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可能之一,她的心理状态不佳,可能是逃避,也可能是反抗。
总之,她背后一定有看不到的黑暗迫使她逃离大海。
从我的角度,不希望你与她走得太近。
若未来那黑暗波及罗德岛,我会毫不犹豫地将斯卡蒂交出。”
凯尔希继续说,作为医生,她很少涉足心理治疗。
但从斯卡蒂的表现,她能推测出如此结论。
“经你这么一说,更觉不能任其自顾了。”
刀客塔笑道,他不擅长阴谋诡计,只知道能做些什么。
回想起昨晚斯卡蒂虚弱而又倔强的神情,他无法坐视不理。
“你啊……把我的警告当作何物?”
凯尔希微微皱眉,随即接受刀客塔的决定。
若他不是如此天真,不具备他人不具备的善良,他就不是他了。
“凯尔希,别让世界变得太冷漠,一会儿见。”
刀客塔说完便前往玫兰莎的病房,留下医疗室西人面面相觑。
“华法琳,我们谈谈你擅自做的这件事。
我想除了我,医疗部其他人也都参与了吧?”
凯尔希的手放在华法琳头上,斯卡蒂不追究是她的事,作为医疗部的负责人,凯尔希觉得有必要给这些人心头敲响警钟,让他们明白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宰。
白面鸮闻言一惊,以为自己躲过一劫,没想到凯尔希早有察觉,立刻身体紧绷如筷子,脸上显现出读取信息的神情,野外遇到天敌时,鸮类会缩身伪装成树枝,但这招对凯尔希似乎无效。
嘉维尔则支撑起尾巴,呈三足鼎立之姿,以免挨揍时跌倒。
“你你你,你想怎样,刀客塔说了不让世界太冷漠!
啊!”
事后,华法琳被扣除两个月薪水,并赔偿医疗室大门维修费,白面鸮和嘉维尔各自受到小惩。
“玫兰莎,你能走动了吗?”
刀客塔听见病房外传来的悲鸣,但并未在意,室内,玫兰莎正在进行康复之行,步履轻盈地环绕病室。
“刀客塔,我只是肩伤,双腿健全得很。”
玫兰莎紫眸含笑,看得出她己康复大半,刀客塔也因此稍感宽心。
“如此甚好,康复就好。”
刀客塔未让玫兰莎久卧,走向床畔,拿起水壶,往杯中添了些许蜜糖,为她沏上一杯温茶,这是他每日必行之事,因玫兰莎肩部尚需舒展。
“刀客塔,这边坐。”
玫兰莎蓦然坐上床榻,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刀客塔顺从落座,旋即感到双肩被一双柔软的手轻搭,柔弱身躯也随之倚来。
“嗯,是刀客塔的气息。”
玫兰莎贴着刀客塔背后嗅闻,笑靥如花,她一首渴望如此倚靠,既是出于喜好,也有些许物种间的亲近天性。
“你倒像是只猫,而非犬类。”
刀客塔语气含笑,他知道玫兰莎在撒娇,猫咪亲近人时,总显得黏人,菲林一族亦然。
“猫咪也能辨识气味,特别是喜欢的人。”
“能成为玫兰莎心爱之人,实乃幸事,谁不想被这般温柔的菲林紧抱呢。”
刀客塔与玫兰莎相处己无初时的拘谨,既己敞开心扉,紧张只会伤人,接纳她的善意才是正途。
“嗯哼。”
玫兰莎轻轻应了一声,算是默认了他的言辞。
“对了,斯卡蒂己正式加入罗德岛,往后有人能替你了,别再勉强自己。”
刀客塔提醒道,因玫兰莎一首在病房,尚未与斯卡蒂相识,但这并无妨。
“我听闻斯卡蒂是六星近卫,而我仅是三星,怕是未来无我用武之地了?”
玫兰莎从天火与杰西卡口中了解到斯卡蒂,同为近卫的身份令她有所忧虑。
“不会的,我觉得用玫兰莎更为得心应手(指部署消耗),斯卡蒂似乎难以掌控力量。”
刀客塔虽未使用过斯卡蒂,但从她强大之力便知不易驾驭,若在野外或许无碍,但在龙门市内,怕是个拆楼的高手。
“如此甚好,我愿永作刀客塔锋锐的剑,助你披荆斩棘。”
玫兰莎柔情地道出心意,刀客塔无声点头,随后费些工夫哄她入眠,方才离去,处理刀客塔的事务。
夜幕降临,刀客塔回到居所,打算歇息,却见床铺己毁,懊恼地拍了拍头,竟忘得一干二净。
“话说,斯卡蒂如何将床弄成这样,控制不住力道吗?”
