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小满一个呲溜滑,没滑动她的腿被谷丰登死死抱着,怎么蹬都不松手。
“娘!
刀下留人!”
谷小满情急大喊。
“我是说,我有主意了!
解决二十万税收问题的办法, 有了!”
清沧县的税收,以田赋和市税为主。
田赋,按照拥有的土地亩数征收粮食。
市税,是渔民在市集将鱼获售出后,需上交部分银钱,还有其他商人摆摊开店的税钱。
这些税钱,每年收上来都是差不多的,毕竟田地和渔船只有那些,浮动不会很大。
这次十倍的税,不能按照寻常的方法,巧立名目,还从百姓身上搜刮。
如此巨大税额,先不说百姓上缴后,还能不能活得下去。
但凡县令上午下令要增税,下午县衙就得被砸塌了。
谁让大爷大娘活不下去,大爷大妈就让谁活不下去。
这话有点绕,但是理就是这么个理。
所以知府大人明摆着,就是要取谷丰登的项上狗头。
谷小满还没来得及宣布自己的计划,县衙外,响起一片躁动。
“让我进去!
我要见老登!”
“我要见老登!
让他出来!”
“老爷!
又不好了!”
小厮再次跑来,却看不见房内人影。
小厮的喊声戛然而止,奇怪,刚刚还在这的,人呢?
桌下齐刷刷探出三个脑袋。
谷丰登被杨氏一脚踹了出来。
“何人在外闹事?
本官亲自前去了解一番。”
他强装镇定地揉了揉屁股。
小厮双目紧闭,快声道:“十里八乡的村长都聚在门外,要求县令大人带领一县老小,揭竿起义!”
谷丰登左脚绊右脚,平地摔了个大马趴。
他指了指自己:“我?”
小厮点点头。
“起义?
小厮再点点头。
“清汤大老爷哦!”
谷丰登赶紧跑出去解释,免得他被迫起义的消息传了出去。
他不想因为聚众起义先被砍了头。
“牛油大老爷哦!”
谷小满从桌下爬出来,紧跟上去。
县衙门口。
谷丰登拉开县衙大门——差点被鱼叉爆头。
门外乌泱泱的都是人,为首的是蛋家村村长。
蛋家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海上,以捕鱼为生,以船为家。
除了卖鱼货,基本不会上岸,今日竟然惊动了他们村长。
村长扎着红头巾,手拿大鱼叉,眉毛气得首立,边喊边跳。
“老登!
起义!
右边我啪,一个金刚拳;左边我啪,一个大鱼叉。”
身后的蛋家村村民:“我叉,我叉,我叉叉叉!”
谷丰登两手举起向下压,示意大家安静。
“乡亲们!
都听我说两句——我是清沧县县令……”村长把鱼叉往地上一叉。
“你叉叉!
让你起义你不起!
你叉叉!
让你流放你去流!”
“对!
我去宁古塔——流放!”
谷丰登仰头45度角,深情地凝望着天空。
“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到这片天了。”
人群安静了三秒,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
“爹,你三个月之后才流放呢,还能再看90天,别矫情。”
孝!
哄堂大孝!
谷小满蹲在门槛上,捂着肚子笑。
谷丰登瞪了一眼自家的熊孩子。
蛋家村村长满脸的皱纹突然展开了。
“县令大人!
您,果真要去宁古塔秋游?”
生气喊老登,高兴喊大人,真服了这老蛋。
谷丰登耐心解释,自己是去流放,不是秋游。
“老蛋啊,我走之后,清沧县就交给你们了,帮我照顾好一家老小。”
谷丰登拉着村长的手,深情嘱托。
“叫我蛋蛋就好了,老蛋,都把我叫老了。”
村长嫌弃地收回手。
“你家全族流放,哪来的老小给我照顾?”
谷丰登擦了一把眼角虚无的泪水,长叹一口气。
“古有壁虎断尾求生,今天丰登断亲护子!”
蛋蛋嘴角一颤,撑着鱼叉单膝下跪。
“善!
县令大人,大善啊!”
身后百姓跪倒一大片:“善!
善!
善!”
谷丰登扭头问谷小满:“我怎么觉得,他比我还像县令?”
谷小满撇了撇嘴,她怎么知道。
百姓们纷纷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大人呐!
你就安心的去吧,一路走好!”
“救苦救难的活老登,哦不,活大人,以后我们祭拜妈祖,也顺便祭拜你。”
“我们给你立长生碑,就立在那高高的青山上,以后我们想你了,就给你送把野花。”
“高高的青山上——萱草花开放——”谷小满轻哼着歌:“采一朵,送给我——流放的老爹地。”
谷丰登一把拎起谷小满的后衣领,小鸡仔似的丢回了大门内。
亲生的,自己的种,再气也不能揍。
谷小满双手攀住着墙头,从院内探出一颗头来。
“明日丑时,县令将在大港口举行断亲仪式。
还请各位乡亲们,一同前来做个见证!”
乡亲们纷纷表示一定前来。
“娘,断亲仪式能吃席吗?”
墙根底下,一虎头虎脑的大胖小子,吮吸着自己的食指,抬头问他娘。
“吃吃吃,我看你像席。”
年轻妇人满脸臊红,拉着孩子快步走了。
“爹,要不咱们办个席?
我也想吃席。”
谷丰登关上县衙大门,谷小满从墙头跳下来问他。
“我看你像个席。”
杨氏抓过谷小满问她:“你不是说有法子交税了吗?
怎么还要办断亲仪式?”
谷小满抓起茶壶,口对口一饮而尽。
“此事说来话长——那你长话短说。”
“一时之间说不清楚。”
杨氏反手扬起一个巴掌。
“说说说,娘,今天刚从朱夫人那得了些银子,您给我寻摸一些好东西呗——”谷小满趴在杨氏耳边小声交代。
杨氏面露不解。
“这些能有用?”
谷小满拍了拍胸脯:“我爹的幸福生活。
放心交给我吧!”
杨氏半信半疑地出门了:“就是交给你才不放心。”
谷丰登呲着个大牙,凑了上来:“宝贝闺女,爹能做些什么?”
“哼!
你刚刚还拎我呢。”
谷小满扭头走进书房,提笔写字。
“宝贝闺女,爹不就是想要几分面子嘛。
万一爹真被流放了,你跟你娘留在这儿,看在爹的薄面上,乡亲们还能照顾照顾你们。”
谷丰登说着老泪就要流下来。
这老登眼泪流的真6啊。
“行了,你别哭了。
根据这个图纸,在洋人多的大港口搭个台子,明天丑时我要用。”
“你真要开断亲仪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