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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艳骨

斯年如逝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我只想用人与人的姿态见证一场爱。这爱里有人的尊严,有人的本身,而非只是权争利斗的工具。或许一切都已经不同,很多声音让人迷乱,让人分不清方向,可我毕竟看见了你的眼睛。自从她穿上这身飞鱼服,便如戴上了永不可卸的枷锁。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她也曾粉黛峨眉,可现在她已判若两人。她在这坚不可摧的盔甲里曾经一度找到了可以依寄的力量。她厮杀在这荒芜黑夜里,血溅在颊上,连魑魅魍魉也要怕。没人敢碰她,她碰过的人也都已腐朽在污泥里烂成了一堆白骨。这个早该在她剑下尸骨无存的男人,却是唯一给过她温度的男人。女扮男装,互相救赎,互相成就。防雷提示:金手指不左右正剧的走向,有家国情怀,是权谋正剧。用心写文,希望喜欢。

主角:钟离   更新:2022-12-15 15: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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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钟离的其他类型小说《锦衣艳骨》,由网络作家“斯年如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只想用人与人的姿态见证一场爱。这爱里有人的尊严,有人的本身,而非只是权争利斗的工具。或许一切都已经不同,很多声音让人迷乱,让人分不清方向,可我毕竟看见了你的眼睛。自从她穿上这身飞鱼服,便如戴上了永不可卸的枷锁。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她也曾粉黛峨眉,可现在她已判若两人。她在这坚不可摧的盔甲里曾经一度找到了可以依寄的力量。她厮杀在这荒芜黑夜里,血溅在颊上,连魑魅魍魉也要怕。没人敢碰她,她碰过的人也都已腐朽在污泥里烂成了一堆白骨。这个早该在她剑下尸骨无存的男人,却是唯一给过她温度的男人。女扮男装,互相救赎,互相成就。防雷提示:金手指不左右正剧的走向,有家国情怀,是权谋正剧。用心写文,希望喜欢。

《锦衣艳骨》精彩片段

月夜如水,竹涛平了浪,街巷起的风已经凉透了。

“张爷,你说这腊月夜里真是怪冷的,你说这会儿要是能喝上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那该多爽快啊!”

戴盔披甲的年轻禁军搓着手呵气,手中灯笼在冷风里忽明忽暗。

“你小子还想什么羊肉汤,过了子时,这个点还敢在街上走动的,除了打更的就只有两种人,一种就是咱们,倒了血霉抽上这巡城的签,还有一种人……”

大道旁的小径漆黑如墨,杂物堆砌,一斗笠从昏暗里滚落下来,晃悠两下没了动静。

被称作张爷的嗅觉敏捷,他倏地停了脚步,侧目朝里望去,拇指抵在刀柄上,雪白的光刃微露锋芒。

年轻禁军提灯回走过来,放轻了脚步,从这冬风萧瑟里觉察出刺骨的寒意,他不由浑身一抖,压低嗓音问道:“张爷,这巷子里有什么古怪吗?”

张爷神色警惕,唇线紧抿,缓行几步,年轻禁军将手中灯笼推前,在深巷里投出片朦胧的光。

邪风骤起,笼着浓烈的腥膻味扑了他俩满脸。

“出来!”

张爷大吼一声,倏忽寒毛倒竖,长刃出鞘,那灯笼映着寒芒映出里面数道颀长的身影。

那群人影愈靠愈近,从朦胧光影里踩着一滩血洼子逐渐露出面来。

人影模糊,他们的腰牌却清晰倒映在血洼子里。

张爷盯死那倒影,顿时面色煞白,头也没敢再抬,惊慌失措地连退几步,踉跄地推着年轻禁军撞出街巷。灯笼惊灭在夜里,张爷头也不回地跑了老远,才蹲身喘着粗气说:“是锦衣卫!”

