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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世修真:团宠废柴苟成第一女帝

我爱西蓝太阳花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社畜柒欢一朝穿进兽世。变成一头偷奸耍滑,武力值跌破地心的一山之主。而这主,她当的可是提心吊胆,谁都想取代她。为了活着回到原来的世界,她总结出生存法则。那就是一个字,苟。天天躲在山主殿吃喝玩乐,研究早日得道飞升,回到现代之法。旧日死敌病娇凤凰女打到眼巴前了,她只轻哼一声,“你牛,你最牛,打不过,我投降。”谁料她天赋异禀,不仅身怀万年难遇的赤金内丹,炼化上古神兵,更是身怀神女之力。一路开着金手指,成为兽世第一女帝。在她功成身退,假死回现代之时,她却看到,乖顺大佬俊灵护白溟神虎,自封为王,屠戮同类,血洗兽界,“她死了,我要你们为她殉葬。”万恶之主霸道阴狠的蛇族统领烛九阴,不顾半生基业,在续魂坛以自己神魂为引,燃了几万年,只为换她一命。断情...

主角:柒欢,舜宇   更新:2022-12-14 09: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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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柒欢,舜宇的其他类型小说《兽世修真:团宠废柴苟成第一女帝》,由网络作家“我爱西蓝太阳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社畜柒欢一朝穿进兽世。变成一头偷奸耍滑,武力值跌破地心的一山之主。而这主,她当的可是提心吊胆,谁都想取代她。为了活着回到原来的世界,她总结出生存法则。那就是一个字,苟。天天躲在山主殿吃喝玩乐,研究早日得道飞升,回到现代之法。旧日死敌病娇凤凰女打到眼巴前了,她只轻哼一声,“你牛,你最牛,打不过,我投降。”谁料她天赋异禀,不仅身怀万年难遇的赤金内丹,炼化上古神兵,更是身怀神女之力。一路开着金手指,成为兽世第一女帝。在她功成身退,假死回现代之时,她却看到,乖顺大佬俊灵护白溟神虎,自封为王,屠戮同类,血洗兽界,“她死了,我要你们为她殉葬。”万恶之主霸道阴狠的蛇族统领烛九阴,不顾半生基业,在续魂坛以自己神魂为引,燃了几万年,只为换她一命。断情...

《兽世修真:团宠废柴苟成第一女帝》精彩片段

柒欢再次清醒之时,只感周身软痛无力。

瘦长手指剥开薄纱衣缕,紧紧箍住自己如弱柳般纤细腰肢。

男子身中情毒,已听不进旁的声音。

墨发随着他的动作垂下,纯白衣袍滑落,肩如刀削,身姿笔挺。

恍惚间,她看到身上男子带着丑陋如煞面阎罗的面具,耳后的朱砂痣赤红夺了她的视线,摸上去炙热无比,灼伤了她的手。

她记得她已经死了才对,怎么会在这里和一个陌生男子共赴巫山云雨。

因为带着面具,她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看到了那双如夜黑瞳,里面情绪晦暗不明。

“你不是月狐,你是谁?”

男子声音暗哑,问起她的名字。

“柒……欢。”

她已是意识迷离。

柒欢意识消失之际,男子的话语充斥她的耳畔。

“柒欢,你一定要活着来找我。”

——分界线——

“……”

“呜……”

头好疼……

刚才她宛如做梦一般,如今醒来只觉周身剧痛。

抬起手想要按一下脑壳,却发现原本人类手指不见了,替换的是一只雪白的——爪子?

爪子?!

怎么会?

环视四周,黑暗一片,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全然不是人能发出的,尝试着张开嘴巴发出声音。

“……”

低沉的兽吼声。

怎么回事——

做梦吗?!

柒欢明明是生活在21世纪的23岁社畜宅女。

因为996工作制度,过度劳累致死。

可惜,她到死还是个单身狗。

连帅哥的小手指头都没碰过。

懊恼时,耳边传来了丝丝嚷嚷的说话声,细细咪咪似鸟儿鸣叫。

“这……月狐贵为一山之主,本就不学无术,无才无德,今又犯下滔天大错,怕是活不长了。”

她不禁屏息敛声,想从话语中得出点信息。

不知是否是在黑暗中的缘故,听觉变得十分敏锐。

凝神聚气间,竟可以听到说话人眨眼、舌头吞吐的声音。

“若真是如此,且不用尽心侍奉着了。”

话落间,随着扑棱翅膀的声音,娇小之物落到了身旁不远处。

伸出前爪向前试探,谁料,“轰隆”一声。

一道落雷伴着闪电贯穿身体,剧痛从全身各处袭来。

借着闪光,她依稀看到了一只全身青色的小鸟立在一尺开外的地方,作惊恐状。

“罪……罪人,月狐。

这牢笼上被帝尊凝这雷刑决,若有不轨之举定会遭落雷降罚!”

听这意思她这副身子叫月狐,因为某种原因犯了错囚禁在此?

“喂!小鸟!”

清脆悦耳的少女声从喉咙中传出,倒是将她自己吓了一跳。

“大胆罪徒,谁允许你随意与狱守搭话。”

柒欢不吃它这一套,“小鸟,我问你,我是因为什么被关进来的?”

青鸟早先听闻这月狐虽修为极低,却为阴险狡诈之徒。

如今不知又要闹出什么名堂来。

它故弄玄虚道,“自是得罪神尊的大事。”

大事?

柒欢内心盘算着,无非是烧杀抢掠这种恶事。

“小鸟,这里没有人吗,都是像咱们这种……怎么说,动物?”

“人族?!那是最卑劣、低贱的种族。我们灵兽一组,灵力充沛之时可化兽形,低微之时自也会化为人形,并非全然是动物。”

“打断一下,如何化为人形?”

“你因犯下滔天大罪,早已受尽极刑,灵窍俱损,怕是灵力运转也有异常。”

青鸟傲娇不再言语,在它看来,与罪徒说上这几句话,已是对她天大的恩赐。

柒欢只得,自顾试着感受它所谓的灵力。

还好这并不难,一股滚烫的热流渐渐汇成一点,又顺着经脉四处散去。

每过一个穴道神智便更加清明,似被打通任督二脉般。

身体轻飘飘,暗中视物也并非难事。

眼前青鸟羽毛上所落尘土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抬眼一瞧,青鸟正审视着她。

从刚开始这月狐就不对劲,问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问题不说,如今竟连御灵都忘了,它只怕真月狐不会是已作乱逃跑,找了个幻化了样子的替罪羊吧?

柒欢轻咳了咳,坦然道,“我好像……什么都记不得了。”

“你这意思,是失忆症?!”青鸟震惊大呼,“这怎么可能!”

转念一想,几天前,月狐事发后遭到了鞭笞、雷击、剑川等酷刑。

早已奄奄一息怒极扬言要毁了天地,今晨转醒却这般平静,的确反常。

“吱呀。”

石门从外打开。

屋内的黑暗被光亮驱散。

“帝尊让你看管月狐,怎的这般喧闹。”

来人是一女子,身着华贵的五彩衫,金发玉面,身姿婀娜。

青鸟急忙解释,“凤姬大人!这,这罪人月狐实在不安分,扰了大人清净,小的该死!”

绝色女子上前一步,直视着柒欢,赤红瞳孔泛着玩味的光彩。

借着女人眼中的倒影,柒欢看到了一只通体雪白,额间有着六瓣花纹的白狐。

这便是如今她的模样?

女人显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出神,仍在戏谑道。

“瞧瞧你现在的模样,哪里还有一山之主的样子。”

女人眼中嫌恶憎恨之意,毫无掩饰。

“怎么,当了帝尊几万年舔狗,不满足了?”

“你这个废物已经沦落到做出给帝尊下药,玷污帝尊圣体的龌龊事?!”

什么?!

下药,玷污圣体?!

这意思难道是原主不仅偷偷进了别人家,还趁乱占了人家便宜的意思?

难道她之前所经历的并非是梦,而是现实发生的?

柒欢顿时脸色一会红一会白。

替原主尴尬。

这原主……该不会还上演霸王硬上弓的戏码?

像是回应柒欢所想,凤姬咬牙切齿道。

“若不是帝尊大人的灵护及时赶到,你这畜生岂不是就要得逞,真是不知廉耻。”

她这二十几年母胎单身的小白,对男女情事一窍不通。

怎的如今,竟一朝穿成一个“女变态”?!


“荒唐至极!”

眼前红光闪过,一条赤红铁链抽在她的身上,抽离时还有大片血迹溅到了脸上。

“凤姬大人!切不可滥用私刑!”

