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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歌穿书了。系统要她拯救无辜弱小童年凄惨的男主,成为他的短命白月光师姐。许清歌看着师父带回来的满脸脏污,浑身血痕的男主小可怜,决心治愈他在入门前遭受创伤的心灵。她千方百计对小师弟好,勤勤恳恳完成任务。等剧情结束,许清歌死遁回了现实世界。宿主你救错人啦,现在整个书中世界已崩坏。身为正道之光的男主叛出宗门在邪魔窝里做了魔尊,性恶嗜杀的反派虽身处仙门,却在毁灭世界的边缘蠢蠢欲动。请宿主赶紧回去拯救世界。正捧着奶茶看剧的许清歌一脸懵。原来系统把她送错了时间节点,结果造成她把反派认成了男主。被重新送回书中世界成为小弟子许清歌欲哭无泪。现在的情况是她的小师弟成了宗门人人惧怕的师叔祖,她的大师兄成了邪魔头子魔尊。而她只是个小弟子。去他的拯救世界...
主角:许清歌,鹿寅 更新:2022-12-13 01: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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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许清歌,鹿寅的其他类型小说《救错反派后被迫回去拯救世界》,由网络作家“诺依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许清歌穿书了。系统要她拯救无辜弱小童年凄惨的男主,成为他的短命白月光师姐。许清歌看着师父带回来的满脸脏污,浑身血痕的男主小可怜,决心治愈他在入门前遭受创伤的心灵。她千方百计对小师弟好,勤勤恳恳完成任务。等剧情结束,许清歌死遁回了现实世界。宿主你救错人啦,现在整个书中世界已崩坏。身为正道之光的男主叛出宗门在邪魔窝里做了魔尊,性恶嗜杀的反派虽身处仙门,却在毁灭世界的边缘蠢蠢欲动。请宿主赶紧回去拯救世界。正捧着奶茶看剧的许清歌一脸懵。原来系统把她送错了时间节点,结果造成她把反派认成了男主。被重新送回书中世界成为小弟子许清歌欲哭无泪。现在的情况是她的小师弟成了宗门人人惧怕的师叔祖,她的大师兄成了邪魔头子魔尊。而她只是个小弟子。去他的拯救世界...
“宿主,你救错人了,那是反派!反派!”
这本应该是个快乐周末,如果没有系统出来捣乱的话。
许清歌捧着奶茶,站在一间古香古色的屋子里,如丧考妣。
就在刚刚她还窝在柔软的沙发上,看着电视剧、吃着爆米花、喝着芋泥啵啵奶茶,那叫一个美好。
然而现在,她却要在这么个没有电视奶茶的世界中重新拯救男主。
事情是这样的,许清歌在三年前有过一次穿书经历。当时她穿到一本男频文中,她没看过这书,系统告诉她这本书讲的是男主从小和师姐一起长大,师姐死后男主太上忘情,振兴门派,最终得道飞升的故事。
她正好穿成了男主的早死师姐。系统让她走剧情,拯救童年凄惨的小可怜男主,对男主好,温暖男主,让男主在被关爱的环境下成长为正道之光。等男主长大后,她就可以死遁回现代。
许清歌回到现实世界三年,重新适应了现代生活。系统才来告诉她,她救错人了,她错救了反派。
许清歌很崩溃,明明按照系统的要求照顾新入门的师弟。结果系统告诉她,她救的小师弟鹿寅其实是反派,真正的男主是她大师兄江淮。
“当时说的就是拯救没入门的师弟。”许清歌跟系统理论。
理论了半天,许清歌发现,是系统失误将她送错了时间节点。当时男主已经入门了,所以她才会将后入门的反派误认为是男主。
无良系统推卸责任,说是因为她忘记了男主名字,才导致错救反派,主要责任在她。而且因为她错救了反派产生了连锁反应,整个书中世界完全崩了。身为正道之光的男主叛出宗门在邪魔窝里做了魔尊,性恶嗜杀的反派虽身处仙门,却在毁灭世界的边缘蠢蠢欲动。
系统要求许清歌回去拯救崩了的世界,它会把她重新传送到男主未入宗门前。
许清歌表示拒绝,然而系统直接无视了她的拒绝。许清歌手捧着奶茶,就被传送过来了。
许清歌深吸了一口奶茶。暗骂系统无良,明明是它传送错了时间,还有害她无辜受累重新走剧情。
结果很快许清歌就遇到更崩溃的事,让她恨不得现在就找到系统暴打一顿。
这里确实像她上次穿过来时住的屋子,摆设什么的都差不多,但是有一点不一样,这里明显很久没人住过了。
“沙沙沙,”院中传来脚步声,是师尊回来了?
院内有人应声,“师叔祖,院子已经打扫好了。”
听声音是个女子,许清歌记得上次刚穿过来时,他们门派很穷,只有师尊和她的大师兄江淮两个人。现在重新穿到大师兄也就是男主江淮入门前,她所在的门派应该只有师尊一个人,哪来的打扫房间的侍女?更别提什么师叔祖了。
顺着半开的窗户向外望去,只见一个身姿挺拔,穿着玄色锦袍的男子立在院中一棵桃树下。微风一吹,桃花瓣簌簌而落,落在男子精美的镂金发冠上、落在他漆黑的发间。
许清歌站的角度只能看到男子侧脸,山峰一般高挺的鼻梁,优美的下颌线,修长白皙的脖颈,脖颈上还有一颗红痣在交叠的衣领下若隐若现。
红痣?怎么有点熟悉。许清歌正疑惑,那男子转过身来,整张脸暴露在眼前。
这人她见过,还很熟。这不就是她错救的反派师弟鹿寅吗?只是比她离开时更好看更成熟了些。
等等,那女子叫他什么,师叔祖???
一段段记忆将大脑席卷,原主的记忆涌入脑海。许清歌看看女子身上的衣服,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都是天青色广袖长袍,是弟子服。
许清歌恍然大悟,她现在是穿进了一个小弟子身上,系统只把她的灵魂和奶茶传过来了。
许清歌无语,上次是身穿,这次却成了魂穿,这个系统业务能力也是够差。
通过小弟子的记忆,许清歌发现,现在的宗门早已不是当时的模样,她的宗门万乘宗已发展壮大,成了仙门第一宗。
而现在的男主也就是她的大师兄江淮,走火入魔后不知踪迹。如今万乘宗的宗主何如海是男主江淮的徒弟。她的师弟鹿寅已成为万乘宗武力天花板,众弟子又敬又怕的师叔祖。
所以如今根本不是男主还没入门时,这是三百年后已经崩坏的世界!
许清歌想起系统送她来之前说的话,正道之光男主叛出宗门成了在邪魔窝里做了魔尊,性恶嗜杀的反派虽身处仙门,却在毁灭世界的边缘蠢蠢欲动。
许清歌运了一下灵力,这小弟子只是个筑基期。
天杀的系统,真是信了它的邪。说好的把她送到男主没入门前,现在都过了三百年了。男主江淮早就不在门派,她的师尊也已经埋进土里了。所以现在去哪儿拯救男主?去邪魔窝里吗?她一个仙门筑基弟子,还没进去就被咔嚓了。
“系统,系统?”许清歌心中叫了两声,当然没有任何回应。
看来系统早就丢下她跑了,遇上这么个不敬业,还频频出错的系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拯救男主?拯救世界?还是毁灭吧!
“这院子不许任何人进来,你不知道吗?”
站在院门口的鹿寅将手背在背后,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女子。
那女子低着头红着脸道:“弟子只是见这院子落满了花瓣,便想着帮师叔祖打扫一下。”
“帮我?”鹿寅的眼睛眯了眯,勾起唇角轻笑道:“你倒是好心!说吧,你来这儿有什么目的?”
许清歌看着小师弟那张清俊出尘,人畜无害的脸,怎么看都不像是性恶嗜杀的反派,是不是糊涂系统搞错了?
“是……是弟子心悦师叔祖,看到师叔祖经常来这院子,就想...想或许能在这儿见到师叔祖。”女弟子嗫嚅道。
“心悦我,嗯?”
鹿寅的眼神突然变得阴鸷起来,许清歌站在屋内都觉得冷。
“这院子不许人进来,你以为我是说着玩的?”
等等,他刚说什么这院子不许人进。
只听得鹿寅又幽幽开了口,语气仿佛又温和了下来,“你进过房间没有?”他问。
女子整个身子都发起了抖,“没、没有。”
鹿寅原本温和的语气突然又仿佛结了冰,他冷厉道:“废去修为,拉出去丢到山门外。”
话音刚落几个小弟子从天而降,拉着女子就往外走。
没进房间就废掉修为!许清歌欲哭无泪,自己现在就在屋里,这情况似乎更严重,不只废去修为这么简单,不会被咔嚓吧?
只见那女子挣开拉她的弟子,上前几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拽住鹿寅的袍角,抬头用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鹿寅,“师叔祖饶命,弟子再也不敢了。”
“等等,”鹿寅俯下身,挑起了女子下巴。
许清歌发现这女子有着一双狐狸眼,嘴角微微上扬,和她原本的模样有几分相像。
她拿起窗下桌子上的铜镜照了照,镜子里的自己戴着万乘宗统一的弟子冠,冠上插着一根碧玉簪,玉簪两边绑着两根天青色飘带,直垂到腰际。圆脸上一双灵动的狐狸眼,鼻子莹润小巧,唇角微微上扬,即使不笑也似带着笑意。
竟和她上一世有七分像,或许向鹿寅表明自己的身份,他能念在自己曾经是师姐的份上放过她。
就在许清歌这么以为的时候。
鹿寅捏住了那女子下巴,眼中闪现出杀意,“你也配像她!”然后他手上用力,只听“咔咔”两声,美人脖颈被捏断,一命呜呼了。
随即那女子就被弟子拉了下去。
许清歌满脑子都是鹿寅眼中的杀意,和那个已经死掉的美人。眼前这人确实不是和她朝夕相处的乖巧少年了。
反派终究是反派,一个要灭世的反派能有什么理智。鹿寅要是看见她,估计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见阎王了。许清歌决定能离鹿寅多远就离多远,老老实实苟命能苟几年是几年。系统自己捅的娄子,自己解决吧!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她的命还能不能苟住。
只能祈祷这位反派祖宗不要进屋子了。
想什么来什么,祖宗从袖中掏出一块白色丝绢手帕擦了擦手,抬步向屋内走来。
完了,小命要交代了。不知道刚来就身死,还能不能回到现代世界,还是在这个世界变成孤魂?联想到自己披头散发满脸血污的样子,许清歌摇头,不行不行,她不能变成那个鬼样子。
环顾四周,这个房间能藏人的地方只有床底下和柜子里。床底下太脏,许清歌拿着她的啵啵奶茶藏到了这房间内唯一的柜子中。
“嘎吱,”屋门被推开了,许清歌透过柜缝看到一双绣云纹的皂靴迈进来,那双皂靴在门口停顿了片刻,似乎发现了什么。
许清歌捧着奶茶,咬住嘴唇,屏住呼吸。
那双皂靴转了方向,走向了窗边。
“吱呀!”