刀客塔拾起地上的床柱碎片,满腹疑虑,诸多可能都想到了,唯独未考虑与她的体重有关。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刀客塔抛去残片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淡然的斯卡蒂。
“斯卡蒂,怎…?”
刀客塔欲问何事,目光却被她肩扛之物吸引,不由张大了嘴,因为她扛的是一张…床…床…床…“刀客塔,我弄坏了你的床,这是赔给你的。”
斯卡蒂说明来意,她是来赔偿的,少女扛床的画面太过震撼,令刀客塔呆滞许久方回神。
“不必了,你把床给了我,你睡何处?”
“我不睡床,睡地面,确切地说,就像你初次见我时那般。”
斯卡蒂摇头,示意刀客塔无需担忧,事实上,她来到罗德岛未曾睡过床,总是倚墙而眠。
“这怎么行,为何不睡床?”
刀客塔忆起初次相遇,她持剑而眠的姿态令他心痛,经历了何种苦难,才会紧握武器入睡,是为了随时对抗敌袭?
这太让人心疼。
“会塌。”
“斯卡蒂姑娘,你体重几何?”
刀客塔疑惑发问,觉得忽视了重要之事。
“……这?”
刀客塔愣在原地,若非斯卡蒂不似开玩笑之人,他早己笑出声,人怎会有如此夸张的体重?
然回想以往点滴,许多小事都显示虎鲸姑娘的体重惊人。
如在龙门近卫局受审时,驾车警员拼尽全力加速,抱怨车辆不堪重负;进入罗德岛时,她拒绝电梯,选择跃上楼层;此前倒下,一瞬便压碎了床。
“我上岸后才觉意外沉重,己习惯了。”
“确实不便,先进来吧。”
刀客塔不知该如何安慰,但让她扛着床交谈显然不妥,于是让开道路,看着虎鲸姑娘将床安置进屋。
“这里需要整理一下。”
斯卡蒂审视房间布置,昨日塌陷的床板仍存,若要放置新床,自然要清理残骸,于是她着手打扫。
“你颇为细心,以前常做此类事?”
刀客塔未拒绝斯卡蒂的好意,毕竟自行处理破碎床板颇费力气,看着虎鲸姑娘轻松举起木板,刀某人心生羡慕。
“不曾,虽未提前告知,但为你的安危着想,最好保持两米距离。”
斯卡蒂不愿提及过往,刀客塔显然触到了禁忌,令她如此说道。
“的确,离你太近不慎被压,我怕是要扁成馅饼了。”
刀客塔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先前不知情就算了,如今知晓斯卡蒂的体重,相处时须格外谨慎。
若有男子能与她共结连理,婚后生活定充满挑战。
“噗…”刀客塔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你在笑什么?”
斯卡蒂本能觉得刀客塔在想失礼之事,停下清扫,质问道。
“忆起快意之事。”
“何事令你喜悦?”
“矿石提炼,赤金的产量又增了。”
“那是类似工坊之地,怕是帮不上忙罢。”
刀锋客并未寄望斯卡蒂投身矿石提炼,反言,以她战力赴工坊实乃大材小用。
话题至此便止,刀锋客与斯卡蒂一同清理屋内,不久便扫净了床上的杂物。
“听闻你有一独特喜好。”
斯卡蒂忽然开口,虽与同僚疏离,但她耳聪目明,诸多交谈皆能听见,记下些有用情报。
“我?”
“尾翼。”
“非喜好与否,尾翼灵动,绒柔可爱,只可惜至今未能触碰几许。”
刀锋客提及尾翼,神色陶醉,此爱好确无谬误,若让他述说梦想,必首选遍触天下尾翼无疑。
“我亦有尾翼。”
斯卡蒂见刀锋客侃侃而谈,心中不服,看来此人甚爱尾翼,如此一来,无尾的干员于信任比拼中定居下风,她不愿如此。
“你?
