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儿,皇后在宫里一向慈名在外,今日请安奴婢还是告个假吧。”
静月看着扶虞嘴唇和脖子上的伤口,忍不住开口。
“皇后仁慈,我更应该勤勉,快些准备吧。”
扶虞才进宫在不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墨守成规是唯一的好办法。
静月不再劝了,全神贯注轻手轻脚给扶虞抹药。
“皇上怎么这样?
太讨厌了,明摆着欺负主儿好性子。”
照水捧着要穿的衣服过来,脸上的怒色毫不遮掩。
“照水,你住嘴,注意些吧,在宫里这样的话以后不要说了,还嫌主儿麻烦不够多吗?”
静月恨不得捂住她的嘴,皇上确实讨厌可恨,不是个东西,但这能拿到明面上说吗?
心里偷偷骂骂就行了,这承乾宫里的奴婢是谁的人还不好说呢。
扶虞心想,在掌握天下人生杀大权的皇帝面前,除了青梅竹马的女主青樱,谁还能不好性子?
起码有家人牵绊的她不能。
“你和照水先暗暗观察几天,看这宫里都有谁的人。”
“主儿,奴婢观察了,小平安算是咱的人,一心想着主儿和承乾宫,有一个叫明荷的小宫女不知道是谁的人,总想着往出传递消息,平安盯着呢,其他人奴婢还没有发现。”
照水刚刚说错了话,主儿没有训斥她,于是笑着凑上来说话。
她脸圆圆的见谁都是笑脸,别人跟她相处时总觉得她大大咧咧,很容易轻视了去。
扶虞给平安赏了钱,叫他盯住其他人不要靠近寝宫。
平安一脸郑重地应了,他觉得自己自己要平步青云了,按理承乾宫应该有个总管太监的,但现在却只派了他这个小太监,照水姐姐说了,他要是看管好承乾宫,他就是承乾宫第一大太监。
更别说平日主儿出手这么大方,他愿意一辈子当妍嫔娘娘唯一的总管太监。
扶虞出发去请安,她唇上涂了粉遮嘴角,看起来整张脸惨白,配合着她弱柳扶风的姿势和不苟言笑的面容,给后宫众人留下了身娇体弱不好惹的形象。
皇后关心了几句,赐了好一些药材。
扶虞恭恭敬敬谢过恩,坐在椅子上,对那些刺人的言语和眼色统统不予理会。
她盯着对面公然闭着眼睡觉的娴妃,这画面当面看见比电视里冲击力更强。
让她想起了小学时的自己,总爱在别人背书的时候装睡,以显示自己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超然和特别。
当然她被老师骂了一顿就老实了。
真睡着两次,听写诗词写不出来,挨了老爸的打,从此以后早自习眼睛睁得比谁都大。
“娴妃娘娘,您没有休息好吗?
为什么在请安的时候睡觉?”
她是真的好奇。
如懿经常在请安时闭眼假寐,但从来没有一个人首接问到她的脸上。
她对新来的妍嫔感观差了一些,说话自然不用客气。
“本宫身体不适,不劳妍嫔关心。”
她为什么睡觉?
当然是因为心里不舒服,曾经她都拿到了代表嫡福晋的如意,可先帝一句话,就让她差点连香囊都没得收。
原本福晋侧福晋只有一字之差,可如今,皇后和娴妃之间差的可就远了,弘历哥哥只有一个皇后,却可以又无数个妃嫔。
她原本以为她的少年郎登基后这世间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她们的爱情了。
可在这冰冷的深宫里各个是阻碍,处处讲规矩,弘历哥哥被各方势力牵制,她被宫廷规矩束缚,曾经相爱的两个少男少女,差点枯萎在世俗中。
如懿想到这里心情更差了,首接闭上眼,不愿意理会那个庸脂俗粉。
如懿不理她,皇后见两个人吵不起来,十分惋惜,让人散了。
扶虞立马回宫了,她洗了脸,重新抹了药躺在榻上,终于舒服了。
就是不像现代那样方便,可以随时躺在床上。
她要是白天非休息时间躺着,那都算是卧床不起,说明病得很重了。
小憩了一会儿,醒来就听见静月说进忠前来送药,来了好一会儿了。
扶虞换了套衣服,穿戴整齐,确保脖子上的伤口没有露出来,就叫人进来。
“奴才给主儿请安,皇上特赐了玉容膏给主儿,说用了必定不留疤痕。”
进忠说完才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扶虞嘴角的伤口,他脸色一白,脑袋就空了。
傻乎乎凑近,扶虞差点被他的帽子戳到脸,急忙往后仰头避开。
静月和照水连忙上前搀扶。
进忠在她仰头的刹那,又看到了她脖子上的红痕,不知怎的,只觉得心惊肉跳的同时,还有点想拿什东西盖住。
“进忠公公,您这是在干什么?”
照水脸色拉下来,这御前太监怎么看着好像跟皇帝一样讨厌。
进忠忙跪地请罪,“主儿恕罪,奴才方才得知您受伤,一时心急鲁莽,冒犯了。”
进忠在后宫也算见过很多漂亮娘娘和宫女了,他是个没根的太监,见了自然也是心如止水。
可新来的妍嫔不一样,一见到她,他的眼睛和身体统统想要靠近,这是进忠没办法控制的事情。
他暗想,自己之前可能就是纯粹的挑剔。
扶虞摸了摸脖子,有点不好意思,瞥了照水一眼,示意她不要生气。
“没有关系,起来吧,谢谢你关心我,静月,额外赏进忠一碟子他喜欢的点心。”
进忠起身,心里酸酸的,懊恼自己竟然留下了一个好吃的印象,一听就不靠谱。
讪讪地从怀里掏出一小瓶药膏,递给扶虞,“这是奴才珍藏的药膏,能清热消肿止痛,主儿抹上,也可以减些疼痛,多谢主儿昨日的赏赐。”
照水接过药膏递给扶虞,对着进忠一笑,原谅了这个知恩图报的好太监。
静月捏着手里祛疤的御赐玉容膏,又看了看主儿手里进忠送的止痛药膏。
一瞬间就明白了主儿为什么说皇帝是上司,做嫔妃只是她的职务和工作。
她心里暗自伤怀,看了眼正在傻乐的照水,和对主儿面露关怀的进忠,听着他们两个对主儿讲笑话耍宝逗她开心,又松快起来。
好在主儿不在意这些,不在意就不会意识到某些伤害。
首到进忠走了,扶虞还暗自惊奇,早期的进忠竟然如此善良纯净可爱,丝毫看不到后期出手果决,满腹阴谋的样子。
她叮嘱静月去钟粹宫打听一下,有没有一个叫樱儿或者魏嬿婉的宫女,看她有没有受欺负,到时候帮帮她。
扶虞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怕越记不清剧情,她拿出本子,用英语加汉语混合这种只有自己能看懂的方式,记下几个重要情节和人物。
刚闲下来,太后又打发福伽姑姑过来请安,并传召她过去用膳。
扶虞除了第一天进宫和皇帝一起过去请过安之外,没有再去找过太后,一是避免皇帝疑心,二是她真的不想参与太后与皇帝在这后宫之中的斗争,大神对招,小鬼遭殃。
这天晚上下值后,进忠迫不及待回了庑房,拿出了昨天舍不得吃的点心,原地坐着一口一口全吃了,吃完又把新赏的放进去盖上盖子。
觉得以往平淡的日子,从昨日开始有了一丝甜蜜和期待。
昨日?
到现在,竟然才过去两天时间。
仿佛有那么一个人的出现,生生加长了他生命的宽度和广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