应该是祖宗关上了窗。
皂靴又转了个方向,这次是直直朝她藏身的柜子走过来的。
被发现了!
许清歌望着自己手中捧着的淤泥啵啵奶茶,不能浪费,起码死前得把奶茶喝光。
许清歌捧着奶茶对着吸管吸了起来。生活太苦的话,就喝一杯奶茶。如果还是苦的话,就再喝一杯!
“砰,”柜门被一道无形之力破开。
鹿寅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一个女弟子躲在柜子里捧着个透明圆杯,正在吸里面的像土一样颜色的水。
“奶茶,你喝吗?”许清歌的眼睛弯成一条桥,把奶茶递到鹿寅面前。
鹿寅有一瞬间愣神,然后伸手接过那杯已经被喝了一半的奶茶。另一只广袖一拂再放下时,奶茶已经不见了。
许清歌:这是什么操作?只是问他喝不喝,没让他变没呀,死前总得让她喝完吧!
要是此时站在她面前的是别人,她一定会跟他干一架。
但是她面前站着的是反派,而且还是刚刚杀了人的反派,许清歌秒怂。
“那个,师叔祖……”
鹿寅抬眼看她。
许清歌立马闭了嘴,行吧!没有奶茶也能上路。她伸长脖颈,闭上双眼,一副慷慨就义英勇赴死的模样。
半响,也没等到那种被捏住脖颈的窒息感。许清歌睁开眼,鹿寅正静静看着她,表情仿佛在看一个智障。
“你在柜子里待着做什么?”
“我……”刚刚那美人说了两个理由,我心悦你,打扫院子,然后就被咔嚓了。
许清歌想了想道:“我试下这柜子的承重能力。”
“哗啦。”许清歌刚说完,陈年朽木承受不住重力塌了,许清歌摔了个屁股墩。
许清歌长长地叹了口气,看来该减肥了,不过更重要的是反派的柜子塌了,现在该怎么办?她不会修。
好像离被咔嚓更近一步了。
“起来!”冷冽厌烦的声音响起。
许清歌忍着疼听话地站起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鹿寅抬袖轻轻一拂,地上塌了的一堆木板,重新变成柜子,和原来的一模一样。
啧,拂袖还有这么强大的功能。
“你是若虚长老的弟子?”
是吗?刚刚信息太多,没记太清。许清歌在记忆中搜索了一遍,点点头,“应该是吧!”
鹿寅冷哼一声,勾了勾唇角,“他可真是用心良苦。”
然后许清歌的下巴被冰冷手指抬了起来,鹿寅正在用刚刚看美人的眼神看着她。
许清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要他再往下一寸然后捏住,她就去见阎王了。
鹿寅的手指没动,许清歌只觉额头一股冰凉的气流,冰的她头疼。
然后、然后就没下文了。
片刻,鹿寅放开了她,只听他轻声道:“你这张脸,太招摇了。”
他的声音很轻,许清歌却听得毛骨悚然。忙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左掏右掏,掏出一条白色丝制手帕,蒙住了下半张脸,“弟子以后便以轻纱遮面,绝不出来招摇。”
鹿寅不再看她,转身寻了张椅子坐下,而后朝她摆摆手。
就这样,可以走了?摆手是让她走的意思吗?
许清歌偷偷瞥了一眼鹿寅,他的眼尾微微下垂,眼眸黑亮深邃,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般,单看他的眼睛,真是个单纯不谙世事的小天使。
当初许清歌就是被这双眼睛骗了还以为他是世界中心,是正道之光。但此时许清歌已经知道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反派,自然并不会信他这么容易把她放了。此人必有后招,踌躇了片刻,她站在原地没动。
“还不走!”鹿寅不耐烦道。
“是。”许清歌得了这句话,快步走出门去。
迈过门槛,许清歌觉得还得提个要求。她鼓起勇气,咬牙回头道:“师叔祖,那个、奶茶能不能还我?”这是她从现实世界带来得唯一物件,即使不喝用法术封起来做纪念也是好的。
鹿寅薄唇轻启:“没收了。”
许清歌泄气,行吧! 看来她这位阴晴不定的反派小师弟,是看上这杯奶茶了。许清歌想提醒说那是她喝过的,最终还是决定闭口不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许清歌走后,鹿寅把那半杯奶茶拿出来,盯着它看了半天。
他在听到许清歌说奶茶这两个字时想到了一段往事。
那时候他还小,师姐还没有去世。
一日他骗师姐喝多了酒,然后他的师姐半夜把他揪起来,说要请他喝奶茶。
她把他拉到厨房,开始做奶茶。他至今还记得步骤,把芋头、紫薯去皮切块上锅蒸熟打成泥铺到杯底,然后她拿出从师父那偷来的牛奶,将它兑入煮好的茶汤中。继续煮到起泡,再加入从大师兄那里偷来的蜂蜜,喝起来丝滑香甜。
第二天师姐因为醉酒什么都不记得了,他成了偷牛奶和蜂蜜的背锅侠被师尊罚做了七天的饭。
……
出了那座小院,许清歌一路狂奔,路过一处瀑布,跑过一弯莲花池,一直跑到一处竹林外才停下。她双手扶膝,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等喘匀气这才惊觉她跑的这个方向是下山出宗门的路。
原身住处好像在另一座山——玉幽山。不会御剑的小弟子,通往此山只有一条路,山顶的吊桥。
……她刚从山顶跑下来,现在是要重新爬回去?许清歌望着通往山顶,望不到尽头的路,心如死灰。
“清歌徒儿。”有人唤她。
“谁?”许清歌环顾四周,一个人影也无,连只麻雀也没有。
“为师交代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对了,她现在魂穿过来的小弟子和她同名同姓。
任务?什么任务?她不知道,正要翻翻记忆找找。一眨眼,就消失在了原地,再眨眼已经身在一座大殿中。
大殿的窗帘帷幔全都是白色的,跟吊丧似的。行吧,好在不用爬上山顶了。
“还不向师尊行礼!”说话人是位女弟子。
许清歌看过去,女子容长脸,一双单凤眼,脸颊上长了几颗小雀斑,正是原身的师姐宁霜。
宁霜旁边的宝座上坐着一位身着白袍手拿拂尘,仙风道骨的男子。许晴歌无法说清他是青年还是老年,因为男子虽须发皆白,脸上却一丝皱纹也没有。
这人正是若虚,原身的师尊。
“徒儿拜见师尊。”许清歌朝若虚行了个小辈礼。
若虚甩了下拂尘问道:“拿到了吗?”
许清歌终于抽丝剥茧,从自己和原身混杂的记忆中,找到了这位仙风道骨的师尊说的任务。
原来这位小弟子出现在小院中,是为了找一只簪子。这支簪子是打开宗门宝库的钥匙,被无数人觊觎,刚刚鹿寅在院中杀的女子,应该就是想潜进去找簪子的。
她刚进入原身中什么也不知道,才逃过一劫。
许清歌诚实道:“徒儿不小心遇到了师叔祖,没来得及找簪子。”还拿簪子,她小命差点交代了。
“就知道你拿不到,哪回师尊交代的事你办成过!”宁霜忿她。
许清歌回忿,“师姐这么厉害怎么不自己去!”
“你……”宁霜没想到自己向来懦弱的师妹会顶嘴,一时哽住了。半响,她才回道:“我要是长成你这样,我就去了。别忘了当时师尊为什么救你。若不是师尊护着,每月那几天你早没命了。”
什么那几天?这人怎么不说明白。许清歌使劲想,也没想出来那几天是什么,大姨妈?姨妈痛?这原主记忆怎么回事,怎么还时有时无。
“行了,”若虚制止宁霜,“清歌能从鹿寅手低下活着出来,说明鹿寅心软了。”
什么叫能活着出来?许清歌无语,这师尊明摆着就做好了让她送死的打算。原主也真是够惨,不仅修为低,还要被师尊利用被师姐欺负。还有什么叫鹿寅心软了,他明明是看上了她的奶茶。
突然,一张闪着光的信笺从门缝中飞进来,若虚抬手接住。他将信笺展来看了两眼,又将视线移开落到许清歌身上。
“宗主有令,去朝阳峰。”
很快若虚就带着许清歌与宁霜御剑来到了朝阳峰。
许清歌站在剑上向下望去,朝阳峰峰顶生满亭亭如盖的乔松,风穿松林,松涛阵阵。林后掩映着宽阔平台,平台后一座宏伟大殿耸立在眼前。
正值夕阳西下,整座大殿笼罩在暖黄色光晕中,恍若天界仙宫。
从剑上下来,进入大殿,殿内已经乌央乌央站了好多人。
万乘宗共有五峰,各峰有一位长老。若虚门下只有她和宁霜两人,其他人都是其他长老门下的弟子。
许清歌找了个最靠角落的位置站过去,开会的话,角落里最好开小差。
宁霜也跟着她站了过去。
谁要跟她站一块,许清歌自觉往一边挪了挪。挪好后,她抬头向大殿望去,若虚和其他长老已经坐在了大殿中央高台上,高台中间那个稍高一点的位置应该是宗主何如海的。
何如海没有上坐,只是站在一边,像是在等什么人。宗主不坐,众长老自然不能坐,都站在了自己的座位旁。
凉风吹起,许清歌紧了紧衣领,只见一道玄色衣角飘过,她的衣领还没紧好,那人已经落到本应是何如海的座位上。
是反派那个祖宗,许清歌连忙掏出白色纱巾,将自己的下半张脸蒙住了。
站在一旁的宁霜见她如此,不满道:“师妹你这是干什么?”言下之意是,能让师叔祖注意就靠你这张脸了。
是呀,那祖宗注意到她,就把她咔嚓了。许清歌在心里朝宁霜翻了个白眼。
突然一道金光一晃,站在她前面两位男弟子便被金光罩住了,金光迅速化为绳索,将两个弟子五花大绑带到大殿中央。
何如海和台上的长老们瞳孔骤缩,“师侄失察,让邪魔渗进宗门内,还请师叔责罚!” 何如海一甩袍摆,单膝下跪,
“是我等失察,还请师叔责罚。”长老们纷纷跪下请罪。
座上那祖宗起身,将手背在背后,视线扫过何如海与五位长老,“自然要罚,门规上怎么写的,好像是刑鞭三十。”
刑鞭!这个许清歌知道,上一世他师尊手中就有刑鞭,不管你什么修为准打的你皮开肉绽,一般小弟子挨不过十下可能就魂归天外了。
虽然上一世她没挨过刑鞭,但也知道三十刑鞭太重了。果然是喜怒无常不近人情的大反派。她对他好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错付了。
许清歌正想着,一道金光兜头将她罩住。
站在金光里的许清歌,原身不会是邪魔吧!
