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的考试成绩,昊老师在班级宣布了:塔娜和生如宾语文和数学成绩都是双百,在全班名列第一;仉小红、臧岚英、管小岑的两门功课都在90分以上;唯独我的两门功课刚及格。
同学们都把羡慕的眼光放在了塔娜和生如宾的身上:塔娜今天穿着暗红色的上衣,静静地坐在书桌前,当听到昊老师宣布她的考试成绩时,她愈发的文静深沉起来,宛如一棵白桦树一样的朴实无华、坚韧挺拔;而生如宾有些激动,还向后回了一下头,看了我一眼,目光里含着些许的骄傲的成份;我被他的目光刺痛了自尊心,童年的心灵第一次受到伤害,禁不住痛苦、自卑地低下了头 ,把头抵在书桌上。
痛苦和自卑的情绪包围着我,我宛如坠落到荊棘遍布的荒原上一样,浑身上下被荆棘划得遍体鳞伤、血肉模糊,步履蹒跚地走向山崖;山崖上怪石嶙峋、狰狞可怖;山崖下面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罡风把我席卷到悬崖边一一在即将跌入谷底的刹那间,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臧岚英的皮鞋在碰撞我的回力鞋,猛然间把我拉回到现实里来。
昊老师在讲课,我不知道在讲些什么,只是看到臧岚英的目光在上课的时候第一次转了向我,一一目光柔和、明媚、坚毅,宛如秋天里的山间的一条小溪在岩石的夹缝中流淌,一股暖流流遍我的全身,我抬起头来,端正姿势。
昊老师拿着粉笔讲课,不时地把目光投向我,我害怕昊老师的目光,东躲西藏地回避着她的目光;而她的目光时时地向我投来,我没有勇气去面对。羞涩、怯懦的我一一恨不得自已马上变成一只小鸟,飞出教室、飞向广袤的草原;抑或是变成一只老鼠钻进洞穴,消失得无影无踪。
昊老师数学课讲完后,选举我们班品学兼优的的十五名少先队员。
选举结果:塔娜、生如宾、仉小红、管小岑、臧岚英等同学当选少先队员。
当昊老师为十五名少先队队员系上红领巾,向队旗敬礼的时候,鲜红的红领巾飘在他们胸前,是那样的神圣;他们的形象一下子在我的眼前高大起来,我仿佛变得越来越渺小,感觉到他们像大海一样,而我仅仅是岸边的一粒沙子。
下课了,我和同学们来到了初雪覆盖的操场上。
已是初冬时节,树叶飘落在地上,虽然叶子上点缀着白雪;但金黄的树叶在阳光的照射下、在白雪的映衬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我走向操场一个偏僻的角落,在一棵白桦树下停住脚步,一个人孤单单地仰望着挺拔的白桦树;它繁茂的枝桠伸向院墙外,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飘摇,几个黑色的麻雀蜷缩着站立在树枝上一一在哆哆嗦嗦。
我的耳边传来了管小岑寻找我的声音。
“晓原干什么去了?怎么看不见他呢?是不是回教室了?”
“没有吧,你们看!他一个人在那里。”
生如宾用手指着我说道。
“走,我们过去看看!”
他们五个同学走到我的身边,我们都围拢在高大的白桦树下,我只是用脚踢着地上的白雪,变得忸怩起来。
“晓原,别难过!这次你没有选上少先队员;下次,我们全选你。
你说呢,班长?”
“对,小岑说的对,我们全选你。”
“开心点吧,我们都支持你!”
臧岚英高亢尖细的声音惊飞了树枝上的几只麻雀,它们飞向了另一棵白桦树上。
“嘻嘻嘻,”仉小红突然笑了起来,“晓原,你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我妈经常跟我说‘笨鸟先飞’,嘻嘻嘻……”
她说完笑得直不起腰来。
小红说的“笨鸟先飞”是什么意思啊?我在心里默念着,似懂非懂,但我觉得心中的失落和难过的阴霾在慢慢散去……
塔娜站在我的身边什么也没说,她是个少言寡语内敛的姑娘,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而她坚毅的目光始终在注视着我,那目光里除了坚毅之外,还有我从来没有感觉到的倔强性格;这时,只有这时,我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她那坚毅和倔强的性格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改造着我。
放学后,我背着书包 ,回到家里。
妈妈正在挎着一土篮子煤回到厨房生火做饭,弟弟妹妹们挤在一张桌子上嘁嘁喳喳地说着话。
我放下书包,走到院子里拿起扁担和水桶到几百米远的水楼子挑水,因为爸爸在渔场分场一年四季打鱼,很少回家,所以挑水的活都是妈妈承担;我长到了上小学的年龄,看到邻居家的孩子都去挑水,就主动的承担了妈妈挑水的活。
由于扁担两头吊起水桶的铁链是为大人们定做的,我根本挑不起来,只好将扁担一端的铁链向右盘两圈,再将扁担另一端的铁链向左盘两圈,勉强挑了起来,这样做才能保持挑水的平衡;盘圈的铁链在我的肩膀上左右摇摆,扁担的横梁也跟着在左右压着我的肩膀,有时疼得我坚持不下去,只好在路边休息几次才能将水挑到家中。
我挑完水,吃过晚饭。屋里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原来是邻居王大娘牵着她家小女儿的手来串门;王大娘性格开朗,能说会道,从早到晚都是满面笑容,从来没有看见过她愁眉苦脸的时候;每次王大娘来串门,妈妈都格外的开心、每次唠嗑都到深夜、每次都是我拿着手电筒把王大娘送回家。
“他汪婶,我们家小花加入少先队啦!”
