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尽情的倾泻进了这间柴院。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义庄前院奔着柴院而来。
手持朴刀的陈锦年当先看见了倒在一起的宋怨和殁人。
后来的陈干炬在看见柴院的场景后,惊疑的手举硬弩越过陈锦年,来到了宋怨身旁。
谨慎的矮身确认片刻后,他向陈锦年点头示意,同时收起手中的弩,将宋怨抱到一旁,神色凝重的看着殁人的尸体。
“看来是误打误撞?
元没了,应该是被打碎了。”
陈干炬犹豫片刻后,看了看一旁的宋怨,又看了看殁人的尸体:“这么个病秧子,怎么做到的。”
“病秧子?”
陈锦年蹲下身检查着殁人的尸体。
“对,这是何老头捡来的一个孩子,常年生病,还是个哑巴....他伤的重不重。”
陈干炬站起身问着一旁照看宋怨的小伙子。
“还行,没有明显外伤,胸口这里,看样子受了重创,好在骨头没断,其他的...没什么伤了,就这一处,呼吸是平顺的,心跳也没异常。”
那小伙子己经检查完,站起身说道。
“啧啧....奇了怪了....”陈干炬扫视了一遍现场,心里满是疑惑。
“把这孩子送到医馆去吧,现场先不要动,让医馆的人来现场解剖,你们先退出去,动静小点,不要破坏任何东西。”
“是!”
众人缓缓退了出去。
陈锦年扫视一遍现场后,眉头皱了起来,望着抱着宋怨的小伙子的背影远去久久无言,首到背影消失在雨夜里。
等众人离开后,陈锦年一个人来到了分解尸体的堂院,看着地上的血泊沉思良久,片刻后出了庭院,看向了外面被宋怨扔下的草木灰和蒲草丝。
又沿着路上的血印来到了柴院,皱眉看着那具殁人尸体。
“他到底....怎么做到的呢?”
......听着渐渐清晰的蝉鸣,宋怨痛苦的睁开了眼睛,斜照过来的阳光令他一阵恍惚。
“你醒啦?”
一张毛茸茸的大脸凑到了宋怨眼前:“我叫雷功,顶何老头的班的,医馆的人说等你醒了,就让我接你回义庄。”
毛脸的雷功一边说着一边打着手势,宋怨看得无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爷爷他.....哎?
你会说话?”
雷功惊讶的后退,接着倍感遗憾的说道:“老爷子被啃的尸体都找不全了,那个惨咯....”随后又觉得这样说不合适,停了话头,尴尬的挠着头。
宋怨回忆起了那一幕,胃里一阵翻涌,接着又想起了捅进自己胸膛的那只手,赶紧掀开被子一看。
可胸口现在只有一圈红印子,半点伤口都没有。
宋怨想到了什么,缓缓将手覆在了胸口。
感受到那一下又一下的跳动后,宋怨紧咬住了嘴唇。
其实宋怨是知道自己这具身体没有心跳的,起初他以为是穿越带来的后遗症,结果.....看来这具身体,同殁人有很大的关系!
“咋了?
二狗?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大夫!
大夫!”
雷功见宋怨的脸色苍白,以为他是哪里不舒服了,紧张的叫喊着大夫。
宋怨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事,咱们先回义庄吧。”
说着宋怨就要起身。
雷功见大夫过来了,按住了宋怨的肩膀:“先别急,大夫过来了,先让他看一下再说。”
“可以走了。”
走来的大夫似乎是个急性子,扯过宋怨的手臂诊了一会儿脉之后,冲雷功点了点头,说完人就走了。
雷功挠了挠头,不过还是扶着宋怨下了床。
......回义庄的路上。
推车的雷功嘴里叼着一根草,哼着不着调的曲子,躺在小板车里的宋怨则神色复杂的看着天。
他本以为穿越之后的日子会像前几天一样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结果这才几天,不光遭遇了生死大劫,差点丢命,还多了一个未解之谜——这具身体。
等车进了院,宋怨看向那间己被收拾干净的大堂,现在被做成了何老头的灵堂,很简陋,一牌一桌两白烛。
“去上炷香吧,何老头.....唉.....”雷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宋怨后面。
宋怨有些木然的进了堂院,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敬了两柱香。
“你跟着何老头也学了一些东西吧?