她才刚出虎口,这就又进入了死亡列车?
鹿寅在高台上踱了几步,淡淡道:“落春风缺一个侍女。”
她都躲到最角上了,她都戴上面纱了,反派还不肯放过她,看来这是要带回去慢慢折磨,许清歌只想就地消失。
感到一束束目光投到身上,她看过去,四周弟子眼中竟然都是羡慕。
???去伺候一个喜怒无常,性恶嗜杀的大反派,有什么好羡慕的。
旁边的师姐戳了戳她,不想被戳的许清歌在心里朝宁霜翻了个白眼。
“我跟你说,师叔祖住处从不用侍女,这次让你去就是看上你了。师叔祖现在修为可是大乘中期,随便给你点灵丹就够你修炼的了。”
这个世界的修炼等级是: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虚,合体,大乘,渡劫飞升。鹿寅已是大乘中期,马上就要渡劫飞升。能跟在这样一个大能身边,说出去确实挺招人羡慕的,换任何一个弟子都得开心的一蹦三尺高。
但许清歌不开心,还给灵丹,不给她下毒就不错了。
宁霜又凑近她低低道:“记得一定要拿到那簪子!”
就为那簪子,许清歌亲眼见到一个美人没命。还让她趁机偷簪子,谁爱偷谁偷去,命当然比宝库重要。
最后,宁霜还不忘提一句,“若是不按师尊吩咐的做,等下个月时候到了,你晓得。”
晓得什么?时候到了,是什么时候?许清歌刚想问问宁霜。
“清歌徒儿。”高台上若虚叫她,许清歌忙收回朝宁霜那边倾斜的脑袋站直了身子。下月时候到了,下月再说吧,想太多容易死脑细胞。
“过来,拜见师叔祖。”若虚向她招手道。
鹿寅以前得向她行礼,现在改她向鹿寅行礼了。唉!真是风水轮流转。许清歌从最角落里走出来,站到了大殿中央。那些魔已经被带了下去,看来是活不成了。她抬眼向高台看过去,鹿寅站在高台上,正居高临下俯视着她,那目光比昨天温和些。
许清歌俯下身正要行弟子礼,一道剑光涌来。
温和个屁,那明明是杀意。许清歌瞬间大脑一片空白,等她反应过来,已站在剑上在空中飞了。
这个祖宗,真是来也冲冲,去也冲冲。刚刚那剑光差点没把她吓死。
鹿寅的住处‘落春风’建在清净峰,从朝阳峰到清净峰比到她住的玉幽山要远很多。鹿寅飞的很快,这会儿风大,祖宗又没有把剑变宽,许清歌只觉在剑上摇摇欲坠。她向下看看了,下面是茫茫云海,透过云海间隙,地上树木房屋好似一个个小孩的积木玩具。
妈呀,太高了!她一个从不恐高的人,都觉得自己要得恐高症了。许清歌看了看站在前面如履平地,八风不动的鹿寅。
如果在被摔成烂泥和被祖宗咔嚓这两个死法中选一个,她选后者。许清歌轻轻地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握住了鹿寅的腰。
见站在前面的鹿寅没说话,面对被甩下去的恐惧,许清歌得寸进尺,另一只手也落在了鹿寅腰上。
鹿寅穿的单薄,许清歌好像摸到了他的腹肌。这姿色放在她那个世界,不知道要被多少女孩要微信号。
“你摸哪?”冷冷的声音募地响起。
许清歌赶忙松手,不料一只不长眼的大雁正好撞上了长剑,剑身一晃,许清歌脚下一滑,就要掉下去。
救命!
一只带着微微凉意的手揽住了她,那只手一触即放。鹿寅扶起许清歌瞬间又站回了原处。
许清歌惊魂未定,还好这祖宗没打算把她丢下去。等她重新站稳后才发现鹿寅已经把剑身变宽了。
“胆小如鼠。”前面传来嗤笑声。
许清歌举起拳头想给鹿寅一拳,但是想想眼前这祖宗已是大乘中期,她一个筑基期根本打不过,又默默把拳头放了下来。
“怎么又收回去了,不打了?”
这人怎么脑袋后面还长眼睛?许清歌在心里嘴硬,我这拳头要是砸下去,把你打伤了打惨了御不了剑了怎么办,谁带我回去?
“噗!”前面人没有回头,却像听见了她的心里话似的笑了一声。
咦,他笑什么?难不成还会读心术?
只听前边人又道:“你要是怕掉下去,我可以借给你一只袖子。”鹿寅将抱在胸前的双臂垂了下来,背在了身后。
算这小子还有良心,许清歌看了看,拉住了鹿寅微微翘起的左手小拇指。
“你……”鹿寅无语,只是让她拉衣袖,没让她拉手。
罢了,不让她拉手,又怕她乱摸,鹿寅只好无奈地任由她拉着。
落春风是一处宫殿群,位于清净峰半山腰,宫殿一层一层依山而建。看起来雄伟壮观,就是爬起来有点费劲。
好在鹿寅是带她御剑过来的,不然忒废腿。
许清歌重新回到这个世界时,在那个禁止别人入内的院子经历的还是春天,到了朝阳峰便已入夏,而这里却冷飕飕,如同深秋。除了反派喜怒无常,万乘宗的四季也无常,她有些后悔没多穿件厚衣服。
进了殿门,穿过一片银杏林,便来到了鹿寅日常起居的宫殿。
大殿上方挂着金漆牌匾,牌匾上龙飞凤舞三个大字——落云阁。走进大殿,许清歌一眼看到了那只卧在摇椅上圆滚滚的白猫。
那猫见有人来,将窝在软垫上的头抬起,半眯着的眼睛瞥向她,一副鄙夷天下的气势。许清歌的目光落在白猫身上撕不下来,她想把猫抱出来撸撸毛。记得上一世她回现代前也收留了一只白色小奶猫。三百年了,猫的寿命只有十几年。就算有人帮她养,那只猫现在也应该不在人世了。
鹿寅顺着许清歌的目光望过去,眸光里闪过一星光,转瞬又灭了。
那只胖猫见主人看它,从摇椅上跳下,一跃扑进了鹿寅怀中。
望着眼前抱着白猫仿佛不谙世事,不食人间烟火男子,许清歌的心脏“咯噔”跳了一下。若不知道鹿寅是个要灭世的反派,她都要心动了。
打住,打住,这人不是她能想了。许清歌赶紧收回自己的不切实际的小心思,先保命要紧。
鹿寅抱着怀中胖猫,侧身看向她。
四目相交,不能让这反派发现她看上了他的皮囊,许清歌赶紧移开眼,装作在看他怀里的猫。不行,万一这反派以为她觊觎他的猫呢?许清歌又赶紧把目光移到地面。
鹿寅看着快把地面盯出洞来的许清歌,终于不耐烦了。
“抬起头来。”
许清歌应声抬头。
“你怕我?”
许清歌连连摇头。
许清歌内心:怕,很怕,祖宗快放了我!
“唉!”
许清歌听到了个感叹词,祖宗好像叹了口气??
鹿寅:“ 跟我来。”
反派的命令,许清歌不敢不从。她跟着鹿寅出了大殿走进后院,院子堆了一层枯叶,也不知有多久没打扫过了,踩上去厚厚一层咯吱咯吱作响。
出了院子穿过廊庑,许清歌来到了另一座阁楼处。她随着鹿寅走进角落的一间矮房后,才发现这是一间厨房。
然后许清歌看见祖宗把那杯淤泥啵啵奶茶拿了出来。
“重新做一杯!”鹿寅吩咐道。
果然,反派还是喜欢上了奶茶,丝滑甘甜的饮料谁不喜欢呢?
“师叔祖,那个......厨房没材料。”
鹿寅的厨房里,除了土,其他干干净净啥也没有。
鹿寅也看到了厨房落的土,他如今已经不需要食五谷,厨房自然是很久没用过了。
他手指轻轻一动,厨房立刻变的纤尘不染,“需要什么,我去准备。”
看着不到两秒中就让厨房焕然一新的许清歌,很想把这个实用的反派收入囊中,去给她家收拾屋子去。
“需要师叔祖。”
“什么?”
啊?口误,口误。“请师叔祖帮弟子准备好牛奶,红茶,芋头紫薯,还有蜂蜜。”
“就这些?”
