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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上小学

发表时间: 2022-12-12

第一部

一九七四年八月中旬,扎赉诺尔红卫小学的校园里正是秋风送爽的季节,不同年级的学生们都熙熙攘攘的,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正急急忙忙地走向各自的教室,准备报到、发新书,开始新学期的学习。

尽管爸爸妈妈在山东老家农村结婚,闯关东,来到祖国的北部边疆一一满洲里市,扎赉诺尔小镇已经十几年了,东北话仍然说的不标准,总是带着浓重的山东农村的口音,难怪渔场和爸爸在一起打鱼的同事们总是开玩地说“老汪张开嗓子一说话,我们就闻到了一股大葱的味道”,周围的同事们听了都哈哈大笑。

爸爸并没有因为玩笑话,说他是农村的“土包子”而难为情,反而以此为豪;每当同事们与爸爸开这样的玩笑,寡言少语,不善言辞,笨嘴拙舌的爸爸那张在达赉湖打鱼,被风吹日晒的黧黑、粗糙的脸上总是浮现出开心的笑容。

我在屋里正在摆弄着秋天到野外捕捉红脑盖鸟和黄鸟的笼子,听到爸爸在院子里高声喊我;我立刻放下手中的鸟笼和妈妈一起来到院里,妈妈着急地问:

“什么事啊?这么大声喊叫?”

爸爸兴奋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高兴地说:

“晓原,我昨天到红卫小学给你报了名,明天上午就能到学校上小学一年级了;你的弟弟妹妹们还小,不到上学的年龄,咱们家只有你上学了……”

爸爸说完,眼睛里放射出了期盼的目光,一一那目光和院子里的秋天的阳光一样的灿烂明媚,瞬间弥漫了整个院落,

妈妈的眼神顿时一亮,“啊!真的呀?这回可好了!咱们家终于出了个小学生了!”

妈妈激动得几乎要流下眼泪,圆润的脸上浮现出来了我从未见到过的惊喜,高兴得仿佛见到了第四代孙子一样。

妈妈目不识丁,自小在农村长大,从小就梦想着走进学堂,无奈姥姥家贫穷,交不起学费;上学堂的梦想早在她少年时代就像泡沫一样破碎了,成了妈妈心中永远抚慰不平的伤痛。

听到爸爸说让我明天去上学,我的心陡然间悬进了空中,一一在白云间颤抖,我日夜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害怕见老师和同学们,不愿意上学的想法时时刻刻都在煎熬着我,宛如藤条一样分分秒秒地抽打在心上,每天我都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在草原上东奔西跑一一寻觅不到藏身之处。

一想到天天背着书包上学,坐在教室里整日学习,放学后还有没完没了的作业,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无拘无束的和小伙伴们到圈河里游泳、抓鱼、捞鱼食,在岸边的沙土地上奔跑戏嬉;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和小伙伴们到绿草茵茵的草原上听百灵鸟儿的歌唱,在狼尾草的掩映下寻找百灵鸟的窝;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和小伙伴们一起在初冬时节卧在白雪覆盖的草原上,守候鸟笼捕捉鸟儿……

我霎时变成了一个呆子,懵懵懂懂地站立着,宛如院子里的那根柱子,瞬间没有了感情、思想,还有童年的顽劣。

爸爸妈妈看着痴痴呆呆的我,仿佛一点感觉也没有,微笑着走进屋里……

我穿上妈妈用花大尼布料为我新做的深蓝色裤子,配上长袖圆领海军衫,挎上崭新的草绿色书包,惶恐不安地走向一年一班的教室。

这是一栋坐西朝东的平房,四个教室的门斗在这栋房屋前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我怯怯地走向最南面的门斗,隐约听到了教室里有一个女老师在讲话,心里想“上课了,我迟到了”。

我的心头顿时涌上来了紧张的感觉,一时变得手足无措,心也在颤抖。

我鼓足勇气,轻轻地敲门。

女老师停止了讲话,说了声“请进!”,我羞怯地走进教室;此时,教室里已坐满了新入学的学生,而且都神情严肃,每个人的书桌上都整齐地摆放着一摞新书;他们好奇的目光都齐集在我的身上。

女老师温和地对我说:

“噢,你是新入学的学生吧?请入座吧。”

她手指着教室的西侧,靠近窗户的第三个书桌的空座说。

虽然,从教室的门到我的座位仅仅几步远的距离,可对我来说却好似荆棘丛生的荒地、好似悬崖峭壁般让我望而却步;我也不知道自

己是怎样走过去的、怎样忐忑不安地坐在椅子上的。

女老师又开始讲话了,她热情洋溢地说:

“到现在为止,我们一年一班的新生全部都到齐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班的班主任了,我们将在一起度过五年的学习时光。

“下面,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昊,名字叫昊兰。”

随即她从教桌上拿起一支白色的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昊兰”两个字。

“以后,同学们就叫我昊老师吧!”