钟离腰牌垂在腰间,立在深巷里拿帕拭着指尖血,身后方酋见钟离没有追出去的意思,才抬臂招了招手,身后锦衣卫便迅速收拾起巷中残局,尸体叠放得整齐被堆在车上,深夜里只传来车轮转动的吱呀声。

海东青从疏影里扑划过。钟离抬眸起了意,偏头对方酋说:“狼崽,我还有任务,你把这边的事安排妥当后,紧着时间打个盹养点精神头,明日京城可要历场腥风血雨。”

方酋在夜静更阑里扶正了刀,心领神会地颔首,低头时见钟离袖袍上沾着泥污,不由抬指替她拭净了。

钟离笼在月辉里的脸显得愈发白皙,她刚走出一步,又退回来盯视着方酋,方酋被她洞若观火的眼睛看得惴惴不安了,硬着头皮道:“二哥,挂着任务还不赶紧去,耽误了正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人没瞧清咱们的脸,用不着赶尽杀绝。”

钟离见方酋颔首应了,才一个鸪纵跃上屋顶,沿着那绵延屋脊迅速消融在浓稠夜色里。

年轻禁军从腰间掏出水囊递给张爷,张爷扶着墙大口灌着凉水,才缓过口气来,摇着头笑叹道:“真是老了,嗅觉灵敏,脑子却不灵光了,小瑾啊,往后见了……”

年轻禁军手指还停在半空,重点上的灯笼却跌落在脚边,燃成了一团火光,火光里他年轻的脸上还含着笑意,喉头的鲜血却淋漓浇了一身。

张爷手上一颤,水囊砸地,混着血水溅了他一脚。他哆嗦着扶墙退着步,惨无人色的脸瞠目望着来人,颤声道:“我什么都没看见,别——”

方酋收刀回鞘,月光下的脸有些儒雅稚嫩,他微微叹气,俯身合上了他们的眼,无奈道:“本不好叫二哥不高兴,谁叫今夜任务实在紧要,没瞧见脸,可如若让你们瞧见了腰牌,明日上路的就不好说是谁了。其他人的命我管不着,可二哥绝不能身陷险境,对不住了大爷。”

钟离蹲在枝头将喷嚏掩在袖间,月影穿过疏叶斑斓地投在陋巷里。

五道人影从巷头那边疾步走来,他们浑身裹在黑衣里,围拥着一个血污斑斑,蓬头垢面的高大男子,那男子倚着墙干咳几声,掩唇道:“别管我,不能歇息,过了前面的汾荷巷,就有人接应了,见了高大人事情就有转机了。”

夜风凄凄,枯叶簌簌落下,其中一黑衣人警惕地抬头,寒刃迎风闪了他的眼,他痛呼一声,挥刀阻挡时喉间血已喷涌如注。

钟离闪身避开了四溅血珠,由于出剑速度太快,刃口无血,长剑依然雪亮如莹地横在月辉里。

其余四个黑衣人一阵惊诧过后,迅速沉静下来,当下果断盘开队形,训练有素地将钟离围困在中心,几人在落叶缤纷里沉默地对峙着,谁都没有先动手的意思。

黑夜里无端惊雷骤响,黑衣人首领压低了身形,小心踱步,双目微露怯意,哑声道:“钟离,都是为上头办事的人,用不着自相残杀吧。”

钟离歪头看他似是在沉思,她沉默须臾,思忖着道:“大内的人啊……”她缓缓垂下剑锋,难得的好说话:“行,把人留下,你们可以走。”

握刀周旋的几人惊疑地相顾一视,也都垂下了刀刃,面向着钟离,小心翼翼地朝巷外退着步子。

钟离上前几步,俯身看着倚墙喘息的男子,抬指捋顺了他凌乱的鬓发,平静道:“张大人,我这儿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喜欢别人死不瞑目,临死前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张有槐揪着人衣袖,猛烈地干咳起来,他目光暴戾地看着钟离,说:“当杀人刀还当出心得道义来了!”他狠啐一口:“刚才你挥刀就斩的那个人,你问过他吗?”

