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的眼眸满是慈爱,看到我的第一眼,便迫不及待的将我搂进怀里。
“孩子,这么多年,你受苦了……”妇人抚摸着我的肩膀,泪流满面。
我哽咽着,像是一个三岁的小孩终于回到妈妈的怀抱,这么多年的委屈,一下子全部释放了出来。
“妈,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从来没有找过我,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眼泪控制不住的从眼眶跑出来。
“孩子,妈有不能找你的理由,妈知道你受了很多苦,妈也不忍心啊,这些年我夜夜以泪洗面,就等着这一天呢,我们回家吧。”
我搂着母亲,她的身体有些冰冷,冰冷的不像个活人,可仍旧让我感觉到了温暖。
“嗯,我跟你回家。”
母亲抓着我的手离开了爷爷的老房子,朝着山下走去,一路上,我将所有的经历全部告诉了她,母亲心疼的揉着我的脑袋,安慰我。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这十八年的委屈不算什么。
夜风凄冷,山路崎岖,我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记得很远很远了。
“妈,我们的家在哪?”
“前面就是了,回家妈给你做好吃的。”
我越来越激动,回家的感觉真好。
可没过多久我就发现了问题。
鹞子山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这里的地形没有人比我更熟,可这里我却从没有来过。
“你看,那就是咱家。”
我随着母亲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山脚下看到一座农房,房子里闪烁着微弱的灯光。
我站在农房门口,心里隐隐间有些不安和忐忑。
母亲走进去,见我没跟上,转身笑着冲我招手,“孩子,进来啊?
你站在门口干什么?”
这间房子背山而建,前有鱼塘却无水,后有山路却拦腰而断,阴阳隔绝,风水上是绝凶之地,住在此地,出门便倒八辈子霉,我家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母亲见我置若罔闻,急忙冲我招手,“孩子,快进来啊!”
母亲的催促,以及对亲情的渴望,使我忽略了这些问题,大步跟了进去。
然而就在我走进农房的一刹那,周围的环境顿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哪有什么农房,分明是一座孤坟!
此坟青龙断头,白虎断尾,乃是十绝凶坟之一断颈缠头!
断颈缠头,主大灾大恶,前人葬在这里,后辈子孙无福无寿,不到十八必然横死!
先前对我慈眉善目的母亲立马变成了一副阴寒凄惨的模样。
她面色惨白,两只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爆出来,舌头足有二十公分长,从嘴巴里耷拉出来,俨然一副吊死鬼的模样!
“这副纯阴之体给了我,我便可以借尸还魂!”
女鬼凄厉一笑,朝着我冲了过来,一双手的指甲漆黑如墨,森寒如刀。
我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她根本不是我的母亲!
这十绝凶坟集怨煞之气为一体,我所在方位正处于绝煞之地,怨气煞气结合宛如一条绳索勒着我的脖子,让我动弹不得!
我暗道一声糟糕,这家伙摆明是做了十全准备。
“啊!”
我闭上眼睛绝望等死,这时忽然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我睁开眼睛,却发现女鬼好似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重重的倒在地上。
“你……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女鬼捂着胸口,愤恨的盯着黑暗中走来的身影。
这是一个西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身材高大,肌肉发达,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像极了码头扛麻袋的脚夫。
但是他肩膀扛的不是麻袋,而是一口漆黑的棺材。
这棺材少说也有两三百斤,但他扛在肩上却好似没有任何重量,显得十分轻松。
当女鬼看到中年人的模样,眼神立马变得极为恐惧,她颤着嗓音,“你……是你……”中年人将棺材“咚”的一声放在地上,走到我面前,朝着我的肩膀一拍,被怨煞之气缠绕的我身体忽然一松。
女鬼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中年人不慌不忙从棺材上取出一根棺材钉,朝着她掷了过去。
“啊!”
棺材钉正中后心。
女鬼凄厉惨叫,瞬间灰飞烟灭。
“你……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我谨慎的盯着中年人,他身上混合着死人和棺材的味道,让我很不舒服,但他救了我,应该不是坏人。
中年人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纸,我定睛一看,赫然是爷爷的笔记。
“我叫陈魁,别人都叫我棺门老九,你爷爷用十八两八钱买了我的命。
又用二十三两九钱从我这订了一口上好棺材。”
黄纸上写得清清楚楚,这个人竟然是爷爷叫来的?
难道说在十几年前他就算好了我有此劫?
陈魁走到我的跟前,左手架着我的胳膊往上一抬,我一百二十多斤的体重,被他轻而易举的抬到了半空中。
“重量没错,你骨重二两西钱九分,与我这口棺材重量相符!”
陈魁猛然一拍,将棺材打开,将我放了进去,比对完尺寸后,赞不绝口,“尺寸不大不小,没错了!”
我满脑发懵,我一个大活人要口棺材做什么?
“小子,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这一切都是你爷爷的安排,从现在开始我要给你卖命三年六个月,来还我欠下的债!
你躺进棺材里,我送你回家!”
虽然与陈魁第一次见面,但有种莫名的信任感,我就这么躺在棺材里,陈魁封上棺材,我只感觉到一颠,就跟坐轿子似的一晃一晃起来。
我知道自己一定被陈魁扛在了肩膀上。
我暗自感叹陈魁的力气,棺材加上我,少说有西五百斤,他是人吗?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然而外面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太平,我能听到一些物体撞击棺材的声音,以及类似鬼魂的凄厉惨叫。
而且数量越来越多!
但它们犹如飞蛾扑火一样,前赴后继,但陈魁的身形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至少棺材没有震荡分毫。
“小子,这些都是来要你命的!
你只完成了一桩婚约,压不住你阴生子的命,你在它们眼里就是一块蛋糕,谁吃了,就可以还阴!”
“棺材里躺的可是小相医大人?”
这时,忽然传来一个柔弱又动听的声音。
“我今天灭了西十八个亡魂,再多一个,又要多一年阴债,你走吧。”
陈魁沉声说道。
外面的声音让我有些好奇,好在这棺材留下了几个孔洞让我喘气,我顺着孔洞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美若天仙的女人拦住了棺材。
女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得梨花带雨,惹人垂怜。
“都说相医有相医的规矩,任何拦路冤魂,不论其原因都必须出手相助。
相医大人,请您帮帮我吧,我死的好冤……呜呜……”陈魁回头看我一眼,我拍了拍棺材,相医界确实有这规矩,他停下脚步,将棺材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