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昭仪所愿,未为不可。”
荣沐低哑的语调,似乎还回荡在耳边。
朱琦觉得心痒痒,却又不知道是哪里痒,随手拨开珠帐回到室内,彩月眼尖地看到她衣袖和裙摆上的血迹,捂嘴惊声低呼:“昭仪,你没事吧?”
后院小小的空间里,蝉鸣不歇。
羽林军突然齐齐涌入,又散开来四处搜寻,右统领此刻还在喊人,“快,这里有血迹,刺客在后院!”
一堆人急匆匆地赶往后院,朱琦只当没看见,走到盥洗台前净了手,随手拿了件披风,就斜倚到贵妃榻上,面色如常地翻起手边的闲书。
不过一会,右统领神色难看地回到内殿,显然是发现了大量血迹却没能抓到人,他憋不住气,敷衍地拱了手,就直接发问:“墙角血迹未干,朱昭仪方才从后院而来,在后院停留多时,还请告知刺客去向。如若不然,这包庇刺客,与刺客勾结的罪名一旦落下,昭仪怕也是讨不到好处。”
“哈?”,朱琦笑出了声。
‘啪’,一把将放在小几上的茶盏摔落在地,“好大的口气!右统领,你这话可说得有意思了,追查刺客本是你们羽林军的职责,怎么反倒是问起我来了,我不过是在后院不小心摔了一跤沾了点血罢了,怎么?到了你右统领的嘴里就成了包庇勾结?”
朱琦眉毛一扬,目光犀利,面色发冷地看着面前的人。
“连个实在的证据都拿不出,全凭臆想推测,就要定我的罪?怎么?没用的废物找不到人了,怕回了养心殿被欧阳谨责罚,打算把事情赖在我身上,让我顶缸?你们羽林军的右统领可真好当,脑子都不用带就能坐得稳稳当当的!”
朱昭仪嘴巴不断张合,接连砸下串串质问。
右统领没想到朱昭仪掷地有声,说话又毒又快,一时插不上嘴,气得双颊涨得通红,“你、你……”
朱琦眉梢一扬,冷脸斜视,“我?我什么我,听不懂人话?哦,我忘了,右统领是欧阳谨调教出的一条好狗,听不懂我的话才正常。”
脸红到脖子根的右统领,咬牙切齿道:“六姐!”
朱琦语气凉薄,“担不起~担不起堂堂羽林军大统领、六亲不认的朱大人您这一声六姐。”
朱寒心头恼火,声音也大了起来,“六姐你越来越不可理喻了,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阴阳怪气,嘴巴还这么毒,与个市井泼妇有何差别?!”
朱寒只觉得失望不已,记忆中那个温柔美丽的姐姐,不知什么时候起,竟变得面目全非了。
难怪陛下这些日子也似心灰意冷,不再……
朱琦冷漠回视,目光不屑,“看你年纪轻轻的,没想到眼睛就瞎了,我若是市井泼妇,那依你这獐头鼠目,趋炎附势的样子,可就得比坑里的臭泥都不如了。”
朱寒,可是原主最信任的亲弟,也是后来,她最惊讶失望的人。
自原主被抢,这家伙就进宫当了侍卫,不求他帮助,但在欧阳谨用他胁迫原主,原主不得不忍时,他就似被忽悠瘸了,脑子也残了一样,对欧阳谨忠心耿耿,甚至有种小弟对大哥的极度崇拜,十分厌恶朱琦对欧阳谨的反抗。
外人抨击原主“不知好歹”的时候,他也能附和指责,且深以为然,姐弟二人为数不多的见面,他俱是劝告指责,少有亲密,到今日为止,姐弟俩的关系,着实担得上恶劣二字。
不久前,原主还挨了这小子气急败坏下的一巴掌,扬言要与原主断绝关系。
原主到死都不明白,欧阳谨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她一直小心呵护的亲弟,怎么与他接触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暴躁易怒的蠢货。
“朱琦!”
朱寒惊怒。
他这两年一直在吹捧中顺风顺水,自视甚高,如今却被一小小女子讽刺嘲讽,比作臭泥,急怒之下,额上的青筋都跳了出来。
“你、你简直……胡搅蛮缠!说话如此尖酸刻薄,言语如此粗鄙不堪,实为,实为不堪,恶妇!恶妇!”
朱琦:……
恶妇?
这就是恶妇了?
你们这些人不是就喜欢恩将仇报,打骂威逼吗?怎么现在要拒绝?
暴脾气上来,朱琦用指尖扣住桌上盛点心的木盘,不待朱寒反应,一盘子照着他那张清秀白嫩的脸,狠狠扇了过去。
“啪”!
清脆响亮的声音,连殿外的守卫都听得清清楚楚,有些爱看热闹的还探脑来瞧。
朱寒被她扇懵了,脑子嗡嗡作响,颧骨像刀锋刮过一样,疼得他头晕目眩,连脖子都歪到一边,没能歪回去。
朱琦扔掉盘子,随手搭在扶手上,心头舒爽……
早想这么干了,没有原主,这小子今天还不知在哪呢?
还读书习武?
梦里吗?
攀上欧阳谨就开始理直气壮地打骂指责原主,也就原主的亲情滤镜厚,根本看不清这个——庶弟!明明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还呵护备至,看不到他的不耐烦,把他的大喊大叫、指责,当作小孩子闹脾气,一味包容忍让。
朱琦这个姐字,可是要打引号的,她没那么多感情纠结。
可不会容忍!
“感觉怎么样?小子,不辜负你予我的‘恶妇’之名吧?上次你送我大礼,这次我就大发慈悲地还你了。”
她出了声,方才惊醒了众人。
几个随行的羽林军,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吓住,手里的刀子差点都握不住。
一场姐弟撕逼,朱昭仪一小小弱女子,竟然把他们人高马大的右统领,拍得七荤八素,这战斗力可真叫人瞠目结舌。
“右、右统领!”
“右统领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