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灿烂的笑容,仿佛就连这燕北之地的坚冰都足以融化。
王贲一生杀人无数。
本以为世上已没有什么能打动他了。
但面对如此可爱的赵祯,心中却隐隐的有了些悸动。
从麾下将士的手中接过了赵祯。
把他抱在怀里,仔细的打量着。
第一眼发现的,却正是赵祯那奇特的异色重瞳。
碧绿色的双瞳,隐隐闪动着诱人的光泽。
充斥着一丝神秘的高贵。
王贲的眼神闪过一丝异色。
天生重瞳,在华夏的传说中,那都是妥妥的贵人之相。
孔丘,重耳,老子……
这些人,莫不是引领一个时代的先贤,甚至是圣人。
却未曾想,今日却是出现在了这么一个燕北之地的普通孩子的身上。
打量许久,王贲才是将目光移开。
望向赵祯那精致得如同画中走出来一般的面庞。
很难想象,这样的一张面庞,依旧是出现在这么一个苦寒之地出生的赵祯身上。
摇了摇头,王贲这下真的是有些惊讶了。
不仅仅是如此。
也不知道为什么,王贲总是觉得。
赵祯这一张面庞, 他似乎是有些眼熟。
但左思右想,却也想不出,到底是眼熟在那里。
思索许久,还是微微摇头,不再思索。
或许,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吧……
襁褓之中的赵祯。
并不知道。
眼下他面对的,是整个天下都赫赫有名的战神王贲。
他只知道。
眼前这个抱住自己的男人,是自己唯一的希望。
他必须用尽全身解数。
去博取眼前这个男人的怜爱和同情。
但是现在。
身为婴孩的他。
能怎么办呢?
连牙牙学语都还做不到。
所能做的。
只有身为婴儿,最大的杀手锏。
撒娇卖萌!
如同一同幼兽,对着自己的父母表示着亲近。
小脑袋在王贲的下巴,亲昵的磨蹭着。
什么成年人的礼义廉耻。
在这一刻。
通通被赵祯抛诸脑后。
现在。
赵祯所作的一切。
只是为了。
活下去!
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
动作也是愈发亲昵。
王贲只是静静的望着赵祯。
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身为大秦名将的他。
可以说。
为大秦几乎摆平了所有的障碍,打下了半壁江山。
照理来说。
所谓的生离死别,王贲早已经看淡了。
但不知道为何。
看着这尸横遍野的四周。
再看看怀中正努力展开笑颜的赵祯。
硬如铁石的内心,却还是被撬动了些许。
被六国人视之为煞星杀神的王贲,此刻心中竟然没由来的多了一丝动容。
不住缓声道:“小家伙,本将可不是你的家人。”
而这边。
努力取悦着王贲之后。
毕竟赵祯也是个孩子。
不久之后,便在王贲的怀抱中,沉沉睡去。
不多时。
一个和王贲一样,同样身着黑甲的将领,来到了王贲身旁。
诧异的看了王贲怀里的赵祯一眼。
不过因为此刻赵祯的脑袋,正埋在王贲的肩膀上,呼呼大睡,并不能看真切。
所以,此人也只是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随后对着王贲,缓缓颔首:“通武侯!”
王贲一手抱着赵祯,一面望向此人:“蒙恬,这群贼人的身份查出来了吗?”
蒙恬缓缓点头:“这群贼人,是一群燕国的溃卒,不愿意投降大秦。以燕国左更将军燕离为首,打着为大燕复国的名头,领着燕国残部万余人,盘踞在百里之外的燕山,已然有一年之久。”
王贲眼睛微眯,语气稍沉:“大秦一统,这群阴沟里的老鼠,还是如此阴魂不散呢。”
蒙恬沉默片刻,便也是沉声道:“六国虽灭,但不少六国余孽,依旧潜伏各地,伺机而起,大秦将士,已然在尽力剿灭,但毕竟是力有不逮。”
“这天下实在是太大了,即便你我尽力而为,还还是不能顾及周全。这燕国地处北境,地势偏远,有些许燕国余孽,自然也不奇怪。”
王贲眯着眼睛,望向百里之外的燕山,眼中杀意盎然:“以前不能顾及到,然而现在陛下大巡天下,不能有半点闪失。这燕山之地绝对不能再有燕国余孽。”
蒙恬神色沉重,毫不犹豫的一拱手:“末将明白!”