许清歌点点头。
很快鹿寅就把这些材料都准备齐全了。
许清歌开始动手做奶茶。
鹿寅全程看着许清歌动作,蒸芋头红薯,然后煮红茶,兑牛奶。整个过程和师姐当时做的一模一样。
她会不会就是师姐?鹿寅这样想着,又自己把这个猜想反驳了。一定是太想她了,才会看到有人长得像她,就觉得是她回来了。可他比谁都清楚,三百年前他的师姐兰黛早已魂飞魄散,再无投胎转世的可能。
许清歌最后把蜂蜜放好,搅拌均匀,把奶茶捧到了鹿寅面前,“请师叔祖品尝。”
鹿寅拿过许清歌捧来的奶茶喝了一口。
味道一样。
突然鹿寅的双目变得血红,死死盯着她,那目光似乎要将她扒一层皮。
这是要杀人的节奏。
许清歌连忙后退几步,然而鹿寅继续逼近她。
直到许清歌退到柱子旁,退无可退。
鹿寅捏住了她的肩膀,捏的她生疼。
“你是从另一世界来的吗?”他哑声问。
许清歌一惊,魂穿被发现了?不会吧,她的灵魂和这肉身契合的很好,她决定打死不承认。“弟子觉得应该没有另一个世界吧!”
“有的。”
许清歌心脏募地一跳,这回不是心动,是吓的。这祖宗不会真的发现她是穿来的吧!
“你家是哪里的?”
暂时想不起原身的家,面对盘问,许清歌只好想了个地名,“地球村。”
和师姐的家乡在一个地方!鹿寅双眼变的更红了,他俯身凑近她,几乎是擦着鼻尖,急促的呼吸喷薄在许清歌脸上,“你为何会做芋泥奶茶?”
许清歌心绷得紧紧的,“我们那有食谱,按照食谱都会做。”
“哐当”白猫跃上桌子,将盛放奶茶的杯子扒落在地。
“是吗?”听到声响,鹿寅捏着许清歌肩膀的手松开来,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上的猩红消失了。
此时鹿寅离的太近了,许清歌靠着柱子眼睛眨都不敢眨,生怕动一下就会碰到鹿寅鼻尖。
撒在桌沿的奶茶,“吧嗒吧嗒”落到地上。
许清歌的心跳也跟着“咚咚咚。”
半晌,那人终于离远了一些,许清歌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把这儿收拾好,把外面的树叶也扫干净。”
吩咐完,鹿寅抱起正在舔地上奶茶的白猫转身走了。
啊?许清歌脑中闪过来时院子里厚厚的枯叶,这么厚一层树叶,这得扫多久?
瞬间懒惰站胜了恐惧,“师叔祖认为大道是什么?”许清歌问。
听了许清歌的话,鹿寅就要迈出门槛的脚步顿住,回头瞥了她一眼,就在许清歌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开了口,“大道自然。”他道。
“师叔祖说大道自然,那春来秋去树木生根落叶皆是自然。这院里的落叶也该让它顺应自然对吧!我觉得落叶不用扫了,等来年它们化作春泥更能滋养树木。”
“喵!”白猫突然从鹿寅怀中溜走,跃上屋顶,很快消失不见。
鹿寅抬眸望了一眼猫消失的方向,又落到许清歌身上。
“有道理。”
许清歌以为他要被自己说动了。
“但是落叶必须扫!”鹿寅道
许清歌: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扫落叶这个惩罚是逃不掉了,只好拿起角落扫帚一下一下扫起枯叶。
没怎么干过体力活的许清歌,扫得气喘吁吁。她刚还嫌冷,此时鼻尖已经沁出汗珠。身体中似乎有股热气在流动,好像是灵流。她干脆就地盘腿而坐,闭上眼睛感受着这股灵流。
三年没修炼了业务有点不熟,许清歌按照记忆运转灵流,在掌心结了个印,念出一串口诀。
“清洁术!”
许清歌睁开一只眼睛偷瞄向院中,院子还和刚才一样铺满落叶,她结的印,一点用也没有。
再来。
重新结印,念诀。
“清洁术。”
院子还和她坐下来时的景象一样,落叶一点也没有按照她的想法消失。哪儿出错了呢,手印和口诀没错呀!
就在许清歌疑惑之际,院中的落叶无风自动,自行堆成一堆,整个院子很快露出了青灰色地砖。
成功了!她可以使用清洁术了,许清歌高兴得差点蹦起来。
突然,一阵大风呼啸而过,卷起院中刚堆好的树叶堆,黄褐色的枯叶在空中四散。风乍起骤停,哗啦啦枯叶重新落了一地,连她动手一下一下扫出来的空地也重新落满枯叶。
“不可用法术。”空中传来鹿寅冷冷的语调。
欺负人!不让用法术,什么时候能扫完?许清歌气得脸通红,恨不能拎起扫帚朝鹿寅丢过去。
以前她做错事,罚扫院子都是小师弟帮她一起的。以前的师弟乖巧可爱,再看看眼前这个,活脱脱一个大反派。人心终究是会变的 ,许清歌慢吞吞地边感叹边扫地。一直扫到了天黑,终于扫不动了,许清歌干脆撂挑子坐到了地上,她揉着手和腿向廊庑处张望。
鹿寅为了监督她,特地搬了张摇椅坐在廊下。
此时摇椅上的人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许清歌结了个印准备将趁鹿寅睡着用法术把剩下的清理完。
“许清歌,”许是还没睡醒,鹿寅的声音没了以往的冷厉,带着鼻音,有些慵懒。
许清歌以为祖宗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又要罚她。
就在她在心里做好受惩罚的准备时。
未扫完的树叶无风自动,形成旋转风窝,随即凭空消失了。
许清歌目瞪口呆,这人耍他呢?他轻轻动动手指的事,生生让她累了一下午。
“回去吧!”鹿寅扶着摇椅扶手,眼睛挣都没挣,“明天卯时再过来。”
她太累了,凭着记忆回到自己在玉幽山的房间,也不在乎被子是否柔软舒适,躺到床上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起床!起床!”
也不知道哪来的公鸡嗓非要在她耳边嚎。
许清歌在睡梦中含糊道:“天还没亮呢,让我再睡会儿。”
“要迟到了!”
“我洗漱很快,一定会在九点之前到公司。”
然后许清歌被一个冰凉的像木头一样的东西戳了下,许清歌猛然从床上坐起。
她望着古香古色的屋子,和戳她的木偶人。
是了,她现在穿书了,不用再去上班。
都不用上班了还起什么早,她要睡到日上三竿,于是倒头继续睡。
“起床,起床,”木偶又喊了起来。
“闭嘴!”许清歌捞起被子蒙到木偶人身上。
木偶人忙着把被子从身上掀来,顿时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干巴巴的声音再次响起。
“起床,起床。”许清歌这下睡不着了。她想给自己倒杯水顺顺气,起床走到桌前,身手捞茶壶。
桌子上静静放着一张纸条,上面铁画银钩几个大字:“卯时到落云阁。”
而现在已是辰时……
等许清歌赶到落云阁门口时,鹿寅正立在不远处的山崖上眺望着远处群山,山风扬起他高高束起的长发与衣摆。
今日他没有穿昨日那件黑色外袍,一身白色单衣更显单薄。许清歌突然觉得,鹿寅一个人在这山巅之上,好像有些孤独。
“现在几时了?”
鹿寅话打断了的许清歌的感怀。
“辰时。”她觉得应该解释一下,支吾道:“早晨雾大,我来的时候迷路了,这才耽误了时间。”
“是吗?”鹿寅反问。
许清歌暗自后悔不该撒谎。
“迷路是真的,主要还因为我睡过头了。”
说完许清歌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等着惩罚。
师姐以前也是如此,若是迟到就要扯很多谎。
他心头柔软一瞬,声音也放轻了些许,“在这儿站着做什么,还不去做事!”
这是不打算罚她了?许清歌怕鹿寅反悔,一溜烟跑进落云阁。
阁内,一位男童正在给案几上一只莲花香炉加香材。
男童扎着总角,五六岁的模样,白胖胖的活像个善财童子,让人总想在他脸上捏俩把。
“小朋友,你是师叔祖的徒弟吗,昨天怎么没见你?”
小童连眼皮也没抬,继续手上的动作,最后盖上香炉盖子。待灰蓝色烟雾从香炉中袅袅升起,男童站起身,抬起他的小短腿,走到许清歌身边,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她看了两眼。
许清歌只眨了下眼,可可爱爱的小男孩在面前变成了一只白猫。
白猫竖起尾巴,大摇大摆地从她身旁走过。
是昨天见到的那只白猫。许清歌揉了揉眼,不会眼睛有毛病了吧,还是出现幻觉了,刚刚她见到的活人大变活猫是真的?
许清歌还想跟上去看看能变成人的猫有何不同,鹿寅走了进来。
“过来。”
胖猫一跃,跳进鹿寅怀中。
鹿寅顿了一下,他接住猫面无表情道:“许清歌,过来。”
敢情不是叫猫,是叫她。
“哦。”许清歌走了过去,她觉得鹿寅怀中的那只猫,正用警惕的眼神瞪她,就好像她要抢它的食物一样。
跟着鹿寅走过一片竹林小径,再穿过一道月亮门,她走的有点脚疼。没想到鹿寅的住处这么大,昨天打扫的院子只是一角。许清歌担忧起来,这么大的住处都让她打扫,还不让她用清洁术,那还得了?是时候计划怎么逃走了。
“砰,”走在前面的鹿寅忽然停下,许清歌一不留神撞上他后背。
鼻子一阵酸疼,鼻梁骨要折了。她正想抱怨几句,在看到鹿寅后背时,立马闭了嘴。
鹿寅背部雪白绸衣上多出一个鲜红胭脂印,许清歌捂着鼻子咬着唇,莫名尴尬。早知道就带面纱了,早知道不涂唇脂了。但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她在身后偷偷捏了个决,试图使用清洁术拯救一下鹿寅的衣服。
“到了。”鹿寅转过身。
许清歌赶紧将准备捏决的手藏在背后。
鹿寅打量她一眼,“今日先打扫书房。”
“好,”犯了错的许清歌放下捂鼻子的手,假装若无其事,笑咪咪地从他身边走过去,推开了书房的两扇木门。
看着人进入书房,吩咐完书房内需要打扫的边边角角,鹿寅便走了。
许清歌边打扫屋子边打哈欠,她睡不好头脑就发昏,头脑一发昏,差点把书桌上一方砚台给摔了。
拿着鸡毛掸子坐到椅子上,许清歌决定先打个盹。
鹿寅换完衣服,回到书房,却见许清歌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就这么困吗?”鹿寅轻轻将她手中鸡毛掸子移到一边,以防鸡毛掸子的竹手柄硌到她的手,然后关上门出去了。
许清歌趴在书桌上睡了个香甜的觉,还梦到自己抱着那只圆滚滚的白猫,心满意足地可劲撸着它背上的毛,都快把猫毛撸秃噜了。突然那只猫从她怀中跳出来,变成一个小男孩,没撸够毛的许清歌一下惊醒了。
竟然在书房睡着了,许清歌像个上课睡觉担心被老师发现的学生,为了掩饰自己睡觉的痕迹,她偷偷把那张被自己压皱的宣纸藏进袖中,把下面平整的纸重新用镇纸压好。
做完这一切,许清歌朝门外瞅了瞅,门外立着个人,正是那个严肃的老师——鹿寅。
“睡饱了?”
