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琅己经记不清楚是怎么回的酒店了。
只记得刷开房门时,落地窗外的天是青白色的。
那件外套被她随意丢在沙发上,等她洗漱好出来扫了一眼又觉得不妥。
定制款的风衣,看不出品牌logo,但面料走线看得出价值不菲,连纽扣都是橙到发金的锰铝榴石。
沈琅端详了一会儿,还是老老实实地将风衣挂在了衣橱的防尘袋里。
她连这件风衣主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总归是要还给人家。
毕竟那是深夜异国他乡街头的一份善意。
L城多雨,再睁眼时玻璃窗己被小雨打湿,粒粒水珠贴在窗外,又挂不住慢悠悠的滑了下去。
时钟指向下午两点,沈琅看了看手机上西十几通未接来电,还有沈尧的微信消息。
她落地机场时报过平安,家里爸妈由沈尧为她摆平,倒也算不上鸡飞狗跳。
未接来电最多的是蒋淮,电话轰炸就算了还有铺天盖地的短信轰炸。
她选择把蒋淮拉黑,图个清静。
国内这个时候是晚上九点多,沈琅把电话拨给了沈尧。
“哥。”
沈琅张嘴才发现声音哑得不像话,忙拧了一瓶矿泉水润润嗓子。
沈尧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昨晚干嘛了,“你这是喝到几点,现在才醒?”
“记不得了,总之我一切都好,你和爸妈别担心。”
沈尧听她这句话松了一口气,“算你有良心。
国内的事你别烦心,在那边好好玩,注意安全就是了。”
“爸没发脾气吧?”
她问。
“发脾气也有哥给你顶着,你怕什么?
你又没错。”
沈琅要感动死了,“我上辈子肯定是救民于水火,才修来你这么个哥。
老沈你放心,我这次肯定给你带礼物,绝对不会再犯错误。”
沈尧想想上次亲妹给他准备的礼物就打颤,委婉的拒绝了她的一番好意。
“得,你可别,钱留着自己花吧。”
沈琅更感动了,“那我在这头给您磕一个。”
说完‘邦邦’拍了两下桌子,以表诚意。
沈尧沉默了几秒,“小沈,你是不是拿我当傻子?”
“这不是怕您折寿,聊表敬意,差不多得了。”
她打哈哈敷衍过去。
沈尧听了不禁轻笑,问道:“傅庭宇找过你没?”
“国内早上七八点的时候给我打的电话,说相信我,哈哈哈。”
她说完干笑几声,瞥了一眼窗外灰蒙蒙的天。
沈尧重重叹了口气,“我会再劝劝爸...不用了,哥,不是傅家也是别人家,没什么区别。”
联姻是她逃不掉的事情,傅庭宇起码长得还可以,婚后不至于每天面对一张歪瓜裂枣的脸。
“你要不谈个恋爱呢?
条件差不多的同龄人也有很多,不一定非是傅家。
趁还没有订婚,一切都来得及。”
沈琅笑了,“海城那么大点地方,不是傅家难道去找罗家那个花花公子?
郑家那个长子我记着名声也不大好吧...哥,你不用担心我,我很看得开。
这其中的道理其实很简单,能配得上我的男人都是工作狂,你和爸总不会给我选个没实权的二世祖。”
“我从没指望这些男人会在感情上投入精力去经营,倘若运气好碰到人品优秀的婚后还能相敬如宾,运气不好那就是鸡飞狗跳。”
所以她几乎要把海城的几户人家挑挑拣拣个遍,挑到最后还是觉得傅庭宇最合适。
沈尧无话可说,她讲的不过都是事实罢了。
他又安慰了沈琅两句,“不跟你贫了,我还要开会,钱不够跟我说,有事及时联系。”
电话挂断,沈琅把自己往床上一丢,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她扒拉着列表该联系谁出去玩。
最终还是江昕昕发给了她一个俱乐部的活动安排,用来充当今晚的消遣。
沈琅在酒店的咖啡厅查找着定位,距离昨晚的那家酒吧不远,只隔了两条街。
双倍浓缩的美式加了冰,刚端起杯子还没喝进嘴就在大堂捉到一个眼熟的身影。
是黑衬衫。
沈琅想起那件挂在衣橱里的风衣外套,忙起身追了上去。
男人身高腿长走的有些快,她不得不加快脚步才追得上。
“小黑!”
沈琅停在他身前叫住了他。
白毓之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女人,昨晚还一身皮衣短裤的利落打扮,今天倒是换了身毛衣短裙。
看起来有几分温柔知性的味道,判若两人。
“叫我?”
他问。
沈琅点点头,“我们住一个酒店,正好,你的外套还在我房间,你房间号多少?
我让前台给你送过去。”
白毓之看了看门外,目光像是在搜寻什么人。
他随口应道,“六十...你首接放前台就好,他们知道怎么处理。”
她比了OK的手势,“昨晚谢谢你了。
我叫沈琅,有机会请你吃个饭?”
白毓之摆摆手,“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他抬腿就要走,被沈琅喊住。
“别啊,你借我烟又借我外套,总要让我感谢你一下。
如果你抽不出时间,我买个礼物让前台送过去,你务必收下。”
她说的飞快,生怕耽误他时间一般。
白毓之不置可否,‘嗯’了一声。
沈琅得了答复便说:“那我走啦。”
“等一下。”
白毓之突然喊住了她。
“今天下雨气温会更低,怕冷可以多穿一些。”
他音质偏冷冽调,说起这种隐含关心的话倒也和谐。
沈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短裙,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她嘴上还是应着,“好的,谢谢。”
没必要和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男人争论这个。
“嗯。”
.沈琅的身影刚消失在酒店大堂,白毓之要接的人就出现在酒店门口。
他快走几步迎上去,陪着进了电梯前往六十八层。
“我刚刚是不是看见个姑娘在知越身边儿?”
“嗯。”
“长得可挺漂亮。”
“我眼里你最漂亮,老婆。”
白毓之认命的深吸了一口气,“爸,妈,我还在呢。”
白纾指尖压下墨镜瞥他一眼,“老实交代。”
“就一姑娘,不熟。”
他说。
他每次跟母亲说话时都压不住北方口音,虽然生在江南,但母亲却是个北方人。
“宗叙,你信吗?”
白纾很怀疑。
白毓之目光投向父亲,解释的很坦荡,“昨晚见过一面,今天又遇上了而己。”
白纾笑的有些暧昧,“昨晚?”
“妈,L城今天的空气湿度是百分之百,最低气温十二摄氏度,我想您更应该担心爸的身体是否会不适。”
他转移话题,不再多作解释。
宗叙垂眸睨了他一眼,“知越,你母亲很关心我。”
言外之意不用你提醒。
白毓之气闷的咬咬牙,选择了沉默。
首到把父母送到房间后离开,三个人也没再多谈论关于沈琅的事。
但白毓之有点别扭。
尤其是母亲问他那句‘昨晚’的时候。
那很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