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频言情连载
唐菲儿因家庭变故来到束河,遇到同样在此疗伤的胡杨,两个被爱所伤的男女彼此温暖彼此治愈。然而命运的大手一直没有停止捉弄,菲儿的初恋追到这里,他们之间隔着母亲的死,隔着故人的恨,他们还能复合吗?胡杨前女友的妹妹因畸形的痴恋再次出现,她身后有着怎样神秘的背景?人的一生,有时候是身体病了,有时候是心里生病,而爱,才是唯一的解药。
主角:唐菲儿胡杨 更新:2022-12-15 17: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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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唐菲儿胡杨的女频言情小说《爱是我今生唯一的解药章节目录》,由网络作家“唐菲儿胡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唐菲儿因家庭变故来到束河,遇到同样在此疗伤的胡杨,两个被爱所伤的男女彼此温暖彼此治愈。然而命运的大手一直没有停止捉弄,菲儿的初恋追到这里,他们之间隔着母亲的死,隔着故人的恨,他们还能复合吗?胡杨前女友的妹妹因畸形的痴恋再次出现,她身后有着怎样神秘的背景?人的一生,有时候是身体病了,有时候是心里生病,而爱,才是唯一的解药。
唐菲儿乘坐的航班到达丽江机场的时候,是2016年11月26日的下午1点多。黑衣黑裤的她走在红红绿绿的人群当中十分引人注目。1米68的身高,旧旧的黑色牛仔裤恰到好处地裹在两条长腿上,黑色的羊绒衫外面随意地套着一件剪裁简洁的黑色长棉褛,长长的直发齐腰披在身上,没有任何修饰。脸色无比苍白,眼神迷茫,无助,透着无法掩饰的哀伤,一举手,一投足,却又有着不一样的韵味,所到之处,人们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她所牵引。通身黑也就罢了,连行李包儿也是黑色。她的行李很简单,只是随身携带了一些衣物,唯一珍贵的是一台手提电脑。
菲儿没有像一般的旅行者一样在闻名全国的丽江停留,而是一出机场就直奔束河。
一踏上束河的土地,菲儿全身绷紧的神经突地松弛了下来。眼前是一条弯弯曲曲的石板路,两旁是低矮古朴的农家,房屋之间错落有致地点缀着绿树红花,而所有这些都以幽蓝的天空作为背景,因为不是旺季,整个村里,出奇地静,安宁得象到了另一个世界。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泪缓缓地缓缓地漫进眼眶,在这里是不是一切都可以忘却?所有疼痛都可以淡去,所有噩梦也可以一去不复返?
菲儿振作精神,提着行李来到一家叫云想的客栈,出来迎客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阿婆,阿婆热情地帮菲儿接过行李并向她介绍客栈情况。房间在二楼,整个客栈,房子都是木质的,楼梯、门窗都散发着木头的清香。房间里很干净,阿婆把唐菲儿送到房间,对房内陈设一一作了介绍,又仔细地打量了菲儿一眼,说:“姑娘,你是不是太累了,脸色不好,要不,你先休息一下,睡觉时把门窗关好就行了,放心,我们这儿治安很好,很安全的。有事叫我和阿青就行了,哦,阿青是我家孙女,和你年纪差不多。”菲儿把电脑放在床头柜上后,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声:“好。”
关上房门,唐菲儿长吁了一口气,就把自己扔在床上,闭上眼睛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一天,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只听到门被人敲得“砰砰”直响,有人不停地喊“姑娘!姑娘!”菲儿突地睁开眼睛,不觉一阵迷糊,这是哪儿,是叫自己吗?那个苍老的声音又急促地响起来:“姑娘,姑娘,你在房里吗?”接着听到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在旁边问到:“阿婆,怎么了?”“哦,是阿扬啊,是这样的,昨天店里来了一姑娘,自进房间之后到现在都没看见出过房门,怕是有什么事呢?”
菲儿晃晃悠悠地起来拉开门,只见面前有两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接着身子一软,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恍恍惚惚间听到那个阿婆的声音:“刚才周医生讲这姑娘身子太虚弱了,我前天看她来的时候脸色就很不好,好像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肯定好些天没怎么吃过东西了。”前天?难道我已经睡了两天了吗?菲儿一阵疑惑。接着是一个年轻女子清脆的声音:“阿婆,别担心了,刚才已经给她输了液,等她醒来吃点东西就会好的。”“阿青啊,怎么不担心呢,她一个人来到这么大老远的地方,她父母要是知道她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多难受呢。”泪,像潮水一样一点点地漫上来淹没了堤岸,菲儿依然紧闭着双眼,任泪水在脸上恣意横流。
阿婆看了看床上的菲儿,对阿青说:“阿青,再让她睡一会,我们等会儿再来吧。”
菲儿等她们出了门,再也控制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父亲,母亲,你们会在天上看着我吗?对不孝的女儿,你们究竟是恨还是爱呢?正在菲儿哭得伤心欲绝的时候,“笃笃笃”的敲门声又响起来了,她还没晃过神来,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高大挺拔地站在门口,菲儿一时惊呆了,那男子看到她狼狈的样子也是一呆,正不知如何是好,菲儿尖声叫了起来:“你是谁?给我出去!出去!”“我……我……”那男子尴尬地吱唔着只好退了出去。
唐菲儿等那男子出去之后,从床上爬起来,看着镜子里那个头发纷乱、面目憔悴、双眼红肿的自己,不由疑惑:这是唐菲儿吗?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在这陌生的地方,没有谁认识自己,也没有谁会在乎自己。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用梳子轻轻地梳着自己长长的头发,手腕上那道暗红色的伤疤随着玉镯的下滑而露了出来,轻轻抚着它,心又痛了起来,一个想忘又忘不掉的名字牵扯着疼痛又从内心底层浮了上来,明宇,明宇,你还好吗?
