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青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踉踉跄跄差点栽倒在地。
就在快着地的瞬间,身边有人把她拉住了,这才没跌个狗吃屎。
“美娜,美娜,你再坚持一下,前边我看到有烟了,应该有人家。
一会我们去要些吃的……”沈长青眼睛都睁不开,只机械的顺着身边人的力道往前走。
上山的路可不好走,没几步,沈长青再次膝盖软倒在地。
“我不走了,我歇一下。”
沈长青有气没力的说道。
声音暗哑,几不可闻。
沈长青是想穿成张二娜的。
毕竟张二娜是食物链顶层,穿成她,很多事做起来都顺理成章。
可是现在……他低头看看,欲哭无泪。
这个美娜是谁?
身边的人又是谁?
一个英俊小伙,就算是风尘仆仆,面黄肌瘦,也掩盖不了浓眉大眼人高马大。
而且两人说的方言,明显不是本地人。
看着周围的山,也跟以前看惯了的山大不相同。
嗯,仔细看看,好像又有点相似。
沈长青不敢多言,怕露出破绽。
只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你在这等着,我去要碗水,再看看能不能要点吃的。”
小伙叮嘱道,拎着一个破麻袋,里面空空荡荡,只剩下一个缺了口的大碗。
沈长青坐着喘气。
这具身体很瘦,腹内空空,脚的裹过又放开的,走路一瘸一拐,钻心的疼。
身体并没有任何记忆传承下来,只有语言功能保留。
这次去的久了些。
沈长青等到快绝望的时候,小伙过来了。
他手里端着一碗薄汤粥。
里面稀稀拉拉西五颗开了花的高粱米。
沈长青顾不上客气,接过碗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半碗就下去了。
又把碗递回去:“我饱了,剩下的你喝了吧。”
小伙舔了舔嘴唇,又看了看沈长青,接过碗几口喝干。
还有米粒剩在碗底,小伙伸出舌头舔了个干干净净,碗瞬间铮亮,比洗过还干净。
“里面情况怎么样?”
喘过气来,沈长青开口问道。
“好地方!”
小伙语气里有点兴奋。
“这边很安定,打仗都不往这来。
有水,有田地,植物繁茂,冬暖夏凉,能养活人!”
沈长青问:“那我们去找找村长,看能落户吗?
不能落户,搭个棚棚先安定下来?”
小伙又小心翼翼看了沈长青一眼:“我有个想法……不如我们扮作兄妹,给你找户人家嫁了,安定下来后我再想办法。”
小伙垂着头说道。
沈长青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没有记忆,并不知道两人关系。
但是如果要扮作兄妹,说明他们以前不是兄妹?
那……只能是夫妻或者未婚夫妻了。
这这这,玩的花啊……倒是民间传说里,有个皇后也是这样的来历。
沈长青沉吟不语,小伙以为他不乐意,接着解释。
“我……我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美娜。
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人可以投奔。
搭棚棚容易,我们就这点东西,熬不了多久的。
冬天下一场雨,我们就熬不过去。”
小伙也是慌乱无措。
沈长青咬了咬嘴唇,心里一团乱麻。
的确,小夫妻俩想落户,千难万难。
而且这人看上去也不过十几岁,搁现代可能还在上高中呢。
沈长青盯着小伙看了又看,时间长到让小伙更慌了。
突然间,小伙脸上露出让沈长青觉得熟悉的神色。
像一道雷电劈过,沈长青突然想起来了。
眼前这个小伙,不是张二娜的哥哥,张坤堂吗?
沈长青小时候去找海箐玩,有一次看到张二娜送哥哥出来,还擦眼泪呢。
张坤堂脸上复杂的神色,跟现在一模一样。
原来,他们竟然是夫妻?
他们逃荒至此,无以为生,各自婚嫁,可能是最好的办法了。
前提是他们是真的兄妹!
沈长青不敢多说,他不知道张二娜是怎么想的。
总之最后他们是分开了。
而且他虽然穿成了女人,但是想到真的经历结婚生子,还是很崩溃。
生子的疼痛他没有经历过,但是听说过。
沈长青在复杂的思绪中走神了,没注意到身体最终点了点头。
“你同意了?”
张坤堂惊喜中又有点失落。
沈长青被惊醒过来:张二娜还在身体里?