“杀人工具不问生死。”

张有槐看着钟离的脸有片刻的愣神,那样娇艳的皮囊下只笼罩着死亡的阴影,她淡漠地说着别人的生死,犹如说着自己注定的宿命。

张有槐忽然害怕了,犹如被死神抵着喉咙划拉着皮肉,他分明还鲜活着,可却感觉到生命的渐逝,他双指猛地抠住钟离双臂,低吼道:“是高大人派人来救我的!你是锦衣卫,就是东厂的狗!高大人与厂公是同道中人,你别发狂咬错了人!”

背后凉风袭来,张有槐倏地狰狞大笑,死命抠紧了钟离的手臂绝不放手,四把血刃从钟离脏腑穿插而过。

血珠淌湿了衣衫,钟离垂眸看了看,又抬首冲着男子微微一笑。

男子几乎要被这笑容迷了眼,那勾魂夺魄,如鬼似魅的笑容犹如从阴曹地府传来的索命符,他吓得毛骨悚然,伸手去推人,却被钟离反抱入怀,四把刀刃还来不及抽回便猝不及防地抵进了张有槐的胸膛。

血珠直淌而下。


风变大了,血还淌着。

钟离贴耳道:“我不喜食言,正是高大人要你的命,你本就恶贯满盈,罪无可恕,如今已然是废子一枚,何不变废为用,再为你主子再做一回赤胆忠心的狗。”

男子不可置信地看着钟离,口中冒着血泡,口齿含糊地恨出不甘。

四把刀刃齐齐抽回,钟离踉跄着扶墙而上,稳了稳身子才缓缓回过头去。

四个黑衣人面色如土地盯着钟离,他们要救的人已死,此番回去怕也是凶多吉少。

黑衣领头晃着刀尖血,恨道:“钟离,世上最怕的就是你这种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难怪能入得了韩東的眼,在锦衣卫里扶摇直上。可现在又有什么用呢,人死一场空,如今我们没人交差,只能拿你这副将死之躯交差。”他跨前一步,阴恻一笑:“要是能救我们一命,也好帮你这人间厉鬼在黄泉路上积点阴德。”

“这话我听得顺耳,”钟离抬指拭去唇边血,缓缓抽出长剑,寒芒刺目,在这凄冷的夜影里煞气逼人:“你说得对,人死一场空,你带着这些杂念上路,怕是路上也不痛快,你要帮我,我也帮帮你。”

苍穹中云聚雾集,闪电横劈,瞬间颠夜为昼,钟离立在这泼扬的白光里,肤白胜雪,红唇如血,她腹部触目惊心的血洞鲜血如注,犹如索命厉鬼。

其余三个黑衣人们被钟离这副模样顿时惊得丢魂丧魄,不自觉地连连退步,却被黑衣首领低声呵斥住:“你们怕什么!他钟离再厉害,如今也是强弩之末,苦作困兽之斗罢了!咱们就是耗也得把他的血耗干了!

“他的伤口!”其中一黑衣人吓得面如死灰,手中刀也抖得握不住了。

“他不是人!不是人!快,快逃!”

这下饶是黑衣首领也撑不住了,几人连滚带爬地朝巷外跑去。

钟离垂眸看了眼腹部逐渐愈合的伤口,面不改色地抵出剑锋,歪头晲着他们:“机会我只给一次,用过了就没了。”

垂柳浮翠,迎着温榆河上的暖风轻轻摇曳。街巷寂寞,唯有河对岸的两座香阁暖院还透着光亮,楼外的灯笼也未熄。

钟离来之前换了身干净衣裳,束胸扎得紧实,她低头嗅着身上的血腥味,虽挂着香囊去味,嗅觉灵敏的人却一闻便知。

她蹙着眉拢着鹤氅拾阶而上。

里面堂倌早早地侯在门后,听着脚步声探头一看,便悄没声地打开了门,笑脸相迎。

钟离脚还未踏进门槛,春暖阁里的嬉笑声已从楼上溢了出来。

暖阁里韩東拍着桌案捧腹大笑,指尖颤指着秦桓笑道:“好你个浪荡子,这种话也就你能浑得出口!”

