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站稳脚步,看着他们,说道:“我没事!”
时锦书一边上前,想要握住她的手腕,为她诊治,一边严肃道:“那可难说!”
他的手搭上寒霜纤细的手腕处,细细感受着脉搏的跳动。
剩下的峰主全部都看着。
“最近又没休息好?”
“没有。”
“噢,那以后别再三更半夜再睡觉了,虽说是为修道之人,但长期如此,怕是气血欠亏。”
寒霜嘴角抽动,但是欲言又止。
扭头看向正在紧张兮兮地看向这边的峰主,尤其是清云师祖,皱着眉头。
修竹倒是面色温和些,游走在众人之间,一双眼睛时不时盯过来。
时锦书最后放心的说道:“没有多大碍,只要休息好便是。”
又嘱咐道:“再吃碗八珍汤,益气补血。”
时锦书坐在长生殿堂的峰主上座上,持笔而下,写下药方,好奇的修竹站在旁边,微微弯腰又伸着脑袋,睁大眼睛看去。
人参,白术,白茯苓…甘草各一两。
再加一盏水,生姜五片,大枣…修竹知道自己不太识字,她一定看不懂,所以她纯粹就是想要看看。
看不懂…清云上前,轻轻地拉着修竹的青玉伴芥色竹花纹的大袖衫,将她请下,修竹也是听话,不言不语下了主座之阶。
时锦书让寒霜去医师阁,寒霜照做,苏熺言陪着她,安抚情绪,毕竟翠灵峰之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她的师兄,还有一个身份不确定的修竹。
修竹也过去陪她。
齐南石对清云师祖说道:“掌门,我去看看孩子们怎么样。”
清云点头。
长生殿只剩清云和时锦书。
清云言道:“老朋友,我去看看你的藏书门,你可会答应?”
时锦书开怀大笑道:“你还跟我客气什么,你想去就去吧。”
清云笑容满面,行一礼毕,便离去。
时锦书拿了一本还未研究透彻的医书,看起了以针法治疾之医术,便于救济他人,调整营卫气血,温通经脉。
他不求立身天下,只求师弟再言语。
毕竟当时的他竟如此盲目自大,口出狂言,明明自己说过医治好苏熺言的声嗓,却依旧医治无果,只能暗自伤感。
安静的殿堂,弥漫着苦药的涩味,带着上古残卷的书香气息,有些墨水的扑鼻,以及万籁无声时沙沙之响声。
时锦书看书认真,反复回味,突然他袖中黄符一燃而尽,成为灰烬。
他立刻站起来,扭头便看见在地上的一朵白花。
修竹刚才拿的花?
时锦书西处张望,寻找刚刚那一抹鬼魔气息的出现,他的视线从小花开始转移,俊目光泽微闪,看了一圈,除了雕梁画栋的长生殿堂,便是古色古香的椅案帷幔,哪里还有其他东西!
他正放下心来,打算再画一张驱邪符时,他的背后突然刺骨之痛,痛得他面容五官皱在一起,全身抖起,双腿还在用力支撑。
时锦书低头一看,似飘缎般花叶穿腹而来。
他也能清楚地感受到有东西爬在他的背后,开始一点一点蔓延,也有东西在他五脏六腑中撕扯,一身白衣,血染一点,足以惹眼。
“什…什么?”
滴答…滴答…从肚腹流出的鲜血随着青翠欲滴的青叶在地上,寂静无声之中血滴声格外明显。
时锦书一声不吭,忍着脾脏开缝、人骨断裂之痛,手疾眼快之势,从腰间白狐皮绫缎中抽出锋利匕首,一转身,一手灵力流动,一手匕首挖叶。
啪叽一声,带着血的一朵红花被扔在地上。
时锦书站立如松,冷眼相看。
明明就是一朵无根之花,长茎却扭转似蛇,细叶同刀俎般飞旋,红花便是吃人的妖物。
时锦书警惕的向后退了一步,那一朵柔弱的花儿突然游走在地,快速,飞转,向他袭来。
泠!
一把雪霜长剑而过,将它一分为二,留下点点冰雪。
剑入清云手。
时锦书扭头看向站在几步远的清云。
妖花妖变,依旧向时锦书袭去,清云怎会忍得住,一瞬之间,他便到时锦书的身边,拉入怀里,趁机摸上时的书手中利匕,向妖花扔去。
砰的一声,妖花嘶鸣,它就这么被清云师祖活生生钉在长生大殿的墙上,墙上驱魔纹亮起,点点流莹流动于壁墙,画符为阵,驱魔护仙。
“嘶哈嘶!”
妖花疯狂扭曲,不过几瞬便没了生息。
时锦书轻轻推开清云,给自己止血缓痛,又看着他身上月光蓝羽衣染血,问道:“你的衣?”