小青鸟在一旁,连加阻止。

柒欢惊恐地看着眼前疯女人近乎病态地挥动着铁链。

一遍遍抽打在她的兽身上。

“她这畜生,死性不改,怎么你敢拦我?!”

青鸟惊恐不敢言语。

女人的脸因兴奋变了形,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

四处飞溅的血,让她激动地浑身颤抖。

这女的看着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二话不说就下死手?!

柒欢疼的泪流满面,在心里哭嚎。

女人绝色脸庞上,五官张扬飞舞,扬声威胁道,“收起你这副假惺惺的嘴脸,我可不像他们一样蠢。

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入帝尊寝殿的真正意图是什么吗?!

你还不如实交代!”

随着一次次抽打尽散,血迹从嘴角流出。

周身被白光环绕,爪子慢慢幻化成纤细手掌。

黑发散落在指尖,雪白的皮毛变为白衫服在身上。

柒欢俨然变成了人类女子模样。

“咳咳——美女,我和你何怨何仇啊?”

柒欢只想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那喜怒无常的疯女人终作罢,捏起柒欢下颚,敛去疯狂神色。

“月狐,别怪我,你灵力不同于低阶灵兽,不狠狠地鞭笞你,怎能散去你的灵力回归本体呢,你也知道,让帝尊瞧见畜牲模样,那可是大不敬。”

恶狠狠将自己的下巴移开,啐了一口血,“去你娘的,放屁!”

怎么看,这厮都是公报私仇!

女人邪佞一笑,眉梢高耸着,“啊……我怎么忘了,你现在是罪大恶极的罪徒,过了今日,你这一身兽骨,怕是都要剃个干净。

怎么还会怕这些小事。”

笑得荡漾,犹如戏看困兽。

虽然不知道原主和这病娇女有多大的冤仇,柒欢只是气不过无缘无故被鞭打了一番。

“老娘怎么样,关你屁事。”

不怒反笑,转身命令道。

“青鸟!把她带到帝尊殿!”

离开之际,铁链在地板上划出了一条血痕。

许是太过于兴奋,一幅巨大凤凰翅膀在女人婀娜身姿后缓缓扇动着。

金光晃闪着旁人,昭示强大灵力。

青鸟从震惊中缓过来,早就听闻这凤凰大人有着绝色之貌,性格却残暴嗜血。

如今亲眼瞧见可真叫人汗毛直立。

“呸!”

真是一个要人命的变态病娇女。

柒欢忍着全身坠痛,上下打量,浑身竟没有一处伤痕。

像是刚才那一出血腥戏码,都是她凭空臆想出来的。

可刚刚神魂深处被鞭笞的痛苦却绝非假的。

青鸟看出她的疑惑,“凤姬大人最善刑审,刚所使便为神魂鞭笞刑,外看肉身无损,实则尽尝神魂俱裂之痛。”

柒欢嘴里发苦。

原主这过得也太惨了,想必真身已经被酷刑折磨致死,才让她阴差阳错穿了过来。

浑厚钟声自远处传来,青鸟毕恭毕敬衔起牢笼。

“月狐大人,审判之时到,帝尊在召唤您了。”

柒欢也惊奇发现,衔着重达几公斤的玄铁牢笼,这小笨鸟竟能轻而易举毫不费力,连个颤儿都不打。

青鸟衔着小心翼翼,柒欢坐在笼子里一点颠簸都感觉不到,如履平地。

眼光流转间,她忽入无人之境。

四下黑暗无光。

远处走来一少年。

少年生的灵动,清澈得好似一汪清水。

剑眉细目,肌肤苍白似透明,未着珠玉俊秀天成。

随意束起的墨色长发,有种未被尘世污染的脱俗魅力。

一双漆黑墨瞳,直直盯进柒欢内心,绝不容许半分肮脏恶念混入其中。

“哐当”

笼子坠地,青鸟将笼子打开。

“月狐大人,我只能送到这了,剩下的路需要你自己走。”

她猛地回神,才发觉刚才都是幻象。

这一路坐地她身子都要散了架。

她将腿伸出笼子外,刚刚着地,脚底传来钻心的疼痛,腿一软,生生跪在原地。

回头怒视那只傻鸟,“怎么回事?!”

“这……这是忏悔刑,帝尊是让大人你每走一步,都为自己所犯的罪行进行悔过。”

“不就是占了个便宜吗?!至于吗?!”

“大人可不敢乱说,帝尊是至高无上,容不得任何冒犯的。

一般低级兽连看他真容一眼,都是要处死的,大人能活到此时,已是奇迹。”

终于有人类手指能够揉揉早已极其胀痛的太阳穴。

同时不停回想,她柒欢上辈子造了啥孽吗,怎么死了让她穿越到这地方受罪。

青鸟见地上人迟迟没有行动,“大人,时辰不早了,帝尊还在等你呢——”

骂骂咧咧站起身来,要不是想搞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世界,她才不受这冤枉罪。

下定决心,踏出一步,她瞬间后悔。

之后的每一脚,都让她饱尝神魂被生生撕裂的铭心痛苦。

嘴角血迹尚未干涸,又替上新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幻象中的少年行至她身旁。

清澈眼神变得晦暗不明,神情肃穆。

耳边传来声声质问。

由远及近,后又消散。

“罪徒!你可知罪!”

知罪?

柒欢当了半辈子社畜,最先学会的就是知错。

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绕来绕去,都得让你承认就是你的错。

到头来,现在她都死了。

到了这么个鬼地方。

还被人压着脖颈子问知不知罪?

滚!

“老娘,不知罪!”

把前半辈子积压的怨气通通发泄出来后,她只觉全身的痛觉细胞都已经麻木了。

那钻心蚀骨之痛,已经让经脉、灵窍都不堪重负。

柒欢尝试着通过青鸟所教之法,御灵之术,调动灵力缓解痛苦。

这次她熟练很多。

在动用灵力的瞬间,她发现可以内观身体,灵识处在一片汪蓝瀛海之中,一颗赤金灵丹源源不断向溃散的灵窍,灌入灵力。

之后的柒欢才知道,这个就是她的内丹。

而她的赤金灵丹,乃是万年难遇。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只是可惜,那些微薄灵力尚不能缓解损坏灵窍,痛苦更甚。

在心里将那帝尊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后。

柒欢终于走到了尽头,虚脱的瘫在地上。

她只希望谁都不要理她,现在的她只想自此与世长眠。

青鸟很是不解风情,连忙催促道,“大人,请轻叩天家门,记得要满怀虔诚,细数自己的罪过。”

看着眼前一扇画满各种奇怪兽类图腾的大门。

满怀虔诚?细数罪过?

“神神叨叨,婆婆妈妈!我受够了!”柒欢起身抬起就是一脚。

“天家门?!我踹的就是你!老娘上辈子,这辈子,下下下辈子,只信自己,从不信神!”

大门受到重击颤颤悠悠敞了开来。

青鸟吓破了胆,伏在地上嘀嘀咕咕道,“罪孽啊,罪孽啊——大人自求多福吧”。

遂化作青烟,飘散而去。


听闻巨响。

殿中人一片哗然,皆看向闯入者。

柒欢见无人阻拦,踱步前行,借机观察着局势。

入眼尽是白色,无论是屋内配色还是殿内人身着的服饰皆是。

殿内高台之上数十人,皆以白纱掩面,看不清容貌。

其中七人落座于大殿两侧,宽大长袍上符文加身,依次为,戒骄、戒痴、戒狂、戒躁、戒癫、戒贪、戒色。

大殿中央,一人立于雕满异兽图纹的悬浮座上,周身白气缭绕,同样看不清容貌。

依稀可见,身姿挺拔修长,一头墨发被白玉冠高高束起,白袍服于身上宛如谪仙。

一人上前拦在柒欢身前,“大胆月狐!见了帝尊竟不行礼?!”

那人声音时男时女,时粗时细,奇怪了,容貌看不清就罢了,怎么连声音都这么玄乎不实。

剩下的人都附和道,“大胆畜牲!”

声音都是虚无缥缈般,让她恍惚间以为只是做了一场梦。

“还不跪下?”座上人沉声发问,声音低沉冷冽,似一支箭矢穿透迷雾在柒欢眼前停下,瞬间叫她醒了神。

她自是不跪,僵直着身子,不论身边人如何斥责,就是不跪这莫名其妙的帝尊。

“我说,那什么帝尊,是吧。

我看你应该是个大老爷们。

你怎么这么娇气,不就是被占了个便宜……”

身旁人大呼着打断了她,“畜生你可知道,若不是灵护发现及时,这……这帝尊圣体怕真真是让你给玷污了不成?!”

“什么意思?难道我这个小女子还对那个大老爷们霸王硬上弓?!”

