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两名队员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很显然,只有我一人看见了。
大白天的,我不认为那是一种幻觉,手机跟李长新开了视频,我没回队员的话,而是让另一头的李长新把船拉上岸。
“这才多久啊,再仔细找找。“这是林建国的声音,他不让李长新拉我回来,就在两人争执不休的时候,我旁边那名矮子队员忽然伸手叫道:“那是什么?”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了水面上有一团黑色的东西,直觉告诉我,那是头发。
将船靠近,我锁紧了眉头,是个人脑袋。
“林队,发现了一具尸体。”队员没有擅自动手,而是先打了报告。
“先捞上来。”林建国通过对讲机指挥道。
我心里冒着突突,发现尸体的地方正是那妇女刚刚立足的位置,这绝对不是巧合!
既然找到了尸体,硬着头皮也得上了。
”衣服扣紧点,注意眼耳口鼻,别被寄生虫细菌感染了。“我一边提醒队员一边戴上了塑胶手套。
尸体对于水里的生物来说,那就跟一块肉没什么区别,很容易沾染上各种东西,干我们这行也从来不会跟尸体直接接触。
我尝试着用工具想将尸体挺出水面,但死者脚下像是被人拉住一样,根本弄不住。
”这是立尸,千万要小心呐!”李长新通过视频看见了我这边的情况,再三提醒我要谨慎。
立尸是我们这行的专业术语,指的是在水里立起来的尸体,也是捞尸行里最大的禁忌之一,
捞尸界从很有之前就有个传闻,但凡在水里立起来的尸体,必然是有冤魂附体,
捞尸人只图钱财,从不替鬼伸冤,一般来说给多少钱他们也不会去碰。
我是个百无禁忌的例外,也捞过几具立尸,啥也没发生,但是这水库太过邪门,令我头一次产生了顾虑。
在我的指挥下,矮个队员蹲了下来,由于尸体的双手是垂直落在水下的,只能先捧她的脑袋,准备往上提一点后再去拉她的身子。
“唉呀我去~”
当头颅浮出水面时,把两名警员吓了一跳。
泡了一宿的脸有些水肿,蜡黄中透着苍白,嘴巴唇子也被泡的起皮了,这些都是正常的溺亡症状,对我而言并不恐怖,
真正吓人的是她的那双眼睛,整体凸出了四分之一左右,眼白布满筋状血丝,睁得老大,用死不瞑目这四个字形容毫不为过。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在看向那双眼睛时,总感觉她也在盯着我,想想背脊都有些发凉。
“你用手架住她的腋下,慢慢往上拉。”
“好沉啊,拉不动哇。”矮个队员脸瘪的通红,看的出来他使了不少劲,却无济于事。
“你平时吃饭的劲去哪了,看我的。”另一个强壮一些的队员接过手来,想拖住往上拽,牙龈都咬红了,也只能让尸体的肩膀露出水面。
按照常理,人在水里压力增加,重量也随之增加,但这妇女顶天一百斤,再怎么加重也不至于发生这种情况。
“把船扶好了。”我觉得不对劲,掏出伸缩棒,顺着尸体的身子往下探去,脸色骤然大变:“下面还有东西!!”
两个队员被我的口气给惊到了,没敢轻易动手,呼叫了岸边支援。
林建国又加派人手,在四名警员的合力下,终于将尸体给拉了上来,尸体下面的“东西”也浮现了出来。
不是旁物,正是小鹏和他父亲的尸体,
他们的模样比女尸好不了多少,最为诡异的是他们的姿势,
男孩的手死死的拽着女尸的脚,这是要把她往下拽的动作,
而男人的动作也很奇怪,他前胸紧紧贴着男孩的后背,一只手勒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抓着男孩的手腕子。
这样的情况完全不符合常理,我甚至可以脑补当时的画面,
父亲发现了小鹏的不对劲,为了救妻子,想要跟小鹏同归于尽,但小鹏却死死的抓住母亲的脚把她往深水底拉,一家三口在挣扎中失去了生命。
“这.......”
在场警员无不骇然失色,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匆匆忙忙的将尸体运上了岸,李长新站在我身旁神神叨叨:“无意冒犯,邪灵走开.......”
现场被警方保护,没多久法医赶到,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三具尸体分开。
我注意到两个比较特别的点,
其一,只有女尸的眼睛是睁开的,如果人死后真的会变成鬼魂的话,为什么我只看见了女人的鬼魂,她男人和她儿子的去哪了?
