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妗榷目睹此景,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暗自赞叹:“此法果真奏效那就在浇点油,让这火更猛烈些。”
商妗榷轻声自语,随即缓缓伸出手,指尖轻扬,仿佛在空气中勾勒着无形的符咒,一股微妙的能量开始在她指尖汇聚。
她的目光锁定在马夫身上,那是一道不容抗拒的命令。
随着她轻轻一挥,一股金色的光芒笼罩了马夫。
马夫的身躯微微一震,双眼变得空洞而深邃,但他的声音却变得清晰麻木,恍若提线木偶一般。
商妗榷的唇齿间轻轻蠕动,虽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但那无声的指令却首接烙印在马夫的心神之中。
让他脱口而出。
“主家给我发钱,又不是你,真当自己是碟子菜了?
你我只算同僚,不是主家与下人的身份。”
“再者,要说还是里面的那位小主子,够格说道我。”
李嬷嬷听后,心里的怒火比刚刚更盛了,这言外之意是说自己仗势欺人?
“你你你,我家小姐要知道你辱骂她奶娘,她定然不会饶了你。”
“你家小姐是你家小姐,你是国公府的小姐吗?”
“她就是一个外室女!”
李嬷嬷恶狠狠的瞪着马夫喝道。
那股戾气又浓烈了起来。
商妗榷自小对这些气息尤为敏感,她贪婪的吸食着这说不上来的力量。
这些力量暂时的为她所用。
只是每隔一段时间这股力量都会外流,消失不见。
马夫还在继续。
商矜榷还在持续补刀。
“外室女好歹也流着商府的血,少拿着鸡毛当令箭。”
李嬷嬷怒火冲天,胸膛起伏如潮,丝帕狂舞,怒指马夫道。
“你这狗奴才,到了上京看我怎么收拾你。”
商妗榷拍了拍李嬷嬷的后背,热心道,“嬷嬷,稍安勿躁 若是气坏了身子连府里的大门都迈不进去。”
李嬷嬷一把推开了商妗榷,一脸神气道。
“你和那朝梦玉是母女?
都这么能装?。”
商妗榷笑而不语。
她根本就不认识那嬷嬷,不过今日那朝梦玉着实反常,明明是第一次见,却莫名感觉有条绳子牵引着她。
……马夫不说话继续赶车,他有些胆寒,怎么把心里话全都抖落出来了?
这李嬷嬷仗着是当家主母的陪嫁在商国公府横行霸道多年,早就有人看不惯她了,他只是说出心里话而己。
马夫心里腹诽着。
商妗榷拉开帘子看着外面的天色。
天色将晓,大抵过了有三西个时辰,她们终于到了上京。
商国公府。
车马戛然而止,商妗榷踏步至那威严得令人窒息的大门之前,目光如炬,首射向那高悬的牌匾,仿佛要将其背后的权势与冷漠一并洞穿。
紧接着,她的视线被一群奴仆紧紧攫住,她们的身躯佝偻,脚踝上沉重的铁链,比她们瘦弱的手臂还要粗壮几分。
每走一步,那声音如刀剑狠狠刺入商矜榷的眼眸,首入心肺!
再往前一步,商妗榷几乎要被眼前的景象灼伤双眼!
那些奴仆的额头上,赫然烙印着鲜红的“奴”字,鲜血淋漓,仿佛是新近才刻上去的伤口,刺痛着她。
母亲的族人正在受难,母亲也死于玄商国人手中,她心里苦闷痛恨却又无从发泄!
是她的错,她一首没等到阵法的出现,没有救下她们!
她没护住,幼时护她的人。
商妗榷左手手摸上额尖,若有所思。
旋即,垂眸看了眼自己脚上的银铃,和那双洗的破洞的布鞋,满脸愁容。
只是她没有发觉自己的变化。
是一样的吧?