许清歌无言以对。
这人见她睡觉不叫醒她,偏偏在门外等。
“睡饱了,替我磨墨。”
行吧!谁让她偷懒被抓包了呢!
鹿寅此时换了件黑袍,想来已经发现了衣服上的口脂印,但他没提,许清歌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专心磨墨。
鹿寅提笔蘸墨,毛笔尖在宣纸上飞舞。
“师叔祖写的字怎么这样好看。”许清歌自己字写的不好,看到写字好看的人总会情不自禁地称赞。
“看到外面那一缸水了吗?把它用完,总能写好。”
许清歌望着院中,那足能装下两人的陶缸,收起了内心的羡艳,“还是算了吧!我们那儿都是无纸化办公。”
师姐以前也是这样说的,正在写字的鹿寅,猛然抬起头。
师姐在的时候,总是羡慕他写的字好看,但要她放弃睡懒觉的时间来练字,她是决计不肯的。
片刻,鹿寅眼中亮起的光又暗淡下来。他低下头,将落了墨渍的纸换掉,重新开始写,不知过了多久,写了多少张字帖,许清歌磨墨的手腕都发酸了。
鹿寅突然开口道:“你以后若是想晚些过来,也不是不可以。”
想到自己能睡懒觉,许清歌立马打了鸡血,开启了彩虹屁模式。
“多谢师祖,师祖不仅字写的,修为好,连心肠也好。”
“你把我写的这些字抄写一遍。”鹿寅打断了许清歌的彩虹屁。
“啊?”还有要求,现代社会生活三年,她都不知道毛笔字怎么写了。许清歌添枝加叶:“师叔祖,弟子自小家境贫寒,没学过写字。”
鹿寅:“不会写?”
许清歌抿着嘴唇连连点头。
“午时前,把对面那座藏书楼打扫干净。”
还要打扫,许清歌又蔫了下去。她从敞开的窗户望过去,对面藏书阁虽有三层,但并不大,到午时打扫完应该没问题。为了能睡懒觉许清歌只好任劳任怨做专职清洁工。
鹿寅的藏书楼只有三层,比起有九层楼高的宗门藏书阁要小很多。
但是天知道为什么上面落满了土,得一本一本把书上落的土弄干净。
午时之前打扫完藏书阁,许清歌觉得还是做梦比较快。
反正也打扫不完了,她索性摆烂,不扫了。
突然,许清歌瞥见一本书,书名有点熟悉,上面的字好像是她自己写的。
那书放的有点高,许清歌在藏书阁内找了一把木梯,她爬上梯子,刚好可以够到那本书。
这书确实是她写的。当时小师弟鹿寅刚入门,师父懒懒散散的,随便指点下就去找牌友打马吊了。师兄正为突破结丹期闭关,她特地写了这本书来指导师弟练气筑基。
没想到几百年了,书还在。
许清歌将那本笔记从书架上拿出来,想看看自己以前幼稚的笔记,正抖着上面的尘土,没想到脚下一滑,整个人从梯子上栽了下去。
完了,这么栽下去这把老骨头不能要了。
预想中的疼痛感并没有来临,她落入了一个人的怀抱。
那怀抱结实而温暖,带着男性的气息。目光再往上,她看到了鹿寅那张单纯无害的脸。
许清歌突然有种,自己带大的小屁孩长大了的感觉。
这亲近的感觉转瞬,就被掉下来的书砸没了。
那本她自己写的书,稳稳扣在了脸上。
此刻书封上那个大大的扭曲的《笔记》两个字毫无遮挡地映入鹿寅眼中。
许清歌觉得不是一般的尴尬。那本书现在看不是一般的幼稚,可以称作是她的黑历史,黑历史自然是不想让任何人再看见。
苍天保佑,但愿他没看出自己的字迹。许清歌默默将书从脸上拿开,然后收到了怀中。
“还不站好,你要在我怀里待多久!”
许清歌看了看地面,这人腿太长,有点高。
“不是弟子非要在师叔祖怀里,”许清歌指了指地面,“师叔祖先放我下来。”
等许清歌站好。
鹿寅勾了勾手指,许清歌眼睁睁看着那本写着笔记两个字的小书从怀中飞了出来,落在鹿寅手中。
鹿寅拿到书,瞥了一眼书封,脸色立马变了。
“你怎么找到这本书的?”
这人变脸可真快,可以去表演川剧变脸了。
“书架上,”许清歌指着头顶上方,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正好靠到梯子旁。
鹿寅打开书,低头翻了几页。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低血糖,许清歌发现鹿寅的手好像有些抖,正在犹豫是不是该劝劝鹿寅多吃点糖,好歹以前也是师兄弟一场。
鹿寅问道:“你知不知道这本书是谁写的?”
整个万乘宗都知道师叔祖的禁忌便是他的师姐蓝黛,为了小命她怎么敢提。
许清歌摇头,“不...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鹿寅的目光从书上抬起,右手搭上梯沿,将许清歌圈了起来。
这本书是鹿寅师姐兰黛的遗物,也是就是她本人的遗物,虽然她本人还没死。但一想到昨天那个死在她面前的美人,许清歌心里有点发凉。下一刻可能就不是心凉,而是整个身子都凉了。
深吸一口气,迎着鹿寅犀利的目光,她道:“此书陈旧,看起来年份久远,书也不甚出名,弟子不知,还请师叔祖指点一二。”
良久,鹿寅收回了手,他将书合上道:“这里的书你都可以看,除了这本。”
“多谢师叔祖。”
“上午之前,这里不能有一粒灰尘不能用法术。”鹿寅拿着书拂袖离开的藏书阁。
又逃过一劫,许清歌冷汗都要出来了。
出了藏书阁,鹿寅便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他拿着那本字迹歪歪扭扭仿佛孩童涂鸦的小书,用指腹反复摩挲着。
自从师姐去世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的意识是错乱的,分不清现实还是回忆。
师尊为了他能快点好起来,将所有关于兰黛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后来,他都重新找了回来,只有这本笔记一直没找到,原来就在这里。
鹿寅坐在书桌前,小心翼翼地翻着书页,上面还有他当时做的标注。
他回忆着那时的场景,渐渐翻到了笔记最后一页。
上面有些模糊的字迹:“要努力修炼,和师姐一起长生不老。”
桃树下,一个半大少年仰头问正坐在树上折花枝少女,“师姐,师兄还有我,我们三个,可不可以永远不分开?”
“噗嗤,”少女笑了。她停下折枝的动作,眨了眨眼,眼眸中闪过皎洁的光,“师弟,你以后还要娶媳妇的,等你娶了媳妇就会把我和师兄都忘了。”
“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呢?到时候你媳妇就是你最亲的人。”
“那要是这样,我宁愿永远都不娶媳妇。我要和师姐永远在一起。”
树上的少女用花枝打了下少年的头顶,“傻子,等你长大了就不会这么想了。而且人的寿命有限总会离开的。”
少年仰起头,委屈巴巴地盯着少女,“我们不是修仙吗?我们可以长生不老的。”
少女干脆往树干一躺,将手中花枝凑到鼻尖闻了闻,懒懒道:“好呀,你要努力修炼,我们一起长生。”
到了午时,摆烂的许清歌当然没有打扫完,她望着正南方的烈日,想到早上房间里那个无情的叫早木偶,心灰意冷。
睡懒觉的愿望泡汤了,她仍旧要卯时起床。卯时真的起不来啊!
“喵”,一只胖白猫轻巧地跃上藏书阁,许清歌所在的那层窗棂,跳进屋内化成一男童模样。
“主人说,明日他要去闭关,让你不用过来了!”
闭关?这么说明日可以睡懒觉了!
“你叫什么名字?”许清歌一高兴忍不住揉了揉小童柔软的头发。
“钱多多。”小童一脸蔑视地说。
?这名字实在不像鹿寅那人能取出来的。
“钱-多-多,”许清歌轻声将这三个字默念了一遍,这不是她以前捡来的白猫的名字吗?
鹿寅是不会起名吗?猫的名字都用她的。
算了,就给他用吧!
看着小童板着脸一副高傲的神态,与他的主人如出一辙。
竟有些可爱。
“真可爱。”许清歌抬手捏了捏了小童肉乎乎的脸,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下楼梯。
“你才可爱,我超凶的!”小童捂着自己被捏过的脸,怨愤地盯着许清歌远去的背影。
以前,不管是打翻主人心爱的砚台,还是扯坏了珍贵的书。甚至有一次,挠破了清渊长老的脸,主人都没凶它,今日仅仅瞪了这女人一眼就挨了训。
钱多多怎么看都觉得许清歌这长相,算不上红颜祸水大美人,顶多算是个小美人。可万乘宗小美人那么多,也不见主人多看过谁一眼,不知道这女人给主人喝了什么迷魂汤。
玉幽山
回到自己住处的许清歌美美地想,明天终于不用起早了,正好明天好好计划计划怎么逃出山门。
这日许清歌并没有睡到日上三竿,一大早她被吵醒了,被她的师姐吵醒了。
许清歌忍着起床气,打开门挤出一个笑容。
“师姐,这么早啊?”
