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如果最后几十分钟，顾心语自杀的意愿没有任何改变。
江辰就打算报警了。
起码先把自己责任撇清，别到时候人没救成，反把自己搭进去。
但现在看到还有回转的余地，报警的想法也就暂时搁置了。
因为就算警察来了，临时将她救下，估计也改变不了她要自杀的想法。
警察职责和能力有限，只能口头劝你好好活着，并不能从根源上解决让你自杀的原因。
他们不是在开导你，而是占领道德制高点告诉你——自杀，是你的不对。
在这种道德压力下，哪怕原本后悔自杀的人，也不得不自杀了。
所以……不到最后，江辰不想让警察介入。
更何况，顾心语脑子也不笨，如果报警能解决，她可能早就自己报了，哪还轮得到自己。
……北方的寒冬时节，室外冻得人打颤。
但室内基本都有暖气的存在，温度能维持在二十多度。
察觉到顾心语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江辰试探问道：“你要不要把衣服脱了？”
“屋里有点热。”
或许觉得自己的话太过突兀，容易产生误会，江辰又补充了一句。
顾心语顿了顿，很是矜持地将上衣的校服拉链拉开，但并没有脱下。
米白色的毛衣映入眼帘。
不知道是毛衣太小，还是顾心语太大，穿在身上显得十分紧致。
白皙光滑的脖颈，在深褐色的衣领映衬下，色差更为明显，恍若白色陶瓷一般干净无瑕。
突然想吃小布丁了——江辰心道。
纯白的奶油雪糕，舔上一口冰冰凉凉……吸溜~“我来收拾吧。”
在两人都打过饱嗝之后，顾心语首接包揽了收拾餐桌的任务。
“你请我吃饭，要是还让你收拾，那多不好意思。”
“没事，客气什么。”
江辰伸手去帮忙，却被一只小手拍了回来。
“都说了，我收拾，你在这休息就行。”
话语中带些不太明显的的命令语气。
少女熟练地将碗筷收拾到水池中，系上围裙，背对着江辰站在水池边，开始清洗起来。
江辰也不想闲着，拿过抹布，想擦擦桌子。
没想到顾心语像是早有预料一样，停下手上动作，侧过脸，用余光静静地看着身后的江辰。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好像江辰再擦一下，她就要冲过来训斥自己一样。
“咳咳，好吧，你来，你来。”
望着顾心语不容置疑的小眼神，江辰抬了抬眉毛，无奈放下抹布。
小东西还挺凶……川渝妹子？
不像，毕竟她说话没有口音。
经常做饭、温柔贤淑。
而且学习又好，经常被老师当做正面教材来激励其他学生，在学校有老师的特殊关注，应该也不太可能有校园霸凌的事情发生。
还记得江辰提到她过生日相关话题的时候，顾心语表现得极为抗拒，情绪也瞬间低落下去。
综合以上情况分析，她自杀的原因，大概率和家庭有关，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学校的嫌疑。
分析一通之后，江辰感觉有些头疼，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自杀的人，最怕别人提到自己的伤心之处，所以江辰也不敢首接问她，只好这样推理。
否则就会像刚才一样，提到“她的生日”，寿命立马变成了一分钟。
……“今天打扰了，谢谢你请我吃蛋糕。”
收拾完之后，顾心语捧着江辰送她的粉色小熊玩偶，十分认真地道谢。
“你还要上学，早点休息吧。”
“明天晚上回来，我再补送你一份生日礼物。”
“你不去学校？”
江辰问道。
“我有点事要忙，所以请了几天假。”
有点事要忙……忙着自杀呗？
再次道谢之后，顾心语转身离开。
江辰思索片刻，忽然追了出去，赶在对方关门之前，叫住了她。
“还有事吗？”
顾心语站住回头。
“也没什么，就是我发现最近晚上睡觉总是梦游，所以……借根绳子。”
江辰呲着一嘴大白牙，指了指卡在衣柜斜角的麻绳。
唉，身为一名优秀团员，我特么真是为这个世界操碎了心啊~~……心里有所担忧，晚上睡得有些不踏实，但好歹睡得不算太晚。
第二天。
江辰被V信的消息声吵醒。
打开手机，江辰点开了名为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聊。
群里只有三个人，他，老妈，老江头。
打开聊天界面，江辰发现老江和老妈各自发了一个红包，还特意标注“生日快乐”。
红包是卡在凌晨00:01发的。
之后在00:08的时候，老江头又发了一条消息：你个兔崽子，我跟你妈这么忙，还不忘卡点给你过生日，你倒好，自己先睡了？
江辰点开输入栏，发了一个“无语”的表情。
我生日是昨天好吧大概过了五分钟，老江发来一个咧嘴傻笑的表情。
咳咳，都怪你妈记错了，把我都给误导了红包都是顶格，200块，加起来400，领完红包，江辰关闭了群聊界面。
老江家的人向来都是这么随性，还记得有一次去乡下老家时，老老江做了一大桌菜，说要给老江过一次生日。
硬是和实际生日差出了六个月。
一家的马大虎，当然，除了江辰。
“这个家里，幸亏有我，不然得散。”
沉思片刻，江辰又打开一个备注名为“小姨”的聊天界面，发了一个打哈欠的表情。
“大早上的给我发消息干什么，又想请假？”
对面首接猜到了他的想法。
没错，他小姨，正是阳城一中高三三班的班主任，也是整个学校最年轻的班主任，今年才29岁。
“咳咳。”
江辰企图逃避回答，蒙混过关。
“这个月你己经第三次请假了啊，你就不怕我跟你妈告密？”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对了，我没记错的话，昨天是你生日？
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呢。”
看到没，就连小姨都比老江跟老妈靠谱，不光没记错日子，还准备了礼物。
“什么礼物？”
“一张写着某人名字的81分的英语试卷。”
江辰：“……开个玩笑，真正的礼物，等明天来了你就知道了。”
明天来了……相当于默认了他的请假申请。
“谢谢小姨，小姨人美心又好，大大的好人。”
“对了，小姨，你有没有一班班主任的电话给我一下。”
“你要这个干嘛？
你也知道他拿你当反面教材的事了？”
江辰再次无语，合着就我不知道呗，要不是顾心语告诉他，他还被蒙在鼓里呢。
“你骂他可以，别说是我给的啊。”
小姨首接脑补出了一场叛逆学生和老师斗智斗勇的大戏。
倒是省得江辰再找理由解释了。
果然年轻人最懂年轻人啊，若是换个老古董的班主任，估计现在早就骂上了。
不过，江辰并没有这个打算。
简单组织一下语言，江辰拨通了一班班主任的电话。
“喂，你好，我是顾心语的表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