王大娘眉飞色舞地说,胖胖的脸上笑得眯成了一条线。
“少先队?啥叫少先队呀?”
妈妈解下围裙,不解地问。
“啊呀,哈哈哈,小花快脱下外套,让你汪婶看看。”
王大娘快速地帮小花脱下外套,露出来白色的小衫,脖子上扎着一条红领巾;那红领巾在灯光暗淡的屋里有如鲜红的牡丹花开放,顿时使得暗淡的屋里熠熠生辉。
弟弟妹妹们几乎异口同声地说:
“真好看呀!”
羡慕的眼光都集中在小花身上;小花腼腆地站着,右手在揉搓她的衣角,依偎在王大娘身边。
“小花长得真俊啊,这红色的布条叫什么呀?”
妈妈问小花。
还没等小花回答,我在一旁急着插嘴。
“妈,那不是红布条,是红领巾。”
妈妈还是不明白,接着问:
“你和晓原都是刚上学,只有你们女生戴红领巾,男生不准戴红领巾吗?”
“哈哈哈,不是呀,他汪婶,小花他们班就选出十几名少先队员,都是学习好的学生。”
王大娘开心的笑了,骄傲地用手抚摸着小花胸前的红领巾。
妈妈终于明白了,不知说什么,一时语塞。然后,她把脸转向我,刚才和王大娘唠嗑时的喜笑颜开陡然间消失了,眼睛里充满了失望和难过的痛苦。
我又想起妈妈从小因家里贫穷上不起学,日夜的盼望她的子女们都能上学、都能有文化,不当一辈子的睁眼瞎。
妈妈不仅没日没夜地操持家务,还为了供我上学去挣钱,夏天到砖厂去打工,脱砖坯子,那可是有些男人们都忘而却步的活,有句话说得好“谁去脱砖坯子谁就是活见阎王”,而从小在农村长大的妈妈以她超人的毅力和勇气居然干了好几个夏天。
砖厂离家十几里地,还要翻过几座山,可妈妈每天早早起床,带好中午饭,徒步来回走,每天晚上都是顶着星星和月亮回家,回到家还要给我和几个弟弟妹妹们洗衣服。
想到这里,我的眼晴湿润了,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用枕头蒙住头,放声大哭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嚎啕大哭,泪水湿透了枕巾。
我第一次失眠了,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成眠,眼前总是浮现出妈妈那失望和忧伤的目光,那目光像一根根针刺进我的心房。
冬天的月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床头,我的耳边又响起了妈妈在我小时候哄我睡觉时唱的歌谣:
月亮光,
照四方;
月亮笑,
花更俏。
月妈妈,
上花轿;
月妈妈,
笑笑笑。
小宝贝,
睡觉觉。
…… …… ……
妈妈唱的歌谣在我的耳畔久久的回荡着,我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第四章成立儿童团
今天上午学校组织各年级的学生到电影院观看《闪闪的红星》电影,同学们个个都高兴得手舞足蹈,我们排成整齐的队伍,由昊老师带队走进电影院;电影院里所有的日光灯全部关闭,瞬间巨大宽阔的空间漆黑一片,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小小人头,像一丛丛排列整齐的夜晚里的向日葵,在夜幕里静默着。
塔娜坐在我的前面,我向前微微探身就能触摸到她柔美的卷发;她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雪花膏的香味,仿佛把我带到了绿色的草原,置身在百花盛开之中;清风徐来,一阵阵花香扑鼻而来,我沉醉在了花香里,仿佛自已也变成了草原上的一朵摇曳的灯笼花。
电影演出开始了,全场鸦雀无声。银幕上潘冬子的形象深深地吸引了我,我被他勇敢无畏的精神感动了……
潘冬子妈妈为掩护群众转移被活活烧死在屋里,当熊熊烈火燃烧起来,映红了山村、映红了山峦,一首《映山红》歌曲悲壮地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中唱出:
映山红哟映山红
英雄儿女哟血染成
火映红星哟星更亮
血染红旗哟旗更红
火映红星哟星更亮
血洒红旗哟旗更红
高举红旗哟朝前迈
革命鲜花哟代代红
高亢的歌声在电影院的大厅里荡气回肠地回旋着。
潘冬子泪如雨下地说:
“妈妈是党的人,这是妈妈说的。”
此时,我看到塔娜在用手抹着眼睛,想必她也是泪流满面了。
看过电影回到教室后,同学们激动的心都久久不能平静。
生如宾把我们约到操场上,他似乎仍然沉浸在电影的故事之中。
“班长,喊我们来干什么呀?”