众人静默不语。

怕是坐实了她的猜想。

……

理屈咱词不能穷。

“我看……你也没少块肉,罚也罚了,怎么你还真要了我性命不成?”

座上人出声,“正有此意。”

“你——!”

直立不语,白气挡着看不清面容。

但柒欢能感觉到那人并非开玩笑,唯我独尊的样子真是看着不爽。

“既然如此,别怪我不客气。”

想弄死她,她可是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的人,不怕再死一次。

已经变成人类的身体不知是否能成功,如此想着,她一跃而起,还好身体有股暖流流动,应是他们所说的灵力。

在众人未反应之际,她轻巧地跳上悬浮座。

一道落雷瞬间落下,好在她有备而来,急忙躲闪,踉跄在浮台上落定。

另一道落雷接踵而至。

她慌不择路,想着打狗还得看主人,这雷不可能追着主人打不是。

如此一想,一把抱住座上人。

没想到没有任何阻碍,两副身体就紧紧挨在了一起。

恍惚间,她听到那人呼吸一滞。

雷击落两人之前,如预想般偏转了方向,落于一旁。

落雷也戛然而止。

透过白雾柒欢看到了一双清澈的眼睛,莫名有一种熟悉感,感觉自己在哪里见过。

“放肆!”忽而衣袖一挥准备将柒欢甩了下去。

柒欢忙道,“帝尊帝尊,先别急,听我说。”

“我不是月狐,我叫柒欢,不属于这个世界。

如果你是这里的老大的话,希望你发挥两国……呃……两世界友好相处的外交原则,帮我回到我该去的地方。”

“这说的又是什么鬼话?”不怒自威,“作为一山之主,你无视宗规,冒犯神颜,还说谎脱罪,真是无法无天。”

“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话!”

柒欢空出手作发誓状。

“你不是帝尊吗,你肯定自有办法探探我的虚实。”

少女茭白小脸因着急染上淡粉色,像一朵芙蓉花落在清澈潭水。

那琥珀双眸中闪着的,是这个世界高阶灵兽所不允许存在的希望、期冀。

眼前人似乎与之前的月狐明明容颜一模一样,却还是感觉不同,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而且,柒欢,这个名字好生耳熟,他好像在哪里听过。

剑眉微蹙,难道……

白雾中一修长玉指缓缓出现,轻点在柒欢额头。

瞬间一股清流自额间散开,她只觉自己神魂就要与肉身分离。

柒欢在现世的样子以幻影飘出肉身,重获自由。

她好奇地想要看看月狐人身的样子,却发现竟与自己长得有九分相似,唯不同者只是她的人类黑瞳变为琥珀兽瞳。

此刻,她才发觉,自己与月狐命运般的联系。

甚至觉得穿越来的一切都并非巧合。

半透明的真身与白雾交融,转头间,她竟已飘进白雾里。

她看到一俊朗少年站于其中,肌肤苍白如雪,瞳孔漆黑如夜,墨发白袍如水墨画般俊秀,却因没有色彩而显得疏离冷漠。

柒欢见到帝尊真人,忙扑上去,“你看到了吧,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你能不能帮我回去?”

注视着柒欢良久,那双冷冽眼眸中神色变了又变。

少女星眸圆目,因怕他再次发威,小手紧紧抱着他的身子。

两人间的距离近的足以交换鼻息。

少年虽神情严肃一抹羞红却悄然爬上了白皙的脸,慌乱用手捂住自己耳后的朱砂痣。

“说的什么荒唐话。”

一甩袖,将身上八爪鱼一般的可人重重甩回月狐肉身。

柒欢瞬间跌在大殿之上。

感觉内脏都被震的稀碎,一旁众人许是没见过这般泼皮无赖,一时竟都哑然无语。

擦去嘴角的淤血,她仍不想放弃,刚想再说些什么。

那些人终琢磨过味来,一拥而上,将她擒住,嘴里骂骂咧咧,畜牲畜牲喊个没完。

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将一肚子问候祖辈的话骂出来,座上人忽道,“等等。”

大殿寂静无声。

座上人的沉默似用力擒住柒欢脖颈的大手,稍一用力就可使她毙命。

双手被旁人用力固定住却仍止不住的颤抖,她在赌,拿她的命和座上人一时的闪念赌。

那人终于出声,“三个月后——”

“三个月后便是山神大典,本座许你以戴罪之身参加,若你位列宗山主一职,本座便饶你一命。

不过就凭你,敢吗?”

山神大典?是什么鬼……比赛吗?

宗山主?又是什么身份?

刚才不是说帮她回去吗。

其他人意识到不对,纷纷表示不满,“这……帝尊,不妥啊,这月狐畜牲分明就是胡说八道企图蒙混过关,况且它亵渎了您,怎可这般便宜了它?!”

柒欢急忙一缩身,趁人不备挣脱开了钳制,管他什么比赛,能躲一时是一时,保命要紧。

仰头叉腰做足了气势,“我有什么不敢的!你到时候别反悔就行!”

反悔我也不认,当然这句话被她咽回了肚子。

四周人默不作声,都在猜测到底这畜生同帝尊说了什么,让帝尊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

柒欢只觉众人看她的眼神就差把她生吞活剥,脊背一凉。

此地实在不宜久留。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告辞!”

逃似的转身准备离开。

正值转身之际,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挥手打去竟化作白雾,力道却分毫不减。

“让她走!”冷冽的命令自远处传来,不容拒绝。

肩上的力道不甘心的撤去,耳边传来如梦魇般的声音,“别得意太早,你这畜牲的命迟早是我们的。”

柒欢走后,大殿内。

“这月狐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帝尊如此放过她,不怕那位大人生气吗?”

座上人,神色凝重,紧握的手藏于袖中,“这月狐兽受尽酷刑,换作旁人早已气绝,可她却毫发无伤的到了这大殿之上,事有蹊跷。

这山神大典比试期间错手杀人的不在少数,凤姬的灵力远在她之上,她没有半点胜算。

如此既能假借旁人手处置了她,也可不让人生疑。”

“可这万一她在回去的路上管不住嘴……”

底下众人显然未被说服,仍旧议论纷纷。

“本座本没有解释的必要,若不是看在大人的面上,才不会多费口舌在尔等身上,你们如实禀告便是。”

语气厌烦到了极致,耳后的红痣灼烧感愈发强烈,仿佛要将他身心俱焚,着实不想再与这帮人纠缠。

众人眼中闪过不悦,嘴上仍装作服从。

“——是。”

忽一人道,“小的看帝尊您近日灵力消散极快,可是又到了狩神之日?”

“多嘴!都退下!”被戳中心事脸色煞白,怒气更盛,几道落雷将周身包裹,隔绝旁人。

“是!小的告退!”

众人毫无惧色,微拱手行了个不像样的礼便嬉笑着离去,已全然不顾君臣之仪。

一君众臣,各怀异心。


大殿外。

青鸟呈石化状目瞪口呆的看着来人,仿佛柒欢是从鬼门关出来的厉鬼一样。

“大人——你——你——你——”

“我——我——我,咋啦?!”

“历来进帝尊殿的人都是犯了死刑必死无疑,从来没有人能活着从这里出来,大人……是如何做到的?”

青鸟迫切地想要知道缘由,却又不敢靠太近,只能围着她的头顶绕圈。

搔了搔被鸟鸣吵得发痒的耳朵,刚才太过紧张未曾发现。

她的太阳穴正撕裂般的疼,“也没啥,就是和那个帝尊打了个赌——”

青鸟嚷道,“打赌?!”

这……这与帝尊打赌,和从虎嘴里拔牙,耗子舔猫屁股,阎王桌上抓贡果,绵羊闯进狼窝有什么区别吗?!

找死啊!

当然,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柒欢是从那傻鸟脸上一点看不出来,只是傻鸟从一脸震惊变成了一脸同情。

“大人,你和帝尊打的什么赌呢?”

“就是,在山神大典上获胜,当上那什么……宗山主。”

在脑海里搜刮了半天,这神那神的,怎么名字都起的这么稀奇古怪。

“啊……对了,山神大典到底是什么?”

柒欢一脸纯真地看向青鸟,有一句话说的好,要不耻下问,虽然这“下”是只傻鸟。

“山神大典?!大人,你怕不是疯傻了吧!这不是送死吗?”

“啊?这么严重吗?”一脸痴傻。

青鸟忽然想起来,面前这位少女因为酷刑折磨失忆了。

遂敛敛神色,恢复正经,“月狐大人,既然平安无事,便随小的回到不周山稍作休整,为大典做准备,途中会将详情尽数告知。”

看着青鸟慢慢悠悠飞在前头带路,自觉奇怪。

这世界不是有神奇的灵力连雷电都能操纵,不应该用灵力“唰”地瞬间转移吗,怎么还用一步一步走过去啊?

