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落了好大一场雪。
天还未亮,嬷嬷和宫女们就端着一盘又一盘的珠宝首饰将我围了起来。
给我穿红嫁衣的仍是那天在醉春楼的两个嬷嬷。
她们的力气真大啊,将我翻过来倒过去,左右开弓的将那繁琐的红嫁衣套在了我的身上。
我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任由她们将我从床榻上推坐到了梳妆台前。
这是我进宫以来第一次看自己这张脸。
铜镜里的女人实在是难看,惨白着一张脸就连嘴唇都没有半点血色。
醉春楼的妈妈以前还总说我是这大渊数一数二的美人,定能让她的醉春楼红火下去。
现在看来她是看走了眼了。
宫女们给我上了粉,将那些我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好东西拼命的往我身上和头上戴。
外面的天大亮,镜子里刚刚脸色惨白看起来有些恐怖的女人竟然变得面若桃花,我见犹怜了。
我被嬷嬷们扶着往外走。
走到宫门口时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云万晟,他身边被人压着的竟是......我弟弟阮宏。
对他我花费了所有心血,让他远离我,让他读书让他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我不求他出人头地,只求他不要像我一样蹉跎了人生,到最后还要被人骂一句不知廉耻的娼女。
这些年我从未同他见过面,就连醉春楼的妈妈都不知道阮宏的存在,云万晟又是怎样找到阮宏的?
他今天将阮宏带到我面前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抓着嬷嬷的手紧了又紧,大概是力道太大她转头不着痕迹的瞪了我一眼,“姑娘何必慌张,和亲是好事,皇上可是以公主的待遇送您出嫁呢。”
我垂下眼眸隐去了眼底的慌张,腹部突然一阵抽痛,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双腿往下流。
鲜血越涌越多,一滴两滴的滴在路面上,嬷嬷们不准我停下来我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新下的雪很厚,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我每迈一步雪地里都会炸出了艳丽的血花。
我想转头往后看,嬷嬷们却挡住了我的视线,“姑娘,莫要往后看了,前路才是你的归宿,往后看只能徒增烦恼。”
我踩着鲜血染透的绣花鞋,迈着小步跟着嬷嬷们停在了红色轿门前。
嬷嬷们帮我打开了轿帘,我弯下腰用余光往阮宏的方向看过去,这一生我大概再见不到他了。
我迈开腿准备进轿子的时候,云万晟戏谑的声音突然响起,“阮诗施你要努力的活下去,哪怕是为了你弟弟你也不要死得太早。”
我身体一僵,眼泪滴在了雪地上瞬间不见了踪影。
他这是在用我弟弟的性命威胁我,不要死在去东离的路上。
我弯腰坐进了轿子里,任由宫人将我抬到百米外东离使的方向。
外面又落雪了,簌簌的声音打在轿顶,有种凄凉的美。
我咬破手指将“月明”两个字写在了贴身的白帕子上,打开轿帘将它朝着云万晟的方向丢了过去。
此去东离生死未卜,只希望云万晟能留我弟弟一条性命。
帕子落在云万晟的脚下,他竟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