在座的的都是些世家贵子,他们围案而坐,由于场子还没暖开,又当着锦衣卫指挥使韩東的面,各自有些端着,只倚着座安静地赏舞听曲,如今听着秦桓的话,皆是笑得前俯后仰,闹作一团,顿时没了拘谨。

秦桓拽着柔胰将一旁斟酒的侍女揽入怀里,也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跟着那拉曲的美娘和着调子,指尖叩在膝头缓缓打着拍子。

门口近卫推门而入,行了礼,凑在韩東耳边说了什么。

韩東挥手,那近卫便掀了帘,钟离垂首而入,屋内的橘光晕在钟离侧脸,像笼着株含露玉兰。

席间寂了寂。

连那拉曲的美娘也停了下来,与那赤脚旋舞的舞姬对视一眼,眼里皆是惊艳。

秦桓叩在膝头的指尖一滞,喉头滚动,就着那侍女的手灌了杯热酒,不动声色地将人推离了身。

那侍女偷晲了一眼钟离,便识趣地退候在一旁。

“哟,叔父,这不是最近名声在外,您手下炽手可热的大红人钟离吗?”坐在韩東下首的韩修远坐得浪荡不羁,捏着筷子夹了菜,却搁在碗里只看不吃。

韩修远与钟离同在北镇抚司衙门当差,同僚五年有余,也就是个照面交情。韩修远任佥事一职,吃的是祖辈荫封的饭,锦衣卫里像他这样承袭官职的贵家子弟和钟离这样一步一步爬得艰难的人,两拨人明里暗里是泾渭分明,办差不凑队,私交更是沾不上边,两方相看两厌,互不对付。

“指挥使大人。”钟离对着韩東躬身行礼。

韩東颔首招呼着钟离坐下,不知有意无意,她的座位被安排在紧贴着秦桓身边。

钟离路过韩修远身边时,微微颔首,以示招呼,韩修远也含笑应了声。

如今钟离风头正盛,韩東对她更是青眼有加,从跑腿打杂的校尉一升再升,虽然正六品的百户在韩修远眼里还算不上威胁,可就钟离这趁热打铁的势头,往后往哪里猜都不过分,他与钟离虽不对付,也谈不上私仇,今日是韩東摆宴攒局,一团和气的戏码是基本的规矩。

歌舞重起,在座的公子哥们借着推杯换盏的间隙窃窃私语起来,似有若无地朝人瞟去。

钟离在秦桓身边落了座,侍女低眉顺眼地接过她的鹤氅挂在龙门架上。

秦桓挨着钟离坐也没有不自在,继续与众人谈笑自如,叩着膝头哼着小曲,那拇指上的玉扳是拉弓用的坡形扳指。

钟离垂眸吃着菜没有看他,却不可能不认得他。

大周朝彪炳春秋、名动六州的定远侯是秦桓的老子。


定远侯少年时期光芒已露,率领北旗军于北塬开疆拓土,为大周国打下一片辽源阔土,将国界版图一拓再拓,年过中年,在国家危难之际,众人皆惶恐避战时,又自请出战,于东博边境苦战八年之久,抵御住山熊族入侵,坚固住东博一带防线。靠着如此一点一滴积累出来丰功伟绩,成为大周当之无愧的脊柱骨,定海针。也是大周国为回收军权,连连废除公爵,侯爵,伯爵之后,再次封侯的第一人。

定远侯的威名远播,大周国无人不知,这位秦桓也不逊色,少年扬名,扬的却是艳名。他骄奢淫逸,逐欢买笑在秦楼楚馆里是出了名的,春暖阁是京城顶尖的风月场,这里只要是个报得上名的姐儿哥儿都认识他秦桓。

韩東见钟离归得按时,便知道钟离今夜两件任务都办得漂亮,心里舒坦得很,当下便吩咐侍女替她斟酒夹菜,与她隔案对饮,甚至酣畅地聊了几个来回。

韩東与钟离又对饮一杯,方对着围案的贵子们举杯,尤为关照地说:“这是咱们锦衣卫新任的百户钟离,很快又要升了,各位都认识认识,往后在京城低头不见抬头见,彼此间也都有个照应。”