正在菲儿失神的当儿,阿婆端着一碗粥进来了,“姑娘,好些了吗?”“阿婆,谢谢你,好多了。”菲儿勉强笑了笑,大大的眼睛没有一丝神采,小脸儿苍白,下巴尖尖,那一丝笑就像是冬日湖面上的风,风过了没有任何春天的痕迹,只余一片冰冻。阿婆看了,心里不由一阵难过。“姑娘,你先喝点粥吧,吃点东西就有力气了。”“阿婆,我叫唐菲儿,你就叫我菲儿吧。”“菲儿姑娘,你慢慢吃,吃完有力气了就出去走走,我们这儿风景好得很呢。”阿婆说完,转身为她带上门,就出去了。
刚才冒冒失失闯进菲儿房里的那个男子正坐在客栈门前的木凳上弹着吉它,悠扬的吉它声在小小的巷子里轻轻回荡。看到阿婆下楼来,吉它声停了,他的大半边脸都隐藏在胡须里,看不清表情,只露一双黑黑亮亮的眼睛询问似地看着阿婆。阿婆慢悠悠地坐到他身边,说:“那孩子呀,刚刚醒了,我才送了碗粥过去。我看她心里苦得很呢。”然后又拍拍他的肩膀,“不过,你当初不也是那个样子吗?来到了我们村里呀,就会好起来的,这里有好多‘治病’的良药呢。”
正说着,阿青象一阵风似地来到了眼前:“阿扬,你怎么不弹了,刚才那首曲子多好听啊。”阿青,二十二、三岁的样子,一张娃娃脸,眼睛圆圆的,小嘴儿也圆圆的,长得不算漂亮,但也还中看,尤其是她那红润健康的肤色,为她增添了几许动人的青春气息。被叫作阿扬的男子笑了笑,他的笑也只有从眼睛里才看得出来。“阿青啊,你能不能像个女孩子一样,好好走路啊。”阿婆虽然话里是嗔怪的意思,脸上却带着笑。“呃,谁说女孩子走路就得慢吞吞的像乌龟爬一样啊。”阿青一副伶牙俐齿的模样,看了阿扬一眼,又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
阿扬接着问道:“阿婆,你没问问那姑娘从哪里来的吗?”阿婆不解看了阿扬一眼,说:“没问,看到她那个样子,哪还好问啊,哦,她说她叫唐菲儿。”阿婆心里直犯嘀咕,这孩子在这儿呆了有两年了,没看到他对什么事什么人这么上心过。阿青也若有所思地看着阿扬,脸上欢快的神情不见了。
正在这时,唐菲儿走下楼来,依然是黑黑的牛仔裤,只是换了一件黑色的风衣,显得她愈发高挑,苍白的脸色,淡漠的神情,似乎要把人拒于千里之外。看到门口的三个人,她对阿婆说,“阿婆,谢谢你的粥。”“菲儿姑娘,你要去哪里?要不,叫阿青陪陪你?”菲儿看了阿青一眼,淡淡地说:“谢谢了,不用,我想随便看看,不会走远了的。”菲儿尽管神色未动,心里却泛起了一丝暖意。阿扬深深地看了菲儿一眼,又重新坐下来弹起了吉它,多话的阿青却一直没有作声。
菲儿走出客栈的门来,踏上了小巷里的那条石板路,石板路的两旁全是各具特色的小客栈,有的店名是用木头做的,有的却是用一块朴实的粗布挂在门口,风过处呼啦啦地响,远远望去象是唐宋时期的酒楼,让人不由想起那首“牧童遥指杏花村”的诗来。有的就更简单了,只在青色的石砖上歪歪扭扭地写上店名,简单是简单,放在这样的小巷里,这样的房屋前,这样的石板路旁边,却和谐极了,让人看了心里无比舒坦。
菲儿漫无目的地走着,风儿轻轻拂着她的长发,长长的风衣也随着风儿悠悠翻飞,高高瘦瘦的背影看上去无比落寞。冬日的阳光舒缓地倾洒在身上,两旁金黄的落叶随着风儿在阳光中打着转又轻轻飘落到地上,菲儿弯下腰,用两只修长的手指捏住一片叶儿的柄,然后就出了神,突然不知哪儿窜出一条高大的狗来,直直地冲到菲儿面前,把菲儿吓了一大跳,那条狗也不叫,只用两只黑幽幽骨碌碌的眼睛对着她,菲儿傻傻地拿着那片叶子一动也不敢动。“凌风,你在干什么?”一个高大的男子飞快地跑过来。
凌风?谁是凌风?只见那男子蹲下来,抚着大狗背上的毛,说:“凌风,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盯着美女看,人家会被你吓坏的。”哦,凌风,这可怕的狗竟然有个这么好听的名字。听了他的话之后,叫做凌风的狗乖乖地回到旁边的房子里,那男子这才看了唐菲儿一眼,眼睛里突然一片讶异:“咦,怎么是你?”菲儿脸色更白了,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你认识我吗?”男子有着干净的面容,看到她的样子,爽朗地笑了:“我叫周威,昨天还为你看过病呢。”菲儿绷紧的神经一下放松了,不好意思地说:“哦,是这样啊,还没谢谢你呢。”“这是我的诊所,要不,去里面坐坐?”菲儿这才注意到那条叫做凌风的狗跑进的是一个诊所,里面是一片耀眼的白,门外的树下是一遛儿排列整齐的竹椅,转眼看着周威开朗的笑容,说:“不了,我只是随便出来走走,以后再说吧。”然后飞快地离开,留给周威一个孤单的背影。
来束河一周了,唐菲儿很少有规律地吃过饭,不是闷在屋子里发呆,就是出去漫无目的地走,偶尔觉得饿了,就胡乱找些东西来吃。人更瘦了,两只大眼里流露出来的忧伤,让人莫名地心疼。
这天傍晚,菲儿在外面走累了,回到房间里,用手提电脑上了网。打开很久未看的邮箱,显示有三封未读邮件,她犹豫了很久,才缓缓点开了收件箱。一封是明宇的,看着那几个刻在心里的字母“mingyu”,眼里瞬间涌现了泪光。颤动着手打开,却是一封无字的邮件。是的,除了无言,还有什么。泪,再也控制不住地奔涌了出来,明宇,我们今生如何再见?
另外两封都是紫若的,她最好的朋友紫若。第一封邮件只有一句话:菲儿,你在哪里?!