昊老师放下粉笔站在黑板前,打卷的短发如黒绵羊羔绒般缀满在她脑袋的周围,和那张瓜子似的脸庞,以及睫毛下亮晶晶的眼睛、高耸的鼻翼和浑圆的嘴唇完善结合。

下面,我开始点名;一个个不熟的名子在我耳边飘过。

“汪晓原一一汪晓原一一”

我慌里慌张地站了起来,胆怯地说了声:

“到。”

声音细弱一一如蚊子的声音。

昊老师温和的目光投向了我,点头示意让我坐下,并对我微微一笑,我悬在空中的心一下子如尘埃落定般安静了下来。

“臧岚英,”

“到!”

我的同桌,一个瘦高挑,梳着披肩长发的女同学站了起来,声音高亢、尖细。

“生如宾,”

“到!”

声音柔和低缓。他是坐在我相邻的第二排第二个座位。

“管小岑,”

“到!”

在我后排一个高个子,长方脸形的男同学站了起来,应声答道。

“仉小红,”

“到!”

在我前排第一个座位上站起来一个梳着两条小辫子的女同学,她脸上荡漾着甜甜的笑意,宛如玫瑰花在春风中绽放。

“塔娜,”

“到!”

标准的女中音,如涓涓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

塔娜上身穿着印有红方格花样的上衣,头发长得和昊老师一样一一乌黑铮亮;自来卷的黑发宛如瀑布般盘旋在她的头上;额头上的几绺卷发很有个性地向她的右额角延伸。

当塔娜向后回头的时候,我看到了她方正白皙的脸庞,微微张开的嘴唇里露出来两排洁白的牙,明亮的眸子里放射出的光芒在我眼前掠过,仿佛蜻蜓点水般倏然而逝;我的心骤然间莫名其妙地颤动了,这种从而没有过的感觉在我童年的心灵里回荡着,然后变成了强大的情感力量和朦胧的幻想力量,在摧毁着我逃避上学的怯懦、自卑的心理,使我脱胎换骨,盼望上学、盼望见到塔娜。

昊老师宣布了班委会成员:

班长一一生如宾,学习委员一一塔娜,文艺委员一一仉小红,其他班委会成员的名字都非常陌生。

第一天上学在中午时分结束了。

第二章认识新同学

清晨,天空里布满了乌云,似乎要下雨,而我的心情并没有因为秋天的阴雨天气而沉闷,反而像秋天的阳光一样的明媚灿烂。

我走进教室,教室的桌椅和水泥地面已经被值日生擦扫得干干净净,清洁的水泥地面上还留有湿漉漉的痕迹。

教语文的陈老师是一个中年妇女,身体有些微胖,为我们讲了第一堂语文课。

陈老师用教鞭指着黑板上的拼音字母,全班同学跟随陈老师的口型在抑扬顿挫地念着“aoe,jqx”。

停留在房檐上的麻雀被朗朗的响声惊飞,向着远方飞去。

下课的铃声响起,全班同学欢蹦乱跳地走出教室,三五成群地跑到操场上。

此时,天下起了绵绵细雨;细小的雨点落在同学们的脸上,而同学们像雨燕一样欢畅地在操场上跑来跑去。

塔娜和仉小红挎着胳膊在亲密地说着什么,臧岚英站在她俩的身旁在跳望着操场上高年级的男生们踢足球,一一神情专注。

管小岑拉起生如宾和我的手,让我俩陪他去厕所小解;我们走进红砖建成的厕所里,而那红砖己经变得班驳陆离,似乎在诉说着它沧桑的历史;厕所里聚满了许多高年级的男生,我走到摩肩接踵的便池前,映入眼帘的是由一块块白色的东西砌成的长条型的池子,整个便池的一面墙都砌着这白色的东西,而便池内由于尿水的常年侵蚀,洁白光滑的平面已经变成了黄色;我从来没有到过这样高级的厕所,禁不住脱口而出:

“这白色的是什么东西啊!?这样光滑,像一面镜子。”

