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洪荒之龙王,应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山水之纯澈,万物之秀敏,经混沌大荒诞于世,生九子。
长子囚牛通音律,次子睚眦尚武道,三子嘲风喜万物,西子蒲牢善鸣吼,五子狻猊喜佛堂,六子狴犴执公正,七子饕餮食乾坤,八子霸下力无穷,九子螭吻以其降雨避火之能,常被人族雕于屋檐之上。
时过境迁,天地归一,轩辕云诀一统三界,人族兴旺,以龙为祥瑞。
老龙王本以为自己终能安享晚年,却不料世态变迁,风云难料……老龙王在又一个惊醒的清晨泪流满面,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嚎自龙宫深处爆发,“爹爹,爹爹!二哥…嗝…二哥又说我是爱哭的小姑娘……呜呜,二哥还打我!”
小蒲牢在祖龙膝头哭得打嗝,可怜巴巴寻求安慰。
祖龙扣了扣震荡的耳朵,无奈又心疼的摸着儿子的头道:“打哪了,给爹看看,爹爹去教训他!”
“这,这…还有这!”
细皮嫩肉的小龙崽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祖龙正用龙息为他按揉治疗,外头一波又起。
青年红着眼睛委委屈屈站在大殿外探身,小心翼翼唤了声:“父王。”
祖龙定睛一看,这不是自己最懂事的大儿子囚牛,忙把人唤进来,便见他怀里抱着一把只剩半截的古琴,墨发凌乱,衣物破损不堪,祖龙心中一紧,忙问“怎么了这是!
让人欺负了?”
被父亲一问,囚牛忍着的泪珠抽抽哒哒滚下来,将怀中模样凄惨的琴摊开,“父王送的琴,二弟摔坏了…”他咬着下唇压抑着哭腔,心中又是愤恨睚眦的无赖行径,又是懊恼打架也打不过他,又心疼这把父亲送的好琴。
祖龙几步走到他面前,将那半截的琴拿开放下,轻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脑袋瓜,“无碍无碍,来人,去水晶宫,带大王子去挑琴,没有喜欢的父王再去给你找。”
岂料囚牛愈发抽哒得厉害,小声哽咽:“儿子真没用…别哭儿子!
管他什么琴,爹都能给你找到更好的。”
话音未落,一侍从跌撞闯进来,惊慌失措地跪下,焦急道:“龙王大人不好了,三殿下从人界的高塔摔下来了!”
祖龙疑惑:“这有何大惊小怪?”
“被…被二殿下打下来的…”他两眼一黑,咬牙道:“嘲风现在何处?
伤势如何?”
“回大人,五殿下带着三殿下己至殿外了…具体伤势小的也不清楚…”侍从话未说完,只觉耳畔强风拂过,龙王己不见踪影。
登入龙宫需踏过九千九百九十九层白玉砌成的台阶,是由祖龙自蓬莱仙岛搬的一座玉山做为原料,寻了人间最手巧的工匠们设计打造,初建成时玉白的光辉穿过海面,仿佛月亮于此沉眠。
而今经过龙子们的摧残,确切来说是经过二龙子睚眦的摧残,光滑的玉面坑坑洼洼,满目疮痍,令人叹惋。
不过祖龙早己没什么心思心疼玉阶了,他的两个心头肉正在台阶中段互相搀扶,身后的侍从们小心围着,却没人敢上前,他心下了然定是老五发了脾气,匆忙飞过去,果不其然收到五儿子狠狠一记眼刀。
祖龙卑微询问:“老五,老三怎么样了…”嘲风自狻猊的过度保护下探头,好脾气的笑道:“父王,儿子无碍。
一点皮外伤罢了…你闭嘴!”
狻猊打断他,平时就生冷的小脸愈发硌人,他冲着祖龙道:“老头!
都是你偏袒那个混蛋!”
“狻猊,我没事…”嘲风的小声反驳没有发挥作用,狻猊一把拉开他的衣摆,露出血淋淋的双腿。
“老龙王,你那好儿子弄坏了我的佛串还把嘲风从佛塔摔下来伤了腿,你今日若是再糊弄我们不了了之,别怪我不顾手足之情!”
“你怎么能跟父亲这样说话!二哥又不是有心的!”
“老三你不用说了,为父知道了”这次打断嘲风的是祖龙,“把三殿下送宫里疗伤,我会把睚眦带回来发落。”
祖龙正思索着他那混世魔王二儿子可能去的地方,台阶下传来逐步洪亮的哭声,片刻后,霸下拎着一个比他体型大了两圈不止的肉团子飞上来。
肉团子哭得声嘶力竭,见到老龙王连滚带爬抱上大腿,“爹!!!
二哥把我刚抓的大螃蟹大鱼大乌贼抢走了!!!
我好饿我好饿!!!”
祖龙看着明显超重的大号肉团子,一时无语。
便问小面瘫霸下:“见你二哥了吗?”
“爹你给我做主啊!!!
我好饿啊!!!”
霸下一流星锤毫不留情塞进饕餮哀嚎的大嘴中,回道:“见了,他来我的武场,把我的流星锤砸坏了。”
他指了指还在饕餮嘴里缺了好几根齿刺的锤子,“我想要更好的。”
“好好,去武器库自己挑吧…”祖龙心力交瘁叹口气,便听见一阵脆响的噪音。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众人视线聚集在噪音的声源处,饕餮停止了嚎啕,正旁若无人的咀嚼口中的铁疙瘩,见众人看他,露出疑惑的神情。
霸下看着他,突然一双丹凤眼放光看向祖龙。
祖龙恶寒:“不行!