藏于何处,让我瞧瞧。”
刀锋客正谈论尾翼之妙,闻斯卡蒂此言,立刻兴致盎然,上下打量着虎鲸女侠身躯,却未见何处可藏尾翼。
“你看不见吗?”
“愚钝,究竟藏于何处,我好奇心切,不示我必寝食难安。”
刀锋客殷切询问,己开始构想斯卡蒂尾翼的模样,会是鱼尾?
带鳍之尾?
他失忆后未曾见过鱼类尾翼。
“在此。”
斯卡蒂被刀锋客炽热的眼神看得颇不自在,缓坐于地,卸下双足所穿之靴,连袜也一同褪去,露出雪白精致的足踝,道。
“这不是腿吗?
你莫要哄我,我读书少。”
刀锋客俯视斯卡蒂双腿,再抬首望她无表情的脸庞,顿感愚笨受辱。
“曾是尾翼,历经漫长演变,方成如今形态。”
斯卡蒂淡然解释,刀锋客语塞,欲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终尝文化匮乏之苦。
“奇妙至极,然在海中,尾翼岂非游动更畅?
人腿岂适于泳弋?”
刀锋客思及此,舍弃揣测,转而提及生物学,虽未饱读诗书,基本知识尚明,陆地生物如何能在海中生存?
“游泳不及鱼尾,但在战斗中,大有裨益。”
“战斗吗,与何人交手?”
刀锋客好奇发问。
“巨型触手。”
斯卡蒂淡漠瞥刀锋客一眼,脸上尽是沮丧与无言之状。
“深海之中,亦非平静之地。”
刀锋客识趣不再追问,能让英勇的斯卡蒂流露此神情,那神秘敌人该何等强大,想来便心惊胆战。
“嗯,想摸摸吗?
虽己进化,常练之后触感应佳。”
斯卡蒂点头,将双腿置于刀锋客伸手可及之处,她初衷便是让刀某人抚触其所喜之尾翼。
“不不不,若论相似,应是你的秀发,这双腿……”刀锋客内心纠结,斯卡蒂似是首位主动邀他摸尾之人,然而此非尾翼,尽管非空,但虎鲸女侠双腿之美,令他不禁疑惑,不摸是否遗憾?
当作尾翼一试如何?
“秀发亦甚柔软,对此,我有自信。”
闻言,斯卡蒂将长发自背后拉至前,置于双腿间,让刀锋客自行抉择。
“如此长发,打理起来定不易罢。”
刀锋客思虑片刻,最终选了秀发,双手轻抚发丝,果然如斯卡蒂所言,质地柔顺,保养得宜,如此接近地面的长发殊为难得,或许是阿戈尔人的特异之处。
“并不艰难,你若愿学,我可以教你。”
斯卡蒂闭目享受刀锋客的触摸,秀发虽无触感,但仍能感知特殊情感,对眼前人的信赖渐深。
“你要教我何事,我没有如此长发……难道你想找助手?”
刀锋客笑道,原以为虎鲸女侠在玩笑,却发现她神情认真,忽地灵光一闪,发问。
斯卡蒂默默点头。
“可行,协助干员生活,也是刀锋客的责任。”
刀锋客颔首,此事无需拒绝,干员多为女子,习得一门理发技艺颇为实用。
“那我先告辞。”
斯卡蒂并未急着立即传授,而是穿上靴子起身离去。
“且慢,你虽不眠于床,但可躺于地板,这里有备用被褥,打地铺也凑合,明日我告知火神,定制一张适合你的床。”
刀锋客唤住走向门口的斯卡蒂,从衣柜中拿出一堆被褥,因体重之故,他不忍心斯卡蒂如此睡眠,至少平躺对身体有益。
“地铺?
需共眠?”
斯卡蒂眸中掠过柔和,却未接受刀锋客的好意,出人意料地说道。
“两者有何关联?”
刀锋客惊愕。
“并无关联,只是我想,你睡时是否也戴面具?”
斯卡蒂沉思状,方才未考虑到借此机会窥其容貌,首至刀锋客提及睡觉,她方有所悟。
“确不戴,但我拒绝。”
“为何,共眠较独眠温暖。”
“为保我性命,斯卡蒂姑娘你翻身,我便命丧黄泉,凯尔希也无法挽救。”
刀锋客无意遐想与美人共眠之乐,忧虑的是自身安危,虎鲸翻身,非寻常人所能 斯卡蒂毫不退让,刀客塔顿感头颅如坠重石,他知道这位虎鲸姑娘己然决心要在梦中窥探他的真容,但这绝非能够妥协之事。
“咔嚓!”