心里想着,嘴上便说出疑问。

“凤姬大人的锁灵链,将灵力击溃的同时也会损害灵窍。

只可小幅度运转灵力,疗养十几日才能痊愈。

在此之前,大人你只是体质较强的凡人罢了。”

言下之意,若不是因为她这个累赘,它自己早用灵力飞走了。

真没想到挨顿毒打副作用这么强,只得认命地跟了上去。

“唉!这不周山离这多远?”

“四千里地,日夜兼程,步行十五日方可到。”

“……”

垂死挣扎,“可以骑马的,对不对?”没有飞机、汽车,马总得有吧。

“马?马嵬大人?怎可骑马嵬大人?!”

如今才明白,说话不在一个频道有多么痛苦!

步行四千里?!十五日?!

“老天爷,求求你让我安心的去死吧,我一秒都不想再在这鬼世界里受罪了。”

柒欢欲哭无泪……

—— (˘͈ᵕ ˘͈❀)分界线

“天地原本是一块巨石,分裂为五条山脉,统称五经。

五经分别为南经、北经、中经、东经和西经。

而这五段山脉又划分成十八山,大人所在的不周山属于南经,五经之间皆有悬崖峭壁为界,互不干扰。

十八山每座山都有专门的山主镇守,而这里所谓的山主均为山上灵兽修炼幻化而成。”

灵兽修炼幻化?真是陌生的词句。

早知道还活着的时候她肯定多看几本修真小说,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对牛弹琴。

当然,她柒欢是那只牛。

“灵兽……是什么?”

青鸟目瞪口呆,惊恐的模样比看到她从帝尊殿出来时更甚。

也是,若是有人突然问她说,你给解释一下人是一个什么物种。

她肯定比那小青鸟还惊悚。

“所谓灵兽,不同于普通野兽,集天地灵气而生,生的似兽似人。

自出生之日起不断汲取天地万物灵气,打通灵窍,修炼灵力,炼化武器,修成绝技,是为大成。

就如凤姬大人,绝技岩浆炙火登峰造极,已是大成。

武器锁灵链取自浴火重生时通天之链,那真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嗯……那个,别老说那病娇女,说说我,我呢。”

柒欢表示严重不满。

青鸟忽而噤声,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思索片刻,出声道“大人作为一山之主,灵窍全开,灵力充沛,修为肯定高于小的这般低阶灵兽。

只是……至今未炼化称心的武器,绝技也是毫无进展,比起凤姬大人,还是差些。”

“好了,够了。”

本就啥都不懂,刚刚才学会操纵灵力就被那死凤凰打伤了灵窍,连驾驭灵力都做不到。

这一比,真是凤凰和山鸡,转念一想

“山神大典那死凤凰参加吗?”

“自然,十八山山主间以万年为期,破结界进行较量,决出佼佼者统领群山灵兽,陪侍帝尊身边。

每次参赛落败的山主非死即伤,十分惨烈,但宗山主的名衔与统领的权力让不少山主趋之若鹜。

山主丧命,一山必定元气大伤,故以万年为调养生息的时限。

而凤姬大人在数十万年间,一直稳坐宗山主宝座。”

“那我之前最好的名次是多少?”总不会是常年倒数第一吧。

“这……”小青鸟欲言又止“月狐大人,上一次因腹痛难忍未参加。”

“上上次呢?”

“头疼发热,未参加——”

“上上上次呢?”

“——心情烦闷,并未参加。”

“……”

这月狐不仅是个偷窥狂,还是个满嘴跑火车贪生怕死之徒。

不错,猥琐的人设是立住了,还非常的丰满形象。

“大人只需养好身体,到时随机应变便可,不求获胜,只求保全性命。

因为凤姬大人不仅灵力高强这……心狠手辣不留余地也是出了名的。

想当年,那青丘山诡媚大人可是幻术高手,擅长利用心理弱点,化作敌人心中最惧怕之物,以柔克刚。

谁知,凤姬大人根本不知何为惧怕,幻术不攻自破,诡媚大人大败,被砍断了四段尾巴。”

秀眉紧拧,看来这凤凰是最大的阻碍,而且她……打不过。

打不过……赢不了……

不是被病娇女打死就是被冷得跟冰山没两样的帝尊处死,左右都是死。

此时她才恍然明白,这帝尊是挖了个大坑等着她自己屁颠屁颠往里跳呢。

“离下一次山神大典还有三个月?”

“是的。”

稳下心神,当务之急还是先回到不周山。

那里是月狐的老巢没准有她穿越的线索,一定要赶在大典开始前穿回去,不然自己必死无疑!

青鸟回头看到身后少女,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嘴里嘀嘀咕咕,脚底生风。

少女秀眉圆目,琥珀色瞳孔在阳光下闪着光。

娇嫩精致的白皙小脸,翘鼻梁上点点粉痕,樱桃小嘴未点朱红,却娇红软嫩的让人想咬上一口。

那可人忽的停下,摸了摸肚子犹豫片刻,抬起一双杏仁眼,“饿了,已经七天没吃东西了——”

若不是知道这月狐大人生了失忆症,它肯定以为是自己得了失心疯。

不然,怎么会觉得原本诡计多端、心机颇深的月狐兽竟然有一点点……可爱。


此时,不周山山主殿中。

一长相极美的男子浑身血迹,面色铁青憔悴,席地而坐。

周身摆满了形状各异的法器,整个大殿黑气缭绕,场面诡异至极。

鸟鸣声打破了寂静,黑羽赤嘴,长着四翼的大鸟落在男子肩头。

“白廷大人,山主已在返程的路上了。”

男子惊喜,倏地站起,却因精神不济,身形虚晃,“真的?!她——终于要回来了!”

一双美目中,揉碎了星光,“我很想她,我要去山脚迎她!”

商安鸟出言提醒道,“大人这副模样,怕是有些不妥。”

男子低头看向自身被血迹侵染的衣袍,羞涩一笑,“是啊,要是这副邋遢模样被她看见,不定被骂成什么样呢。”

“商安,我这就去换身衣裳,你将这里的东西都清走,这里……被我搞得太脏了。”

说罢,脚步轻快地向偏殿走去。

“可是,山主还要过几日才能……”话没说完,男子已经没了踪影。

商安无奈转身,脚掌不慎被尖刺划伤,渗出的血迹被法器快速地吸了去。

神色恍惚间,仿佛看到那法器似通灵性般,张着大嘴吮吸着它的伤口。

———分界线———

禁不住柒欢的死缠烂打,青鸟终于在离不周山一千五百里外人类居住的小村庄上,通融了她一顿饭的时间。

灵兽按规定不能在人类面前暴露身份,青鸟只好装作普通鸟在客栈的屋顶上飞来飞去。

在门口飞过的时候看见向客栈小二讨价还价的柒欢,瞬时面露惊恐。

就连初通灵窍的低阶灵兽都看不起低智人族,连说句话都不屑。

这贵为山主的月狐大人竟能神色正常的与人类争论,而且仅仅就为了三块铜板?!

柒欢她当然没有那无谓的种族歧视,没死之前她也是个人,当然交流无障碍。

再说她是那么抠门的人吗,还不是那傻鸟太穷,就那么几个铜板全付了饭费。

而好巧不巧,有那么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正睁着楚楚可怜的大眼睛,求自己买她亲手做的平安符。

柒欢将从小二手中强行抠出的三个铜板轻轻放到桌上。

摆出自认为最和善的笑容,“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妹妹笑靥如花,目光闪闪,“谢谢姐姐,我叫小小。”

虽然衣着破烂,但她的脸颊和双手都洗的很干净,只是眼角处有几块淤青在白净的小脸上格外突兀。

女孩从衣袖里掏出一小块叠的很整齐的符纸,递到柒欢手中,“姐姐,这个平安符可不一般哦,上面画的是真正的神仙。”

“神仙?”柒欢将符纸展开,见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不知是人还是鬼的东西,勉强称为画,都觉得是高估它了。

“好看吗?是我自己画的。”

“好……好看……你见过真正的神仙?”