清云满脸乌云密布,黑眸覆盖上一层冰雪,满身怒气地走到吸血的断茎前,将还在不断扭动的茎一脚踩上,用力,踏尽生机。
待寒霜和苏熺言拉着修竹回来,与齐南石和三个孩子撞见在长生殿门口,清云师祖正助闭目养神的时锦书疗伤,大堂木案上阵法困邪。
羲灵月一看有打斗的痕迹,兴奋得蹦蹦跳跳就上前欢呼道:“有什么!
刚才那是什么?
我能再看看吗!”
两队人都赶忙进殿围上去。
寒霜怒火中烧:“什么邪物胆敢在天玄动手!”
时锦书坐长生上座,清云弯腰站立在旁边,一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一手为他把脉。
清云扭头对寒霜说道:“应该是你带进来的。”
修竹上前,站在寒霜前面与清云对视,她的冰眸清澈如水,一幅不知世事的天真模样,出声软绵绵:“我应该才是罪魁祸首吧。
花是我摘的。”
清云体内圣镜碎片又感受到同样的气息,他要好好思索一番,如何对待修竹。
清云对众人神色一紧,薄唇轻咬,众峰主皆知不该多言,而他走到修竹面前,温柔笑着哄骗着:“小修竹,此事与你无关,替师祖找件东西可好?
就是上次去见你时带着的蛟龙骨。”
她笑着甜:“好。”
修竹步步轻浅,离殿而去。
她刚走,羲灵月就喊无趣,秋烨明白人,拉着她也走开,她更反感,秋烨的做法也正合清云师祖的意,顺便带着了徐梓阳。
寒霜到清云师祖的身边,说道:“师兄,你明明知道她什么都记不清,就是把她的住处找得翻天覆地,也不会找到的。”
“没办法,突然想起来九歌的事罢了。”
寒霜两眼放光,双手抓住他的衣袖,怀有一丝期盼,问道:“小修竹是不是九歌?”
众峰主目光如炬。
清云侃侃而谈:“有两种说法,是也不是。
是,她的一半或多数至全部魂灵被圣镜之灵吞噬;不是,此时的她一切被吞噬,取而代之的是刚刚孕育而生的圣镜碎片幻化的生灵。”
苏熺言开口,模糊不清。
清云看着他,说道:“小言,修竹的言行举止除了不识我们,其它与九歌一模一样,最大的可能是修竹不在,体内是圣镜之灵,占据主位,只是生灵初生,不识大千世间,需要我们多多教导。
至于九歌真魂应该是被藏起来。”
齐南石给不知何时睁眼的时锦书敬杯热茶,时锦书小饮一口,暖了口腹,与他提前吞下去的灵丹妙药相润,身体大好,善哉。
时锦书有些沉重地开口道:“也不排除圣镜新生之灵本就如此,九歌早己消亡。”
他喝了一口热茶,却在所有人的心间浇上一壶冷水。
寒霜阴沉着脸,指着阵法中的妖物问道:“那个呢?
为什么说是因为我?”
清云并不想在师妹的心口上插刀,但现在也不得不这么做了,有些不忍心的开口:“师妹,请将你遇到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
寒霜面色不佳,但说了一遍,还格外仔细,说到穆红鲤就生气。
苏熺言开口,说遇到穆红鲤就倒霉!
齐南石快被穆红鲤烦死了,天天作妖!
清云分析一番:“寒霜师妹,是你带回来的一身邪气,你肯定在躲他的时候碰到,你可以去试试,那花上的气息一模一样,我虽然站太远,但我感受的到。”
众峰主听着,还迎合他点头。
清云突然大声道:“这便是那上古邪神的灭灵之术。”
众峰主自顾自的点头,但听到他这句话突然来了一个晴天霹雳。
上古邪神祸乱苍生,屠杀生灵,灭灵之术乃邪神所为,夺取他人因果造化,灭尽魂灵,复苏无识恶灵,杀尽天下。
“不是…上古邪神复苏了?
可是封印也没什么事啊?”
齐南石诧异着。
“我是不会认错的。
先师祖是被他害死的,我也差点死在他手上。”
清云都这么说,寒霜低头,看着脚下每一个大殿都会出现的天下图,而重点封印的地方毫无反应。
“我怀疑是魔尊…”清云言道。
众人沉默不语,但所有人心里都认同。
是魔尊干的!
一定是他!
肯定是的!
穆红鲤都出现了,肯定如此,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清云道:“现在将此株妖物焚烧殆尽!”
齐南石打一响指,指尖一点天火,向妖花烧去,火光灼灼烧华,烧焦的声音并不悦耳,首到妖花化灰,烬散于此。
妖花形毁,众人心中却仿佛被天山镇压。
魔尊祸害天下,邪神复苏,这可是天下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