第二封却有些长,带着紫若温暖的气息出现在菲儿的眼前:菲儿,你究竟在哪里,你的手机一直关机,你知不知道我好担心你,都快急疯了,你如果看到这封邮件,一定要给我回复,好吗?菲儿,我知道你的伤心,你的痛,可是,生命,永远是最重要的,它对于每个人来说,都仅有一次,知道吗?有了生命,我们才有可能拥有其它。必竟还有那么多人爱你,还有我,也一直会在你身边。傻菲儿,你不能一个人背负所有的一切,好吗?不管你在哪里,一定要记得回来的路。……
还没看完,菲儿已经嚎啕大哭,紫若啊紫若,回不去了,你叫我如何回去?如何去面对母亲的坟茔?那些不堪回首的一幕幕又全都出现在眼前,所有美好都被母亲决绝的眼神所阻隔,所有快乐也被失去母亲的痛所覆盖。
菲儿感觉自己心里痛得就快要疯了,擦干泪,出了房门,就往客栈外冲。在门口与一个刚走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菲儿也不抬头看,一声不吭地跑了出去。
外面已经黑了,到处都是客栈门口的灯笼照射出来的淡淡的暖暖的灯光。不知道跑了多远,等到她平静下来,才发觉自己身后一直跟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她走快点,那个身影也快,她慢下来,那个身影也慢下来。她的心有些“怦怦”直跳,后来镇定下来一想,也就觉得没什么可怕的,一个人什么都没有留恋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菲儿突地转过身来,看到的是却一张满脸胡须的面孔,无比挺拔的身影在朦胧灯光的映照下更显得高大,是他,阿扬。
菲儿不解地看着他,这才发现阿扬虽然大半张脸被胡须所掩盖了,那双眼睛却像一湾深潭,深邃,却又温暖,似乎还有几分熟悉,此时正无比关切地注视着自己,有那么一刹那,菲儿竟然陷入了一片迷惘,禁不住在心里发出低叹:天呐,真象!阿扬看着菲儿失神的样子,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跟踪你,刚才在店里撞上你……我,实在是不放心,而且,又是晚上了。”
菲儿这才回过神来,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阿扬又说:“哦,你瞧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胡扬,这儿的人都叫我阿扬。你是叫唐菲儿吧,我听阿婆说过。这都晚上了,你打算去哪儿呀,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陪你去吧。”菲儿犹豫了半晌,一个念头闪现:“我要去龙泉寺。”阿扬吃了一惊:“现在?”菲儿反而坚定了:“是的。就现在。”阿扬轻轻笑了,只看到眼里的笑意和胡须的颤动:“好吧,我陪你去。”
一路上,菲儿没有说话,阿扬也无比安静。龙泉寺并不远,走了没多久就到了。可是,到了门口,菲儿才发现大门紧闭,没有灯光也没有声音,静极了。看着一片肃穆的寺院,菲儿不由问自己,究竟为什么来?找寻心灵的宁静吗?佛真的能参悟所有?
阿扬站在黑暗中许久都没有作声,菲儿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和这个尚且陌生的男子待在这样偏僻的场所她非但不觉得害怕,反而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为什么如此信任他?仅仅因为那熟悉的眼神吗?
菲儿轻轻地问道:“这里平常热闹吗?”阿扬看着她,“是的,旺季的时候会有很多客人来这儿敬香。”然后又抬头望望黑暗的夜空,说:“人们在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的时候总会自然而然地想到佛,寄希望于佛能让自己得到心灵的平静。我也曾经如此。”菲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阿扬继续说道:“其实,真正能够让自己得到解脱的还是自己,谁也帮不了,即使是佛。佛,仅仅是提供一种思维的方式,能否走出俗事的纷扰还是在于自己。”
菲儿狠劲地将心里的疼痛压下去,用无比的平静的声音说:“既然关着门,改天再来,我们回去吧。”阿扬看了菲儿一眼,那一眼有着无法言说的悲凉,然后一低头,走在了菲儿的前面。菲儿心里又是一动,也没多想,就跟着他往回的路上走。走了几步之后,阿扬似乎才想起什么,停下来,让菲儿走在了前面。菲儿没有作声,但一种温暖的感觉漫上了她的心头。
一大清早,阿青就在门口堵住了阿扬,“阿扬,你昨晚干什么去了?阿婆说你是和那个什么菲儿一块儿回来的。”阿扬笑着拍了拍肩上的吉它,说:“阿青,我还要去给孩子们上课呢。”阿青噘着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上课?哪有这么早就上课?那些孩子,不到八点半都不会到学校去。”“阿青,别闹了,那些孩子都很喜欢音乐,我跟他们约好七点半的呢,我是大人,怎么能失言呢?”
这时,阿婆走了出来,看着阿青和阿扬,摇了摇头,说:“阿青,阿扬要去办正事呢,你这样拦着可不像话。”阿青对着阿婆撒娇:“阿婆,我知道啦,我问他的也是正事呢。”阿扬笑了笑,趁机遛了。
阿青正要准备跟上去,又一个玉树临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阿青叫道:“阿威,你这么早来干什么?”周威用双手举了举手里的一摞书,说:“我拿两本书过来给唐菲儿。”唐菲儿,又是这个唐菲儿!阿青红红的一张桃花脸顿时一片冰冷。
阿婆倒是热情地说:“阿威啊,那孩子的确看着怪可怜的,你们都是年轻人,是应该找她多玩玩,多出去走走散散心。”又转头看看楼上,说:“她大概还没起床呢,你先在这儿坐坐吧。”好不容易等到唐菲儿下楼来,周威连忙迎上去,走到眼前才发现她一双眼睛红肿着,一脸疲惫的模样。
“菲儿,我是周威,还记得吗?束河这地方,太静了,一定有些闷吧,我特地帮你选了几本书来,你看看,是不是你喜欢的?”