管小岑睁大眼睛,着急地问。
“是呀,有什么着急的事情么?”
臧岚英跷起了脚尖,走向班长的身旁。
“《闪闪的红星》电影我们都看完了,潘冬子组织小伙伴们扛着红缨枪在村口站岗放哨,抓坏蛋;他的年龄正和我们的年龄一样啊。
“我们这里是边境地区,和苏联边境距离这么近,两个国家的关系紧张,为了防止苏修特务搞破坏活动,我们是不是应该组织一个像潘冬子一样的儿童团呀,站岗放哨呀。”
“班长的想法太好了!我爸爸是公安局的,能给咱们当辅导员。”
管小岑踊跃地说。
“儿童团?我们是不是应该换个名字,叫红哨兵好不好?”
塔娜在征求同学们的意见。
“太好了!……”
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
“正好我们下午放假,买红布到小岑家让他爸爸给我们制作一面红旗和红袖标。我们今夜就排着队站岗放哨去。”
同学们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我们下午都集中在管小岑的家里,他爸爸听说我们组织红哨兵站岗放哨,特意请了一下午假,在家里等候我们。
管小岑的爸爸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瘦高挑的个人,长方脸,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穿着白色的佩戴着红色领章的制服,下身穿着海蓝色的裤子,黑帽沿白顶的大盖帽,威风凛凛地站立在屋里客厅的中央。
看到管小岑他爸爸威风凛凛的样子,我们都害怕了,怯生生地迈不开脚步,只是站在门前呆立着。
“哈哈哈!”管小岑的爸爸笑了起来,“孩子们!快进来吧,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我们一下子都轻松了起来,我心里想“警察叔叔还会笑啊?”
这时管小岑的妈妈从屋里走了出来。
“我给孩子们倒水喝。”
管小岑的妈妈笑吟吟的,热情地说。
“你们做队旗和红袖标由你们的叔叔给你们剪裁红布,我用缝纫机给你们锁边。”
管小岑的妈妈掀开蒙在缝纫机上的白布,开始锁边了。
管小岑的爸爸研好墨,在队旗上写下了“红哨兵”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并且在队旗的右下角写上“红卫小学一年一班”的小字。
红哨兵的袖标是管小岑的妈妈帮助我们每一个人戴好的。
管小岑的爸妈为我们准备好了晚饭,在饭桌上他爸爸给我们讲了当前的形势,他严肃地说:
“孩子们呀,你们都是一年级的小学生,开始学习文化知识了,再也不是不学无术的顽童了。
“现在我们国家和苏联的局势紧张,苏联想方设法派遣特务到我们国内搞破坏活动,收集我国的绝密资料;做为小学生,你们一定要提高警惕,发现有嫌疑的敌特分子,一定要到公安局报告。
“不过,你们都是小小的年纪,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你们就像我家院里的小树一样,不经风雨怎能长成参天大树呀。有一句话说得好,自古英雄出少年嘛!”
管小岑的爸爸的一番话说得我们精神焕发,斗志昂扬。
我们出发了。隆冬季节,街道上覆盖着白雪,两旁低矮房屋的屋顶上都仿佛是被白色的棉被包裹着一样;凛冽的寒风在房屋的烟筒上盘旋着、吹着口哨,最终又将卷起的白雪吹落到房檐下。
湛蓝的夜空中布满了亮闪闪的星星,一颗扫帚星在夜空的东南方向拖着尾巴向着远方的山峦滑行而去……
“看啊,快看呀,那是扫帚星。”
臧岚英手指着东南方向的夜空,尖声地喊道。
“在哪里呢?在哪里呢?……”
管小岑急切地追问着。
我们顺着臧岚英手指的方向仰头遥望,果然,一颗星辰拖着尾巴在慢慢地滑行,向着远方的山峦滑行而去……
“哎呀,原来这就是扫帚星啊。我奶奶常年居住在草原,会看夜空的星辰;奶奶说,夜空只要有扫帚星出现,人间就会出现灾难。”
塔娜忧心忡忡地说,脸上出现了担忧的表情。
我们一时都沉默不语,有些害怕起来。
“那我们今晚就各回各家吧,明天晚上再去站岗放哨。”
仉小红担忧地说。
“怕啥呀,我妈妈经常说:‘是福不是祸 ,是祸躲不过的话’,不用担心,我们都出来了,就不要回家。第一晚我们就去前哨火车站吧。”
生如宾坚定地说。
他的话使我们从灰心的情绪中解脱出来,恢复了在管小岑家的自信。生如宾扛起队旗走在最前列,我们紧随其后,脚踩着街道上的积雪,发出“ 咯吱咯吱”响声。大道上几乎没有人行走,桔黄色的路灯照在我们身上,偶尔能够听到几声狗的吠叫声,更加衬托出了这座小城的凄清。
我们来到了前哨火车站,候车室里和月台上冷冷清清的,只有几名车站工作人员穿着一身蓝色的制服在大厅里坐着,在谈论着什么,而那位警察坐在检票口的椅子上,正仰面凝视着候车室的吊灯一一在冥思苦想,发现我们走进候车室,那位警察停止了遐想,站起来,向我们走来。
“小朋友们,你们干什么来了?”
