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勤山烟云缭绕,山禽遍地,雪落不进来,温度也比山下要温暖舒适些许,不知名的野花常开,每一处都似乎透露着灵气。
这里是修灵修仙者最想要来的顶尖学府。
当然,顶尖学府自然有顶尖学府的规矩。在这里,即便是各峰外门弟子也是资质上佳的。
阚危绿虽勤学,却仍然觉得自己处于劣势。
他前一任师父齐风尊者,闲云野鹤一般。
留着几本书便去云游了,隔着几年才回来一次,对他指点几分。
最后那次回来……这位须发皆白的尊者提着酒壶,在山门前一株古槐树下酣睡。
这一睡,就再没醒来过。
阚危绿不懂齐风是如何活得那么潇洒的,不仅潇洒,更无情……
那山中只有他一个弟子。
齐风死了,难过的也只有他一个人。
如今再一想,师父他也是有牵挂的。
要不然也不会提前写好引荐信……
山门前,阚危绿呵出一口冷气,抬步走进那四季如春的结界里。
再晚一些,恐怕要被师尊罚了。
——
“书勤山不收闲人,不能带旁人进来。”白玉醒长眉微皱,为难道。
阚危绿顿了下,回了声“是”。
“你是要带何人来?”白玉醒又问。
阚危绿想了一下,回答:“是,家妻。”
封羊在一旁瞪大了眼,一双圆眼呆愣着,满是不可置信。
啥玩意??
你小子都有媳妇儿了?
啊???
你不是小师弟吗!怎么会比我这个师兄先有媳妇?!
白玉醒捧起茶杯,长袖掩住唇边的笑意,说道:“是妻子的话……那倒是有一个去处。”
闻言,原本失落的阚危绿抬眸,眼睛微亮,看向白玉醒。
后者柔柔笑了一下,继续道:“山前有一小竹屋,原本是给本君会客用的。可惜本君无亲无友,不用会客,只是有时会去坐坐。小阚若是用得着,便可先住着。”
听罢,阚危绿有些踟蹰。
是师尊的地方的话……他让小白住进去会不会不太好?
可是最近天这么冷,小白他身子骨弱,最近还总是乱想……
白玉醒又道:“你若是要住,不如先帮为师做一件事。”
有来有往,这呆木头总能安下心了吧?
果然,阚危绿抱拳俯身,恭敬道:“弟子定能办到。”
白衣仙君轻轻一笑,“过几日为师要去山下办几件事,山下寒冷,为师倒是缺个暖手炉。小阚去帮为师置办一件如何?”
这倒是巧了。
阚危绿原本就想着给白桃买一件手炉,现在白玉醒也要,如此一来到不用特意请假了。
“是,弟子晚间就去办。”阚危绿俯身答道。
“好。”
白玉醒拿起杯子,掩住的笑意里,尽是一股子馋猫样。
系统:「仙君大人,你太贪心了。」
明明当小白公子的时候就被宠着,居然还不满意,想要用另一个身份来插一脚。
这样下去恐怕要出问题——
——
晚上,阚危绿提前了一个半时辰下山,顺路去了山前的小竹楼里收整一下。
许是没什么可防的,白玉醒也心大,几道门全虚掩着。
阚危绿有些犹豫地推开门。
「叮叮叮——ooc警告!温柔上仙人设收到威胁!」
躺在床上准备好当小娇夫的白桃睁开眼,腾地坐起来,忙问发生了什么。
「阚危绿去竹楼了!仙君你还没收拾呢!」小×鬼叫道。
仿佛真的被鬼掐了嗓子一样。
前几次ooc倒是没什么,这次白桃是真的害怕起来。
那竹楼虽然许诺给那呆木头用,但也不是让他现在去用的啊!
那些肮脏的物什到处放着,让呆木头看了去可怎么好?
白桃裹上衣服起身,利落地越出门去!
雪桃峰顶——
一道白衣凌云而来,落在竹楼前,面色如常,发丝却微微凌乱,暴露了上仙大人的慌张。
阚危绿刚好关上门,恰巧与白玉醒对上目光。
“师尊。”
白玉醒往他身后看一眼,整颗心都悬着。
“小阚怎么现在就来了?为师还没找人来收拾,恐怕不好落脚。”
“正巧顺路,弟子看见这门没关,就顺手来关了。”阚危绿答道。
白玉醒心头一紧:“你进去了吗?”
阚危绿:“未曾。”
闻言,白玉醒无声地舒出一口气,柔声说道:“那便好,为师许久未来,这里恐怕招了些野兽灵物来,怕是格外脏乱。”
阚危绿眼前浮现刚刚从门缝里瞥见那一幕,看着白玉醒,欲言又止。
“师尊,这竹楼……好像已经招了野兽了……”
白玉醒:“…………”(꒪⌓꒪)
两两相视,无语凝噎。
小×:「仙君ooc+1」
白玉醒:要不你闭嘴吧。(指小×)
——
这竹楼是白玉醒的私人领地。
是爆发一切不符合人设的情绪的地方。
他会在里面打滚,会挠墙,会随便抓个妖怪栓在里面玩。
会咒天骂地,会把自己母亲的画像当遗像供着。
奥……最近,他还会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贴在墙上。
比如阚危绿的字迹、阚危绿的画像,甚至阚危绿不要的衣裳。
他原本就是这么阴暗的一个人。
恶心的人。
不过没关系,他不仅仅是这种恶心的人,他还是白桃,还是白玉醒。
所以没关系。
把阚危绿忽悠走后,白衣仙人推开院门,来到竹楼门前。
那如玉般的手搁在竹门上,似乎在轻微颤抖。
仿佛真的心有余悸一般。
——他不确定阚危绿是不是真的没看见。
虽然重灾区在二楼,但一楼也并不怎样干净。
然而打开门的那一刻,他到底还是松了口气。
只是四处被打砸了些东西而已,到时怪在山中灵兽身上也就罢了。
灵兽:喵喵喵?(仙君良心痛否?||Φ|(|T|Д|T|)|Φ||
白玉醒转身,看着已经远去的背影,压着嘴角,掩去眼底晦暗得令人心惊的神色。
“阚…危…绿……”
他近乎一字一顿念到。
白玉醒清楚,自己对阚危绿的痴迷来得不明不白,似乎受到了既定规则的拘束。
见阚危绿的第一眼,他想的便是:好看,我的。
没规矩没道理,但他就是想要。
或许一开始这只是占有欲。
但后来,阚危绿那样一个木头一样的人抱着白桃,哄着白桃,愿意给白桃最好的东西。
他开始嫉妒。
因为阚危绿喜欢“白桃”这个人设……
白玉醒抬步跨进门内,关门那一刻,飘然白衣笼罩在了黑暗中。
温和漂亮的仙君,变成了邪恶丑陋的恶魔。
在他发现自己,开始害怕被阚危绿发现本性那时,就已经深陷泥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