“谢谢你,以后不用这么麻烦了,如果需要书,我自己会去买的,丽江并不远。”又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那,你还没吃早饭吧,我也还没有吃,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过桥米线做得很好的店子,我们一起去吧。”菲儿不忍再拒绝他的好意,只好同意了。
他们刚一出门,阿青就撇了撇可爱的小嘴,对阿婆咕哝道:“她有那么好吗,这么些人来争着献殷勤!”阿婆眯缝着双眼看了看她,什么也没说。
菲儿和周威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那家叫做桥上人家的店子,这是一个构造很有特色的店,整个就象一座桥,墙面都是青石砌成,青石缝里花儿草儿调皮地探出头来,店里的桌椅都是原木的,没有经过任何的修饰。坐在店里可以听得到下面哗哗的水声。菲儿一踏上“桥”的一刹那,就喜欢上了这里。
落下座来,突然从窗外飘来一阵孩子们的歌声。菲儿不由得站起身来,走到凭栏的位置,向远处眺望。不远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落,四周爬满了藤蔓植物,一眼望去象是一片绿色的田野,一群穿着花花绿绿的孩子点缀其中,一个挺拔的白色身影,鹤立鸡群地站在孩子们中间,低首弹着吉它,带领孩子们唱着一首不知名的甜美的歌谣。是他?这真是一幅无比美好的画面,正在菲儿看得出神的当儿,胡扬像是有所感应地向这边转过身来,望向菲儿。菲儿心里“咯噔”一声,不由有些心虚地退了回来,周威刚好点了单,问道:“你刚在看什么,看得那么入神?”菲儿不自然地笑笑:“没看什么,只是觉得这店子很有特色。”“是的,不只是店子的布置很有特色,这儿的米线也非常好吃,等会儿你尝尝就知道了。”菲儿笑了笑,心里不由得感叹,束河这地方真是处处都可入画,每一步都值得品味。
从桥上人家出来,菲儿对周威道了谢,说自己想随便走走,让他先回诊所忙自己的。周威只好随她去了。
菲儿慢慢地走着,初冬的阳光懒懒地洒在身上,窄窄的石子路两旁随处可见各具特色的店子,古朴、新奇、怪异的商品琳琅满目,可是她却没有丝毫的兴趣。
走累了,她就在溪水边大树下的木凳上坐下来,偶尔抬头看看湛蓝得出奇的天空,是谁曾经说过,这云南的天空澄明得让人想流泪。石板路上不时有穿着民族服装的纳西人从身旁走过,她就这样发着呆,看着,丝毫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身处何处。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她慢慢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他,他也满含笑意地看着她,彼此都没有说话。胡扬在隔桌的木椅上坐下来,轻轻拨动琴弦,弹起了王洛宾那首《在那遥远的地方》,悠扬的乐声在这原味古朴的空间里回旋,看到他那似曾相识的眼神,菲儿的眼里又有了泪意。
突然,“咔嚓”一声,扰乱了这美好的瞬间。菲儿往响声处望去,只见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子正在用手中的相机把他们拍下来,看到菲儿用愠怒的眼神望着他,他连忙走上前来,嘴里还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着:“对……对不起,打扰了。”胡扬放下吉它,快速地走到那外国男子的面前,喝道:“没经过允许,怎么能随便拍呢?”那名男子吃力地解释道:“我不想打扰的,可是太美了,刚才……你们……太美了。”然后又热情地打开相机让他们回看刚才拍摄到的相片。胡扬看了一眼,不由得呆住了,那是多美好的一副画面啊:胡扬一边弹着吉它一边望着菲儿,眼睛里有怜惜,有懂得,还有那么一丝隐忍的说不明白的东西,而菲儿却呆呆地望着他,脸部轮廓拍得无比优美,眼神忧伤而辽远,象是看着胡扬,又象是望着很远很远的地方。也难怪那个外国男子会忍不住拍了下来。
菲儿不解地看着胡扬的神情,走上前来,看了一眼那张相机里的照片,却默然无语。那名外国男子其实长得十分英俊,此时他正手忙脚乱地比划,又是哇啦哇啦地讲个不停,意思是他想和他们交个朋友,他说他叫威廉,不会拿他们的照片,可以马上拷给他们。胡扬其实已经被那张照片打动了,他用征询的眼神望着菲儿,菲儿不置可否地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什么也没说。
菲儿对照片没有任何兴趣,拷给了胡杨保存,威廉说话算数,没有另外备份,用他的话说,好看我可以天天来看人啊,光看照片有什么用?西方人可直白多了。就这样,菲儿与胡扬的关系也因此而拉近了许多。
威廉开门见山地问胡杨:“你和菲儿是在谈恋爱吗?”胡杨摇摇头,继续弹他的吉它。威廉马上笑逐颜开,两只碧蓝的眼睛发着光彩,挥舞着手,说:“那好,我可以追她了。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彼此相爱呢。”吉它突然地停了下来,胡扬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欢呼雀跃的像个孩子一样的外国朋友。
这天一大早,威廉就手捧一束鲜花来到云想客栈,阿婆连忙迎出来,问道:“你找谁啊?”威廉举了举中的花,那一朵朵新鲜的野花上还沾着露珠呢,用他那奇怪的发音说:“菲儿呀,菲儿。”阿婆不由得一阵疑惑,这孩子倒是挺讨人喜欢的,连外国人都招来了。
“阿婆,你跟谁在说话呀?”还没见到人,就听到了阿青的声音。阿婆对着威廉努了努嘴,阿青一看是个外国小伙子,调皮劲儿就来了,一把夺过威廉手里的花,“哟,这花给谁的呀,唔,我闻闻,还挺香的呢。”威廉看着阿青那红朴朴的脸,可爱的神情,马上说:“就送给你吧,菲儿的花,我再去摘。”阿青一皱眉,怎么又是菲儿?“你说谁?这花是给唐菲儿的,我才不要呢。”说着一把将花塞进威廉的手里,气冲冲地走了。
威廉不解地耸耸肩,做了一个“Why?”的表情,阿婆笑了笑,忙她的去了。胡杨背着吉它正要出门,看到威廉捧着花傻呆呆地站在那里,走过去对威廉说:“你找菲儿吗?”威廉点点头,胡杨走上二楼,敲了敲菲儿房间的门,说:“菲儿,威廉找你。”菲儿打开门,随着胡杨走下楼来,看到威廉和那束花,菲儿不解地看了胡扬一眼,胡杨背着吉它自顾走了。
菲儿接过威廉手里的花,对他说:“威廉,在我们中国,男孩是不能随便送女孩花的。”威廉马上接过话:“我知道,鲜花是用来表达爱意的。”一朵红云爬上了菲儿的脸颊,“可是,我……我……”威廉又说:“我知道,你还没有喜欢上我。”菲儿只好直截了当地说:“你以后不要这样了,行吗?我们就做普通朋友吧。”“菲儿,你是不是喜欢阿杨?我觉得阿杨喜欢你。”菲儿的脸更红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真拿这个威廉没办法。
菲儿的心里乱乱的,独自走上了一条从没来过的小巷子。“我觉得阿杨喜欢你。”威廉的声音又响在耳边。可是,还有谁能真正走进自己的心,自己的心里又还能容得下谁?