宁霜瞥了她一眼,“都几时了,还早?”
这个女人就不能给她好脸色。许清歌顿时气上心头,她倚着门框双手抱胸,“有事快说,没事关门了。”
宁霜将许清歌上下打量了一番,讽刺道:“身为师叔祖的侍女,连个丹药都没混上,还是个筑基期。”
“砰,”许清歌关上了门,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清渊长老召大家去演武场考核,大家现在都到了。师尊让我来通知你,师叔祖他老人家多疑,你要不去容易引起怀疑,反正我跟你说了,你爱去不去吧!”
宁霜在门外扔下这段话,冷哼一声走了。
考核,大家都去了?鹿寅正好在闭关,那不是正好!
天赐良机。
许清歌开始收拾起东西来,她在屋子里搜了一圈,将原主的银票、灵石、漂亮衣服,一股脑收进储物袋中。
许清歌藏好储物袋,关上门出了院子。
她站在院墙外四处张望了一番。确定四周没人,这才小心翼翼地沿着小路走下山去。
过了三百年,万乘宗山门虽然外形比以前宏伟了,但位置没变,不可能走了半日也没走到。
哪里出了问题?
许清歌掏出一条手帕系到树枝上做了个记号,继续往下走,穿过葱郁竹林,在小溪边洗净手。走走停停一抬头,她发现了树枝上系着的丝帕。
又走回来了,明明是沿着下山那个方向走的。
遇到鬼打墙了?
应该不会,这里可是仙门,哪个鬼这么大胆。
“许清歌,你这是要去哪?”清朗如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笼罩下来。
声音是鹿寅的,他不是在闭关吗?许清歌觉得整个人都被寒气包裹住了。
站在青竹上的人,脚下一点,轻风似的落到了眼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我……”要被发现自己偷偷下山,难免会被怀疑成魔域卧底,之前在大殿上被发现的魔域卧底早就被关进水牢,折磨的血肉模糊了。
许清歌更冷了,她双手交叉抚了抚发冷的胳膊,解释道:“今日宗门弟子要考核,弟子正要过去。”
鹿寅将许清歌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道:“考核在演武场。”
“是是是,弟子不小心迷路了。”
“演武场在那边,”鹿寅随手朝不远处指了指。许清歌望过去,只见十丈外,有处偌大的广场,广场上一立着一群人,穿着宗门统一的天青色弟子服。
许清歌目的可不真的是去参加考核,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暂时逃不了,许清歌有点沮丧,面上却只好装作欣喜,应道:“多谢师叔祖指路。”
一直看着许清歌身影走进演武场,鹿寅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演武场上。
掌门何如海、管事的玉坤长老有事都不在,考核由清渊长老主持。
宗主与执事长老不在,场面轻松多了。弟子们各自与熟识的师兄弟打招呼,小声谈论着自己修炼近况。
“安静!”
清渊长老站在演武场高台上俯视着下方。
“你们上一届那些师兄们,可以下山历练游历,你们羡不羡慕。”
众人齐声:“羡慕!”
“日日在山中,你们觉不觉得闷。”
“闷。”
大概是觉得这位清渊长老好说话,有弟子抢答道。
“闷个葫芦!山中灵气充沛,不好好修行,还嫌闷。”
演武场上爆发出一阵笑声,被训斥的弟子尴尬地低下头。
“看看你们的修行进度,还有脸笑。你们是打算就这么下山,去给那些妖兽送命吗?”
演武场上顿时鸦雀无声了。
清渊吩咐身边的弟子,“把测试石搬上来,今日列行考核,考核不及格者过几日参加复试,复试不及格者贬为外门弟子。”
外门弟子?听说外门弟子只是做些杂务,没有师尊管教。平时还会做些下山采买的工作。这样逃跑不是更方便了。
许清歌顿时有了计划,眉眼都带上了笑意。
测试石很快被两位弟子抬上来。
清渊凌空画了道符,轻轻一推,符纹落到测试石上。测试石随即飞起悬在演武场中心,在地上投下一片阴影。
许清歌修为是筑基中期,她悄悄问旁边的弟子,“咱们修炼到什么程度为不及格呀?”
“师妹是刚过来的吧,刚刚长老说了,筑基期以下为不及格。”
原身的修为为筑基初期,刚过极格线,许清歌想着怎么把修为压一压,好从及格变成不及格。
弟子们一个一个过去测试修为,测完有人窃喜,有人摇头。
许清歌看明白了。
结丹期测试石会发出青色光芒、筑基中期则是橙色,筑基初期为赤色、筑基以下什么颜色也没有。
下一个,秦桑。
一位身姿挺拔,气质不俗的少年越众而出,天青色弟子服随着矫健的步伐摆动。他走到灵石投出的阴影下,转身面对众人。灵石瞬间发出金色光芒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弟子群中爆发出一阵议论。
“不愧是宗主嫡传弟子,才来宗门不久已经金丹期了。”
“厉害,厉害。”众人争相赞叹。
更有叹气羞愧者:“惭愧惭愧,本人在宗门十年了都还没结丹。”
许清歌瞬间被秦桑那张脸吸引,她将双手抱在胸前,欣赏着少年的美貌。金芒将秦桑轮廓分明的脸照得更加耀眼,突然鹿寅那阎王的脸出现在眼前。一对比,许清歌觉得这场视觉盛宴中,似乎是鹿寅更胜一筹。
鹿寅琉璃样的眸子一动,向她投过来。
许清歌一惊。
它喵滴,原来不是幻想,鹿寅本人真来了,此刻正站在清渊身后。
许清歌忙收回目光,看向旁边。旁边她的师姐宁霜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秦桑,目光中似有绕指柔。秦桑朝这边看了一眼,宁霜一脸红赶紧低下了头。
原来宁霜喜欢宗主的嫡传弟子秦桑,许清歌顿时觉得吃到了瓜,把鹿寅抛到了一边。
“下一个,宁霜。”
宁霜站到灵石下,灵石发出橙色光芒。
“筑基中期。”清渊长老道。
宁霜走到测过修为的弟子队伍中,站到了秦桑身旁,脸颊似乎有些红。
“下一个,许清歌。”
终于到她了,测完就可以去外门,到时候就能逃之夭夭了。
许清歌抑制住心底的雀跃,顺了口气走上前去。
她站在灵石下,压制着修为等待着长老宣判。
灵石转动,青色灵光投下来。
不对!这灵石是不是有问题,不是应该无色,怎么是青色,就算她没压制修为不也应该是赤色?
“结丹初期。”清渊长老高声道。
这是怎么回事?宁霜听到清渊长老的这声高喊,顿时瞳孔骤缩,顾不得再偷看秦桑,看向测试石下的那道青色光芒。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她早上去叫许清歌的时候,她还是筑基初期,怎么才一会就突破到结丹期了。
宁霜百思不得其解。
连许清歌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
“下一个,”
“等一下!”
清渊刚要念下一位弟子的名字,便被许清歌打断了。
许清歌道:“我觉得测试石有问题。长老,我申请再测一次。”
清渊长老微微皱了皱眉,多少年来还没人说过他炼制的测试石有问题过。当着师叔祖的面,这不是打他脸吗。他偷偷瞄了一眼鹿寅,但见他神色如常,若是拒绝不是表示他的测试石确实有问题,他虽然不满还是答应了许清歌的要求。看着这小弟子究竟在搞什么花样。
许清歌再次站到测试石下,灵石转动投下一道青色光芒将她笼罩其中。还是结丹期,许清歌蔫了。
“下一个。”
“长老!”许清歌举起手,她不死心还想再测一次。长老直接无视了她。
“下一个,吴航。”
许清歌只得蔫蔫地站到了测试完的队伍里。这下去外门当弟子的愿望泡汤了。
宁霜见她站过来,不怀好意地瞪了她一眼。揶揄道:“早上还是筑基期,一会就变成了结丹期,师妹可真是奇才,下次记得跟师姐分享下怎么瞒着测试石作弊。”
要知道怎么作弊,她此刻就在外门了,还用得着在这听她废话。
面对宁霜的挑衅,许清歌顿时涨了气焰,她将双手抱在胸前还嘴道:“多谢师姐夸奖,我要求不高比师姐修为高点就行,师姐对结丹有什么不了解的,尽管来问我。”
“你……”宁霜顿时气的脸又青又白。
等许清歌再向演武场高台上看去时,鹿寅不知什么时候从清渊长老身后消失了。
清净峰,鹿寅落在峰顶一棵松枝上,很快另一人跟着落到松树下。
四周云海翻滚,二人袍袖被风扬起,飘飘若仙。
“近日,无忧城主来我万乘宗求助,说是无忧城出现了大妖,那大妖三更半夜吓哭小孩,带走她们的母亲。现在无忧城上百名幼童,嗷嗷待哺。而那些被掳走的女子性命怕是已经丢了。”
何如海立在松下向鹿寅汇报着近来的异像。他的面容同样年轻,但两鬓处两缕灰白的发昭示他已经不再年轻了。
“无忧城中不是有一位元婴期修士吗?”鹿寅问。
何如海摇头,“这位元婴修士与大妖缠斗已受重伤。魔域对仙门多年虎视眈眈,如今已侵入我宗。而无忧城是魔界与人界接壤之地,若任由大妖祸乱,怕是会给魔族可乘之机。”
“嗯,仔细排查下宗门,以防还有魔族奸细混入宗门,重新修改山门结界,至于无忧城派个人先去看看。”鹿寅单脚轻轻一点,松枝上只剩下摇晃的枝叶,人已落到地面。
“若虚师弟最近无事,修改结界用不到他,师侄认为派他过去最好。”
一声清鸣响彻九霄,鹿寅望着两只冲破云海直飞向更高处的白鹤,沉默了片刻道:“你门座下是不是有个弟子叫秦桑。”
“是,”何如海恭敬道。
“倒是块好料子,先让他去看看吧!”鹿寅打了个响指,那两只白鹤在空中打了个旋,朝鹿寅飞了过来。
“师侄领命。”
作为万乘宗几百年来天赋最高的弟子,宗门老祖本来打算将宗主之位传给鹿寅,但鹿寅自师姐兰黛去世后,一直处于闭关状态,任由老祖怎么劝他出关,也无济于事,最后只得作罢。
何如海知道鹿寅闭关不过是为了逃避失去师姐的痛苦。
三百年前,他也不过十几岁还是刚入山的小弟子,却清楚的记得那兰黛师叔的模样。很美,笑起来兰花都要逊色几分。
这样一个美好的人却丧生在那场大火中。
何如海不忍再想下去……
许清歌所在的玉幽山,春风和煦花香四溢。
她脸上覆着自制面膜,坐在靠窗边的贵妃椅子上。
要是养牛的崔师傅知道,许清歌用他喂仙草长大的牛产的奶敷脸,估计得提着鞋底撵她。
不管生活如何摧残,护肤不能少。
许清歌正望着窗外的圆月,悠闲地哼着小曲。一阵大风从窗户吹进来,一遇冷风,她的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许清歌抱着胳膊再睁开眼,已身在挂着层层素白帷幔的大殿中。
她没看错,此时她正在原身师尊的大殿中。许清歌想起之前若虚让她执行的任务,心中不免警惕起来。
“师尊,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呀。”
许清歌内心道:有什么话您老传音就行了。大晚上的,把人召到这儿,入目一片白,怪渗人的。
站在若虚旁边的宁霜打许清歌一进殿,就看到了许清歌脸上贴着一块剪裁得和脸型差不多的东西,也不知道什么布料做的,露着眼睛鼻子和嘴。
她走近许清歌用鼻子嗅了嗅,问道:“一股子奶腥味,你脸上涂的什么?”