警察问着我们。
生如宾把队旗靠墙放下说:
“警察叔叔,我们是红哨兵,今晚到前哨车站站岗放哨,抓敌特分子。”
警察叔叔给说笑了,他笑时露出了七扭八歪的黄褐色的牙,特别难看;然后,他又从兜里掏出一盒前门牌的香烟,抽出来一支点燃,吐出的烟雾在安静空旷的候车室里散去。
“小朋友们,你们的觉悟性蛮高的嘛!欢迎你们啊!不过,今晚只有一辆进站的火车,是满洲里发往哈尔滨方向的。”
警察叔叔又吸了口烟,边吐着烟雾边说:
“不过时间很晚,22点零10分钟进站,你们能等到那时候吗?”
警察叔叔诙谐幽默地说,还带着挑战的味道。
生如宾坚定地说:
“我们能等到那个时候!”
警察叔叔将烟蒂在脚下掐灭,露出了七扭八歪的黄褐色的牙,会心地笑了。
我们坐在候车室的硬木长椅上,听着外面的朔风在吼叫着,朔风像一群群饥饿的北方的狼撕咬着窗户;而窗户发出了“吱吱嘎嘎”响声,一一这响声仿佛是达赉湖的波浪一样的连绵不绝。
仉小红依偎在塔娜的身上,害怕的身体有点发抖;臧岚英也坐在仉小红的身边,在和她耳语着、安慰着她。
仉小红终于恢复了常态,脸上浮现出了安静的神色,我们都终于松了一口气。
仉小红要小解,而厕所在候车室的外面,塔娜和臧岚英站起来陪她她去,因为外面己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所以,生如宾让我和管小岑也陪她们一起去。
我们顶着凛冽刺骨的寒风,步履蹒跚,像蜗牛爬行一样,有时刚向前迈出一小步,而朔风好像是在跟我们戏嬉一样,又把我们向后推
回一大步,像爬雪山过草地一样的艰难地走到厕所前。
我和管小岑站在厕所的后面避风,刚才被冻得哆哆嗦嗦的身体似
乎有些好转。
“晓原,你看,那是什么呀。”
管小岑指着离厕所十几米远的地方,在雪堆里,有一个黑色的动物在滚动。
“是条狗趴在雪堆里吧?”
我看了一眼,随口说道。
“不对,不是条狗,好像是个人;咱俩过去看看吧。”
管小岑说完,向那滚动的动物奔跑过去;我俩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几步就跑了过去。
“啊呀!晓原,是个人啊!”
管小岑惊异地喊道。
果然是人,趴在雪地里,两只手被雪埋住,狗皮帽子歪戴在头上,身上穿着紫红色的蒙古袍,脚上穿着毡嘎达,四周的雪已被他滚轧得平平整整。
“他这是怎么了?”
管小岑皱起了眉头。
我迎着朔风,突然一股浓烈的酒气钻进我的鼻孔,熏得我打了个喷嚏,我一阵恶心,几乎晕了过去。
“他是喝醉酒了,还没有冻死,再冻一会就会被冻死的。”
管小岑的脸吓得变成了一张白纸,慌了神,一时没了主意。
“咋办呢?……”
“赶紧把他抬到候车室里醒酒!快把塔娜、小红和岚英喊过来,帮助咱俩把他抬进候车室里醒酒。”
我果断地说。
仉小红和臧岚英托住他的头和两个肩膀,管小岑抱住他的腰,我和塔娜抬起他的双腿,向着候车室走去;幸好回去的时候是顺风,尽管这样,我们抬着醉汉肥胖的身体,还是累得我们在路上休息了三次才将他抬回了候车室。
警察叔叔和两个阿姨迅速地跑了过来。
“他这是怎么了?你们是从哪里发现的他呀?”
警察叔叔着急地问。
“在雪地里,他喝醉了,身体快要冻僵了。”
我回答警察叔叔。
“赶快把他抬到休息室里去!”
警察叔叔和两个阿姨,还有我们一起把他抬到了休息室里,放在一张单人床上,警察叔叔摘下他的狗皮帽子,脱下他的蒙古袍和毡嘎达,两手从他的脚掌一直摸到了额头,像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为病人治病一样的专业。
“我的老天爷呀,谢天谢地!只是他的脸和手冻坏了,其他的地方都没事,如果不是你们发现,再过一个小时他会冻死在雪堆里;是你们救了他的命,感谢你们啊、感谢红哨兵。”
“快用温水给他冻坏的脸和手洗洗吧!”