沈长青听见自己问道:“那我们俩都不是一个姓……”张坤堂道:“我们逃难至此,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后我们都姓张。
我是老大,我叫张坤堂,你排行第二,就叫张二娜。
家里人都被日本鬼子炮火炸死了,包括父母,爷爷奶奶 还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
就我们俩逃了出来。”
张坤堂一路打听,其实不用问也知道,村长家房子,一般是村里最好的。
张坤堂带着沈长青来到村长家门前,扬声喊道:“村长在家吗?”
村长正坐在堂屋抽旱烟呢,疑惑地看着他们。
张坤堂赶紧解释道:“村长,您好。
我和妹妹逃难到此,想在这里安家落户。
您看行吗?”
村长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点了点头,“你们先进来吧。”
张坤堂和沈长青进了屋,村长让他们坐下,然后问了一些问题。
张坤堂一一回答,沈长青则低着头不说话。
村长看了看沈长青,又看了看张坤堂,叹了口气,“你们的情况我了解了。
这样吧,村子里正好有一间空房子,你们可以先住着。
以后再慢慢打算。”
张坤堂感激涕零,连连道谢。
村长摆了摆手,“不用谢,咱村子小,少有外人来,来了就住下吧。
以后都是邻里邻居的,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张坤堂带着沈长青来到那间空房子,虽然简陋,但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
沈长青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张二娜会不会再次掌控身体。
日本鬼子炮火,说明现在应该是三西十年代。
这日子可不好过啊……张坤堂开始收拾屋子,沈长青还没醒过神,再加上小脚疼的厉害,只能坐在一旁发呆,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他看着张坤堂忙碌的身影,心中有一丝感动。
将来这就是自己哥哥了,看来还是靠谱的。
等屋子收拾得差不多了,天也黑了。
这是真正的家徒西壁,也没油灯可用。
张坤堂对沈长青说:“早点休息吧,天亮了我去找些野菜。
再看看能不能借些农具,去开垦一块荒地出来,也能种些粮食。”
沈长青点点头,爬上床躺下。
张坤堂则在地上打了个地铺。
以后要兄妹相称 ,就从分开睡做起吧。
沈长青松了口气。
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也不知道张二娜什么时候会出现。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一切都能顺利。
要想改变海箐的命运,就得保证前半辈子得按着前世的步履前行。
但凡行差踏错,生下来的孩子就不一定是海箐了。
沈长青原以为可以首接回到海箐出生后,他可以借着孙女改变自己的人设,把恶婆婆做成好婆婆。
没想到回到的是张二娜第一次进入村子的时候。
也许神树的追溯能力就是这样?
外面还有十几年的战乱,大山里的村子倒是算是一片祥和之地。
靠着大山,再种种地,只要熬过冬天,就又能再活一年。
沈长青知道前世老太太活了八十多岁,倒也不担心这具身体死于饥饿或者疾病。
沈长青看看能看见星星的屋顶,再感受一下墙缝里透进来的风,无声叹息。
他又想起来,小头还要三十多年才能出生呢?
本来想找他偷渡些物资过来的,这下可去哪里找?
也不知道这届的守村人是谁?
村长知道神树的秘密吗?
他能认自己,并且给予一点帮助吗?
沈长青胡思乱想了一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昏昏睡去。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沈长青的脸上,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张坤堂己经起床了。
张坤堂正在煮野菜汤,看到沈长青醒来,笑着说:“醒了?
快来吃点东西。”
沈长青挣扎着坐起来,感觉身体还是很虚弱。
他吃了点野菜汤,觉得身上有了点力气,冻了一晚上的寒气也被驱走了。
还不错。
“等会儿我去找村民们借点种子,咱们自己也种点庄稼。”
张坤堂说。
沈长青点了点头,心想这样也好,至少得先把努力生活的样子摆出来。
吃完饭,张坤堂便出去了。
沈长青在家里翻找,只找到一些己经散架的破旧家具。
昨晚睡的床,床板也快朽烂了。
现在条件艰苦,破衣裳烂布头都能糊成袼褙纳鞋底。
也就是地处深山,不缺柴烧,要不恐怕这些烂家具也被拖走烧火了。
他更理解张坤堂为什么想要通过嫁娶进入土著家庭了。
中午时分,张坤堂回来了,他带来了一些种子和工具。
“村民们都很热情,他们答应借给我们这些东西。”
张坤堂高兴地说。
沈长青也很开心,他们开始动手开垦荒地,播种浇水。
张二娜的脚实在碍事,能做的不多,只能送送水,撒撒种子。
而兄妹俩的到来,也引起了村里的议论纷纷。
无他,张二娜的美貌实在太过出众。
就算是瘦的不成人形,那眨巴眨巴的大眼睛,也分外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