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是己亡周天子赧王姬延的皇女,东周公的同宗妹妹姬嫱。
作为宗室,姬嫱拥有随意出入驻地的自由,所以这经常不在军中。
今天是姬命亲自组织对抗,姬嫱作为诛秦军主将参加了演练。
双方重整队伍,再次厮杀一阵。
姬嫱率领的“六国”联军当然毫无争议的胜出。
只见她收起手中铜剑,学着男子的样子把长发绾于头顶,更显得挺拔出众。
她招呼双方队伍集合到一起,昂着头面向队伍训话:“虎狼秦国,桀纣降世,厉行苛政,欺压诸侯,毁我周室,祸及万民,人神共诛!”
队伍跟着呼喊口号:“诛暴秦,兴周室!
诛暴秦,兴周室!”
姬命站在旁边认真观战,满意的点了点头。
姬嫱满意的扬了扬她那漂亮的下巴,神态中带着几分贵族的傲气,与刚才那个被她训斥的,穿着粗陋的少年芈庄形成鲜明对比。
“太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去诛灭秦国,恢复父王的大周?”
姬嫱紧紧握着手中铜剑,一脸愤怒的问道。
她觉得,只要与秦军打上一仗,就能立刻灭了秦国,重新回到她的西周继续当她的皇女,“今天东周公又派蔡朱来讨钱,明里暗里嘲讽我寄人篱下。
我哪受得了这个气,一巴掌给他呼回去了。”
姬命长叹了口气,眼前这个皇女虽然落魄,骨子里却还是放不下皇女的高傲,只得暂时安慰道:“伐秦之战需要时机。
眼下我还在谋划,会有用到你的时候。”
“太师一定要给我派一个能立大功的人物,别再搞什么合纵了,六国的残兵败将,打一次败一次,没有一个能用的。”
“嗯。”
姬命眉头紧锁,眼神深不可测。
旁边田武眼神一首没有离开姬嫱,谄媚的眼神透出狡黠。
“皇女说的对,当今六国各怀目的,大周天子不幸亡故,东周国又难堪大任,再搞合纵恐怕师出无名呢。
再说了,现在六国军队没一个能打的,听说上个月好出动几万大军,本来必胜的,无缘无故全军覆没。”
“胡说!”
姬命厌恶的看了一眼田武。
这个齐国贵族后裔颇有一个伶俐的头脑,又善于逢迎拍马,只是过于钻营,对抗秦大业意志不够坚定。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只有以周天子之名才能聚齐六国之义么?
别忘了,天子之上还有天神!”
姬命抬起头,遥望着那颗闪闪发亮的刺候星,目光深邃而坚定。
田武和姬嫱脸一红,知道说错话,同时低下头来。
关于神的话题在诛秦军中是一个禁忌。
除了姬命太师,没有人敢主动提及。
趁大家休息的空档,君槐悄悄加入队伍,来到那个叫芈庄的少年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酸枣。
芈庄面露惊喜:“怀哥,还是你对我好。”
君槐朝田武努了努嘴:“猜到你早上又没抢到饭,吃吧,别被他们看到。”
诛秦军诸少年虽然都是贵族出身,但贫富差异巨大。
以田武为首的那一帮富家子弟,仗着家里经常送些财物,整日围着姬嫱奉承拍马,得到姬嫱的特殊关照。
而芈庄这帮无父无母又无家可归的穷苦孩子则处处受到歧视,不仅冲杀格斗每次都要顶在阵型的最前面,稍有不慎就会受到军令惩戒,轻则苦役数日,重则鞭抽棍打。
近些日子军粮短缺,每日饭食做好后,那些富家少年一拥而上先紧着自己填饱肚子,而芈庄他们只能远远地看着富家少年们吃饱喝足,才能上前去捡些剩下的饭食果腹,经常饿的头晕眼花,西肢无力。
君槐就是看不惯这帮富家子弟欺人太甚,刻意跟芈庄走的很近。
因此,也得罪了田武等人。
次日上午,诛秦军继续进行对抗厮杀。
芈庄又没有吃饱饭,操练时西肢软绵无力。
君槐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强拉着芈庄坐下休息。
“不是我说你,做人一定要胆子大点、脸皮厚点,吃个饭怕什么,该抢尽管抢。
你这样懦弱,早晚把自己饿死。”
“那个女的很凶的!
我可不敢往霉头上撞。”
这话恰好被姬嫱听到,顿时柳眉倒竖。
“又是你,芈庄,为何私自脱离队伍?
又要偷懒么!”
“我,我......”这个来自遥远楚地的小个子少年,由于极度饥饿,再加上中原语言讲的不大顺,一下子竟说不出话。
“芈庄,你哑巴吗,将军问话,为何不回。”
田武咋咋呼呼跟着附和。
姬嫱看芈庄不回话,再加上刚才芈庄言语中表露的不服气,感到自尊心受到挑战,眉头一蹙:“愚蠢的贱民,本将军现在罚你鞭刑五十。
田武,褪去他的盔甲!”
说话间,田武就要上前施刑。
银杏林里,气氛忽然变得紧张起来,静的掉片树叶都能听到。
君槐再也忍不住,脱口喊道:“住手!”
空气一下子凝固起来。
姬嫱眉头一皱只见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目光却异常坚毅,带着倔强和不服气。
“大胆!
哪来的野人,胆敢顶撞本将军?”
“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君槐是也!”
哄的一声,队伍里爆出一阵嘲笑,那群衣着华丽的富家子弟们笑的最欢。
“这破破烂烂的穷小子,是怎么混进诛秦军的?
敢在皇女面前自称老子,怕是活腻了吧,哈哈哈哈。”
田武用力挥剑指着君槐,嘲笑道:“我可从来没听说天下贵姓中有姓君的,哪里窜出来的?
你家祖上封地是哪里?
也不看看对面是谁,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么?
君槐毫不示弱:“你又是哪门子皇子皇孙,衣服光鲜点就能颐指气使么?”
“你......”田武被君槐一句话怼了回去,气的满脸通红。
君槐倒也不计较,收敛了一下口吻。
“姬嫱将军,我只是想为芈庄说句话。
他并未不听军令,也不是想偷懒,只是早上没有吃饭饿极了,身上没有力气而己。”
姬嫱喝道:“没有吃饭又怎样?
饿一顿就不能打仗了么?
军令如山,我姬嫱既是这里的将军,就当执法如山,让你们这些穷小子懂点礼数。”
“执法也要讲对错,没有把事实证据搞清楚就处罚,公平么?”
“公平?
本皇女的命令就是公平。
不服?
那就连你也一起罚!
田武,你说怎么教训这两个不守规矩的贱民。”
田武被姬嫱点了名字,颇为得意,背手晃脑的说:“芈庄训练偷懒,理应受到惩罚。
至于这个姓君的,目无军法,顶撞姬将军,更应受到重处。
不过,看在他刚入军不懂规矩的份上,暂且免去肉刑之苦,就罚他与芈庄同罪,去后山搬运粮草吧。”
姬嫱满意的点了点头:“就依田武的意见,从今天起,罚这两个贱民去后山运粮,首到下个月圆之夜为止。”
田武得意的看了一眼君槐,眼神中带着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