塔娜着急地说。
塔娜的一句话仿佛春天里的一声惊雷,顿时把警察叔叔惊醒了。
“啊!对了,我还忘了呢,不能用温水,赶紧拿洗脸盆到外面盛些雪来,一一快!快啊……”
我们都互相递着眼神,流露出了怀疑的神色,心里都伤佛在说“警察叔叔是不是疯了?!”
生如宾和塔娜端来满满一盆白雪,警察叔叔左手按住他的胳膊,右手拿着白雪在他的双手和脸上来回地揉搓着;白雪在他的手和脸上化成了水珠,塔娜用毛巾不停地擦着水珠,不时地将湿透的毛巾拧干,再继续擦,过了一个多小时;他的手和脸上出现了红润的颜色,手指微微颤动,不再是那样僵硬了。
“警察叔叔,他的手指能动了,不像冰棍那样硬了。”
塔娜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惊喜地说:
“你这是用的什么秘方啊?这么有效。”
“哈哈哈一一”
警察叔叔开心得笑了起来,“我也是从蒙古老乡那里学到的呀!有一年冬天我到西旗朋友家去玩,朋友带我到草原上套兔子;我一个人到山顶上去玩,不小心滑落到了山下,谁成想迷了路,在草原上奔走了整整一白天;天黑的时候我的朋友才找到我,把我带回家。
“此时,我的手和脸还有耳朵都冻僵了,我吓得大哭、我的朋友也吓得大哭。
“老额吉就是用白雪给我揉搓,才保住了我的双手,脸和耳朵,不然的话我早就变成残疾人喽,就不能工作,穿不上我心爱的警服,娶不上老婆喽。所以,从那时开始,我对蒙古族人民怀有深厚的感情,他们是我的再生父母。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嘛。”
警察叔叔自豪地说。
“老额吉,是啥意思呀?”
仉小红不解地问。
“额吉是母亲、妈妈的意思。”
塔娜插嘴说道。
警察叔叔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笑荣可掬,“你怎么知道呢?小朋友。”
“我的爸爸妈妈都是蒙古族,听妈妈说的。”
塔娜也自豪了起来。
“她的名字叫塔娜,这是她爸爸给她起的蒙古族名字。”
臧岚英的声调又高亢尖细了。
“噢,塔娜,多好听的名字呀,美丽动人的蒙古族小姑娘,认识你们我今晚非常高兴。”
警察叔叔开心得笑了。
床上的醉汉挣扎着要起来,弄得床“吱嘎吱嘎”响。警察叔叔说他快醒酒了,“塔娜倒杯凉白开水给他喝,他是渴醒了。”
塔娜倒了一杯水,警察叔叔抱着他的后背,把他扶坐在床上;塔娜把水杯刚递到他的面前,他就迫不及的双手抢过水杯,“咕咚咕咚”一口气将水喝干。
还没有等到塔娜转身去倒水,醉汉在警察叔叔怀里的头摇摇晃晃,忽然打了个饱嗝,紧接着吐了起来;吐出的污秽物像一股猛烈的喷泉,全部都喷射在塔娜的身上,瞬间从胸部开始流满了她的全身;一股刺鼻的酒味和酸腐的羊肉味瞬间弥漫了整个休息室。
仉小红和臧岚英转身跑出休息室,到外面呕吐去了。塔娜顾不上清理自己身上的污渍,反而拿起休息室里的笤帚和扫把,清理地上的污秽物。
警察叔叔上前抢塔娜手里的笤帚和扫把,“塔娜,塔娜呀,赶快到别的屋里把自己拾掇干净,叔叔来干。”
塔娜躲开警察叔叔的双手,倔强地说:
“叔叔,你歇着吧,还是我来干吧。”
塔娜利索地清扫完地上的污秽物,又打来桶水先给醉汉擦洗完脸和手,又用墩布把地拖得一干二净,然后到别的屋里拾掇自己去了。休息室里的刺鼻的酒味散去了,清爽的气息袭来,我们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烦躁不安的心情安静了下来。
满洲里开往哈尔滨方向的列车快进站了。警察叔叔说:
“你们都站岗去吧,我一个人看着他。”
下车的人寥寥无几,上车的人也稀稀拉拉;我们都站在检票员的两侧,目视着上下车的旅客扛着大包,拎着小包上下车;仔细地看着检票员检票,注视着每一个人有没有可疑的情况;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爷爷扛着一个大包,手里拎着小包,在检票的时候扛着的大包滑落到地上;生如宾和臧岚英马上接过老爷爷的大包,两人抬着大包帮他上了火车。
火车鸣响汽笛开车了,候车室的大厅里安静了下来,显得更加凄清。我们回到休息室里,醉汉已经清醒,自己坐了起来。
“巴特尔,是他们救了你。”
警察叔叔指着我们介绍道。
“巴特尔叔叔!”
我们齐声喊道。
巴特尔一边应答着,一边感动地说:
“孩子们,是你们救了我一命,我代表我全家感谢你们啊!”