记得青鸟曾说这人类与灵兽千万年前曾签订契约,老死不相往来。

自此之后,人类祖先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关于灵兽的事情三缄其口不对后辈说起。

当然也有些口风不紧的酒后笑谈,也都得被当成神话故事,没什么人相信。

现在突然有人说见过真正的神仙,倒挺让她感到好奇的。

青鸟也很惊讶,装作不经意落在客栈的门槛前,想要听个一二。

“见过的!去年,我们村来了一个吃人的独眼野兽,似虎似豹从未见过,我眼睁睁看着它一口就将村长吞进了肚子。

危急时刻,有个神仙姐姐墨发白衫却看不清容貌,周身白雾缭绕从天而落。

仅仅用手掌轻轻一推,那畜牲便倒地不起,嘴里念叨着神女……神女……,片刻化为乌有。”

“哦?那你们村的人都见过她吗?”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第二天,我再与他们提起,竟都像是失了忆般。

我说村长是被野兽吞了去,他们反到斥责我满口胡话,说村长明明是暴病去世昨日刚刚下葬。”

“失忆?”

话音未落,忽感什么东西向她们这边飞来。

柒欢急忙用手狠狠抓住,“咔嚓”手掌瞬间被粘腻腻的蛋液糊住。

“……”

这不详的触感和恶臭的气味……

谁这么缺德,扔臭鸡蛋玩啊!

五个小屁孩站在客栈门口,嬉皮笑脸,又吐舌头又拍屁股,嘴里嚷嚷着,“小野种,小骗子,拿张破画充神符,你要是真见过神仙,怎么不让她告诉你爹娘是谁啊!”

这衰模样,愣是让柒欢想起那臭屁外甥故意拿水浇坏她笔记本电脑的欠揍样儿。

太阳穴又开始突突,欺负这么可爱懂事的小姑娘,该打屁股!

还未等她行动。

一身穿道袍的老人,出声制止道,“阿远,不可胡闹!”

带头的小男孩不满,“爷爷,我们又没说错,这个小野种招摇撞骗,坑人钱财,我们不过是替村民教训教训她。”

布满青筋的大手重重拍了男孩一下,那双混浊老眼却一瞬不移地盯着月狐。

“给小小道歉!”

男孩不甘心道,“对不起。”

一旁的小小猫在柒欢身后,弱弱叫道,“左爷爷……”

老道士充耳不闻,丝毫没有搭理小小的意思。

自顾走到柒欢面前,挤出微笑,“这位姑娘,老道看你筋骨绝佳,并非寻常人。

小小亲人尽丧,竟不知小小还有你这样的朋友,不知道如何称呼?”

目光扫过落在柒欢肩膀的小青鸟,“这小鸟也是,虽外表是平常小鸟,却目光通透,似有神智。”

老道士话中有话。

柒欢只觉他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真身。

默默退后一步,拉开与老道士距离。

“做好事不留名,你自管好你孙子别随便欺负人就行。”

上前一把抓住柒欢的手,混浊眼中透着贪婪,“这怎么行,老道家中有好酒好菜,不如姑娘随我来,也好让我们好好赔礼道歉。”

沧桑斑驳手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刀剑伤,是个典型习武之人。

手劲力道之大,险些将柒欢的小手捏断。

“不用,不用,我们还着急赶路,就不耽搁了。”

青鸟趁其不备,用灵术将老道士手震开。

那人看着自己的手,反倒诡笑了起来,像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柒欢连忙拉着小小就往外走,“小小,我……我送你回家。”

老道士背光而站,脸陷入黑暗中吃吃地笑了起来,声音嘶哑诡异,混着孩童哭泣之音。

“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本来是我和祖母一起,可是她几年前因病去世,所以就我一个人住了。”

小小住在一破旧的茅草屋里。

屋内摆设几乎没有,只有一张床。

床上摆着一摞露棉花的被褥和几张被剪的七零八落的符纸,隐约看到上面有丰沛的灵力晃动。

身后青鸟念叨,“这纸绝非普通的符纸,灵力翻涌。

凡人用此,画上符文,可施展特定灵术,是做符咒的材料。”

“小小,这纸是谁给你的?”

“从我记事起,祖母就一直留着几张纸,说是得一高人所赠。

祖母走后,家里的东西都被村里人抢光了,就留下这些纸。

我想着不如卖给别人挣些吃饭的铜钱。”

看来,小小并不知道这符纸的秘密。

她赶紧扶住小小肩膀,一字一句认真提醒,“听姐姐的话,这符纸这么珍贵你可不能卖。”

小小乖乖点了点头,大眼睛闪闪发光,扫过她眼角的青痕,柒欢忽然感慨,她在这么小的时候还在向父母撒娇,小小却已经靠自己勉强生活,独当一面。

“姐姐,我说我看到过神仙,你相信我吗?”

柒欢自诩不是个善人,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一场奇怪的梦,包括这里遇到的人。

梦早晚会醒。

在离开前给小孩一个念想,让她在无依无靠的童年里多那么一点慰藉。

“我……相信,定是因为小小心地善良,才能看到。”

“真的吗?可是我很想再见神仙姐姐一面。”

“只有你坚强长大,才能再见到她。所以,你一定要平安长大,知道了吗?”

小小半知半解地点了点头。

柒欢看着那沓符纸若有所思,把青鸟拽出了屋。

“有没有?”

青鸟一愣,“大人是指?”

“你不是说那符纸配上符文便可短暂操纵灵力,有没有关于教符文一类的东西。”

“大人,这不妥啊,让人族通晓符咒奥秘,对我们只有弊无利。

据我所知,现下已有人族自称修士,四处收集符纸,这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夺取,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依我所见,应是要将那些符纸一并取回来才可。”

柒欢充耳不闻,反问道,“你看着小小是坏人吗?”

再说,只需要最基础的符文,能够让小小以此为生。”

耐不住柒欢淫威胁迫,青鸟只得应承下来。

不情愿地将一竹简递了上去,手指摆弄间,一串串形态各异的符文跃然纸上,对应的灵术功能也一应俱全。

“小的在这竹简上施了保护术法,只有小小能启动,旁人看到的只是一个普通竹简。”

柒欢摆了摆手,不再纠缠走进屋里。

“小小,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宝贝。”

青鸟紧随其后,满脸愁容。

它暗自盘算,等过些时日,趁柒欢不注意,自己定完偷偷将竹简寻回去。

但愿这些日子,都能平安无事,不要惹出什么祸端来。

小小看着神奇的竹简,惊叹不已。

“姐姐,这是什么?”

柒欢拿来一张符纸演示了一遍,照葫芦画瓢出一修复符文。

贴在破败不堪的木门上,那符纸瞬间燃烧殆尽,符文刻入木门。

瞬即在木门破洞处生出新板木,不出半刻,那木门焕然一新。

小小目惊口呆,第一次见到灵术这种东西。

柒欢又画出燃烧符文,放置于灶下,熊熊烈火顷刻出现,屋内顿时一片温暖。

“若是实在饿着肚子难以为继之时,小小你自可以以此为生,只一点,绝不可向旁人道出其中缘由,这是你和我之间的秘密,知道了吗?”

小小乖乖点头,“姐姐,这到底是什么啊?”

“这叫做戏法,姐姐再给你演示一遍。”

于是,接下来一个时辰,都在小小惊叹声和柒欢卖弄中度过。

若不是青鸟及时提醒,柒欢还未发现唯一的观众小小已经睡着了。

青鸟一脸我看你自己倒是玩得很开心。

柒欢尴尬一笑,忙将趴在桌子上睡熟的小小,抱回到床上。

一人一鸟蹑手蹑脚走出屋外。

两人均没注意到,自他们离开不久,一帮黑衣徒众涌入小小家中。

“怎么样,我就说那个丫头不是一般人。”

领头的刀疤男,笑得一脸激动。

“小小!快把那竹简给我!”

小小怯懦地将竹简奉了上去,“冥哥哥,你们不会要把那个姐姐杀掉吧。”

“那群畜生,生得灵智便真把自己当成人了,我恨不得把他们都杀了。”

咬牙切齿,恨意滔天。

身后人也不住附和。

“奈何如今,咱们势力太过薄弱,如今得此竹简,待咱们学至大成,定能重新夺回人族地盘!

到时候咱们三队,定能在族长面前邀功请赏。

小小,你继承了穆祖辈的衣钵,你祖母会为你所自豪的。”

“可是……我看那个姐姐,并非恶人啊。”小小小声争辩道。

男人瞬间面目狰狞,“那是你被她伪善一面给骗了,数十万年前我们人族被屠的惨痛历史,你忘了吗?!”

“没……没有……”

“那就好,切莫多话。

你现在跟着他们出去,看看他们又想耍什么花招。”

小小听命,小跑着追了出去。

黑衣徒众看着那竹简一脸垂涎,一场阴谋不断发酵。

柒欢和青鸟穿过村庄,准备回程。

“小青鸟,那帝尊到底是男是女?”

