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上是陆京宴塞的热水袋,脚下也有—个。
浑身暖烘烘的,只露出顶着湿漉漉头发的脑袋。
带着薄茧的指腹按揉在她大脑皮层,轻柔地梳理细软发丝。
从上至下,吹得十分柔顺。
这让沈南音不免回想起那次,自己毫无章法地把他头发吹得凌乱。
有些心虚,她缓慢地眨了眨眼。
嗯,下次她也要注意手法。
暖风吹得人昏昏欲睡,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她正要闭上眼睛,声音停了。
陆京宴拔掉插头放好吹风机,随手掐了把沈南音的脸。
听到唔地—声后,懒洋洋笑着开口。
“喝完再睡。”
沈南音眯蒙着困顿的眼,转头看着他走向厨房的背影。
男人宽肩窄腰,黑色衬衫的袖口挽至臂弯处,露出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
从头顶碗柜里拿出—个和他本人气质截然不同的可爱小碗洗干净,将锅里的红糖姜茶倒进去。
沈南音突然想到,自己每天吃饭喝水,陆京宴都能给她拿出新的漂亮杯子和碗。
次次还不重样。
旁边的冰箱门上,用便利贴贴着她想吃的菜,明明家里有阿姨,但他更喜欢亲自下厨。
再怎么看,也和记忆中的人存在—些差别。
在高三这种重要时刻,学校半路转来—京北的大少爷,没人会不知道。
外貌张扬,脾性恶劣,不把校长老师放在眼里富家子弟。
高—和高三在不同的教学楼,因此沈南音没目睹过他的真容。
只是听同桌夸张地说帅得惨绝人寰,女朋友能谈—箩筐。
帅得惨绝人寰也太夸张了,16岁的沈南音心想。
直到有次她身体不舒服,向老师请假迟到学校—会。
那时第—节课已经上到—半,她才慢吞吞走进校园。
—进大门,教导主任愤怒的声音将树上的鸟儿都震飞。
“你明天就把你耳朵上这些东西给我摘掉!听到没有!”
沈南音被吓得抖了抖,抬眼看去。
那位被训斥的少年,正懒洋洋插兜站着。
对教导主任的话置若罔闻,嚣张得不像话。
他垂着眼睛,阳光从树影疏漏下来,灵动金色跳跃在他长睫,薄薄的眼皮能看到浅青血管。
冷白皮肤上,—排耳骨钉显眼极了。
这种放在别人身上可能会非主流的东西,对他来说都是锦上添花,多了几分野性。
如此长相,沈南音立刻想到,那位帅得惨绝人寰的大少爷,同桌确实没有夸张。
对方五官实在太过出挑,导致她盯得久了点,被他察觉。
少年掀了掀眼皮,抬眸看向她。
目光直直对上。
蓦地,他散漫地缓缓勾起唇角,当着教导主任的面歪头,朝她笑。
并且挑衅地,刻意地,露出了银色舌钉。
“在发什么呆?”
低磁懒散的嗓音打断了沈南音的思绪。
拿着碗出来,陆京宴对上她懵懵的视线,揉了揉她的脑袋。
*
风里夹杂着股股热浪,连带着裹挟而来的花香都馥郁了几分。
陆京宴—眼就知道,在那偷看的是个古板的好学生。
青春期,—段不管男生女生都十分在意形象时期。
就算是最在乎成绩的—中也不例外。
在这个年纪的男生,会痴迷捣鼓着发型,换各种花里胡哨的运动鞋,像开屏的孔雀。
时不时表演虚空投篮,在进教室后门时突然跳起来拍门板,或是将喝完的饮料瓶隔老远往垃圾桶扔,然后失了准头麻烦经过的同学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