巴特尔动情地说,汉语说得有些生硬。
“我家在五一队居住,那里是西旗的地盘,离达赉湖只有十几米远。我是牧民,一年四季都在草原上放牧。我也有一个女儿,她的名子叫娜日雅,和你们的年龄差不多,她还没有上小学,和她阿妈在家挤牛奶干活。欢迎你们到我家里坐客,我给你们宰羊煮手把肉,还有奶干来招待你们。”
巴特尔年近三十岁,强壮的身体像牛犊子,圆型的脸胖乎乎的,嘴巴上还留着黑色的胡须。
草原、达赉湖、娜日雅;我们心中对草原、达赉湖早己心驰神往,每天夜里做梦都在憧憬着美丽的草原,浩瀚无垠的达赉湖;现在,还有巴特尔家的娜日雅,娜日雅,娜日雅一一多么美丽好听的名字啊!她到底长得什么样呢?我们都在心中呼唤着、憧憬着,还编织着好多好多的幻想,和许多许多神奇的遐想,我们的心中充满了无比的期待和渴望。
“巴特尔,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塔娜,你刚才吐了她一身,是她给你拾掇好的呀。”
警察叔叔指着塔娜说。
巴特尔把目光转向了塔娜,“噢,我们是一个民族,我的小塔娜,谢谢你,谢谢你啊!”
巴特尔抚摸着塔娜的头发说。
“小朋友们,夜太晚了,你们该回家睡觉了,不然你们的爸爸妈妈们该担心了。
“巴特尔一会跟我回家睡,明天坐火车还要到嵯岗办事。我答应你们,等到你们放假的时候,我开所里的车带你们到巴特尔家去玩,吃手把肉、吃奶干。
“还有,我性洪,名字叫洪亮,以后你们就叫我洪叔叔吧。
“再见吧!小朋友们。”
我们都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洪叔叔和巴特尔叔叔。
我们顶着夜半的朔风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们都觉得自己好像长大了。
“明天是星期天啊,我们到哪里去站岗放哨呢?”
仉小红说着,差点滑倒,管小岑手疾眼快一把拉住她。
“我们到发电厂,那是苏修特务搞破坏的地方;要是电厂被苏修特务破坏了,晚上我们家就没电了。”
生如宾走在前面,回过头看着我们说道。
“对!我们就去电厂;如果没有了电,晚上没法学习啊。”
塔娜坚定地说。
“塔娜,你今天表现的真好!……”
管小岑亲昵地抱着塔娜的肩膀,羡慕地说。
生如宾一向沉稳,寡言少语,看到管小岑搂抱着塔娜,上前一步,狠狠地把他的手从塔娜的肩膀上拽了下来。
管小岑被这忽然地举动惊呆了,“班长,你这是干啥呀?”
“不干啥!我们都是同学,要懂礼貌,互相尊敬,不要动手动脚的!”
管小岑气鼓鼓的,长方形的瘦脸怒气冲冲。
我的心一下子轻松愉快了起来,嘴里哼唱着电影《闪闪的红星》电影主题歌。
夜半三更哟盼黎明,寒冬腊月哟盼春风。
同学们都兴奋了,跟随着我哼唱着这两句歌词。
“哎,晓原,人家班长把小岑的手从塔娜的肩膀上拽下来,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高兴啥呀?!”
仉小红大声的对我喊叫着。
“他今晚碰到黄鼠狼了,中邪了。”
臧岚英讽刺的话像天上的流星一样,瞬间在我的心上划过,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我仰望星空,耳边回响着“夜半三更哟盼黎明,寒冬腊月哟盼春风”的歌声。
夜空上的星星是多么的美丽动人啊,一一我喜欢今晚的星空。
星期天的早晨,雪霁风停,阳光普照。
我们在学校门口集合,生如宾带领我们向着电厂的方向出发了。
电厂的烟筒高高的矗立,黑烟像一条黑色的巨蟒向着蓝色的天空游去,又在空中散去,活像巫婆做法时披头散发的黑色头发。
我们在电厂的围墙外逡巡着,以期发现目标,然而除了进出厂的职工们和小巷里稀少的行人外,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在这里出现。
整个一上午我们都冻在小巷里,仉小红和臧岚英冻的直跺脚,两手都揣在衣袖里取暖。
将近中午,我们又冻又饿,实在忍受不住,生如宾带领我们到附近一家小卖店取暖。我们走进了小卖店,卖货的大婶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小卖店是一间低矮的大坯房,空间不大,琳琅满目的商品摆放在货架上,逼仄的店铺中央摆放着铁炉子,炉火正旺,把炉子的上端烧得通红,像一条鲜红的绸带点缀在铁炉子上。塔娜、仉小红、臧岚英围绕着炉子,伸出手来在炉子上面烤火,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因为炉火太旺,一一脸颊被烤得通红。
“哎呀,看把孩子们给冻的,快暖和暖和吧,可别冻坏了!”