柒欢提出疑问。

“这……帝尊历来都是男子。”

“奇怪了,小小怎么会说,看到的是神仙姐姐,会不会是别的山主。”

“被称为神女者,小的从未听闻过。”

“而且,小小说他们村的人都曾见过那女帝后却失忆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据小的所知,并不存在直接致人失忆的灵术……”

话毕,凝神沉思,怎么想这都不太可能。

“没准是帝尊,在你们这世界,他不是无所不能吗。”

“帝尊虽能降天雷,翻江覆海,通晓万物,可各位山主也各有其本领,二者有根本不同。

据小的所知,帝尊并不通幻术。”

“那……照你这么说,山主们为何不合作打败帝尊,也不是并无可能,何苦甘为人下,被人差遣。”

“大人,您可能因为失忆的缘故,有所不知,帝尊手中掌握着的是,灵兽界的命脉,当然,也更是各位山主的命脉,山主都忌惮着呢。”

“如果有山主敢以下犯上,轻者神魂俱散,重者则会被贬入无间地狱。”

“这么严重?无间地狱是什么刑罚吗?”

“无间地狱即是指,被剔除灵骨,褫夺灵智,抛至人族做畜生,被人族啖肉喝血,永世不得善终。”

“这么惨?”

柒欢听的脊背发冷,漆黑深夜变得阴森无比。

那在圈里哼哧进食的老母猪,像是有神智般盯着她,眼神阴狠无比。


两人走进村落深处,发现村落安静异常。

行至那些小孩家中,却发现门窗都大敞大开,无一例外。

那些小孩都没了踪影。

小青鸟似闻到些不寻常的气味,带着柒欢来到村后一处乱葬岗。

果然看见四个小男孩整齐躺在乱葬岗中央,一张张小脸死人一样苍白。

场面十分诡异。

两人走近一瞧。

便瞅见,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在黑暗中贪婪地吮吸着小孩特有的肉香味。

那人伸出舌头仔细舔舐着,“都是大胖小子,这可比坟堆里的死尸有滋味多了,这几日在那老头身体里,待得俺老怪这身子骨都不爽利了。”

“住手!”

柒欢冲上前去,一把抓住那诡异身影。

却不成想只抓的一把浓稠状物。

借着月光,她才看清,那是一体型弱小的蟒蛇。

“你是什么人?!”

蟒蛇幻化成今日白天那个老道士,咳咳着笑着,“俺老怪只认种,名曰巴腾蛇,最好吸食小孩精气。

这几日俺至此村,本想讨些吃食,没成想竟遇到了月狐山主,可真是意外之喜。”

小青鸟看清来人,警铃大作,忙对柒欢说道,“大人!此人是章尾山巴腾蛇。”

“章尾山?”

“章尾山,以烛九阴为首,蛇族部落。他们各个阴险狡诈,以人族为食,却因修习诡异禁术,修为深不可测,连帝尊都忌惮半分。

只是上一任帝尊以身为祭,化赤水为灵界,将蛇族永世困在章尾山不得出半步,这巴腾蛇怎么会出现在这?

难道……灵界出现异常?!”

“那个,我说……小青鸟。”

柒欢本无意打断。

她无奈指了指自己被蛇尾缠绕的双脚,自刚刚她抓的一手黏糊状物,怕是巴腾蛇分泌物,带着巨毒。

现只觉浑身酸软无力,被损坏的灵窍针扎似的疼。

青鸟忙运诀,小嘴凝诀将蛇尾驱赶。

巴腾蛇恶作剧得逞,挑衅道,“灵界?那破结界连俺老怪都关不住,何况是烛龙殿下。

只是我们殿下,不屑于争斗罢了,到让你们越发得寸进尺。”

老道士蛇目泛死光,周身泛起黑气。

上百个亡童魂魄在其背后,嘶嚎哭泣着。

声音刺耳,直击神魄。

青鸟忙说,“大人,快捂住双耳,这是蛇族摄魂术,损害神魄,伤及根本。”

柒欢全身酸痛,没了反抗能力。

巴腾蛇贼笑着,化作蛇身,缠绕上柒欢身体,慢慢收紧。

“吃惯了小孩,不知道这月狐兽吃起来是不是别有一番滋味。”

柒欢心跳声重如擂鼓,体内黑气弥漫,毒素慢慢侵袭蔚蓝神识海中那颗赤金丹。

金丹微微晃动,似是感受到召唤。

她胸口处如火炙烤般。

巴腾蛇张口咬下瞬间,无意碰到柒欢胸口衣衫内那张平安符。

瞬间巨大灵力喷泄而出。

柒欢娇小身体,金光夺目。

幻化成一人影。

那人影身姿纤长,面容肃穆。

轻轻一抬手,便将巴腾蛇掀翻在地,吐血不止。

巴腾蛇神情惊恐,似是看见神明降临。

“月……月狐?!”

不……不对,灵力所化幻象中的人,虽和月狐长得相似容貌,却判若两人。

那藐视一切的墨色双眸中,没有任何情绪波澜。

无情无爱,拥有无上灵力。

已不是灵兽。

而是至高无上的神。

这符纸的主人,绝非凡尘之物,它是远在帝尊之上,真正的神。

“怎么……怎么可能?!”

柒欢神情恍惚,神魂抽了半分去,一串符文刻进她的身体,化作金光隐去。

幻象中的人再次抬手凝诀,巴腾蛇亡命老鼠般抱头逃窜,狼狈不堪。

那人四下望着,看清现处环境,看到柒欢胸前金色符文,大抵了然,“本神好端端在神殿里坐着,倒是机缘巧合之下,被这符咒引到这万年前来。”

青鸟不可置信看着眼前与月狐一般容颜的神女。

“你是谁?”

“神仙姐姐!”

躲在一旁的小小跑了出来。

她是几十万年前存活下来的少数正统修士一脉。

自己虽听命冥哥哥,撒谎骗了月狐他们竹简。

但之前所讲的并非全是假的。

那些符纸其实确实是神仙姐姐赠与祖母。

虽然未见过容貌,但是她确信那个人就是她的神仙姐姐。

她开心奔到幻象中人面前,“终于又见到你了,太好了!”

神女面容冷漠,透过她看向惊愣的青鸟。

只淡淡一眼,便让青鸟失了魂。

“青尊,没想到以这种形态,与几万年前的你见面,近来可好。”

缕缕神力包围住柒欢,面容有了一丝松动,细细瞧着,像在端详一位故人。

“现在这幅身体真是虚弱不堪,区区个蛇毒都不能自行化解。”

金指轻点,毒素被燃烧尽的符纸吸了去,柒欢肉身脸色才堪堪好转。

“神仙姐姐!”

小小忍不住再次呼唤起来。

那幻象中人,方才看向脚边的小小,

“你是?”

那人秀眉轻皱,似在回忆。

时间长至众人都以为她在出神,才轻声道,

“啊……想起来了。骗人的小丫头。”

小小脸色尴尬。

那人毫不在意,“之前承蒙你祖母照料。如今……本神应是已将符文竹简送与你。

你作为正统修士一脉,应知道人族现如今已越发极端,无所不用其极,不出万年,必定会引火上身。”

沉吟半晌,忽道,“关于本神的记忆对你来说难免徒增负累,忘了吧。”

语气极轻,犹如神邸之令。

小小眉心生出一六瓣银花,记忆随着银花骤然消散,面色木然倒地不起。

淡淡沉吟道,“你怕是人族最后的希望。”

手起袖落间,金光神力迸发,时光流转倒退。

所有人都回到了一日前的地方,仿佛一切未发生一般。

忽而幻象人,暗叹。

“哎呀呀……”

神情淡漠,语气有了些微变化。

“本神忽然想起来,殿中白廷还做了烤鸡翅,不能久待了。”

再次环顾四周,不做留恋。

白袍一甩,幻象崩然而散。

四周再次归为一片寂静。

只是,尚有一些变化。

柒欢昏迷期间,似身入混沌,只留一丝清明。

她看见,那个与自己长得一般模样的女子,周身白雾金光,晃得她睁不开眼。

女子开口,“柒欢。”

穿来至此,第一次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她还不太习惯,“你是谁?”

“本神……就是你。”

“怎么会?”