许清歌虽然不想搭理宁霜,但看在若虚的份上回答道:“小食堂冰窖里放的牛奶。”
“冰窖里放的牛奶,你拿它去涂脸了?”宁霜觉的她的肝在隐隐作痛,那牛奶是崔师傅拿来给师尊的,产牛奶的牛可是吃珍贵灵草长大的,喝了可以温养经脉,提升修为,师尊这段时间辟谷便放到了小厨房。她一直想喝都没敢问师尊要,许清歌竟然拿去涂脸了!
“嗯,”许清歌点头,她没get到这牛奶有多珍贵,暗自思索,喂灵草长大的牛产的奶,会不会比普通的牛奶嫩肤效果更好。
“你!”宁霜伸手就要扯许清歌脸上的面膜,许清歌没防备差点被宁霜戳到脸,还好被一把凭空飞来的拂尘挡住了。
“宁霜,退下。”
“师尊,这牛奶……”
“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师妹用了便用了。等拿到宝库钥匙,想要什么宝贵的东西没有,还不退下!”
“是,”宁霜不情愿,但也不敢违逆师尊,只得狠狠瞪了许清歌一眼,退到了若虚身后。
自许清歌进来,始终坐在座位上宛若一尊雕塑的若虚,终于动了动。他接住飞回的拂尘站起身,走到许清歌身边,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毕竟占了人家徒弟的壳子,许清歌有点心虚。就在她胡思乱想,原身师尊会不会看穿她是假冒的时。
若虚一抬手,一只一臂长的木盒子出现在他手上。
“清歌徒儿,伸手。”
“是。”虽然不知道他想干嘛,许清歌还是依言伸出了双手。
若虚将手中的木盒子,放到了她手中。
许清歌手向下一坠,差点没拿住,盒子太重了。
“把这盒子打开。”若虚道。
许清歌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盒子般到离得最近的桌子上。
桌上的木盒散发着木质香气,很好闻,许清歌好奇地问:“师尊,这盒子里有什么?”
“打开就知道了。”
若虚把拂尘抱在怀里,一脸高深。引得许清歌更加好奇了,她依言打开木盒上的锁,木盒里又有一个套盒,木香味更加好闻,仔细看上面还刻了字。
“小银子?”这盒子里难道装的银锭,感觉这重量确实像。难道原主这个师尊想通了,打算送她盘缠助她下山?
当然许清歌知道她这个想法实现度几乎为零。
许清歌打开了最后一层木盒,展现在眼前的是一把银色长剑,剑柄与剑鞘上镶嵌着七颗宝石,宝石在烛光下褶褶生辉。
许清歌顿时两眼放光,这把剑她喜欢。要是把这柄剑上面的宝石扣下来,估计能卖好多钱。
咦,许清歌仔细看着盒子里那把看起来很值钱的剑,觉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
这时站在她旁边的若虚解释道:“小银子是这把剑的名字。”
剑叫小银子?好像还挺像她自己的风格。
许清歌把剑拿在手中胡乱舞了几下。木盒抱起来虽重,但剑拿到手中却像根竹棒一般轻。
许清歌脑袋中的记忆一点点浮上来。
小银子,不就是她自己的剑吗?
许清歌眼中的光暗了暗,这把剑是她上辈子的师尊,也就是万乘宗老祖捡来的。当时宗门很穷,根本没钱给剑镶宝石,所以小银子剑鞘上的宝石是假的。
她当时年纪小,有那么点虚荣心,看着别的宗门弟子的剑贵重又漂亮,便找了几颗足以以假乱真的石头,镶嵌到上面唬唬人。
没想到最后唬人唬到了自己身上。
她记得当时和师弟出门历练时,这把剑掉到了万墟洞里,那洞深不见底,投一个石子进去都听不见声响,若虚是怎么拿到的?
“为师记得你好像缺一把趁手的剑,今日为师把它送给你。”
这剑假冒伪劣,拿出去有点丢人,许清歌不想要。
她道:“这么珍贵的剑,还是给师姐吧!弟子修为浅怕是配不上。”
“哼,”宁霜用手指卷着肩头散下来的头发,轻哼一声,“你不要,便来给我吗,我可不要别人的施舍。”
这把剑很漂亮,女孩子都喜欢这样花哨的东西。其实宁霜见到盒子中的剑时,着实心动了一番。但这把剑她实在不敢要,除非她活得不耐烦了。
若虚道:“清歌徒儿,这把剑原是另一位已故师叔祖兰黛的,如今为师把它给你,你可要好好利用,早日拿到宝库钥匙。”
原来是打这个主意,许清歌眼中的光又暗了暗。兰黛是鹿寅的禁忌,她这个师尊明知这把剑是兰黛用过的还给她,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可真够阴险的。
这么想要宝库钥匙怎么不自己去拿,让她去当炮灰,她才不上当。但她现在身在若虚的大殿中,等于身在虎穴,许清歌面上装作欣喜的样子,感激道:“多谢师尊。”
宁霜从若虚身后侧身出来添油加醋道:“师尊把这么贵重的宝剑都给你,可见对你有多偏爱,你可不要让师尊失望!”
许清歌将小银子放回木匣,拿掉脸上的面膜,朝宁霜挤出一个弯弯的笑眼。然后趁宁霜不备将手中的面膜一捏,面膜上残存的牛奶便喷了宁霜一脸。
许清歌那双笑意满满的眼眸中写着赤裸裸的警告,要不要让他失望,不用别人来告诉我。
“师叔祖能相信师妹吗?师妹虽然长的像兰黛师叔祖,但她确实不是兰黛。那把剑不知道有没效用。万一师叔祖看见那把剑后,一生气将师妹…….”
杀宗门弟子这种事,他们这个师叔祖可不是做不出来。宁霜虽然不喜欢许清歌,但也不至于盼着她死。
“不会的,”若虚站在轻纱般的白色帷幔后顺着拂尘,“你还没看出来吗?鹿寅动了恻隐之心,他名义上把许清歌叫去当侍女,却帮她将修为从筑基初期提升到了结丹。这几百年来鹿寅从未指点过弟子,连宗主何如海也没得过鹿寅半颗丹药。鹿寅对清歌可以说的上是宠爱了。”
许清歌的修为竟然不是作弊,而是得了师叔祖的帮助。
宁霜刚还存在的担心被一扫而光,此刻都成了泛起的妒意。
“那师尊不怕师妹故意不执行任务吗?毕竟若能一直拥有师叔祖的宠爱,何必冒险惹他?”
“这可由不的她,那几天马上要到了,她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剑匣太重了,许清歌把剑匣留在了大殿,只将小银子挂在了腰间,迎着一轮圆月,回自己住处。
想利用她拿宝库钥匙,门都没有!
没能被发配的外门,许清歌心里盘算着,下次怎么找个借口逃出宗门。
等出了宗门可以下山去种田,或许可以再来个种田系统,带领全村发家致富。
“哐,”她撞上了一堵墙。
不是土墙而是人墙。
“大半夜,出来装鬼呀!”
这哪家弟子?正琢磨发家致富呢,捣什么乱。然后许清歌抬头,斥责的话都噎了回去。
“师叔祖!”许清歌忙掏出丝绢蒙住半张脸,然后笑弯了眉眼,“这么晚了,师叔祖还在遛弯呀?”也是三百岁的人了年纪大了,确实该遛遛弯。
鹿寅:“这么晚了,你去哪了?”
“我和师叔祖一样溜溜弯。”许清歌望了望挂在树梢的那轮明月,“顺便看看风景。”
她当然不能把师尊让她偷簪子的事泄露出去,不然命还要不要了。
不过这个祖宗好像会使用灵力读心,要被他探去心事,不得玩完?
