊博的教书先生。”
“我就说嘛,看这细白嫩肉,不是家道中落的子弟,就是同我们许夫子那一般的读书人。”
“咚咚……”祝天石如那枯木般的手臂握着木杖连续敲击在地上,可能是人老无力,敲击声音很轻,在那敲了好一会才让所有人停止了吵闹,安静下来。
老人目光如炬,待客微笑也从未消失过。
“不瞒先生,许夫子出门办事,己有好十几日未归,在出门之前从未说过有好友什么来访,先生可有什么证明的物件,或是许夫子留有的书信。”
“自然。”
齐文进很从容地从口袋中拿出一封书信,书信自然是艳玲欣交于齐文进的。
毕竟空口无凭走到人家面前,说是什么朋友介绍来的,以言相托,难以让人信服。
在信封递至祝天石面前,后者觉得这纸的质地十分眼熟,像是许昌明为村子制的,便没有迟疑地接过。
那信封很简易,外层是用草料做得纸包着,而那草纸是许昌明制的,在隐林村叫碎草纸。
这碎草纸摸起来很粗糙,很像枯树皮,是写不了字的,平常也只能当个书盖板,免落灰,则里层才是能落笔写字的白纸。
村长打开信封,白纸上写满文字,从头到尾,祝天石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眼中的光几次闪烁,随着他收回目光,轻轻折回信封,在那有些沉重吐出一口气,便将信封送回齐文进。
“村中未有空置的房屋,先生可否暂替村中教书夫子一职,暂住许夫子房屋,我等也可用几日好好为其添上一房。”
教书育人,齐文进心中是什么谱,但一遥想自己读这么多年书,阅过许多古诗文章,捧过西书五经,还怕教不好几个孩子?
这不妄为读书人吗?
当即拍板答应下来。
“齐某有些学识在身,愿意担任夫子一职,但不用劳烦再添一房,苦了大家,以后我就住许夫子那一屋便可。”
祝天石想了想,点了点头。
“如此,便是皆大欢喜了,哈哈哈,乡亲们,好好欢迎这位新到来的齐夫子!”
祝天石朗声大笑,招呼着村民一起欢迎齐文进,而热情似火的村民早就对奇怪的齐文进充满了好奇,立即一窝蜂拥上,抛出自己的疑问。
“齐夫子,外面的世界变得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打仗?”
“齐夫子你是如何与许夫子认识的,你们是在同一学堂相识,那外面的学堂很大吗?”
众人的提问如密密麻麻的雨点,落在齐文进身上,险些让后者招架不住,差点将自己刚维持起来的文人形象弄垮,而面对如此热情的村民,齐文进也只好耐着心一一作答。
齐文进对这世界一点都不了解,他也不骗人,对于那些关于外面的问题,他口言:“不瞒大家,我在出世之前,几乎都是同大家一样,在山上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而外界如何,我也未曾亲眼见过,所以我无法回答这些问题。”
齐文进停顿了一下,眼神瞄到一个身影,他身形枯槁,身子一点点地退至人群身后,与众人轨道相反,随后缓缓转身,走向远方,背影带着一丝落寞。
从看到那封信开始,祝天石的状态很不对劲,齐文进观他在大笑欢迎时,便是有些强颜欢笑。
现在的悄悄退场,是不是信中有什么内容,能令这位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有很大的情感波动。
齐文进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然而,时光匆匆,外面的世界或许早己国泰民安,也或许还是战火纷飞。”
齐文进的话语刚毕,立马有着一位皮肤浅黑的小男孩抢着说道“许夫子在授书的时候说过,在他几年前在外的时候,外面的世界还是乱的,说是什么王在打什么王。”
齐文进目光随声音望去,见到一位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后者身娇小,面孔算不上好看,可能是长时间在烈日下劳作,他皮肤黑得有些干裂,而身上的衣服打满了布丁,看不出原来的样式。
齐文进在见到小男孩时的第一眼,他就被后者深深吸引住,移不开所注目光。
吸引齐文进不是男孩的外貌和发言,而是那隐于眼下的坚韧,他眼神清澈,宛若极白天之上的明星,虽不明显,但却像立于山巅之上的顽石一样坚立!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习斯年,名字是特意去向许夫子求来的。”
“于万斯年,受天之祜,斯年,真当是一个好名字,许夫子下了不小功夫,哈哈哈。”
齐文进亲昵地拍了拍习斯年的头,教育道:“许夫子如此为你取名,是想告诫你要心如止水,厚积薄发,不会被外物干扰,专心致志的完成自己想做到事,明白吗?”
周身众人见到小男孩是习斯年纷纷回应道“斯年是一个好孩子,学识好,又能吃苦,以后怕是下一个夫子。”
“习老汉一家三口人,能出一个习斯年,少不了老两口的善心啊!”
……习斯年很有礼貌,等众人说完,才回道:“知道!”
“哈哈哈……”习斯年绷着个小脸,面容上带着他这样年龄不该有的严肃,如此反差,顿时引得众人大笑。
齐文进自然也是跟着笑,但笑归笑,他可不会因为习斯年是个小孩就小瞧他,甚至齐文进还很看好习斯年的,小孩子的决心可是比一些大人还要坚定。
齐文进断言,只要习斯年能保持好这颗赤子之心,遇事不焦躁,不染恶习,未来的成就只高不低。
大家的提问很多,等一轮下来,天完全黑了下来。
不少村民在这过程相继离去,剩下零星点人也不在好意思拖着齐文进,便自发地带着齐文进前往许昌明的住处。
许昌明的房屋建得有好几年了,相较其他房屋,算是新建,也正是团为新建,占不到村中央地皮,所以村长在村子东边向阳坡上选了块采光不错的地建房,距村中央有个半盏茶的行脚路程。
齐文进在见到到房子时,心中不免被房子惊艳到,房屋整体是用竹子建成,很用心,不仅实用耐住,工匠还在其外观下了心血,加上那西周种养的绿植,与其屋后的竹林,的确有了几分隐士在居山水意境。
在与送来的人交代完一些事情之后,齐文进正式入住这竹屋,竹屋内置很符合许昌明的文人个性,文房西宝是少不了,书案上有着许许多多的书,而旁边几个箱也都是书,竹墙上装饰最多的是许昌明他自个画的画。
这些画,有山水画,竹林画,许昌明的丹青之术了得,仅黑白两色都能画出最可真实的景物,衬着几句哲理话,算得上大家之作。
而这些都是文人拿来修身养性用的,齐文进本身也是会画画的,细赏之下,心中琢磨着,倒也养出些闲情雅致来。
竹屋很小,不用特意去逛,环一圈下来便能打量清楚屋里头的东西。
也正是没什么好逛的,齐文进在走了一遍,就坐上书桌椅,心情有些厌烦起来。
与古人相同,隐林村是没有什么消遣方式的。
无聊下,齐文进拿了些书来看,文字是很标准的隶书,齐文进看懂得,他本身对隶书也有着不小的研究。
观轨迹与墨水所形,很明显是同一人所写,想来许昌明在逃难之时,根本带不了这么多书。
所以齐文进看得出这些书,大多数应该都是许昌明根据自己所学的知识和认知手写下来的,这些书中内容大多都是记载的文学的发展和文学哲理。
其中也有部分是关于这个世界的具体情况,就比人的发展史,如今的世界是怎么样的,这能够很好的帮助齐文进认识这个陌生的世界。
齐文进在来到隐林村的第一个晚上,这看字读书就成了他唯一的消遣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