柒欢看着女人不似尘世般的气质灵场,绝非她所能企及。

女子面色冷漠,“本神本想着回殿吃食,忽然想起,既然因缘际会,让本神提前万年与你相见,那便来提点一下你。”

“本神不能道破天机,现只能告诉你,你来到此并非偶然。”

柒欢还想问些什么,那女子玉手一推,

“今后你会遇到更多你无法承受的痛苦,也会面对难以抉择的生死之境,你只需做到……永远遵从本心,切不可被仇恨蒙蔽双眼。”

柒欢只觉周身被灵力……充斥。

不,比灵力更汹涌,更炙热。

“去吧……愿你不要再犯下本神的错误,让悲剧重演。”

她神识再次陷入昏迷。

柒欢再次醒来之时,已到今晨才来的客栈,看着身旁青鸟一脸关切,她很奇怪。

不就是吃了顿饭,怎么还睡着了。

青鸟神色异常,并未多说,只催促着让她快些上路。

村外。

一黑影隐于黑暗中。

他身披金丝黑袍,一身异域装扮。

身形比寻常男子更为高大。

细长双目似蛇,阴翳狠毒,死气萦绕。

而在他脚边躺着的,是仅有一丝气息,苟延残喘的巴腾蛇。

“烛龙殿下……饶命……,属下并非有意暴露行踪,只是想杀杀他们帝尊一派的威风,没成想……”

男子瞳孔收紧,淡黑色双唇微勾,“没成想,让人家吓得屁滚尿流?”

“属下……属下也没想到,那月狐……月狐怎么会身有神力……绝无可能……”

铁爪狠狠陷入老妪眼眶,甚感荒唐。

“神?”

“本座就是神。”

将蛇丹一把捏碎,给了个痛快。

“到阎罗面前悔悟去吧。”

面容隐于长袍之中,刀削般精致鼻梁格外显眼,蛇目赤焰燃起。

“神女?让本座去会会。”

黑袍一甩,化作黑雾散去。

只剩下一摊黑血和惹人作呕的赤黑眼珠。

另一边。

青鸟一直念叨着,“灵界有异常,实不安全,大人快快加进行程。”

路程其实已过半,还剩下几日便可到不周山,原本以为柒欢这位主子可以安生些。

却没想到,还未过一日。

“哦——这果子真好看,可以吃吗?”

那少女欣赏着路边的野果,举起偷摸在路边摘的红光饱满的大果子,看起来又可以饱餐一顿的样子。

“不可!这是华素果,有剧毒!”

赶紧甩开,嫌恶的搓了搓手,又从怀里掏出个花瓣状的果子,“这个呢?”

“花趾骨,致腹泻。”

五角星状黄色果实,“这个——”

“刑星,伤心脉。”

“你们这是毒果园吗?怎么都有毒——那之后还有那么长的路,肚子怎么挨得住?”

青鸟着实纳闷,这灵兽通了灵窍,便已脱出尘俗,以灵力为食,对于吃喝拉撒早已没有欲望。

怎么这月狐大人三天两头就喊饿,真是摸不清她的路数。

柒欢自然不懂灵兽的身体构造,只是意识还停留在普通人类,不管饿不饿,到点了就该吃饭。

祖宗教育的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想的慌。

于是之后一路的她,

“好饿啊——”

“饿啊——”

“饿——”


柒欢用手指咚咚地敲着洞口边的大白石头,嘴巴里哼哼唧唧着不成调的小曲。

配着一旁幽怨的小青鸟以及潮湿寒冷回声悠长的山洞。

真有点凄凄惨惨戚戚的意思。

奔波十数日,终于到了离着不周山几十里的荒石滩。

希望就在前方,结果被一场大雨浇熄了,而且这一熄就是八日。

这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自从村中客栈吃了一顿饭后,一粒米都未进,靠着喝泉水扛到了现在。

冒然冒雨前行,不出几日,她估计就要被想吃饭的念头彻底击垮。

青鸟更不用说,灵力亲火,遇水蔫蔫的,加上寒气侵体,这几日说的话用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山洞口处的碎石有微微晃动之迹,像是有什么庞大之物向这边靠近。

“喂!我说,你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吗?”

青鸟窝在角落无答话之意,这傻鸟关键时刻一点忙都帮不上。

心里不住犯起嘀咕,真来人还有点小紧张。

这要是友军,那就皆大欢喜,若是来者不善,月狐的身子灵窍俱损,青鸟半死不拉活,把他们一窝端可谓是轻而易举。

发愁着是否先躲起来观察形势,没待多想,“扑棱”一声。

一只五彩羽毛的大鸟猛地在她身边飞过,直直撞向岩石壁后跌落,浑身伤痕鲜血淋漓。

青鸟看着这不速之客,略微清醒了些。

“这鸟……怎么与凤姬大人长得如此相似?不过……是个雄性。”

“是灵兽吗?还是只是普通鸟类?”

“这……小的从未见过,无从得知。”

地面震动愈发强烈,柒欢因身体失去平衡跌落在地。

落地瞬间只见一如山巨龟自远处极速奔来,急刹车在洞口前,脚步迟疑,似在寻找东西。

视线扫过柒欢和青鸟,落到山洞深处的五彩鸟。

突然震怒,因体型过于庞大无法挤进洞口,只得用硬壳拼命撞击山体。

“石龟怎么会出现在这?”青鸟大惊!

“石龟?”

“居于不周山地底的古老灵兽,天生力大无穷,一旦发怒,寻常灵兽不是它的对手。”

“看出来了……”

环视快要坍塌的山洞。

这山洞是在足有千米高的山峰中人为凿出的,也就是说这石龟的撞击已经快把整座山体撞塌。

“只是……石龟向来深居简出、性情温和,如今这般动怒难道是……”

青鸟边沉思边审视着身受重伤的五彩鸟,神色复杂,局势已然失控。

它只得懊恼在如此棘手情境下,自身灵力却完全受制。

“只可惜,石龟灵智欠缺无法正常交流,智力与一般兽类无差。”

山洞本就狭小,剧烈撞击使得头顶处碎石不断掉落。

柒欢忙将丧眉耷眼的青鸟拥进衣衫里稳稳兜住。

“这山洞待不下去了,一会恐怕要淋雨,你还撑得住吗?”

“大人,万万不可,怎可让你替小的冒险。”

“想立功以后有的是机会,这次先记我账上。”

说着,顺带手将身后奄奄一息的五彩鸟从血泊中拎出来,一颗石蛋从爪子处滑落。

它猛然惊醒,金色眼睛中满是警惕。

“将石龟卵还给我?!”

“啊?要蛋要命?!”

柒欢顾不上手中鸟拼命扑腾,急忙在落石中左躲右窜,拼命逃脱。

谁料,石龟突然没了动静。

柒欢停下细瞧着,只见一股黑气正化作一利爪牢牢钳住石龟脖颈。

难道有友军?

她四下望去,没见有人的踪迹。

青鸟看出黑气的不寻常,大惊。

“大人!这是蛇族禁术。”

脚步声从外面响起,入目皆是黑色。

“你是月狐?”

来人一身黑袍,一双蛇目死死盯着她,让人感到窒息。

“你是谁?”

男子双手被白骨包裹,手指活动间白骨碰撞出凄厉之声,不知有众多亡灵的死于其下。

“本座是谁,不重要。”

眸中寒光必现,“倒是你,空有一身神力,却被这畜生欺辱,真是好笑。”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竟然控制住了石龟,就赶紧让开,让我们出去。”

青鸟看到那副幽冥指爪,一脸死色。

它知道,这幽冥指爪取自人族白骨与冥界地狱之火炼成,而它的主人……

是蛇族统领,烛九阴。

烛龙现世,恶劫难逃。

只不过,这烛龙黑袍加身,身形缥缈。

恐怕只是一抹神魂出窍。

待到护送月狐大人回山完毕,它定要将此情况与帝尊汇报。

烛九阴轻声一笑,“谁说本座是在帮你?”

“不如,本座送你份见面礼吧。”

烛九阴双臂一展,黑气汹涌而出,千万亡魂争抢着钻入石龟体内,石龟瞬间发了疯。

“让本座好好瞧瞧,这神女有多大能耐。”

说罢,化为一缕黑气没了踪影。

“我去,你有病吧!”

三人随着山体崩塌,皆被石龟撞飞出老远。

五彩鸟本就受了极重的伤,加上刚刚那么一撞,灵力溃散,逐渐幻化成了一十三四岁少年模样。

赤衣墨发,直眉细目,薄唇被血迹染成鲜红,纤长手指仍紧握着那颗石蛋。

明明是个男子,却生的比女子还娇媚。

柒欢艰难起身,

“那古怪之人到底是谁啊?”

