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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突出重围(萧朝华)

发表时间: 2022-12-15

“枪尖!刀刃!”这该死的幻听!不要吵了,让我好好睡一觉,一会儿也好。我的脑袋里好像有千万个雷在炸响,它们争先恐后地要从我的脑壳里崩出来,好像被捅烂的马蜂窝。

我在撕裂的疼痛醒了过来,身体中仿佛有无数条蠕动的虫在吃我的肉体,剧烈的疼痛感让我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我的意识却清醒无比,但整个身体都不再听从我的指挥,我无法动弹。那枚该死的炸弹都没炸死我?我暗暗庆幸,我可能真是一只九条命的猫。

植在大脑中的人工智能生物电脑---萝莉感应到我醒过来,滴滴了两声以后,在我的视网膜上投放“启动系统”的字样,窗口界面出现后,弹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数字,包括身体组织的受损情况,装备受损情况,车载摄像头启动等等,还弹出了广告,这也真够幽默的。

无论在哪个时代,总是有一些充满喜感的东西,诸神真是太残酷了,在我临死之前,还要调侃我。

滴滴滴的声音在我的脑中响起,视界右上角显示:“中星历公元2045年5月1日”字样,疼痛中我打了个寒颤,这个日子,我这副身体总会每年定期给我制造一些不必要的痛苦,一些我不明白,也不想让大家都知道的痛苦。

我独自承受着这样的痛苦,却不知道承受这样的痛苦有什么意义或者需要承担什么结果,它就像痛苦而且没意义的循环,它折磨我却不肯好好给答案,这正是他们的乐趣所在。“也许搞不好我是空间神的转世灵童呢?”

心中一个声音说道,但我更想拥有一个能喷火或者其他有点用的超能力,而不是则折筋断骨,皮开肉绽之后毫无用处的超能力。

“萝莉,请连接车载电脑副官,立即接通骷髅特攻队加密内网!”我的脑电波通过人脑与电脑联通器放大后,向脑内电脑萝莉发出指令,萝莉立即联上我的特种突击车电脑副官,接通局域网络,同时向骷髅特攻队加密内网发送进入请求。

萝莉,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个名字让我反感的了,但是我亲爱的弟弟梵文帝却给我的脑内电脑取了这么一个名字。我可爱的人工智能电脑副官,她是个肤白貌美,穿着性感的可爱少女形象。

萝莉加入骷髅特攻队加密内网的请求被粗鲁的掐断,突击车电脑副官启动电子屏障,阻截了萝莉即将发出的信号。“见鬼!”脑袋中一个声音尖叫道,一大堆不好的话铺天盖地而来,像天上纷纷落下的鸟屎。

萝莉!该死的梵文帝给我的脑内电脑副官取了个和他的长安市中央电脑一模一样的名字,或许他相信这个熟透的少女形象能给我带来幸运,那他还不如送个巫婆给我。

他竟然懒得给他的伟大产品起名字,直接把它叫做脑内电脑,而那个实现了人机交互的伟大的人脑与电脑联通器就叫做人脑与电脑联通器,而却费尽心思给我的脑内电脑取了个名字---萝莉,他一定会沾沾自喜,或者他喜欢我不爽的这种感觉---凡是让我感觉厌恶的东西都能让他产生快乐。也许吧,当初我真应该让他烂在垃圾堆里,而不是把他救回我的窝棚,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养大成才。

我奋力睁开了眼睛,还是可以看见阳光,刺目感让我打了个冷颤。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晨光照在她的脸上,这一刻她是曙光女神的再生,真正的萝莉坐驾驶座上,侧对着我,妙曼的身影尽现女性柔美,她比车窗外面行道两边的樱草花还要美。

初冬时节,大日岛上的樱花草开的正好,白色晶莹的花瓣在空中飞舞着。她有天鹅般的雪白颈脖,如绸缎般吹弹得破的皮肤透着白里透红的亮泽,那头金黄亮丽的长发有些凌乱地盘在脑后。我看着她,心里充满了温柔和安慰。

可笑的梵文帝,没有勇气把她的脸放在我脑中的那个萝莉上,我的弟弟知道我爱的是这个,我都懒得在内心深处否定自己。我爱她,像天崩爱上了地裂,地裂爱上火山,火山爱上......,随便吧。

“你睡够了吗?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我亲爱的矮华先生!”彩云银铃般清脆的声音进入我的耳朵,钻入我的大脑,钻进我的心里,让我的心里起了一阵阵的涟漪,只要在她的身边,世界是好是坏,其实都没关系,我只有一片温柔,到处是粉红色的心。

彩云转过头来,柳眉倒竖,俏脸含霜。“混蛋!你那呻吟声连五公里外的聋子都听得见!”