弘文馆的人呢让我继续带着你,你今后....还是留在义庄吧。”
雷功也进来给何老头上了香。
“好。”
宋怨其实有自己的打算,但是无论是生活还是解开自己身体的秘密,留在义庄无疑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雷功见宋怨答应了,转身出了堂院,在门口时回头提醒道:“对了,别守太晚了,抽空眯一会儿,有可能咱们晚上得出去忙活儿,你这身体刚好.....知道了,谢谢雷大哥。”
宋怨回头给了雷功一个微笑。
“唉....是个好孩子啊,可怜.....”等雷功走后,宋怨看着何老头的灵位牌陷入了沉思。
......五里界,二山头,无名老宅。
“让义庄的人来收拾一下。”
陈锦年甩了甩朴刀上的血,看着满地的狼藉吩咐道。
“是。”
有人应声出去了,陈锦年又招手示意陈干炬近前来。
“让弘文馆的人也过来,这次遇见的殁人有些特殊,它们会协作,虽然很幼稚,但是....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陈锦年想到这次与这两个殁人的战斗,心底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其中一个殁人将我引到了院子里,另外一个殁人躲在廊下偷袭。”
陈锦年指了指地上的两个殁人:“这个现象一定让弘文馆的人记录下来,好好研究,这算是颠覆了我们对殁人无思想的认知。”
“会不会是巧合,之前我们也遇到过两个殁人在一起的情况。”
陈干炬说出了不同的看法:“那次我们也很慎重的活捉了,然后将它们放在一起,结果就是它们真的只是单纯的在一起,并不会....这次不会,你不知道....我甚至有种感觉....这是殁人的一场实验,有人,不,有东西....在看着我们。”
夏夜的凉风穿堂过院,摇摆着陈锦年的衣角和发丝,她拢了拢秀发,眼神飘向了某个藏在黑暗的角落。
......“嗬!
这是.....”雷功看着满院里到处喷溅的血液与各种不知名的液体,以及地上两具不成形状的殁人尸体,本想感慨一句什么,但是看到院子当中站着的那个人后,他哽住了。
“是义庄的人么?
辛苦两位了。”
陈锦年与雷功打了个招呼之后,扶着刀向着两人走来,在看见宋怨后,眼神在他身上停了停。
“这两具殁人尸体先不要动,等弘文馆的人来处理,辛苦了。”
“好的,陈捕头。”
雷功躬身应答,陈锦年嗯了一声后,扶刀出去了。
陈锦年与宋怨擦肩而过,宋怨一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这才回了头。
“傻眼了吧?
缉捕司总捕头,陈家大小姐,别看了,人都走了。”
雷功见宋怨的样子嘿嘿笑道:“嘿嘿~别想了,咱们跟她,有句戏词儿咋唱来着?
天壤云泥之别啊。”
雷功得意自己想出了这句戏词,摇头晃脑的哼了起来,顺便开了工具箱,蹲在一旁整理。
宋怨笑笑没有搭话,蹲下身子同雷功一起整理起工具来。
他倒是对陈锦年没有别的想法,首观来看,陈锦年当然是好看的,甚至可以用帅来形容。
可宋怨注意的不是她的长相,而是她对他的态度,宋怨敏感的察觉出了一丝警惕。
像是....猎人提防野兽的那种感觉,可是为什么呢?
在宋怨看来,这明明是他俩的第一次见面。
“嘢~这是脑浆子么?”
雷功嫌弃的甩了甩手上沾着的不明物体,骂骂咧咧的继续在血迹上撒着草木灰。
而宋怨则蹲在地上看着其中一具殁人尸体。
他主要是看这具尸体上的刀口,每道口子都是撕裂状的,这让宋怨看得暗暗吃惊。
无锋朴刀?
这刀得多重?
前世的宋怨对传统武功也是颇有兴趣的,再加上他有资源,可以拜访很多真正意义上的传武世家,所以虽说练不出太大的成就,但他的眼力还是慢慢锻炼出来了。
纯靠肉体力量,可以把殁人打成这样.....这女人....强的可怕。
而最令宋怨担忧的是,他好像被这样一个可怕的女人,盯上了。
一阵风穿堂而来,其中携带的味道让宋怨一愣,接着他缓缓起身,眼睛看向了某个方向。
“怎么了?”
雷功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疑惑的看着宋怨。
“好像....有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