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上绣着歪歪扭扭的鸳鸯图案,紫色缎面上脏污了许多处。
唇部疼痛仿佛都麻木,越云里只是盯着拿熟悉的香囊,眼角竟渗出泪来,“此物你从何处得来!”
这香囊,是她一针一线亲手为御城做的,她从小手里握着的是长戟不是绣花针,对女工并不了解,向婢女请教了多次,耐着性子忍着指尖疼痛绣出的。
“皇上给的,说是怕你不相信,你若还是不信,我们没办法了,皇上万金之躯,不会来见你这肮脏的女人。他说,跟你相处的每一刻,都让他感觉到无比的恶心!现在终于能彻底摆脱你了。”
肮脏……
这词如同重锤敲打着越云里神经。
“好啊,肮脏!为他征战十年,换来一句肮脏!”
纪翩然伸开手掌,打量着自己精心保养的芊芊十指,漫不经心道:“我忘了说越老将军的事了,他通敌叛国的书信,是我伪造的,当然,他那时已经失了先皇的信任,我与王爷,只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如今对你,也是用同样的伎俩。你死后,还要被唾骂一声‘叛国’。越云里,从我进越家开始,你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我母亲和你母亲是姐妹,我和你也是姐妹,凭什么你是将军府小姐?而我是沦落到投奔亲戚的落魄户!既然老天不公,一切我都要自己争取到!这一刻,我也期待很久了,可惜啊,你不能活着看我风光了。”
喉咙处涌起一股甜腥,越云里恨不得将忘恩负义的纪翩然千刀万剐,“害我父亲?为什么!”
想她越家,三代为荣棠王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到头来,到头来竟连君王的信任都得不到!
越家将士不图爵位不图封赏,肝胆尽忠,只为守护荣棠,守护荣棠的千万百姓,却要被强加“叛国”“造反”的罪名。
她从未做过任何有违礼教之事。
她也要问一句凭什么!
凭什么她越家只配充当棋子,凭什么她被御城肆意哄骗!
“听好了!”撑起枷锁,越云里不顾全身疼痛站起身来,“我就是死,也不会承认叛国。”
纪翩然下意识退了步,越云里周身的气势,的确让她心惊。
但她不知道,越云里这十年来,多少次死里逃生,多少次杀出血阵,多少次陷入险境,多少次看到战友惨死,才有如今吓破敌军胆的威压气势。
她也不知道,越家的风光,是越家先辈用血肉筑起。
“大势已去,越云里,你还是……”
沈峥冷眼瞧着,话还没说完,越云里却已撞在扎满尖刺的钉墙之上。
“害我之人,不得好死!”
……
建安元年,征战十年,从未吃过败仗的征西将军越云里于牢中自尽,死状凄惨,拒不认罪,满城哗然。
越云里叛国案疑点重重,新登基的帝王却未彻查,匆匆下了道诏书。
天承运,帝诏曰:征西将军越云里,沟通外寇,叛国求荣,今被查实,朕痛之入骨,愤不能平,琢赐连坐家族,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