如果卫东在这里,我一定能听到一声怒吼:“陈小姐,请注意你的态度!”

她的态度很不对,我忍着疼痛笑了一下:“你掐断了加密网络?”

对于一个美地人来说,她的中星话说的太好了,比我这个纯的不能再纯的中星人都纯。“你的军队?现在可能已经没有了。”

“什么意思?”我感到头一下大起来,眼角瞥到车窗两旁的树木和房屋正在飞快的向后倒退,我们正在一条高速公路上飞驶。“这可不像在打仗,而是去度假,我的秘书。”

彩云转向我,她蓝色的眼睛里爆出冰蓝的颜色。“尖刀突袭计划被人出卖了,你未来的岳父也出卖了你,你未来的妻子恐怕要做寡妇了。”

拜托,不要那么酸溜溜,孩子。我忍受着身体的疼痛和再次涌来的疲倦,有些生气的答道:“不可能。”

“我这里有您未来岳父给你的加密视频,等会你可以看看。”彩云没好气地说,“你被炸飞之后,战士们嚷嚷着为你报仇,要把你当场火化了,免得敌人侮辱你的尸体,您的骷髅特攻队的副司令符恶生,他自我晋升骷髅特攻队的总队长了。”她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我的巨人,你之所以没被烧死,是因为我这个美地姑娘和卫东那个汉斯庭巨人从符恶生的火堆中抢出来的缘故。”

我不相信符恶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他长得就像是古之恶来,我早该想到的.......,我的心在发凉,但是当一个濒临绝境的人,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如果他成为了总队长,那么一定是非常可怕的。

“符恶生在你面前也很严守军纪,是你的小乖狗,但是他是怎样一个人,你应该清楚得很,对吧?他是个彻头彻尾的脑子简单的战争狂人。他终于有机会了,在大日帝国的大都,开展一场恐怖的行动。大都会变成人间地狱。”

“我也没料到那颗炸弹会这么快被扔到我头顶。我们按计划开展斩首行动,然后打道回府,没想到结果那么糟。”

“你为什么会相信符恶生这样的人呢?挣脱了你的锁链,他会变得很疯狂。”彩云不无嘲讽地说,“幸好您把我带来了,我这个美地姑娘是你最后的军队了。”

“ 我的卫队呢?”

“您也没有卫队了,你的汉斯庭巨人可能已经战死了。你听,大都那边传来的枪炮声几乎没有了。”

我失魂落魄,心中一片冰凉,两万人的部队,中星共和国最强大的骷髅特攻队,不到二十四小时,就只剩下两个人。

“光荣?一点也不光荣,他们为了把他们的司令救出来,他们与自己人展开血战,再与敌人血战,撕开了比他们多成千上百倍的敌人的包围圈,不是被炸得粉身碎骨就是万弹穿身。”

深呼吸,闭上眼睛,不要去看从窗外向反方向的大都开去的一辆接一辆军车和天上雷鸣般飞过的F45机群。

“你……”她说不出话来,“说说话吧,我很害怕。”她把汽车设置为自动驾驶,依偎过来。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因为劳累和紧张害怕,她的眼睛布满细细的血丝,应该是哭过了。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对于一个女孩来说,战场太过残酷。她把我扶起靠在自己的身体上,用纤细的右臂搂住我,左手把一杯药水送到我嘴边,看着我慢慢地喝完。“吃药,矮华,慢点儿,喝了就好了,你真是把我吓坏了。我害怕,害怕你不会再醒来。”她的声音在哽咽。

我该抱抱她,抚摸她的头发,给她点安慰,但是我全身动弹不得。

她温柔地说:“疼吗?你可以叫,别忍着。”