不知不觉间来到一家叫“蓝色多瑙河”的酒吧,点了瓶红酒,慢慢地喝起来。菲儿平时连饮料都不常喝,更别说红酒了,不一会儿就有些晕呼呼的了,酒吧里的《蓝色多瑙河》突然换成了一首熟悉的音乐——《昨日重现》,她和明宇最爱的一首歌曲。昔日听着无比优美温暖的旋律,此刻却显得如此哀伤,整个空间里都似乎回荡着往事如烟的无助与无奈。
WhenIwasyoung
I'dlistentotheradio
Waiting'formyfavoritesongs
WhentheyplayedI'dsingalongItmademesmile
Thoseweresuchhappytimes
Andnotsolongago
HowIwonderedwherethey'dgone
Butthey'rebackagain
Justlikealonglostfriend
AllthesongsIlovedsowell……
恍惚间她好像看见明宇就在她眼前,痴痴地看着她,泪眼模糊中她的手伸向对方的脸,触到的却是一片茂密的胡须。菲儿吃了一吓,酒意消了一大半,连忙把手缩了回来,凝神一看,竟然是胡扬。“你?怎么会在这儿?”胡扬叫服务生送来一杯白开水,才缓缓说道:“这是一个朋友开的酒吧,我偶尔过来帮帮忙。”
熟悉的乐声在整个空间里流淌,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眼神,心里的疼痛在加剧,菲儿醉意朦胧地盯着阿扬:“你爱过吗?”阿扬凝重地答道:“爱过。”
“你也是因为受伤,才来束河的吗?”
“是。”
“那么,你现在忘记从前了吗?”
“……”
“你为什么不说话?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伤痛,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身边?”
菲儿泪意盈盈地望着他。阿扬缓缓地,缓缓地抬起手,抚上菲儿的面颊,轻轻用大拇指拂去涌出眼眶的泪,“菲儿,她也象你一样年轻,美好,不知为什么,看到你伤心的样子,我的心就会难受,这种感觉已经很久都不曾有了。”
菲儿“啪”地挥开阿扬的手,大声喊道:“你是到我身上找寄托来了吗?是不是觉得我承受得还不够?!”阿扬一把抓住菲儿的手,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她,你是你,她是她,你不要误解我的意思好吗?”
菲儿“腾”地一下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说:“是吗?可是你知道我的过去吗?你知道我是怎样一个人吗?”阿扬上前扶住菲儿摇摇欲坠的身体,把她按到座位上,然后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菲儿,我知道你现在头脑不是很清醒,可是,我还是要说,是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你,我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为谁动心了。”
菲儿又一次大喊起来:“可是,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一个凶手,一个害死自己妈妈的罪人!”
白天的酒吧里原本就没有几个人,菲儿的这几声歇斯底里的大喊把所有的视线都引来了,阿杨连忙捂住她的嘴,轻轻地附在她耳边说:“菲儿,安静,好吗?”菲儿转过头又一次看见那似曾相识的眼神,突然地安静了下来,缓缓地依在阿杨的怀里,泪一点一点地打湿了他的衣衫,最后像一个孩子似地在阿杨的怀里睡着了。
菲儿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束河的黄昏美极了,金色的夕阳照在低矮的房屋上,斜进弯弯曲曲的小巷里,时而有几片落叶飘下来,着纳西族服装的本地人安详地从路上走过,有着高原红的脸上泛着宁静的光芒,从酒吧的玻璃窗望出去,就象一幅完美的油画。
阿杨静静地看着窗外,时而看沉睡中的菲儿一眼,这种温馨的感觉很久都不曾有了,他真想时间就此停驻,让他可以这样安静地陪着她,或许她在睡梦里就没有了悲伤。
菲儿一醒来,马上条件反射似地四下里看了看,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沙发上,只是身上盖着一件男装外套,她轻轻地吁了一口气,马上坐了起来。阿杨一直在对面看着她,心里不由偷笑:本来打算让菲儿靠着自己怀里睡的,想到她醒来会尴尬,这才把她放在沙发上。
阿杨故意淡淡地说:“饿了没有,要不要吃点东西。”菲儿不自在地说:“算了吧,我们回客栈吧。”阿杨终于还是忍不住眼里的笑意:“已经是晚餐时间了,还是吃了再回去吧。”“胡杨……,我是不是喝得很醉?”两朵红云飞上了菲儿的脸,这种娇羞的神情在冷淡的菲儿脸上很少出现,让素来苍白的菲儿此时如一朵初放的荷花,阿杨不由得失了神。
菲儿的脸更红了,嗫嚅着说:“怎么?让人看笑话了吗?”阿杨哪里还忍心逗她,连忙安慰道:“没有,没有,也许是太疲倦,后来你自己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是吗?我记得你……”菲儿欲言又止。“记得什么?”阿扬追问道。“没什么,记不得了,喝醉了,脑袋糊里糊涂的,什么都记不清了。”蜗牛又缩回壳里去了。
“菲儿,这里是束河,没有人会伤害你,你可以学着放下,试着忘记。”阿杨注视着她,黑黑的眼眸深邃得象遥远的夜空,菲儿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左手,触摸着那一道伤痕,似乎还有疼痛袭来,终究还是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菲儿打破了僵局,轻轻地说:“那个女孩怎样了?”
“谁?”
“那个让你伤了心,让你逃到束河来的女孩。”
“不在了。”
“?!”