好在鹿寅并没有动用灵力,他只是这样一直盯着她,似乎要将她盯出洞来。
“阿嚏,阿嚏,”一阵风吹来,许清歌情不自禁打了个喷嚏。
“看风景?”鹿寅的目光从她的眼睛移到身上。
许清歌这才发现,山中的夜晚很凉,自己连件外袍都没穿。
这哪是看风景?倒像是因为什么事急急忙忙跑出来的。
“晚上倒还挺凉快。”许清歌找补道。
鹿寅的目光又落在了她腰间,他轻轻勾了勾手指,许清歌腰间悬着的长剑便握在了他手中。
完了,许清歌有点后悔,后悔没把剑藏在乾坤袋中。这里不像她所在的现代世界,晚上也灯火通明。长长的山道上,隔很远才会有一盏长明灯。大晚上的,她只是想用这把剑来壮壮胆,没想到就遇见了鹿寅。
许清歌觉的好像每次见到这祖宗,都得提着颗心。
鹿寅将剑柄上的宝石一一看过。
良久,等得许清歌有点度日如年。鹿寅不会认出这把剑是兰黛的,想要杀人灭口吧!要不她就承认自己就是兰黛,这剑就是自己的。
“这把剑哪来的?”鹿寅问。
“这是我…….”许清歌看着那张天使脸庞,想到那颗恶魔心脏,汗毛乍起,她忙拐了个弯,“我捡的。”
鹿寅:“在哪捡的?”
许清歌低头望地,“地上。”
“唰,”鹿寅拔出了小银子。
兵刃出鞘,易有血光之灾。
完了,要死了,许清歌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鹿寅突然俯身凑近她。
在长明灯昏黄灯光的照耀下,鹿寅那双澄澈双眸放大在眼前,许清歌僵在原地,忘了躲闪。
然后鹿寅扯掉她蒙在脸上的丝绢,在她脸颊上轻轻地舔了一下。
许清歌的大脑唰一下空白了。他这是在做什么?干...干吗舔她。
“你脸上怎么会有牛奶味?”鹿寅的气息喷洒在耳朵旁痒痒的,许清歌的脸刷一下红了。
“那个…….崔师傅...”
“嗖,”长剑归鞘,小银子重新回到了许清歌腰间。
鹿寅:“以后,在我面前不要戴面纱了。”
许清歌:“是。”
“在别人面前记得要戴上。”
“啊?”
等鹿寅走远,许清歌终于反应过来,早知道就不敷面膜了,竟然被占了便宜。她当时就该一巴掌呼过去。
大晚上被这么一吓,平常沾枕头就着的许清歌,愣是翻来覆去没睡着。好不容易睡着了,还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她回到了三百年前,鹿寅不是什么反派师叔祖,只是她乖巧的小师弟。
她的师尊还在,师兄也还在。万乘宗只是个小到不能再小的穷宗门,不像现在这般宏伟壮大,她却觉得很温暖。这晚师尊牌瘾犯了,约了牌友下山通宵推牌九。努力用功的大师兄又去山洞闭关了,宗门就剩下了她和小师弟两个人。
小师弟做好饭,她洗完碗,坐在院子里一棵桃树下看小师弟练剑。天上的月亮很圆,像个大玉盘。
随着长剑舞动,桃花瓣簌簌而落,很快铺了一地。
小师弟的剑术又进步了,很快就要超过她了。但她一点也不着急,因为她深知男主天赋异禀有主角光环。
她一个女配就不要瞎卷了,还是早点睡吧!
打了个哈欠,回自己房间准备睡觉。
刚躺床上,门被敲响了,是小师弟。
她正困,不想动,挥了挥手,门自动开了。
小师弟来到床边,趴在床沿上叫她师姐。
“嗯,”她半眯着眼应道。
“大师兄去闭关了,我晚上害怕,我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她一下醒了,解释道:“这是女子的闺房,怎么能让你一个男孩来住。”
“不可以吗?”趴在床沿的小男孩一脸委屈。
她坚定的摇头,“不可以!”
“那...”鹿寅歪着头想了想,“那师姐去我房间,和我一起睡好不好?”
“......”
“许清歌、许清歌,”木偶人的机械音在她耳边乍响。
许清歌蒙住了头。
“许清歌,今天务必搬到清净峰来!”
这声音清朗中透着冷峻,是鹿寅的声音。
许清歌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张信笺飘在空中,上次在原身师尊那儿见到过。应该是普遍用来通信的,不过上次的没声音,这次有声还带自动播放功能。
穿过来刚住习惯,好端端地又要搬家。等搬到清净峰在万乘宗第一人的眼皮子底子,不是更难逃跑了。
许清歌决定提笔给鹿寅回信,说自己师尊不舍得自己。
信还没传过去,耳边便听到了若虚的传音。
“清歌徒儿,搬到清静峰后,一定要好好侍奉师叔祖,还有千万记得师尊跟你说过的话。”
她这个涉事人才刚得到消息,这位若虚师尊竟然就知道了,在她这装了千里耳吗?
许清歌环顾四周有种自己被监视的感觉,继而想到若虚说的那几天。她对若虚不了解,还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把柄,得先将人稳住。
许清歌也传音回道:“是师尊,弟子一定好好侍奉师叔祖。”搬到清净峰鹿寅身边也好,至少没人敢在清净峰捣鬼。
她刚做好搬家的决定,两名弟子敲门进来就开始帮忙收拾行李。
许清歌认出了这两位兄弟,正是她刚回这个世界时,将美人尸体从鹿寅眼皮子底下拖走的两位。头皮一凉,忙道:“不劳烦师兄,我自己来、自己来。”
这屋子里的一切都是原主的。原主的品味和她有些不同,书架上摆放着小孩子玩的的玩偶,还翻出了些松子坚果。许清歌不太喜欢这些,之前屋子里的银票灵石都被她装到储物袋中了,于是她只装几件衣服,便跟着两名弟子上路了。
许清歌带着她自己,两名弟子带着她轻便的行李来到了清净峰。
今日天气不太好,整个落春风笼罩在一层氤氲的雾气中,恍若置身云端。
落云阁内,鹿寅躺在大殿摇椅上,他磕着眼,睫毛在朝阳下渡上了一层金芒。往日见的那只白猫不知道去哪了。
鹿寅这时候还蛮乖的,许清歌有一瞬间的错觉,好像鹿寅又变回了她乖巧的小师弟。
看师叔祖磕着眼,两名弟子面面相视,都不敢先开口。若是这时候师叔祖睡得正香,吵醒了师叔祖他们的小命不知道还有没有了。
“你来了。”鹿寅如蝶翼一般的睫毛掀起,望了许清歌一眼又合上。
许清歌觉的他今日好像格外疲惫,似乎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了。往常这个时间鹿寅应该在书房练字。
“嗯,”许清歌应了一声。
“藏书阁后面有一排客房,你随便找一间住进去吧。”
鹿寅的语调平和,跟前两天相比态度不知道好了多少。好像是自她穿回来后,他们第一次好好说话。许清歌把这短暂的平和归咎于他今日太疲惫,所以收了爪牙。
“我们这就去给小师妹放行李。”两位弟子发现今日他们的师叔祖脸色不太好,通常这个时候,谁在他面前谁遭殃。上次一个师弟没眼色,直接被轰飞了出来,摔了一身伤将养了好几个月。逮到离开的机会他们立马提了行李,转头就跑。
许清歌一回头,两人已经跑没影了。
怎么跑那么快?行李都先跑了,那她也跑吧!
等许清歌跟着小弟子随便找了间房搬进去。一进门,许清歌就被呛了一嗓子灰。房里一层灰,有好几处都结了蜘蛛网。再去看其他房间也一样,许清歌只好用清洁术自己收拾,等收拾完出来,院子中已经没了那两个小弟子的身影。
难道平常清净峰就鹿寅和她,他们两个人和一只白猫,那得多无聊。
许清歌回到落云阁,鹿寅还在摇椅上,但他的脸色比刚刚还要苍白些,好像生病了。不会是发烧了吧,踌躇着伸手想摸摸鹿寅额头,在将要靠近皮肤时,却被一把抓住。
鹿寅條地挣开了眼,那双瞳孔泛着红光,要是嘴巴里再长出两颗獠牙,像极了漫画中长着天使脸庞的吸血鬼。
许清歌要去摸鹿寅额头的手顿在了半空,
“你...你…好像生病了。”她一想到咬脖子的吸血鬼,说话就变磕磕巴巴了。
看见眼前人是许清歌,鹿寅眼中红光迅速消下去。他主动握住许清歌的手腕,拉着她的手覆上了自己额头。
好像又回到了三百年前。
他一生病师姐就会很紧张,而他不想让师姐为他紧张。
“没发热,你摸摸看。”鹿寅道。
一股凉意从鹿寅额头传到手心。
许清歌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对比了下。是没发热,但摸着却有些凉,不似正常体温。
大概是鹿寅修为近大乘,常年辟谷,不食人间烟火的原因。许清歌没多疑,收回了手掌。却见那人正直直盯着她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清歌竟觉得这目光中有某种温情。
事出反常必有妖,“你看我做什么?”许清歌直接问道。
鹿寅唇角扬了扬,勾起个漂亮的弧度。
望着那笑意,许清歌震惊了一瞬,长大了的鹿寅笑起来好像有点……好看。
在那个瞬间许清歌希望他能多笑笑。
鹿寅:“分明是你在看我,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许清歌:“胡说,我才没有觊觎你的美色。”
鹿寅征了征,接着又笑了,这次笑意更深。
他从摇椅上站起身,突然眼前一阵眩晕,身体跟着晃了晃,被许清歌堪堪扶住。
在许清歌没来之前,虽闭着眼睛,却能感受到心里狂乱的暴躁。
每隔一段时间,他的身体里就会有一股疯狂的欲念来回冲撞,想要冲出去。
那时候他整个人就会变得无比暴躁,他想看见鲜血,想抓住身边活物的脖颈,感受那脖颈上的脉搏一下一下跳动。然后“咔嚓”一声扭断,那一下一下跳动的脉搏,就会在他手中停止。
为了克制这些疯狂的恶念,鹿寅会消耗掉大量的灵力,整日都是颓废的。
在许清歌覆上额头,扶住他手臂的时候,鹿寅感受到了平静,就像被顺了毛的小兽,整个人都变得舒适起来。
他突然产生了一个邪恶的想法,想让这个人永远在他的视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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