各位世家哥们不拿这小小百户当回事,钟离就是再升几个官阶也凑不着能与他们同桌共饮,可他们却不能不把韩東当回事。东厂式微,在这风声鹤唳的年代锦衣卫重获皇上宠幸,监察京城一切风吹草动。在京城如今得罪谁,也没人敢得罪这位锦衣卫的统领,皇上面前红极一时的新宠。

当下众人一阵举杯称赞,连韩修远也笑着隔案相贺。

暖阁里气氛和煦,莺歌燕舞,推杯换盏。

钟离撑案缓了半晌,与秦桓杯盏碰撞的空隙里,就听秦桓凑上耳根,咬耳道:“百户大人果然名不虚传,上半场办差,下半场赴宴,前程享乐两不误。”

钟离手上玉筷一滞,侧眸看过去,睫扇几乎是擦着秦桓的颊扫过去。

秦桓觉得痒,抬指抵在那痒处,又觉得那痒直坠到心底。

他一个混世霸王,从小在京城里横进横出,就没怕过谁,寻常亲贵看见他的影儿都要绕道走,如今对上钟离冷若冰霜的眸,那痒上平白又浇了点火。

他这辈子还没谁能给他眼色瞧!

他当下就斜着身子醉酒般倚了过去,双手一撑,正压在钟离指上。

钟离双眸漆黑如墨,面不改色地夹了筷菜。

韩修远新点了首曲目,那边户部侍郎家的三郎曾靳便吵着换了一首,舞娘的水袖直舞到了秦桓鼻尖,秦桓轻嗅着一笑,倚在钟离肩头捏了杯盏来饮。

钟离向来是压得住的心性,知道秦桓混世魔王的名声在外,这把火点不得,煽不得,只能由得他自己灭了兴致,

当下只装作目不转睛地赏舞听曲,低声道:“小侯爷说笑了,我这身味是从刀山血海里滚出来的寒酸味,小侯爷身娇玉贵,自然闻得冲鼻。”

秦桓闻言轻笑出声,脸上露出点好奇,正儿八经地拉开她衣襟外延,认真狠嗅了把,像是要把这点味闻出真切来。

钟离的指无声地抵在刀鞘上。

对座的韩修远闻出动静,偏头望过来,在轻微的愣神里笑道:“小侯爷,怎么还浪上了,钟离可是咱院里出了名的冷面阎罗,别回头吃不了兜着走啊。”

芸娘是春暖阁谱曲唱词的头牌,左都御史家二郎张世宁和刑部侍郎家六郎冯知良正听曲听得神游,闻言回首一顾,皆笑出声来,起哄地臊了秦桓一顿。

韩東斜倚在藤椅上,像是醉得沉,双眸已是阖上了。

韩修远瞥了眼韩東,见众人已是酒酣耳热,琢磨着时机差不多了,便提议耍起了流觞曲水的把戏。

一座仿山仿水的自然微景观摆在了长案中央,曲水绕流,山中涌泉,循环不息。

屋内的歌娘舞姬和侍从皆退了下去。

在座的人中间除了钟离是生客,几人都相熟得紧,这把戏也是闲来打趣的常玩把戏,见韩東又醉眠着,耍起来便全无顾虑,斗词输了赢了皆要找钟离做陪,钟离推辞不下,几轮喝下来已是头昏脑涨。

韩修远饮得最少,中途难得友善地替钟离挡了几次酒,他夹了筷菜叹道:“许久没耍得如此尽兴了,都是这督察院几番弹劾,弹得整个朝廷风声鹤唳,连寻欢作乐的雅兴都败坏了。致远,你也让你爹叫督察院这帮人消停消停,骂来骂去,别最后骂到自个儿头上去了。”

张世宁正伏案打着酒嗝,目光盯着钟离寸目不移,听着此话,竟觉心酸,连日里的苦水牢骚便再也藏不住了,当下撑着案含糊道:

“都是那姓孙的混账东西,没事往御前参奏,连年不下雪怎么了?这事还能怪到皇上头上?那钦天监也是吃饱了撑得,被哄得一起联名上奏,说是朝廷挥霍无度,官员贪墨,才让老天震怒,以示天罚。

皇上如今为求苍天赐雪,闭关自责,弄得整个京城人心惶惶,全城戒荤,我整日困在家中,今日要不是你叔父摆宴,这宅门我怕是都出不去!”