第二,小鹏失踪的时候穿的是校服,但尸体上却是一套秋衣,说明他昨晚的确回去了,然后在深夜利用某种方法将父母弄到水库里,溺死了她们,
再做一个大胆点的推测,小鹏昨晚回去的时候可能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初步鉴定后,法医将尸体带走,警方则继续留下盘问调查,相较于灵异事件,他们更偏向于是人为或者是自杀。
林建国给我拿了五百块,余下的他说等案子结了再给,但我能感觉到,这丫的怕是不想给了。
事情虎头蛇尾的结束了,接下来交给警方就行,但好奇心强的我心里痒痒,总觉得哪里不得劲。
水底的怪物是什么?
那撮发丝又是谁的?
一连串的疑问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也令我头一次对鬼神产生了敬畏。
回到家中不久,我身体开始发烫出汗,浑身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有气无力的,这是发烧的症状。
自从我习武以来,几乎没有生过这些病,到附近诊所一瞧,都四十多度了,一下午的时间吊了三瓶水才好了一些,
服完退烧药后,倦意袭来,我沉沉睡去。
”滴~滴答~“
脸部皮肤传来的凉意将我唤醒,我本能的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全是水渍。
“怎么搞的?”余烧未消,我甩了甩发晕的脑袋,按下灯的开关,却发现失灵了。
此时窗外已经大黑,我拿起手机一瞧,都快十一点了。
打开手机手电筒,这两天也没下雨啊,墙顶好端端的怎么漏水了?
我住的公寓是由民房改修而成的,一共只有两层,我就住在第二层,所以不存在是上面的原因。
掀开被子,我感受到屋内的温度格外的低,冻的我直哆嗦。
“哗哗~~”
卫生间里的水龙头突然发出流水的声音,我心中发慌,做防护状,大喊了一句:”谁在里面!“
没有任何回应,气氛越来越压抑,我知道,越拖下去就会越害怕,我果断出击,抄起墙边的刺棍,一脚踢开卫生间的门,将手机手电筒对准里面。
“没人?”
里面空空如也,只有水龙头发出的哗啦声,我拧了一下,居然拧不动。
太他妈邪门了!
我有些急眼,想往外跑,但卧室的门把子也出了问题,根本打不开,看来只能从窗户跳下去了。
就在我转过身的时候,一道鬼魅的影子从未眼前一晃而过,隐约间,我好像在黑暗里看见了一张女人的脸。
这......怎么可能,她找上门来了?
我毫不犹豫,就往窗户口跑,刚起脚两步,一旁的凳子突然移位将我绊倒,腿都磕出血了我却丝毫不觉疼痛。
“大姐,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就行行好放过我可照,大不了那捞尸费我退给您.......”我咬着牙,东张西望,紧张到不敢呼吸,生怕下一秒会有恐怖的事情发生。
我看过不少鬼片,那些厉鬼折磨人可是一套一套的,附你的身吃你的肉,甚至还有做出更过分的事情,那叫一个生不如死。
在我喊完后过了不久,“她”终于有了动静,
桌子上的本子自动翻开,笔也立了起来,好像在书写着什么。
我无法描述此刻的心情,实在是太诡异了,换做一般人怕是早就吓哭了,我强撑着胆子咬牙等候,度日如年也不过如此吧。
两分钟后,笔落,水龙头也自动停下,房间里的温度好像恢复了过来,那种压抑紧迫的感觉随风而逝,我能感觉到,“她”离开了。
卧室的门也能打开了,我顾不得太多,瘸着腿往外头窜,跑了两步停了下来,
“如果她真要害我的话我怎样也跑不掉,倒不如坦然面对。”
想到这,我给李长新打了个电话,将大概的情况告诉了他。
没多久,他骑着抽风的摩托来到公寓门口,手里还拿着一把桃木剑。
“你还好吧?“
我摇了摇头,又详细的复述了一遍,他拧着眉头想了一会,正色道:”先上去看看。“
屋内的开关恢复正常,亮灯后,我俩并肩而行慢慢的走到了桌子旁。
笔记本依旧是摊开状态,上面布满水渍,还有一段歪歪扭扭的字体,被水染的有些模糊,但能勉强认清。
看完内容后,我像是吃了狗屎一样,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难看无比。
李长新忍不住叹了一声:“老弟,你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