生如宾和管小岑被我突然提出的问题弄得发懵,都摇着头,表示他们也不知道。

此时,一个刚小解完的高年级的男生走到我的面前,指着白色的东西告诉我,“那是白色瓷砖,据我爷爷说,这厕所和这里附近的房子都是日本关东军修建的。”

“啊,白色瓷砖!日本关东军修建的。”

我自言自语的重复着,眼前浮现出日本军队侵略中国烧杀掠夺的电影画面,心头顿时涌现出了厌恶的情绪,一一这情绪转换成了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英雄气概,我真想跑回家里,扛来镐头将这白色的瓷砖砸个稀巴烂。

我们仨人来到了操场上,管小岑兴奋地用手指着说:

“看啊,那是塔娜,咱们班的学习委员;走啊!我们找塔娜去!”

“怎么,小岑,你认识塔娜呀?”

我惊异地问。

“认识一一认识啊!我们俩家是邻居呀!只有一墙之隔;从小就在一起过家家、跳皮筋、藏马虎,还一起到东邦河里捞小鱼呢!……”

管小岑大声地说,激动得跳了起来,瘦削的身体在细雨中像水洼里的一条泥鳅。

“东邦河,东邦河,在哪里呀?”

塔娜也去过东邦河,我的心中顿时充满了对东邦河的憧憬,同时也填满了莫名的惆怅和失落。

“塔娜,塔娜一一”

管小岑跑到塔娜的身边,两手亲热地搭在塔娜的两个肩膀上,骄傲地显示出他和塔娜亲密无间的关系。

“汪晓原!快过来呀,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塔娜!”

“这位是汪晓原。”

我又变成了刚来上学时的害羞和怯懦的样子,眼睛不敢直视塔娜,只是低头答应着。

“生如宾,我俩从小在一起玩;咱们班的班长,我俩还是一个座呢。”

塔娜爽快地说。

“汪晓原是刚认识的。”

塔娜说完抿嘴笑了,卷发在微风的吹拂下飘动,她脸上和头发上落满了晶莹的雨点,白净的脸庞由于和新认识的男同学在一起说话变得有些羞赧,渐渐地涌起了淡淡的红晕,宛如雨后的秋海棠。

我变得越来越自卑了起来,虽然心里渴望和塔娜交流,站在她的身边,多看她几眼,感受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雪花膏的味道和温暖,可是,我的腿在发软,大脑一片空白。

“对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仉小红、这位是臧岚英。”

塔娜指着她俩说道。

“仉小红和臧岚英的家都住在离我和塔娜的家不远,一一都住在南菜园子,只有生如宾和汪晓原住的地方离我们远了一点;生如宾的家在南菜园子的最南面,离东邦河很近,晓原家在西山。”

管小岑像个百事通一样,面面俱到地介绍。

“唉呀妈呀!多好啊,我们可以结伴到如宾家里玩了,还可以到东邦河里抓鱼,看海鸥飞翔,多美啊!”

臧岚英飘动着长发,两只手搂住仉小红的脖子,眼睛里燃烧着渴望的火焰。

“对呀,我们六个同学还可以组成节假日的学习小组,到班长和学习委员的家里学习啊!”

仉小红鼓掌说道。

“我们到塔娜家吃她爸爸煮的手扒肉,她家是蒙古族,手把肉煮得贼好吃,我经常到她家吃;塔娜的蒙古族舞蹈也跳得贼好,每一次都把我看傻了……”

管小岑沉醉在了吃手把肉的美味和观看塔娜的曼妙的舞蹈之中了。

“小岑,你家是满族呀;你们满族跳的是什么舞蹈啊?哪天能不能跳给我们看看呀?”

塔娜问管小岑。

管小岑茫然地摇头。

此时,蒙蒙细雨变成了毛毛雨,天空中的乌云向东方飘去,西边乌黑的天空中露出了一线蓝天。

两只蓝色的水鸟飞落在操场上有潴水的地方,抖动着蓝色的尾巴,在潴水边徜徉……

我们回到了教室,听了昊老师给我们讲的第一堂数学课。

在临放学的时候,昊老师宣布了参加学校组织的文艺队成员,有我们班的塔娜、仉小红同学,而生如宾同学参加了小号队,管小岑同学参加了体育队,臧岚英同学被学校选为播音员。

昊老师宣布完,我的心里空落落的。

不过,放学后我还是主动的留下来参加值日,一一因为今天的值日生是塔娜她们小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