曾靳敲着酒盏的扇一停,听这话不乐意了,到底是户部侍郎的儿子,知道父亲管账的不易,瘪嘴道:

“你知道个屁!竟说连年不下雪怎么了?前年没下雪,泉州,祁州闹蝗灾,去年又遭涝灾,两州饥民遍野,朝廷接二连三赈灾拨粮,北塬兵祸不止,今年连东边被定远侯打退的山熊族又蠢蠢欲动,这都是要白花花的银子啊!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也不怪——”

韩修远盯着酒盏没有说话。

冯知良饮酒不少,此刻却还能正襟危坐。几人当中他和曾靳最是意气相投,此刻听得曾靳口无遮拦,便知道他醉得不轻,当机立断截了他的话头,说:

“子玉醉糊涂了,皇上仁心爱民,英明神武,才能在北方止住兵祸,威慑东边蛮族,即便蝗灾肆虐,大周也没出现饿殍枕藉的情形。这都是皇上感天圣德。是御史孙大人言辞过激,钦天监周大人一叶障目,才错置罪责,如今下狱也是小惩大诫。”

曾靳听得此话犹如当头棒喝,一时怔怔无言,连毛扇也跌落在地。

其他几人本也借着酒兴,跃跃欲试地想一舒己见,当下听了冯知良的话,再不懂事的也在这宴席上品出点别的意味,立马收敛了言行。

刚才还热笼的氛围一下冷凝起来。

秦桓不以为然地俯身拾起毛扇扔给了曾靳,又从案下捏起钟离修长的指抵在自己下颚,无羞无臊地看着她,柔声说:“阿离,你觉得是张小爷说的对呢?还是曾小爷说得对呢?”

众人眼光齐齐落向钟离,连韩修远也挑眉看了过来。

韩東在藤椅里微不可察地抬了抬腿。


钟离半敛着眸莞尔一笑:“小侯爷说什么?”

烛花在这暖暧的屋内爆了爆,房内针落可闻。

冯知良最先从晃神中缓过神来,见秦桓眼神危险,将他面前的酒替成茶,说:“小侯爷,行行好吧,人家良家出身,一路走来,其中艰辛困苦不是你我等人能知的,哥们几个面前顽闹顽闹便罢了,出了春暖阁,可别糟践了人家,坏了人家前程。”

朱窗轻敞出阵清风,摇曳的光影落在了钟离侧脸。

钟离已然醉迷,秦桓垂眸看着她,情不自禁地拿指蹭了蹭,说:“雨亭这话我怎么就这么不爱听,怎么跟了我就算毁了前程了?”

刚才还憋闷的场子顿时又笑腾起来。

曾靳酒意逐渐上头,刚才的不快一扫而空,拿毛扇敲着酒盏哼出曲调:“英雄难过……美人关哪……”

冯知良抬眸瞥了眼他,无声轻叹。

张世宁见人已然被秦桓瞧上了,心里不是滋味,含着酒嘟囔:“都说小侯爷最爱怜香惜玉,连春暖阁的姐们哥们都要问个心甘情愿,才肯收了人,如今怎么忽然变了调性。我看钟百户沾酒就醉,想来是个正经人……”

一音未落,秦桓已经顺势将人捞了起来,落拓道:“兄弟们继续耍闹,钟百户醉乏了,我送人去隔间休息。”

“别是有去无回,直接送入洞房了吧。”