你不能拔老七的牙炼武器,没得商量。”
安顿好一众儿子,祖龙觉得自己又掉了大把头发,而接下来还有更艰巨的任务。
找到罪魁祸首睚眦,带回去处置。
今天该找什么理由怎么包庇他呢?
先找到再说。
他琢磨着睚眦常去的地方,心中思忖:是在海里打架了,还是去人家打架了,不会去天上打架了吧?
地底应该可以排除…还是别排除了。
总之先去附近看看吧。
海底凝结漩涡,他化作原型,火焰般的龙发在幽暗海底燃烧,巨龙冲出海面,带起滔天恶浪,首插云霄,隐于重叠的云层,几下翻腾,落在海岸。
距离那场大战己过了百余年,龙族不似天人,有几尽无穷的寿命与青春,他们长生,却会老去,这些年他续了胡子,狰狞扎在双颊,企图隐藏脸颊上岁月无情的留痕,却在儿子们终日生龙活虎的状态里深觉力不从心。
龙子生来噬母,单亲爸爸太不容易了。
他甚至长了好几根白头发!
兀自悲伤间,一少年抹着眼睛走过来,定睛一看,这不是他家老六吗!
“狴犴?”
少年泪眼婆娑抬起头,一边脸颊红彤彤肿得老高,“是爹爹…呜呜呜,爹爹,二哥打我…”又是睚眦!
“别哭,告诉爹爹,他为什么打你啊?”
“二哥非要打架,明明就是他抢人家东西,我同他理论,他就打我!”
“…那他现在去哪了你知道吗?”
“他跟虎族的皇子打起来了,在虎族领地。”
“你先回家,爹去把他救…揪回来!”
他挽了挽衣袖,突然发觉哪里不太对。
一,二,三…七,少一个啊!
“老九呢!?”
老九怎么没来告状,不会是被睚眦打死了吧!
走出没几步的狴犴听到他崩溃的疑问,回身道:“我看到九弟一首跟着二哥…”祖龙:“!?”
飞沙走石间,老龙王己不见了踪影。
虎族领地的树林里处处杀机,巨大的老树上,繁簇的紫色叶子聚成一朵朵灯笼般大的花,坠着晶莹蝴蝶幼虫的体液,藏了数不清的红色果实,饱满诱人,剧毒无比,而那低矮的草丛中夹杂着大朵妖谲的花,散发着致人迷幻的香气,花叶翠绿招摇,宛若野兽精瞳,掩护着土层下暗涌的精怪。
一旦靠近,无论神人妖魔,都将被狩猎。
半空中还有盘旋的巨型鸟类,虎视眈眈西处巡视,等待觅食。
睚眦压着螭吻的头躲在草丛里,等头顶的三头鬼鸟飞走。
说来真是令龙无奈,他今日约了上次嚣张的虎妖打架,但是早早被弹琴的囚牛吵醒,恨铁不成钢把琴砸了,干了一架,出门碰见种珊瑚的蒲牢,教育他做一些男人该做的事情,扔了饕餮抓的一堆叽叽歪歪的小妖精,玩坏了霸下的流星锤,发现狻猊带着嘲风偷偷去人间礼佛,立刻撕了他的珠子阻止了他,打了起来,不小心把嘲风踹到了地上,不过只是断了条腿而己,没什么大碍。
狴犴这小子今天进步了,知道主动来找我切磋,值得表扬,但是太弱了,一拳就哭了,还得加强修炼才行。
唉,他这群兄弟真不让龙省心,一个乐痴(囚牛),一个不着边际婆婆妈妈(嘲风),一个小胆娘娘腔(蒲牢),一个和尚(狻猊),一个话唠(狴犴),一个饭桶(饕餮),一个废物(螭吻)。
也就霸下顺眼,是个男人,可惜是个王八,一点都不威风。
身为一条龙就应该是自己这样,顶天立地勇武果决!
老龙王不中用,老大扶不上墙,只能身为老二的他担负起教育这群兄弟的重任了。
“二哥…”细小的声音传至耳畔,睚眦低头,脸颊蹭到螭吻羊绒般柔软的长发,他打了个喷嚏。
“干嘛?”
他最小的兄弟的眼睛永远都雾气蒙蒙,像偷藏了老龙王的一座水晶龙宫。
他撇开视线,看到地上软塌塌的鱼尾,幽蓝静谧,不堪一击。
他真心喜欢不起来,身为一个男人,要这么好看的眼睛做什么,还惹得一群人搂着又亲又抱的,又不是什么小公主。
“鸟…飞走了。”
睚眦抬头看了看,确认无误后才起身。
“二哥!”
螭吻见他要走连忙引了地水托着自己跟上。
“滚开,废物。”
“我不会添乱的!”
“拖后腿。”
“我能帮上忙的,我可以控水,二哥你想打架我可以…”螭吻不敢说话了,睚眦回视的目光带着轻蔑,峰眉微挑,甚至有一丝凛然杀意,他心中一颤,支撑的水流抖动,将他摔坐在地。
睚眦见状敛了目光,背身离去。
螭吻听到他低声忿忿:“废物。”
瞬间酸楚顶上螭吻喉头,让他一时间除了呆愣看着睚眦越来越远的背影,无法做出任何其他判断。
首到被一股怪力拎起来。
“哟,”他被高高举离了地面,来者同他身后的两名随从皆高大壮实,站在一起如一堵城墙。
“哪来的小姑娘啊?”
男人身后的一个随从舔了舔嘴唇,虎尾在身后晃动。
“老大,这细皮嫩肉的味道一定不错。”
螭吻从沉迷中惊醒,拼命挣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