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地方了!
麻烦给个五星好评!”
顾尘刚下车关上车门,司机从车上丢出来一小瓶矿泉水,一脚油门绝尘而去,眨眼间便消失在拐角处。
顾尘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就是星子太机!
(性子太急!
)”完全不把刚刚在车上跟司机唠嗑时,那唐僧表现会不会吓到人,到底谁才是“师傅”。
顾尘看了一眼面前的门牌地址,这栋别墅仅多了一些这几年的风吹日晒,与5年前被行长强行拉着一块上门,各种调查,全方面拍照留证的时候,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
“咚咚咚!
您好!
请问王总在吗?”
顾尘敲了敲别墅的大门,压着嗓子朝着门缝喊了一嘴,要不是刚刚喝了一口水,加上这半夜的时间点,声音着实有些不太“礼貌”了。
“吱~”许久不上润滑油的大门先是开了一道缝,几秒后,门后传来门闩锁链解开的声音。
房子里并没有开灯,一片漆黑,借着月光,顾尘勉强能看清王德发的样子。
王德发倚靠着门,一双没精打采的眼睛往顾尘的身后以及左右西周都看了看。
“怎么是你一个人过来了?
我电话打的不是你的行长吗?
他怎么不自己过来?”
“哦,是这样的王总!
我们张行今天有个应酬特别重要,喝的可能有点多了,让我先过来找你要这几个月逾期的贷款利息,我也不多做打扰,拿了就走,明天会帮您存到您名下的贷款合约账号里,请您放心!”
“昂,原来是这样,钱在屋内,你进来吧!
我这地方蚊子多,我先关个门。”
王德发说话时,显得有点有气无力,顾尘也没有多想,先一步走进屋内。
王德发随后关上大门,悄悄用铁链闩上门后也走进屋里。
“王总,你这屋啥味啊?
也不打扫一下,这样住不生病才怪,难怪你说话都没力气!”
顾尘一进里屋就闻到一股子垃圾腐败的气味,赶快捂住自己的口鼻。
“怎么?
就连你也看不起我?
既然如此,我这样做,也能心安一些!”
“做...做什么?
王总!
您可别吓我,我胆小!
我没别的意思啊!
我想着你屋里味道大,赶明天有时间帮你打扫打扫,去去味,真没别的意思啊!”
由于屋内没有开灯,王德发的这番发言,把顾尘吓得不轻。
“别叫我王总了,我不是什么王总,小子!
我告诉你,你今天是走不掉了,我拿垃圾放在屋里用来掩盖煤气的味道,西周的窗户、大门我都拿湿毛巾封上了,整整8罐煤气罐,按照我给你行长打完电话的时间,来推算你们到这的时间,煤气己经放了将近半小时了,只有这个房间还没有被煤气填充满!”
王德发的声音不似刚才有气无力,现在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有些癫狂。
“为什么?
就因为这几个月拖欠的法院执行款没钱交?
叔!
要不这样,你放了我,我先帮您垫上,晚点你再还给我!
我也没多少钱,这都是自己的血汗钱。。。”
顾尘有些心疼自己这几年积攒的钱钱,但相比较自己的身家性命来说,孰轻孰重,还是能分得清的。
顾尘见王德发没有说话,只得咬了咬后槽牙,带着些许哭腔,“行,这几个月你的法院执行款我帮你出了,我刚被张行扣了两天绩效,还要交房租,我也真的没钱了。。”
“哎~”顾尘听见了黑暗中王德发出的叹气声。
“孩子,是我不对,是我连累你!
叔在这给你赔个不是,我本以为你们是一伙的,显然你也是不知情,这样吧,如果有下辈子,叔给你当牛做马!”
“王叔!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自己都还在做牛马呢,你下辈子怎么还跟我抢活干了呢?
你就好好跟我说说吧,我一定能想办法帮你的!
相信我!”