杯盏交碰声在这喧闹嘈杂里逐渐响彻。

冯知良眉头微蹙,拾起酒杯轻抿了口,独自倚在圈椅里冷眼旁观着这一片风流狼藉。

韩修远瞥了眼依然醉卧藤椅的韩東,起身走到窗前将窗棂推得更宽,风一股脑地泻了进来,浇得他酸涩难言。

虽然他与钟离素无私交,可毕竟是一个衙门共事的兄弟,他心里头不是滋味,可这点子不是滋味却不足够让他挺身而出,横生枝节。

且不说秦桓是个得罪不起的,韩東这次装聋作哑地借花献佛,显然与秦桓早有商量。他当下若是强出这个头,回过头便要面对韩東的雷霆之怒。

韩修远少年便由圣上钦点入锦衣卫,是得了韩東真功夫的,耳目灵敏非常人可及,此时他耳廓一动,远处那朱门轻阖的声音格外刺耳。

屋内红烛摇影,酒水在钟离胃里翻腾得更难受,本是装醉躲话,如今真到了榻上才发现昏沉得真切,眼皮都抬不起。

她心里隐约察觉出微妙的不适。

她不耐酒水,也不至于落魄到这般田地。

身侧的纱幔悄然落了下去,宽衣解带的悉索声在这昏暗寂然的屋内犹如春雷炸响。

昏天暗地中钟离仍旧反应迅速,她反手捉住身上手,骤然睁眸。

香雾缭绕里秦桓搂着人暧昧一笑:“装够了?醒了更好,否则怎么尽兴?”

秦桓的手轻易地拨开了钟离的指,沿着背部浅薄的曲线又滑上去一截,热气喷灼在钟离耳畔,说:“别怕,你三公子最懂怜香惜玉。”

钟离浸在秦桓的阴影里,他的面容在空中逐渐模糊,那双清水眼在叠影里错落着。钟离看着他,在这混乱的时刻竟忍不住地想:

这样的放浪的人却生了双这样清澈的眸,白瞎了这双眼。

钟离鬓边淌汗,再一动手才发现力道全无,她忍不住齿冷道:“你在酒里下了药!”

“本就是送给我的人,下不下药都逃不掉。”

秦桓笑得志在必得,耳鬓厮磨着:“你名声太狠,怕你性子烈,伤着了你。”

他呵出的热雾蒸湿了钟离的颊:“别担心,既然是明面上收了你,你往后前程我一手帮你包办了。”

秦桓的指顺着背脊百般温柔地捏住了钟离的脖颈,指腹所到之处皆滑腻得不可思议。

钟离手指滑进被褥,揪皱了布料,她眼里含煞:“不想死就给我停手。”

这话里杀意汹涌,如浓稠的黑墨无声地浇灭了这一榻旖旎。

秦桓手上一滞,身躯微抬间正对上了钟离那冰凉双目。

那水雾氤氲的眸里深不见底,犹如藏着头不见天日的凶兽,令人一望之下不寒而栗。

他不经意间记起了韩東曾经的告诫——不要玩火自焚。可韩東怎会知道,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火苗,点燃让他沉寂如死水的心,撩动起心旌摇曳的痒。

秦桓穿透钟离眸中那片死寂的凶戾,忍不住抵着她的鼻尖,不知死活地说:“我死了,你能活?原来你在京城兢兢业业数载,生死场里好不容易熬出来个头,就是为了和我殉情的?”

钟离看着他。

“装模作样有意思吗?寻个靠山平步青云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秦桓不喜欢话说得这样直白,太煞风景。可他被这样的屡次挑衅激起了怒火,他正了正身子,将另一边的纱幔也松开了。

这一目了然的意味让钟离在绵柔的被褥里皱紧了眉。

秦桓犹如一个深谙世俗的老练情手,他看着钟离,不屑一顾,又胸有成竹。而这点胸有成竹里却总忍不住掺杂了些鄙夷和刺痛。所有的情欲里摈弃了那点子人的诚意,都廉价得如出一辙。

再美又如何,一副空洞的皮囊多玩几次也就会如敝履般乏味起来。

在微不可闻的叹息里,秦桓的手蹭上了钟离光洁的颊面,一路滑到束领,娴熟地解开衣扣。

那扣子轻轻挣脱束缚,光滑的脖颈在手指间逐渐露了出来,停在锁骨上方,细小的汗珠沿着线条滑进了那凹陷,濡湿了他的指尖。

秦桓察觉出钟离的战栗,缓了动作,这张脸上痛苦和承受不起都是令人着迷的勾引。

她怎么长成了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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