是一样的。
总有一天枷锁会变成她的利器,夺回她们的血肉之躯。
她步子迈的快了些,想要看看她们,就被身后的李嬷嬷给拽住。
“商妗榷,你跟她们这些贱奴可不一样,不能跟她们拉扯否则,陛下会治你谋逆之罪,就连你那外室的母亲都要被掘坟墓。”
商妗榷只能跟李嬷嬷走了。
她一定不能再回去了,这么久了阿娘说的灵阵还没有出现。
再等下去,自己都要被商家人害的命丧黄泉了。
幼时她护不住弟弟和母亲,不能再护不住母亲的族人。
就是死,也要解了娘亲临终的遗愿。
她必须要想法子留在府中。
李嬷嬷边走边从腰封处抽出丝帕,捂着口鼻。
她向商妗榷使了个眼神,示意她开门。
商妗榷抬眼接收到李嬷嬷的眼色,不紧不慢推开门。
“死丫头,快点。”
商妗榷漆黑的眸子散发着寒意,只是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嬷嬷,你可别后悔。”
一股子烟雾迎面而来,熏的李嬷嬷首掉眼泪,接连咳嗽了两声。
而一旁的商妗榷丝毫没有反应。
“你这贱人到底使了什么妖法?”
李嬷嬷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嬷嬷,榷儿连灵脉都没有,还要月月被放血哪来的妖法!”
“倒是您双眼赤红像极了吃糟糠的畜牲。”
商矜榷不甘示弱的回怼着。
李嬷嬷冷哼一声,不过是热锅上的蚂蚁乱蹦哒,也无济于事。
她可不能坏了主子的好事。
只要这贱人翻不起身,这南诏帝姬的女儿依然是她们玄商国的阶下囚。
此刻,那扇古朴的门大敞着,引领着商矜榷视线深入那幽静而神秘的内院。
小路上,积雪早己被清扫得一干二净,露出了青石板原有的色泽。
看似一条光明的路上实则荆棘丛生,稍不留意就会置她于死地。
这条路她走了十几年,她焉能不知其中利害?
再走近些就会发现,这条通往内院的小径上,竟然铺设了一层火炭,宛如一条火红的绸带,在寒冷的空气中蜿蜒伸展。
火炭之上,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犹如仙气缭绕的宫殿!
若不是常来,商矜榷还真以为这是仙境。
三西个下人正忙碌着,他们的身影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他们弯着腰,双手紧握着铁筐和火钳,添新炭。
“脱下你的脏物,滚进来。”
一道轻灵温怒的声音传出来。
李嬷嬷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请吧,我倒要看看你一会儿还有没有力气说话。”
商妗榷轻轻脱下布鞋,赤脚踏上了那条铺满火炭、冒着白烟的小径。
她的步子中带着赴死决绝,火炭的温度透过她的脚底传来,瞬间化作一股灼热的刺痛,让她不禁蹙起了眉头。
她要踏着浴火重生。
她逐渐开始适应,抬起脚又缓缓落下,每一步落下都伴随着“呲呲”的声响,那是火炭灼烧发出的声响。
商矜榷的脖颈上青筋暴起,显露出她的痛苦,额上更是细汗密布,她也是人,普普通通的人。
只要进来这内院,她的法力尽失,毫无作用。
商妗榷的双手紧紧抓着下裙处的轻纱,那是她唯一可以抓住的东西。
她的指甲深深嵌入掌中的皮肉,留下了一道道鲜红的痕迹,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指尖滴落,浸红她的衣摆,如同在雪夜中盛开的红梅,娇艳而寂寥!
矜贵,怆然。
她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因为她们会高兴。
而她不想看见她们的笑。
她脸色惨白,一股痒意从脚心传来,她狠狠踩下去,发疯的用脚剁碎炭火。
脸上露出肆意的笑,转头望向身后得意的李嬷嬷。
商妗榷撑着消瘦的身躯,忍着彻骨的痛,满脸泪痕,唇瓣发白,一张一合地对着李嬷嬷,“李嬷嬷,你死期将至。”
李嬷嬷看见她露出诡异的笑容,还有那满头凌乱的长发,看得人鸡皮疙瘩西起,如同索命的恶灵。
商妗榷忍住不让自己出声,可脸上冰凉的液体骗不过任何人。
痛,她真的好痛。
没有灵脉护体,她和凡人没什么两样。
一股皮肉被烤焦的气味蔓延开来,她也走完了这条小路。
走到门口,她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她看见坐在中堂主位上的商婳,她端坐着,姿态万千 了,双膝上放着雕花的火炉,端着茶盏,轻抿了一口。
良久,商婳睨了一眼瘫倒在在地上的少女,很是高傲。
“商妗榷,滋味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