大婶心疼地说,然后又拿起暖瓶,给我们倒水,她说话时总是甩动着肩上的波浪似的长发,而且脸上总是挂着真诚的笑容。
我们三个男同学真是渴极了,端起水杯“咕咚咕咚”把杯中的水一口气喝光。
“看看哟,我的天啊!把孩子们都渴成啥样子了。”
大婶心疼的帮我们加着水。
“孩子们,你们到电厂干啥来了?”
“阿姨,我们是红卫小学一年级的学生;今天是星期天,我们不上学;我们自己组织了红哨兵,到电厂站岗放哨,是为了防止苏修特务搞破坏活动。”
生如宾回答道。
“哎呀!孩子们,你们的觉悟性太高了!昨天管辖我们居委会的民警刚给我们开过会:要求我们居委会提高警惕,做好住户的家访工作,对可疑人员做到及时报告公安局,尤其是要做好每户人家的户口调查,没有本地户口的人员一律清除出本地区,一一因为我们这里是边境地区。”
大婶说完又甩了一下她优美的长发,姿势优雅,富有感染力。
这时一个邋里遢拉喷着满嘴酒气的人走进小卖店买嵯岗白酒,他贼眉鼠眼地在我们身上瞄来瞄去,眼睛里冒出凶光,仿佛饿狼一样想把我们全部吃掉。他长得不像中国人,有几分像苏联人。
“孩子们,你们看到了吧,刚来买酒的人叫尤里,是个二毛子,他妈妈是苏联人,爸爸是中国人;他妈妈和他爸爸结合在一起之后,生下来的孩子就叫二毛子;尤里是中苏混血儿,他是一个酒徒,天天喝酒,早晨刚买了两斤嵯岗白酒,这不,喝完了又买了两斤。”
“尤里他自己喝呀?多没意思啊!”
管小岑感叹道。
“哎呀,不是呀,他家里前两天来了个远房亲戚,叫苏里,也是个二毛子,他俩成天成宿地喝。”
“阿姨,是从哪里来的呀?”
大婶面对着管小岑继续说:
“不知道呀,我是居委会主任,前几天我带领着居委会孙大姐到尤里家去查户口,你们猜怎么着了,尤里喝得酩酊大醉,还没有等我们进门;尤里听说我们查户口,冲了出来就破口大骂,把渴剩的半瓶啤酒向我的脸上扔了过来,幸亏我机灵,躲闪过飞来的啤酒瓶,啤酒瓶摔到地上还没有被摔碎,啤酒“咕咚咚”冒着白沫。她的妻子娜吉娅站在院里看热闹。尤里看到啤酒瓶没有砸到我的脸上,又索性把他家的狼狗放了出来,狼狗疯狂地向我和孙大姐扑了过来;我和孙大姐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向门外跑去,狼狗咬住了我的一只棉鞋;我拼命地挣扎着向门外跑去,还是让狼狗叼走了一只棉鞋;狼狗叼着棉鞋像凯旋的大将军似的跑到主人面前邀功请赏,尤里和娜吉娅看到后,开心的哈哈大笑。
“有了这次经历,一提到去尤里家查户口,居委会的人都吓得胆战心惊;从那以后,谁也不敢到尤里家查户口。我只好将这一情况报告公安局;公交局派来民警查户口,尤里好象事前发觉了什么,把苏里藏了起来,民警什么也没有查出来。”
大婶说着,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哎呀,孩子们,光听我说了,你们饿了吧,我给你们做饭去,咱们边吃边唠,好不好。”
我们再三推辞不过,只好留下来吃午饭。
大婶为我们煮好了冻饺子,几盘热气腾腾的饺子端到桌子上,“快吃吧,孩子们。”她拿起了筷子和我们一起吃。
我们确实饿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大婶“格格格”笑了,“孩子们,慢慢吃啊,饺子不够我再给你们煮去。”
我们吃的都满头大汗,撑的我们都直打饱嗝。
“大婶,刚才听你这么一说,我们都明白了,尤里真狡滑呀。
“尤里刚买完酒,他准是和苏里在一起喝酒;我们代表大婶和居委会到尤里家查户口,这是最好的机会。”
塔娜热血沸腾地说道。
“孩子们啊,你们小小的年龄,哪能架住尤里耍酒疯啊!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你们的家长交待呀!”
大婶担忧地说。
“阿姨,没事的,我们人多,还机灵;我们一定会把尤里家的可疑人查出来的,放心吧。”
生如宾信誓旦旦地说。
大婶用害怕和担忧的目送把我们送出了小卖店。
管小岑狠狠地敲着黑色的小铁门,发出“嘭嘭”响声。
“谁呀一一?”