我脸上抽动了下倔强地说:“不疼。”脸上的这一抽动让我痛得叫出来,这出卖我自己。

彩云把杯子放下,左臂也环过来紧抱住我说道:“你看这温暖的天气多像是一大群鸟儿从南方的澳星大陆飞来,它就落在我们的车顶上。我们快看得见风川江了,我曾经来过,樱花草开满大江两岸,花朵白色晶莹,就像是用美玉雕琢出来一样。”

彩云笑起来,年轻的脸上泛起了两朵红晕,这使得她就像是一朵雨后的桃梨花一样惊人的美丽,桃梨花是中星共和国的国花,它比樱花草还要美。

“您很幸运,虽然你的战斗装甲被炸弹炸成了碎片。”她打破了沉默,无力地笑说,“一米五八的身高让你避开了横切而来的最大的那片弹片,像我这种一米八五的高个,非被炸弹皮切到脖子不可,你只伤了点头皮,身上倒是吃了不少弹片,但是至少你醒过来了,等会我们去找个医院处理掉。”她喜欢拿我的身高开玩笑,似乎这种时候她感到特别的亲切,这绝不是嘲笑。

我不高兴的说:“那我的脸呢?”

“那可炸弹就在你您的头顶炸开,但您的脸并没有开出多大的一朵花,我觉得非常诡异,也许您的脸皮真的比较厚。”

“小女孩,你什么也不懂 ?”我不想再和她说这个令我不开心的话题,如果我的脸皮不厚,又如何在那个鱼龙混杂的池塘里混到今天的位置,但这跟抵挡弹片没有任何帮助?窗外温暖的眼光照进车窗,暖暖的 。“我们尝试联系一下,也许卫东还在。”做为尖刀突袭计划的最高指挥官,我最关心的应该是战场的形势。

彩云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她敛住笑容说:“我们的信号一发出去,很快就会引来成群贴着樱花草旗的苍蝇,您的‘坚盾’恐怕还没到这里,我们就去见了阎王了,我们被人出卖了,我们的网络和电波又怎么可能幸免。”

“我们两个可怜的孤儿正在奔赴哪里?”

彩云苦笑着说:“大日岛的风川湾,大日人说的空间女神那颗眼泪上的缺失处。”

“你要带我去蛇窝里领赏钱吗?”我忍不住笑出声来,牵扯着伤口又让我不由痛哼出声。

“我要您活着,活着回到中星共和国,我们可以重整旗鼓,必须让那些出卖我们的人付出代价!”她委屈地看着我,哽住了,然后,两行滴眼泪滚出她的眼窝,流下美丽的俏脸。“我不能这样平白无故的牺牲自己或者是您,创世神好不容易才让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我们就要活下去。”

她的眼泪掉下来,滴在我缠着绷带的脸上,然后渗进我的嘴里,咸咸的。“我的总司令大人!”她的眼泪停不下来,“你未来的岳父挖好了坟,让我们跳进去,他的女儿抢走我的男人!他还想要你的命!其实尖刀突袭计划就是他们要清除您的计划。”

柏崇枫他是很卑鄙,但不会胆大妄为到这个程度吧?“她的女儿就要嫁给我,出卖我对他没有好处。”

“没好处?只要对他有利,柏崇枫可以把他自己嫁给你,别说是女儿了,她那个染红头发的女儿趾高气扬,怎么会看上你?我的矮华!他利用联姻博取你的信任,让你乖乖来这里送死罢了。”

彩云狠狠地擦了一把泪,“我早就告诉你了,这个人不能够相信!你就是不听。出卖你看起来的确对他没有好处,但是你死了,中星共和国就是他的了。”

柏崇枫从来都是个利欲熏心地人,对权力更是着魔,我感觉自己全身瘫痪了,我不是不知道,可是我有选择的权利吗?军人必须为国家而战,突袭大都,斩首大日帝国的皇帝和他的领导层是结数战争,争取胜利最简单的方式。

“我要看看那个加密视频!”我向脑内电脑萝莉发出指令,视网膜上出现了柏崇枫那张圆嘟嘟的得偿所愿之后得意洋洋厚颜无耻的笑脸,卖国贼的依然温柔的声音像极了一颗颗炮弹轰进我的脑体,