青鸟一脸严肃,“月狐大人,此人便是之前说的章尾山蛇族统领,烛九阴,不过只是他的一窍神魂。

看来,灵界确实出了问题,我要尽快向帝尊禀报此事。”

“眼下,可不是操心帝尊的时候。”

柒欢见那石龟因瞧不见他们的身影逐渐暴躁起来。

她忙将少年拖到巨石之后躲藏起来。

暂时获得安全之后,她上下打量着少年,目光停留到石蛋上。

拿起细细端详,之前未发现,这石蛋颜色纯白有些许红纹似血管布于其上。

轻轻抚摸,还能感受到里面小生命的微弱心跳。

“大人……这应就是石龟所寻的石龟卵……”

青鸟轻声提醒道。

“看来石龟之所以如此反常答案就在此,听闻将石龟卵炼化为御火甲。

就连凤姬大人的岩浆炙炎都能抵御,不过仅仅是传闻,尚无一人真正炼化过。”

“我看那石龟除了个头大点,它的蛋有这么厉害?”

“石龟为地下几万里处的岩石,经千万年幻化而生,常年浸润在岩浆中。

因每百万年才会产一卵,极其珍贵。”

“既然是传闻,真假难辨,冒如此这般险,到底是要干什么呢?”

“拼死夺卵,只能说目的不简单……”

石龟逐渐癫狂,口水四溅,红色泪液顺着巨龟混浊的眼睛缓缓淌下,黑气充斥双眼。

“那烛九阴在石龟体内注入的黑气是什么,我怎么感觉石龟比之前更疯狂了。”

“是亡灵之气,蛇族以人族为食,并非吃其血肉,而是吸食精元,死去的人族化成亡灵之气,能增长蛇族灵力。

而对于灵兽来说,则是致命之气,强行注入,会变成嗜血癫狂的怪物。”


空旷的山谷满是石龟嘶吼以及撞击山体的声音,未出半瞬。

归于寂静。

柒欢小心翼翼探出头去。

谁料,那石龟早已发现他们踪迹,径直向他们这边冲来。

“?!不带这么玩的!”

柒欢边哭爹喊娘,边将少年背上,匆忙向不周山方向逃窜。

“大人!”青鸟焦急的嚷道。

“别说话!没看正逃命呢吗!”

“可是——”

“闭嘴!我可快撑不住了!”

“那个——方向反了——”

“啥?!”

她猛地停下,往前走也不是,往回走也不是。

“你怎么不早说?!”

身后的石龟体力已然用尽,又恢复了龟速前进,但片刻不停,步步紧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方向错了就错了,顶多再多饿几日!

抬起脚欲跑,背上突然传来炙热的温度,烤得她脊梁一颤?

等等……这不详的触感。

眼前红光忽闪,凤鸣伴着铁链撞击声响彻天空。

五彩羽毛泛着金光,琉璃般尾摆,燃烧的铁链缠绕周身。

石龟见状,满身黑气被压制,驻足不前也不肯离去。

“亡灵之气?没想到还有新收获。”

落地之时热浪翻涌。

凤姬褪去一身火焰幻化人形,锁灵链执于手中似拉扯着什么东西。

数条铁链正缠绕着她背上少年,火焰已经将少年伤口烤得焦黑。

“呜……”微弱呻吟,再这么下去,估计这小孩撑不了多久。

神尊殿中,没了众人。

只一倾长身影站于神座之上。

眼前幻境中,正是柒欢所处危险之境。

“本就是要杀了她的。”

声音似沉吟。

“这么轻易的死了,也是她的命数。”

眼眸晦暗不明。

耳后朱砂痣灼热异常,烧得他冷汗直流。

“为了素不相识的人,给自己惹火上身,真是……”

荒唐可笑。

亏了本尊还为她留有转圜余地。”

挥手将幻境之镜收回。

“死了更好。”

反正……没人能救得了他。

——分——界——线——

青鸟见到来人忙窜到雨里,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不知凤姬大人因何故来此……”

未等它说完,柒欢吼出声,“把你的破铁链松开!”

本作恭敬状的青鸟,回头用眼神提醒。

不用说也知道,就算她俩加起来也根本不是凤姬的对手。

就如原本完虐我们的石龟此刻正抖如筛糠,被她的灵场轻易压制。

凤姬一双凤目风情万种,身姿婀娜曼妙,语气轻快,手中之力却未放松,“啊……是在下眼拙,没看到月狐山主,只是我没想到被一只未开窍畜牲追着抱头鼠窜的无能蠢才,竟然是月狐你。”

“你!明明是你毁了我的灵窍——”

“我……最厌恶给自身无能找借口的人,”神色微暗,“今日,我无心与你斗嘴,所以……”

手指翻转间,铁链快速收紧,柒欢甚至听到了背上少年肋骨被勒断的声音。

“赶紧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语调柔媚无骨,脸色却阴狠毒辣,绝色金瞳中光彩消失,满目皆是狠戾,让人不寒而栗。

她的东西?

明明是个活生生的人,却被凤姬说的像个任人摆弄的物件。

柒欢刚想出声反驳,肩膀被人轻按,有意阻止。

“呵……咳咳……”背上少年不知何时已转醒,轻轻吐出一声冷哼,年岁尚小的缘故,声音还娇嫩似孩童。

“你的东西?我鸾鸟一族乃上古灵兽,怎的,就成了你凤姬的东西?!”

凤姬娇艳眉眼直直盯着少年,“怎的,兔子急了还要咬人不是?”

说完,捂嘴轻笑起来,只是那笑意未及眼里,带来的只有愈加快速收紧地铁链。

“别挣扎了,鸾鸟少主,少丞。”

少年痛的呼吸一滞,只得连喘几口气才缓了过来。

“我族……我族向来与世无争,五万年前族长见你身负重伤,善意施救,却没想中了你的圈套。

你与马嵬沆瀣一气,用巫毒灵术将我族人变成对你言听计从的傀儡,每日承受着岩浆炙火的折磨。

你良心何在?!”

凤姬纤细手指骚了搔耳朵,全然不顾少年悲愤的质问。

“说完了没有?叽叽喳喳地扰得我头疼。”

凤姬手指收紧,猛力一拉,少丞像残翼蝴蝶飞向烛火般,狠狠摔在她面前。

俯身四目相对,神情猖狂,“你擅自逃离凤岩穴,坏了我的规矩。

早该让你去死的。

或者是说,你想让你的族人陪你一起?”

“不要!”

最后一丝耐心已被耗完,“凭你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破了我下的禁制。

你们族人也是瞎了眼,怎么会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这么个废物身上。”

柒欢刚要上前,数条铁链将她牢牢锁住,稍一动弹,炙火便烧起维持数秒。

衣衫与铁链接触之处已经燃尽,下一次便是肉身。

青鸟在一旁干着急,羽毛被雨水打湿,狼狈不堪,“只怪小的灵力低微,要像是凤凰大人那般,便可不受这灵力相克影响。”

“不怪你……”

她总是想时刻保持头脑清楚,时刻谨记自己只是这世界的外来者。

可真眼睁睁瞧着人糟践生命,却无计可施,心中仍不是滋味。

少丞挣扎着站起,复又倒下,痛苦地蜷缩起身子,藏于袖中的石龟卵滚落出来。

凤姬本是冷眼旁观,后惊讶地瞧了瞧那蛋,又瞧了瞧少年。

媚目圆睁,为地上人的愚蠢感到不可思议。

“你们族人不惜生命冲破禁制,出逃到这不周山,就为了这么个东西?”

伸出脚狠狠踩向少丞想要夺回石龟卵的手,语气不屑,“难道说你也听信那传闻,认为这石龟卵能抵住我的岩浆炙火?”

忍住手上的剧痛,神情壮烈,“我鸾鸟一族,千年化一灵胎,却世代被你淫贼胁迫,被岩浆炙火炼化魂魄,死不瞑目!这不公平!”

话音未落,眼泪早已洒落混着鲜血在脸颊流淌,只是仍倔强着不肯低头,任由其流进耳朵,滑进衣衫。

“公平?”凤姬像是听到了个好笑极了的笑话,“我只与对决台上的敌人讲公平,你……不配。”

少丞受尽侮辱,理智崩溃,双手重重砸向地面,“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似在怒吼,更像是悲凉地无助干嚎。

红唇微勾,面色阴翳,目光回到了石龟卵上,“既然你们鸾鸟一族贼心不死,煞费苦心拿到石龟卵。

不如我就让你亲眼瞧瞧这传闻到底有多荒谬,也好让你断了念头,可否?”

说罢,根本无意待少年答复,旋身飞舞化为凤形,周身火焰向嘴部汇聚,火光冲天,只用片刻,便可将这天地毁于一旦。

“不要!”

少丞终垂下了头,无声抽泣,并非因为希望即将消失殆尽,而是自始至终自身命运都被掌握在别人手中,无论多拼命挣扎都不会更改分毫。

这……才是最残酷的。

几里之外一黄袍男子,正急速向这边赶来。

俊美之仪,惹得山中灵兽惊叹。

“再快些,一定要赶上……”

“月狐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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