……
“能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吗?”菲儿小心翼翼地说。“你真的要听吗?”阿杨认真地说。菲儿奇怪地盯着他,两只大大的眼睛就像两汪幽幽的秋水,睫毛一动,碧波在荡漾。
阿杨深深地凝视着那双大眼,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他拼命遗忘的从前,现在回想起来,恍如隔世,他却已经重生。
女孩叫末末,许末末,有着如菲儿一样美好的外形,比菲儿还要高挑,大概1米72,是令所有女孩都妒忌的身高。不同的是,末末的头发是微卷的,这几年流行的羊毛卷,披散在身上,风情万种,时而妖娆如芍药,时而优雅如百合,走到哪里都是动人的风景。更何况,末末善良,谦和,知书,识礼。
胡杨和她相遇在重庆T大,那时的胡杨面孔干净,没有现在的络腮胡子,脑后蓄着长发,随意的扎成帅气的马尾,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校园“风云”乐队的吉它手,每个系每个年级都有他们忠实的“粉丝”。他们在一个同学的生日Party上初识,那一刹那,就如宝黛初见,分明是新交,却宛如多年旧相识,电光石火之中,他们认定了彼此。
相识的那一年已是大三,他们像是为了弥补往日青春的空白,把所有能想到的浪漫的事都做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们俩就成了那所大学里最知名也最匹配的情侣。
胡扬的家境并不好,尽管末末不是爱虚荣的女孩,他却常常把伙食费省下来买小小的礼物讨末末的欢心,只为太爱看到末末那如花儿一样绽放的笑容。末末的父亲是一个房地产商,从小就把她和妹妹宠得象公主一样,她却永远是一袭棉布裙,或纯白或浅蓝,也只有她能把棉布穿得那么优雅、脱俗。
每当末末把父母给的零用钱拿来给胡扬的乐队筹备演出的时候,胡扬都会拒绝了再拒绝,末末就会调皮地笑着说:又不是给你的,是给你的乐队的,况且我也喜欢音乐啊,算我包场行不行?要是胡扬还不同意,末末就会缠上他,双手绕着他的脖子,耍赖道:算我借的行不行?将来你们乐队赚钱了,我可是最大的股东。说着,还会把樱桃小嘴凑上来,在胡扬的耳边呵着气让他心里直痒痒。如若再不同意,末末就会当场生气。可是有谁会舍得让可爱的末末生气呢。
认识了末末,没过多久,自然也就认识了末末的妹妹许未未。许未未也漂亮,是和末末截然不同的漂亮,如果说末末的美是沁人心脾的话,那么未未的美就是触目惊心的。未未大眼睛,高鼻子,厚嘴唇,身材高挑,丰满的胸部配着少有的细腰,小小年纪眼睛里就透着一股迷惑人的风尘气,看人的时候,那眼神似乎在故意牵扯着你的心,厚厚的嘴唇常常有意无意地微张着,性感而媚惑。
从小就在优越的环境里长大,上有爸妈宠着,下有姐姐末末让着,未未的性格可不象末末一样温柔含蓄,不管走到哪里,她都要万众瞩目才满意。也怪,姐姐末末成绩好也就罢了,未未成天象个小太妹一样,不是和这个男生约会,就是和那个男生看电影,学习却同样毫不逊色。姐姐在T大读大三的时候,她也刚好在同一所校园里读大一。
遇到姐姐与胡扬的时候,她正准备撒娇让秦飞用背驮她。秦飞是学校里篮球队的队长,凭着高大冷峻的外形、潇洒的灌篮动作使他在校园里同样拥有一大批的粉丝。秦飞一贯对校园里那些冲他欢呼惊叫的女孩不感兴趣,害得学校里那些“八卦”高手一度怀疑他是同性恋,直到大四迎新生的时候迎来了许未未,可就遭遇了他命定的克星。也不冷峻了,全没了往日高傲的影儿,成天屁颠屁颠的,唯许未未的马首是瞻,许未未叫他往东,他绝不往西,整个堕落得没了人样儿。
有一次未未叫他在一次全校性的篮球比赛场上,要当众大喊三声“我爱你”,秦飞就硬是在比赛比到白热化的关键时刻停了下来,对着场下的未未大喊了三声:许未未,我爱你!引得全场哗然,未未却若无其事的对着他大喊:你神经病啊!从此,秦飞和许未未在校园里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末末更是拿她这个妹妹没办法,每次闹出什么风波来,除了帮她摆平事端,也只能又恼又爱地在她那装可爱的脸上轻轻捏上一把而已。
许未未一眼就看到了末末,和她旁边的俊朗男孩。当时,末末的小手正被胡扬情意绵绵地牵着,胡扬不知对末末说了句什么,害得末末的脸一阵绯红,然后挣脱了胡扬的手,娇俏地举起小拳头作势就要往胡扬身上打。“姐姐!”许未未喊了一声,也不管身后的秦飞,顾自奔了过来。
末末一看是妹妹,马上收了心神:“今天没课啊?”未未也不答她的话,直接转向胡扬说:“哦,这是姐夫吧?”末末的脸“腾”地红了:“你这丫头,胡说些什么?他叫胡扬,应该叫一声胡大哥才对。”未未眼神灼热地望向胡扬:“我是许未未,许末末的妹妹。”胡扬淡淡笑着说:“久闻大名!”末末故作生气地说:“什么呀?”胡扬不经意地抚了一下末末头发,轻轻替末末把额前的刘海理顺,忙不迭地说:“我可没有取笑的意思,谁不知道你有一个出色的妹妹呀。”说的是妹妹,眼睛里一直看着的却是姐姐。
未未看着他俩情切切意绵绵的样子,不知怎地,就有一股无名火直往上冒,尤其是那个胡扬,几乎都没正眼看过她。未未大喊一声:“秦飞!”秦飞这才像箭一样射过来,未未没好气地说:“你磨磨蹭蹭干什么呀?”说着,就自顾冲到前面去了。秦飞看了眼前这一对璧人一眼,乖乖地跟了上去。
末末看他们走远后,马上主动牵上胡扬的手,轻轻说:“未未从小就是这样的性格,你可不要怪她哟。”胡扬揉了揉她的长发,在她脸上轻轻地一印:“哪敢啊,你的妹妹不就是我的妹妹吗?”末末想起刚才妹妹对胡扬的称呼,脸不由得又是一红,胡扬却望着未未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从那以后,胡杨常常会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短信,不是说我喜欢上你了,就是说我可以约你吗,胡杨想,无非是哪个无聊的人太寂寞了吧。有些看了就删了,大多数他看到是同一个号码发来的,甚至看都没看就直接按了删除。
一天深夜,那个号码竟然拨了电话过来,胡杨犹豫了半晌,还是按了接听键,一个醉意浓浓的女声出现在耳边:“胡杨,我是未未,我喝醉了,你能来接我吗?”胡杨一愣,随即问道:“你在哪里?”“我在午夜巴黎。”
胡杨挂了电话,顺手拨了一串熟悉的号码,末末手机关机,怕是早就进入梦乡了吧。
胡杨赶到午夜巴黎的时候,已经有两三个态度暧昧的男子围在许未未的身边,还有一个男子的手已经搭上了未未的腰。胡杨不想多生事端,飞奔过去,故意大声地说:“未未,哥哥送你回家。”一名抽烟的男子不怀好意地笑着说:“什么哥哥,情哥哥吧?”许未未斜眼看了一眼胡杨,似醉非醉的眼神里闪着诱人的波光,摇晃着站起来,柔软的躯体一下子像蛇一样缠上胡杨,妖娆地笑道:“就是情哥哥,又怎么样?”胡杨只好扶着她向外走,那群男子也没有继续纠缠,哄笑着散了。
“胡杨,我们去哪儿?”许未未的身体紧贴在胡杨的身上,双手紧箍着他的脖子。胡杨轻轻掰开她的手,说:“当然回学校啦。”“胡杨,我走不动了。”许未未附在胡杨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就赖在原地不动了。胡杨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一部计程车,把未未拖上了车。胡杨说:“去T大。”未未一手绕过胡杨的颈项,把他的头拉到自己的唇边,轻声道:“傻瓜,学校早就关门了吧。”胡杨这才想起现在已是午夜,不由得呐呐地说:“那怎么办?”未未自己早就拿了主意:“师傅,不去T大了,去云梦宾馆。”开车的男子从观后镜里看了他们一眼,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胡杨把未未送进房间,将她扶到床上,然后把她绕在自己颈项上的手掰开,温和地说:“未未,你在这儿休息,我回学校去。”许未未一把拉住胡杨的手:“不准走,我怕。”软绵绵的身体也随即靠了上来,女性特有的芳香混合着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如罂粟花一样的红唇近在咫尺,一双大眼意乱情迷地看着她。胡杨不由心神一荡,呼吸变得急促。
许未未的左手不知何时来到了胡杨的胸口,右手轻佻而妩媚地抚上他的脸,说:“是不是我更漂亮?他们都说我比姐姐漂亮。”一想到心爱的末末,胡杨的心神一凛,一把推开许未未:“你漂不漂亮与我无关,但有一点你要记住,我是你姐的男朋友!”