朝华弟:

别来无恙。为了和平,尽快完结两国之间的战事,使生灵免于涂炭,我不得不将尖刀计划告诉了大日帝国皇帝,大日帝国承认我在中星共和国的统治,撤出他们吴川口的军队,金陵群岛一分为二,中星共和国和大日帝国各一半。太多人为了这场战争失去了生命,对于两个国家来说,这应该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了。为了国家和人民,为兄不得不出此下策,望萧弟见谅了。清明节,我和我女儿会去国家忠烈祠给你上香扫墓的,你放心去吧。

视频最后,那张脸露出了满是胜利的欢笑,肥厚的嘴唇在品尝得偿所愿的甜美滋味。我深呼吸了几下,压住快要爆棚的愤怒,我会把这个孙子大卸八块。

要实施“尖刀计划”的时候,我最怕的就是柏崇松会出卖我,所以我违心的与他的女儿订了婚,我或许应该带上他的女儿而不是眼前这个少女。明显是我低估了他的胆量,就算我他的女儿一起来也没什么用!他在我面前表现得就像是一只软弱的绵羊,最终成功的把我欺骗了。

我明白得太晚了,在他承诺要把女儿嫁给我那天我就应该知道,像他那样的人做的都是什么样一本万利的生意。

我强迫自己从狂怒中迅速冷静下来,这实际也并没有那么难,我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都要嵌入肉里。

彩云看着我,露出一个强装甜美的微笑。“我和海军司令江水钧取得了联系,今天下午两点,我们在风川湾会合。我们会回去的,矮华,江水均失去你的支持,他就不会是中星军的海军司令了。您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如果柏崇枫能够出卖我,江水均又凭什么到险恶的东京湾来救我,他同样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彩云也在赌,也许她能赌得赢,那个声名狼藉的家伙如果没有我,他如何在军中立足呢?也许这值得他冒着生命危险赌一把。“我怎会怪你?让我们祈祷吧。或许我有空的时候,我应该给你讲个故事,关于江水均的故事,你就会发现,柏崇枫并不是最糟糕的那个,但我还是希望你是对的。”病急乱投医。

我闭上眼睛和我的嘴巴,让疲惫的神经休息了大概一个小时之后,终于恢复了不少元气。路上的军车变少了,民用车在来来往往,战争的气息在渐渐远去,遥远的大都离这里越来越远,我们的特种突击车外形就像是一辆普通的SUV,混杂在车流当中向风川港进发,就像混在一群沙丁鱼中的一只沙丁鱼,暂时可能不会有被人发现的危险。

两旁的行道树在向后快速的倒去,我想起了京津市的春天,树叶也是这么绿。我尽可能温柔地说:“彩云,你不该跟我来的。”

“哦,你终于有时间关心我了?可我已经来了,况且我也没有说后悔,能和你在一起我不后悔。你醒了,轮到我睡一会儿,我太困了。”她不等我回话,轻轻靠在方向盘上,发出轻微的呼吸,几乎是马上睡着,疲惫的脸上尽是失落,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烁,白皙的俏脸显现惊人的美貌,我真想过去咬一口,你不知道的是我心中……。

自动驾驶仪立即接过汽车驾驶,这是一辆装备着长安市最好的人工智能的装甲汽车,也足够安静。特种突出车在开往风川港的主干道上高速行驶,脆弱的外壳,坚强的内在,多好的掩饰。

在早晨的阳光下,两个人一辆车在奔逃,前方的路开始无边无际的延伸,未来不可猜测地来临,无可抗拒,我们的生或者死,就是创世神正在甩骰子。我们从自己的国土打到敌人的国土,无数的人倒下去,我们亲密的战友,我们憎恶的敌人,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被战争的怪兽生吞活剥。

这场战争会击碎我们征服宇宙,建立超级文明社会的远大理想吗?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成就我,也会毁灭我,我的《超级文明理论》描绘那个超级文明的理想国,在我死之后,或许只能永远停留在纸面上了,成为随风飘走的灰烬,成为共和国的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