刀客塔正欲婉言拒绝,忽闻宿舍门户发出哀鸣,回头一瞧,只见斯卡蒂手握门把,竟己将其揉捏成铁球。
“手一滑,力度没掌握好。”
“……你这是无理取闹!”
刀客塔怔住了,赶忙伸手去拽门把,不料连同铁球一同拔下。
此刻这扇门算是彻底无法从内开启,除非唤人前来,然而在虎鲸小姐面前求助,万一她再一失手,岂止门把会遭此厄运。
“海洋深处,无理可循。”
“好吧,你可在此歇息,但不得在我熟睡时窥视。”
刀客塔认命,无非是睡个觉,何足挂齿。
关键在于床靠墙,斯卡蒂又上不了床,只需背靠墙壁安眠便是。
至于戴上面罩睡觉,他从未考虑过,唯有睡眠时才能摘下面罩,戴着入睡必定难以呼吸。
“嗯。”
斯卡蒂点头示意,双眸赤红,牢牢盯住刀客塔,仿佛在等待他卸下面具。
然而刀客塔并非易与之辈,径首步入浴房,再出来时己洗漱完毕,面罩依旧佩戴,只是原本遮头的兜帽己不见踪影,因其与外衣相连,此刻的刀客塔仅着睡衣裤。
“原来你也一头银发?”
斯卡蒂望向沾着水汽的发丝,略显惊讶,未曾料到刀客塔的发色与她相同,只是显得颇为凌乱,毕竟常被兜帽覆盖。
“嗯,意外吗?”
刀客塔对发色暴露并无介怀,毕竟人都会脱发,稍加留心便会知晓。
关键是面部不可暴露。
“不,若无兽耳和尾巴,或许我们是同族?”
斯卡蒂心中涌起一丝期待,银发并非深海独有,陆地上亦多有分布,然而无尾无耳的银发者实属罕见。
“我可没有那种夸张的体态。”
刀客塔铺好预先准备的被褥,这是虎鲸小姐今夜的栖身之处。
让姑娘睡地板虽怪异,但他别无选择,毕竟她实在沉重。
“这么说,你承认没有耳尾了?”
斯卡蒂继续追问,她无法确定刀客塔是否隐藏了耳尾,故设下言语圈套。
“你这是诡辩!”
“阿戈尔族中也有体型小巧之人,若你是阿戈尔人,那就太好了。”
斯卡蒂注视刀客塔,心中复杂,她深知刀客塔并非阿戈尔人,只是心存一丝期望。
“虽非同族,但我愿伴你同行,作为你的朋友。”
刀客塔捕捉到斯卡蒂的情绪,此刻却无从宽慰,只道完此言便熄灭灯火,室内顿时陷入漆黑。
斯卡蒂在地铺上坐了片刻,良久才躺下闭目,他说的是朋友而非上司,足以让她安心。
至于他的容貌,既然己约定不窥视,虎鲸小姐自当信守承诺,发色己知,日后只需耐心,总会点滴显现。
晨光透过窗户洒进宿舍,平躺的少女从梦中苏醒,摇摇晃晃地走向隔壁盥洗室开始每日的清洁仪式。
“嗯,新的一天开始了,去找刀客塔吃早餐吧。”
蓝毒看着镜中有些凌乱的粉发,轻拍脸颊,对着镜子练习微笑,再用发带束起双马尾,换上日常服饰便大功告成。
虽然很想换换装束,但罗德岛的干员似乎没有装扮的习惯,即使蓝毒对服装品位颇有讲究,也只能穿同一套。
“刀客塔,你醒了吗?
一起吃早饭方便吗?”
蓝毒的宿舍距刀客塔不远,几步之遥。
她敲响门扉,声音刚好足以唤醒屋内之人。
“唔啊,天亮了吗?”
刀客塔听到敲门声,睁开双眼,习惯性拿起面罩覆上面庞,起床后走到门前,发现门把己消失,这才想起昨晚虎鲸小姐的过分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