随后。
王贲望着蒙恬离去,沉默不语。
随行将士却微屈着身子,缓缓一拱手:“将军,这孩子?”
如今。
他们大秦锐士,跟随着始皇帝大巡天下。
带着这么一个孩子,自然是多有不便。
瞥了一眼赵祯,王贲便是沉声道:“在附近燕地,给他寻一处好人家。”
王贲并未因为赵祯的悲惨身世,天生异相,而对他有任何的厚待。
如今战国终结,天下一统。
不知道多少人因为殒命,比赵祯身世更加悲惨之人,也是大有人在。
王贲并不打算因为赵祯的好运,而对他有任何的恻隐。
但是这边,麾下将士却是拱了拱手:“将军,此地乃是燕北极寒之地,方圆百里外,都是寥无人烟,恐怕一时难以找到合适的人家。
王贲微微皱眉,思索片刻,才又是摆手:“先在巡游队伍中找一个宫人,先养着这孩子,等到有合适人家的时候,再行打算吧。”
于是乎。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赵祯终究是暂时的留在了始皇帝的巡游队伍中。
虽然前途未卜。
但好歹,性命算是保住了。
这对于原本朝不保夕的赵祯来说。
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不久后。
这村子不远处,独属于始皇帝的撵驾中。
始皇帝正和大秦元勋,大名鼎鼎的二代军神王翦对弈。
看着眼前的陛下和父亲,王贲缓缓行礼。
始皇帝手执黑子,头也不回:“情况如何?”
王贲沉声拱手:“那伙匪盗乃是盘踞在燕山的燕国余孽麾下,眼下大秦锐士已被尽诛。”
“只是……”
始皇帝在半空中准备落子的手停下了,微微转头:“只是什么?”
王贲略微低着头:“这燕北之地的小村,已经尽数为贼人所屠戮。”
“没有活口?”
始皇帝眯着眼睛,神色已经变得锐利起来。
王贲还是低着头,语气停顿些许:“除了一个不足月的孩子之外,无一幸免。”
王贲这一句话,并未提起始皇帝任何对赵祯兴趣,只是点了点头:“明白了。”
眯着眼睛,原本平淡的始皇帝身上微微透露着些许杀意:“半月之内,寡人要这燕山上下,鸡犬不留。”
对于伟大的始皇帝来说。
区区一个幸存的山野孩子,自然是不能引起他的任何注意。
倒是这燕山的燕国余孽,敢在始皇帝的当面伸出爪子。
那始皇帝就不介意,送他们却见他们的燕国先王。
一声令下,王贲毫不犹豫,单膝跪地 ,其声如洪钟:“末将领命!”
而在此时。
很快。
便为赵祯随意的安排了一个宫人。
所幸,这个宫人在接到了赵祯的时候。
对于可爱的赵祯,也是十分的喜爱。
尽心尽力的照顾着赵祯。
只是有一个小小的插曲。
在为赵祯清洗身体的时候,却是在赵祯屁股的地方。
发现了一块小小的胎记。
这个胎记十分的奇特,通体呈赤红色。
样子,竟然像极了一个展翅欲飞的玄鸟。
饶是宫人,也不由得大为好奇。
却也仅仅是好奇罢了,并未知会其他人。
毕竟这世界上,奇奇怪怪的胎记多了去了。
一个样子像玄鸟的胎记,也不足为过。
而且这个宫人知道。
虽然赵祯样子看着可爱,但也不过是一个出身燕北之地山村的可怜遗孤罢了。
于是乎,就在这样的情况下。
赵祯的到来,就好像是在江河中投入了一枚小石子。
除了荡起一丝波澜,并未引起任何的人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