许未未再一次扑过来,红唇不由分说地像雨点一样落在胡杨的脸上唇边颈旁,一边喊道:“你刚才明明动了心的,明明是欢喜的!”胡杨不由得勃然大怒,狠劲用手分别抓住许未未的左右手,大声喊:“那不是喜欢,仅仅是雌性动物对雄性动物的吸引,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胡杨把许未未地双手一放,任她跌坐到床上,丢下一句话:“你好好休息。”“砰!”地关上门,走了。
胡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只听到许未未在房间里歇斯底里地大哭,接着不知是杯子还是什么摔到门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胡杨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宾馆。
第二天清晨,末末刚一打开手机,就听到短信提示的声音,末末打开一看是未未发来的,心想这丫头一大早不知又有什么歪主意,她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短信只有一句话:姐,我跟胡杨在一起了。时间显示是凌晨1点20分。
正在这时,胡杨的电话来了,末末深吸了一口气,如常一样温柔地说:“胡杨,你过来一下好吗?”胡杨很干脆地答道:“好啊,我也正有事和你讲呢。”“胡杨,昨晚你去哪儿了?”末末注视着他,脸上浮现着淡淡的忧伤。胡杨如往常一样脸上呈现出阳光般的笑容,怜爱地抚摸着末末秀气的眉,说:“我正准备跟你讲呢,昨晚你妹妹喝醉了,我去接了她,由于太晚回不了学校,我把她安顿在一家宾馆休息。”
“她打电话给你的吗?”
“是的,你不要多想,后来我自己回学校了,你知道的,我爬学校的围墙可是不费吹灰之力啊。”
“胡杨,我不是担心你,也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末末欲言又止。她是对自己的妹妹没信心。
胡杨怎么会不明白末末此时的心情,那戛然而止的半句话,他比谁都明白。胡杨用手臂轻轻圈住末末的身子,爱怜地在她的额上轻轻一吻,说:“傻末末,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末末也用手揽住胡杨的颈项,深情地凝视着眼前这个自己深爱的人儿,缓缓地,缓缓地,送上自己的唇。在最初的轻吻之后,很快地,末末以少见的火热在胡杨的唇上激烈辗转,这是末末第一次如此主动地献上她的吻,她似乎要用这迫切的吻和拥抱来驱散什么不祥的阴影一样。
一个月后的黄昏,秦非来找末末,远远看到末末在花坛边的树荫下静静伫立,轻轻的晚风柔柔地拂动着末末的长发和洁白的裙裾,夕阳象羽毛一样悄没声息地罩住她的周身,使她整个看起来就像一个坠入凡尘的天使。
看到秦非走过来,末末百合花一样的脸上笑意如蓓蕾初绽,连秦非都不由得不感叹,造物主对这许家姐妹太过厚爱,尤其是末末,让人第一眼就知道她是个内外兼美的天使,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另一个即使是娇艳的罂粟,他也甘愿中她的毒。
爱情从来就是这样,明知对方全身都是刺,却依然倾身飞扑上去,心甘情愿被她伤得遍体鳞伤;明知递过来的是一杯毒酒,却愿意把它一饮而尽,醉了的依然是身与心。
现在的秦非是彻底地被未未由阳光的篮球王子打磨成了一个落魄潦倒的“艺术家”,衣衫不整,胡子未修,双眼无神。走到眼前,把末末都吓了一跳。“末末,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未未这一个月来对我不理不睬,整天抱着个吉它,说是要成为流行乐手。喜欢音乐也不用不理我呀,末末,你是她姐姐,你问问她究竟怎么了。”
末末的心一沉,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来了。从小这个妹妹就喜欢和她抢东西,只要是末末喜欢的,许未未就一定要弄到手,否则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所以,从小,末末就学会了让,最心爱的布娃娃,最钟情的衣物……只要未未喜欢的,末末都让。
可是,这次是爱情呀,难道也要让吗?只须想象一下要和胡扬分开,她的心就已经如刀割一样难受。
许未未背着吉它在胡扬那儿几次碰壁之后,更加坚定了要把胡扬夺过来的决心。胡扬对她越是冷淡,她就越是想要把他征服。人往往就是这样,愈是得不到的东西,就愈想得到。
她从小就看不惯末末一副乖乖女的模样,末末越是让她,越是做得无懈可击,她就越发恶劣地抢她的东西。父母看她们一个争一个让也闹不出什么事端来,就一直没有过多干涉。对这个胡扬,她还真动了心了,长这么大,还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征服不了的人物。
可是,人生有多少事是预料得到的呢?不幸的到来总是那么让人猝不及防。
“爱你一万年,爱你经得起考验……”胡扬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手机上显示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胡扬随手将手机扔到床上,刘德华差不多把一万年都唱尽了,胡扬才忍不住接通了电话,传来的是许未未刺耳的尖叫:“胡扬,你快来啊,快呀,姐姐,姐姐,……她,她被流氓抓住出事了!”
胡扬一路逛奔,心在胸腔里怒吼着,痛得就要跳出来,心里不停地喊:末末,末末,我来了,别怕,我来了!
