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滚,脏死了!”
刘丽琴满脸嫌恶,猛地一把推在面前身穿朴素农装的女人身上,瞬间将许三妹推了一个踉跄。
许三妹手中拎着的两麻袋东西顿时滚了一地,满地的白芋和土豆还沾着不少的土渍。
刘丽琴厌恶无比,甚至还扫了扫鼻子,似乎空气都被污染了似的。
“实在对不起,亲家母……我,这都是我家新鲜产的,想着带点来让你们尝尝。”
许三妹无比窘迫,她看了眼自己脚下穿的解放鞋。鞋子因为反复的清洗已经有些泛白,不少的地方破破烂烂的,还沾着些泥。
她默默地将伸到阶梯上的鞋子收了回来,满脸扬着讨好的微笑看着刘丽琴。
但刘丽琴却眉头一挑,骂道:“谁是你亲家母?别给我在那张着嘴乱叫!老娘才没有你这种土里土气的亲家。”
说着,她指着地上滚了一地的白芋和土豆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些破烂东西都给我收拾了,别脏了我家门口的地!”
许三妹忙答应着,弯下腰来,趴伏在地上一个个地捡着地上新鲜的白芋。
就在这时,许三妹的身后走过来了一人,他惊呼道:“妈!”
许三妹忙回过头,便看到站在身后的许飞,此时的许飞看起来颇为不堪,他身上的衣服灰扑扑的,沾上了不少的石灰粉,就连手指甲上都能看到不少的灰尘,手上还拎着两大包菜。
看到自己儿子这副样子,许三妹瞬间心中一疼,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也不嫌脏抱住了自己的儿子。
“呜呜……小财啊,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呀?”
许飞手里提着菜也不好放下,只得轻声道:“妈,我没事,今天这不是小茹的亲戚盖房子嘛,要我过去帮忙,然后帮忙后我就买菜来了。”
“老娘要你买菜,你能不能洗洗你那个脏手?恶心死我了!”
刘丽琴嘴里不断地骂骂咧咧,说着,她扭头进了屋里。
江家所有的是一幢独幢小别墅,在这青阳县城中也算得上大户人家,建的房子足有三百平米大,三层楼高、气派非凡。
此时此刻,门口两个看起来穷苦的母子却正抱头痛哭。
“儿啊……咱不受这苦了,你跟我回去好不好?这上门女婿,咱们不当了!”
许三妹嚎啕大哭,心中揪着的疼,若是早知道儿子会受这样的苦,说什么她都不会答应儿子入赘到这户人家来。
许飞双目通红,手指间深深地陷入了自己掌心的肉中,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又何尝不想离开,只是……
这时,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响起,一辆黑色的大奔停在门口,猛地一个急刹,堪堪差点撞到两人。
“草!拦在这里干什么?”
江侗骂骂咧咧地走下车,看到挡着门的人竟然是许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踏步上前,猛地一脚踢在许飞的身上,将后者踢得倒栽在地,手里的菜洒了一地。
“草泥马的垃圾,让你去盖房子盖得跟从垃圾堆爬出来似的,恶心死了!还有这丑女人是谁?”
许三妹反应过来后,连忙声嘶力竭地喊道:“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一家人啊,怎么能打你姐夫?”
不提姐夫二字还好,一听,江侗顿时火了。
“我呸!老子才没有这样的姐夫!呵,还真是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垃圾儿子!”
“不许侮辱我妈!”
许飞双眸通红,怒吼一声,上前将江侗推了一个踉跄。
他可以被骂,可以被打,但是唯独母亲是他心中唯一的底线。
被推出去的江侗火大到了极致,他猛地拿起地上一块石头,便高高地扬了起来,“老子今儿就把你们这对垃圾一起打死!”
“江侗,你闹够了没有?这里是在家门口,你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车中突然传来一声清喝,叫住了江侗。
驾驶座上下来了一个女人,相貌精致、清丽出尘,一头黑瀑长发披散着,一双动人的眸子却冷若寒冰,冷冷地扫过地上的许飞,眼中有着一丝厌恶。
江侗不爽地将石头丢到一边,指着许飞骂道:“等回去,看我怎么打死你!”
要不是怕被其他人诟病,他指定一石头砸死面前这个废物。
威胁完,满腔怒火的江侗又转头对着身后的女人道:“还有你,江茹,少给我大呼小叫的,不就是比我多出生一年吗?哼,若不是你嫁给了那么一个废物,何至于老子拿不出给萌萌的三百万彩礼钱?”
“我……”
江茹瞬间哑口无言,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什么你?白长了那么好的身材,随便嫁一个煤老板不好吗?非要出去创业,还招个屁的上门女婿?现在好了,创业失败了,你也成了个二手女人,哪个老板还要你?”
骂完,江侗朝着地上啐了一口,那副厌恶的神情丝毫不收敛。
被自己的亲弟弟一阵辱骂,江茹却未有紧咬牙关,脸上满是痛苦和绝望。
许三妹哆哆嗦嗦地站起来,搀着身边的许飞道:“儿子……这婚,我们还是离了吧。”
“离?”
江侗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他指着许飞道:“难道你不知道,这个煞笔已经把整个人卖给了我江家吗?”
听到卖这个字眼,许三妹瞪大了眼,忙扶着许飞的肩膀问道:“小财,这话……这话是什么意思呀?”
“呵呵,不然你以为,你那次做手术的钱哪儿来的?这个废物以后就是我家的保姆,必须工作满十年才能滚蛋!”
江侗骂骂咧咧地道,那副刁钻的做派,深得母亲的遗传。
听到这话,许三妹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疯狂地翻涌而出,如同断了线般不断地滴落在地。
“你怎么那么傻啊……”
“妈,我也没办法。”
许飞苦笑道,心中满是苦涩。
这操、蛋的生活,如果他不这样做的话,母亲的手术费他根本凑不到。
故而,只有和江家签订了一个类似卖身契的合同,十年的时间都要当江家的保姆,用来偿还那二十万的手术费。
自从入赘到江家之后,许飞便被这青阳镇的所有人骂作吃软饭的废物。
人人可骂、人人可欺,没有丝毫的尊严可言。
他可以忍受这样的生活,只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他唯一的亲人,还要为了母亲而努力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