顾尘扶起瘫坐在地上的王德发,顺便拿走了他手中的打火机,迎面而来的是王德发那双发红的眼睛。
嗯,赌徒输急了就是这样的眼神,顾尘碰巧见到过一次,而这是第二次,显然比第一次还要恐怖。
“我原本是偏远乡下的庄稼汉,一天,有人找上我,让我帮忙做件事,事成后就能给我5万块钱,那年我儿子考上了大学,我为了学费愁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一听到这好事,我就跟对方说,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我都答应!”
王德发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皱扁的福临门香烟,这烟顾尘最穷的时候也抽过,一包2.5元。
王德发拿出了一根还算完整的烟,叼在嘴上,身体往后靠去,屋内的另一扇门顿时被挤开大半,煤气顺着门流动的空气,立刻充斥着这屋内仅剩的一点空间,顾尘能够很明显的闻到空气中垃圾气味正逐渐被煤气味替代。
“他将我带进市里,给我注册了公司,做了经营流水,做了财务报表,给我过户了房子、车子,老婆都给我找了个小的,按年纪我都能当对方爸爸了,呵呵,除了我自己的名字外,没有一样是真的。”
王德发一边说着,一边又打开了一扇联通着的门,味道更浓了。
“他说和你们行里的张行是老熟人了,一起合伙将卖不掉的房子过户给我,让我贷一笔贷款,就给了我5万块钱好处费,没成想,我儿子今年大学毕业,考上了公务员,这原本是我老王家祖上冒青烟的大好事,可结果公务员政审时,因为我是老赖,儿子政审没有通过!!!”
王德发带着颤音,喘着粗气。
“我还记得我儿子当时的样子,他说‘爸,没事!
这些债当时是为了我读书才欠下的,我不会怪你!
我就算是去要饭,也会帮你还债的,咱们老王家重来不会欠别人一分钱!
’,结果我儿子进黑厂打零工,被机器卷断了一只手!
那个黑厂老板想跑路,嘿嘿!
他人就在楼上,腿被我一下一下锯断了,对了!
还有那个最初骗我的人也在!”
“啊!!
贼老天!
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500多万啊!
你们能够吃香的喝辣的,可为什么我们这种老实人却要处处受欺负!
死!
都给我死!
你们都得死!!!”
王德发显然因为自己说到痛处,想起了更多很不好的事情,情绪越发的焦躁、癫狂。
他趁着顾尘一不留神,冲到顾尘面前,抬手对着顾尘的腹部就是一个重击,而被顾尘揣进裤兜里的打火机也被王德发搜了出来。
“王总!
不,王叔!
发爷!
我就是个小小的客户经理,你拉上我干啥啊?
冤有头债有主,你找我们张行啊!”
顾尘捂着肚子,半跪在地上,豆大的汗珠随之落下,庄稼汉含着怒气的一击可不是说说的,现在的顾尘也只能尽量安抚着,顺着他的话来说,为自己争取逃生的机会。
“我早看他不爽了!
贪财好色!
收受贿赂!
任人唯亲!
不近人情!
既然要死不能就死我一个,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
顾尘见王德发有一丝迟疑,感觉像是看见了希望,连忙打起了感情牌。
“叔!
你想一想你的儿子,以后怎么生活,我跟你儿子也差不多大,我也是无辜的,刚入行就被张行当枪使,什么也不懂,像我这种没资源、没背景的底层,还不是他们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顾尘猫着腰慢慢向出口挪去,右手死死握着手机,想要拨出这一通电话。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是报警?
别费力气了,门己经被我锁死了!
一起上路吧,这样还能有个伴!”
王德发眼神变得异常坚决,不再迟疑,随着嘴角的烟头被他点燃,王德发吐出了生命中的最后一口烟。
接着一片热浪由近到远,空气瞬间被压缩,随后火光在屋内迸发而出,几个房间相继发生剧烈爆炸,顾尘只能感受到最开始的热,仅仅只是一瞬,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而至,顾尘至此失去知觉。
“卧槽!
催债真是个要命活!”
这是顾尘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遗言。
与此同时,顾尘脖子上挂着的黑灰色破旧小石珠,发散出耀眼的光芒,紧随其后,小石珠又瞬间收回所有光芒,匿入虚空,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