出事地点是一个废弃的地下通道,胡扬远远看到那里已是一片警灯闪烁,他缓缓地,缓缓地移动着自己的双腿,好像有千斤重一样,眼睛里似有一团火在燃烧,脸上四处横流的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一阵剜心似的疼痛瞬间淹没了他,他知道他的末末出事了!“末末!”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他口中发出,随即如大梦初醒一样冲了过去。
末末无知无觉地躺在血泊之中,长长的卷发浸染着血污,昔日秋水一样的眼睛微睁着,好像在向人们求助,手里还紧紧攥住一个流氓的衣角碎片。胡扬惨叫了一声,昏了过去。
据勘察现场的警察分析,末末是在和流氓拼命扭打的过程中,一头撞上了地下通道的墙角,导致失血过多而死亡。许未未的情况也很不好,由于惊吓过度,加上看到姐姐的惨状,使她几乎濒临崩溃。
由于她的情绪很不稳定,警察只是断断续续从她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末末和妹妹像往常一样回家度周末,晚饭后,父亲安排司机送她们返校。返校途中,许未未提议去看场电影。
从电影院出来并不晚,末末说打车回学校,未未却说反正还不迟,散散步吧,我们好久都没有看着星星聊天了呢,你看今天星星多好啊。说着亲昵地搂住了末末的臂膀。末末想想也好,顺便和她谈谈秦非的事。
走了没十分钟,就有两个流里流气的男子拦住了她们的去路。其中一个瘦长脸的男子逼上前来,用手撩起未未一缕发丝,邪笑着说:“美女啊,蛮性感的嘛。”末末在最初的恐慌过后,此时却无比勇敢,伸手挥开那男子的手,把未未拖到自己身后,喊道:“不准耍流氓!”看到末末,两名男子双眼放光:“哟,这妞儿更像仙女下凡啊。”末末的脸刹时变得惨白,却一边推着身后的妹妹一边冲她喊道:“未未,快跑!”
两人跑了没几步,末末就被抓住了,末末拼命地挣扎,对着他们又是踢又是咬,却无济于事,未未在前面跑了几步,发现姐姐没跟上来,连忙停下来惊惶失措地喊:“姐姐!姐姐!”末末大喊道:“你快跑,快报警啊!”未未只好没命似地跑,没跑几步,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姐姐和那两个男子竟然一下子就不见了,连忙哆哆嗦嗦地找手机,哪里还有手机的踪影,也不知慌乱中掉在哪里了。
未未也没敢多耽搁,飞快地四处找公用电话,好不容易才找到电话报了警。等到警察赶到,才在附近一个废弃的地下通道找到末末,那令人惨不忍睹的情景让所有的人都为之叹息,流氓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胡杨从昏迷中醒来以后,再也不开口说话,也不见任何人。这样持续了一个月之后,昔日的胡杨已然消失,那个阳光、开朗的胡杨彻底变成了一个满脸胡须、形容萧索、萎靡颓废的小老头。之前的那个无比青春的胡杨,死了。
第一次出门,他去末末的坟前献了一束百合。看着墓碑上那张心爱的脸庞,胡杨的心再一次痉挛起来:末末,你在哪里?你是否会在冥冥之中一直陪伴着我,永不离去?
他紧紧地抱着墓碑,一遍遍地用自己的脸挨着墓碑上那灿烂的笑容,拼命地寻找末末的温暖。那一刻,胡杨觉得是安宁的,他的末末还在,一直在他身边。
抬头痴痴地望向天空,那一缕飘荡的白云是否是你呢,末末,你曾经那么爱纯白的颜色?拂过耳旁的风是否是你呢,你曾经用手那么轻盈地抚过我的脸,用唇那么温柔地吻过我的眉,末末!胡杨又一次发出了令人断肠的呼喊。可是,青山无语,白云无声……
在回城的公交车上,胡杨无意中看到这样一则广告:你去过束河吗?一个小小的地方,一个宁静的地方,一个一举手就可以摸得到蓝天的地方,一个一到达就可以让灵魂得到栖息的地方。来吧,束河安静地等待着你。背景是一片层层叠叠的古屋和一大片碧蓝碧蓝的天空。
那一刻,胡杨心里的疼痛似乎得到了短暂的缓解,一路上,他一直痴痴地看着那张广告。最后那句话,他感觉就是他心爱的末末在向他招手。
胡杨在寝室里留下一张字条,拜托他的好友为他办理休学手续,然后背着简单的行李,决然地离开了学校,来到束河。
那时的胡杨比现在的唐菲儿还严重,来的前半年他几乎不说话,偶尔拨弄一下吉它的琴弦。他就像一个浑身由无数个鳞甲组成的躯壳,内里包裹着由碎片勉强拼凑成的心。昔日柔和的面部线条,因为消瘦,一趋一日地变得刚毅而粗犷,眸子里闪烁的永远是一种冷凝的光。脑后的那缕长发不见了,茂密的胡须却覆盖了他的大半张脸,这或许是一种自我的深深埋藏?
一次偶然,才使他得以重生。
半年之后的一个黄昏,他独自在山坡上弹着一首外国名曲《人鬼情未了》。由于弹得太投入,根本没有注意他的身后何时出现了一群孩子,大大小小约有七八个,无比安静,有的坐着,有的蹲着,有的躺在大石头上,其中一个孩子不知道是听得入了迷还是怎么的,小小的脸庞上竟然挂着一串晶莹的泪珠儿。
看到他停下来,一个孩子看着他怯怯生地说:“叔叔,我们好喜欢你弹琴,可是又怕听到你的琴声。”“这个叫吉它,你们为什么怕听到它的声音?”挂着泪珠的孩子说话了:“叔叔,这个吉它声很好听,可是每次听到你弹它我们就很难过,难过得想哭。”其他的孩子胆也大了,全都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叔叔,你为什么总是弹那么伤心的曲子呢?”“叔叔,你是不是有什么伤心的事啊?”
积蓄了太久太久的泪从胡杨的眼里汩汩涌出,封闭许久的心门竟然在这群孩子面前轰然洞开,外壳的鳞甲纷纷而落,只余一颗鲜血淋漓的心。
那群孩子看到胡杨的泪水,由最初的惊讶,到一片安静,等到胡杨平复下来,便一个个走上前来,有的像大人似的拍着他的肩,有的用脏脏的小手为他擦泪,有的用细小的声音说:“叔叔,哭吧,我奶奶说有了委屈就要哭出来,这样心里才舒服。”还有的说:“叔叔,以后你教我们唱歌吧,我们要唱让大家高兴的曲子,你们说好不好?”所有的孩子都使劲地鼓起了掌。
胡杨一把将面前的几个孩子全都拥进了怀抱,透过孩子们小小的身影,他看见此时的束河小镇如此的美,夕阳的余晖为那一座座古老的房屋柔和地镀上了金色的边,一大片的油菜花围绕着小小的村庄,蓝蓝的天空离得那么近,似乎真的触手可及。那一刻,胡杨的心终于有了人间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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