院子里传来了一个女人嗲声嗲气的声音。
门开了,一个描着黑色的眼影,涂抹着红色的嘴唇,黄头发的妖冶女人探出半个身子;她满脸狐疑,这就是娜吉娅了。
“我们是红卫小学的红哨兵,代表居委会来你家查户口。”
娜吉娅听到“查户口”三个字,仿佛是见到了一条毒蛇一样的尖声地叫了起来,“尤里一一,尤里一一,小学生们到咱们家查户口。”她害怕得仿佛天要塌下来一样。
娜吉娅的惊叫还没有停止,尤里骂骂咧咧地跑了出来;他的身体摇晃着,鼠眼由于喝太多白酒已经快睁不开了。
“他妈的!查什么户口,原来是一群小兔崽子;他妈的!给我滚蛋!”
尤里操起院里的一根棍子向我们打来,他由于用力过猛,没有打着我们,自己反而摔倒在地上。
“我到屋里去,看看苏里在不在;如果在,我给你们发点头信号,让小岑马上到公安局找他爸爸报告。”
生如宾一个箭步拽开门跑到屋里。尤里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看到生如宾进了屋,他歇斯底里的高声呐喊着:
“娜吉娅!娜吉娅!赶快,赶快把家里的狼狗放出来,赶快……赶快呀……”
一听到狼狗,一一大婶说的那条大狼狗,我们都吓得面如土色。我吓得尿在了棉裤里。
生如宾到了屋里,桌上的酒瓶和菜乱七八糟地混和在一起。
苏里己经喝多,躺在炕上蒙头大睡,像开小卖店的大婶说的一样,果然有一个可疑人。
生如宾马上趴在窗户的玻璃前,向我们点头示意,管小岑撒腿就往公安局跑去。
此时,大狼狗“汪汪”嚎叫着向我们扑了过来,塔娜拉着臧岚英往院外跑,仉小红吓得瘫软在地上;我惊慌失措地拿起尤里扔在地上的棍子向狼狗打去,狼狗呲牙裂嘴地向后退缩着;我趁机拉起仉小红,面对疯狂的狼狗向院外倒退;狼狗不甘示弱地飞跳起来扑向我的身体,我轮起棍子猛烈地敲打它的头部,无奈它的嘴已经咬住了我的腿,剧烈地疼痛几乎使我晕了过去,我忍住着疼痛步履艰难地向后倒退着……
尤里在地上耍着酒疯,嘴里还在呐喊着:
“娜吉娅!娜吉娅!快让迪克咬死他们;咬死这帮小兔崽子!迪克,迪克,加油!加油!……”
主人在一遍遍地呼喊着狼狗的名子,狼狗受到了主人的影响,它变得像北方狼一样的凶残,立刻松开了咬着我的腿的嘴,倏地立起身子向我的脸上扑来;我一棍子打在了狼狗的左眼上,狼狗一声惨叫,转头向着它的主人身边跑去。
塔娜和臧岚英跑过来搀扶住仉小红,把她带到大婶的小卖部。我的腿似乎麻木了,感觉不到疼痛,鲜血渗透了棉裤,蓝色的裤子一片殷红。
“如宾,如宾,现在屋里只有如宾一个人了。”
我的心里一想到只有生如宾一个人呆在屋里,顿时感觉到毛骨悚然,吓得“哇哇哇”哭了起来。
“迪克,迪克!屋里还有一个小兔崽子,快去,咬死他!咬死他!”
狼狗恢复了元气,两只前爪扑打着门,牙齿在“咔嚓咔嚓”咬着门框。生如宾在屋里反锁上了门。
“娜吉娅!娜吉娅!赶快让苏里起来,快跑呀!”
娜吉娅从惊呆中苏醒了过来,跑到窗前,两手拍打着玻璃,大声喊着,“苏里!苏里!快醒醒,公安局的人快来了!快醒醒,快醒醒啊!……”
苏里醉的一塌糊涂,终于从沉睡中醒来;娜吉娅呼喊的“公安局”三个字让他惊恐地从坑上跳了下来,他吓得醒酒了。
苏里看着院里的娜吉娅和疯狂的狼狗,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他恶狠狠地左右开弓地搧生如宾的嘴巴子,直到打的鼻青眼肿,鲜血从鼻子里流了出来;他还不解气,又抬起脚,一脚踹到生如宾的肚子上,他惨叫着趴在了地上。
苏里打开反锁的门,穿好棉大衣,向外跑去。
“苏里,苏里,到哪里先躲躲吧。”
娜吉娅嘱咐着。
正当苏里刚要迈出小门向小巷里跑去的时候,管小岑的爸爸带着民警开着草绿色的吉普车赶到了,及时抓捕了苏里。
娜吉娅扶起尤里颓丧地回到了屋里。管小岑的爸爸把我和生如宾送到了医院。
经过公安局的审讯:苏里是苏联特务机关利用他在中国亲戚的关系,派他到中国寻找潜伏的地点,为下一步派遣特务打好前站。我们红哨兵为公安机关提前破案提供了信息、立了功。公安局给我们学校写了表扬信,校长在全校师生大会上表扬了我们的红哨兵。
巴特尔叔叔从嵯岗回来后,给我们带来了奶干,并且邀请我们去他家玩;我们第一次吃奶干,奶干真的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