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缭绕,一座古老的城池被一层厚重的阴霾所笼罩,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纵着这座城池的一切。
城墙斑驳,石缝间渗出丝丝寒气,仿佛是岁月低语,又似是亡魂的叹息,在寂静中回响不绝。
城门紧闭,铁锈斑斑的巨锁在夜风中发出“吱嘎”的异响,宛如野兽临渊前的低吼,令人毛骨悚然。
城楼上,几盏昏黄的灯笼随风摇曳,光影斑驳,将周遭的一切映照得既朦胧又阴森,每一道光影都似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里怎么阴气沉沉的?
这是他们要前往的地方吗…怎么跟书中记载的不一样?
感觉…怪怪的。
孟无钥并不曾将心里的感受说出口,她转头看了看师兄,对方面无表情,只是眼里的警戒暴露了他的心绪。
明明现在还只是申时,这里天色却阴沉沉的。
“这里…不对劲。”
林彻微微蹙起眉,他转过头,看向两人踏足过的路。
孟无钥心里也没底,她吐出一口浊气,随后下意识看向地面。
然而她一看清地上的情况,整个人却如同被扔进了冰窖里般,遍体生寒。
他们的足印呢?
两人踏足过的地面,此时空空荡荡的。
这时,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响起,二人心头俱是一紧。
林彻己然握紧手里的长剑,随时准备迎战。
这时,一人远远地从城门里走出来,那人身着一袭月白底色,银辉勾勒的华服,手持一把羽扇,衣袂随风轻扬,仿佛能吸纳世间所有幽光,使周遭万物皆黯然失色。
随着此人逐渐走近,孟无钥和林彻看清此人的容貌。
他面容俊逸非凡,面容含笑,眉宇间藏着几分狡黠,双眸深邃如夜空,闪烁着智慧与诱惑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又轻易便能勾人魂魄。
“不知今日有客,在下有失远迎。
不知二位可是青玄大师的徒弟?”
孟无钥闻言,愣了愣,随后看向师兄,正巧师兄也看向她,两人相顾无言,但心里都很清楚对方在想什么。
“你是?”
“在下名唤胡遥,是碧水城的军师。”
碧水城。
孟无钥掏出怀中的地图,为了对照地图上字迹抽象的地名,她的眼睛几乎要贴在纸上,最终才认出这芝麻豆般大小的字迹,正是碧水城。
此刻,她真想抱怨一句。
这个地图究竟是出自谁之手,这么画是不想让人找到正确的路径吗?
这座城池在狮虎城的前面,二者相邻距离本应该很近,但中间却隔着一道天然的屏障——紫金安岭。
“胡公子,我们这是第一回造访此处,您手中可有师父留下的信件?”
“自然是有的,请稍等。”
随后青年从袖中掏出一份信件,林彻半信半疑的接过信件,左右翻看了一番,方才确信,这封信函的最底下印着一朵明亮皎洁的山茶花,而这朵山茶花上的确有师父留下的气息。
林彻慢慢将信展开,仔细浏览信中内容。
其中主要内容即是师父讲明自己此番寄信的缘由,来意明确,通篇的笔风和字迹林彻相当熟悉,就是师父所写。
“我们并非刻意怀疑胡公子,而是我们在此处人生地不熟,难免要留个心眼。”
胡遥点了点头,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表示理解。
“青玄大师去年将此信寄给我,嘱托我他的两位弟子来日将踏足此处,而大师给二位留下的任务,是助我碧水城复苏至往日辉煌之景。”
“复苏?
这里曾经是什么样的?”
孟无钥再度环顾西周,这里的确看似诡异,不像是自然而然形成的模样,倒更像是……人为。
林彻也环顾西周,只是心底觉得有几分怪异,师父派遣给他们的任务,他们怎么不知道。
除非这是历练中的一项隐藏任务。
那封信件上,的确有师父留下的痕迹。
但行事不可鲁莽,这是前人给他留下的教训。。他想了想,刚要开口说什么,接着就听到孟无钥说道:“帮忙我们自然是乐意帮的,只是不知道胡公子手里是否…还有别的关于我们师父曾经与你联系的证据。”
“自然是有的,不过在下并不曾也没有想过随身携带这堆物件…”胡遥象征性地扇动着羽扇,随后面色上笑容更甚。
“二位与其在外面站着,不如先随我进来,远道者是客,岂有让二位站在外面的道理?”
孟无钥微微颔首,随后转过头看向林彻,“师兄,咱们就先跟他进去吧。”
她似乎还有要表达的话语,只是此刻无法说出口,继而对林彻眨了眨眼。
林彻看清她的神色,知道她必是心里憋了什么主意,他微微叹了口气,不知道师妹又在打什么主意,或者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
师妹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他想起刚要下山前,少女佯装沉稳的模样,再配合她现在的所言所行,可真是反差极大。
“不过在两位进城之前,还请务必戴上面罩,这瘟疫遍布城池,遍地尸野,若是传染上了那就麻烦了。”
孟无钥林彻从他手中接过面罩,随后遮挡在脸上。
“既然瘟疫遍布城池,为何胡公子不做任何防护?”
“二位有所不知,我曾身染这种瘟疫,但或许命大,并未殃及性命,而最终也奇迹般地存活下来,在那之后,我即使接触那些病人,也不会再次感染了。”
随后二人跟在胡遥身后走进了城池,随着他们越发深入此处,才发现城里的景象远比城外更加荒芜,可以说是寸草不生。
“如二位所见,这座城池在十年前受到了鬼王的诅咒,从那时,我便眼睁睁的瞧着一切美好的景象……慢慢崩坏瓦解。
受到诅咒的人们啊,被迫喝下黑水,从此便患上一种瘟疫,浑身瘫痪,终日无法劳作,最终死气遍布整座城池。”
说起这些话时,他的眼中染上了悲悯的光。
孟无钥看着道路两旁,难民匍匐于街头,衣不蔽体,污秽遍地。
而其中大部分都己经咽了气,还有活着的,也是形容枯槁,面色灰白,远远便传来他们痛苦的呻吟声。
走得越近,她便听得越清楚。
那种凄厉的声音,让人胆寒。
不过,他们的到来就能使这座城池重返旧日风貌?
说实话,她还真不信。
但此时她并不想阻拦师兄的步伐,因为她也想走进去瞧上一瞧。
她倒也想看看,如果这家伙不怀好意,那他究竟打着什么算盘。
所谓好奇心害死猫,若是有一天孟无钥噶了,那一定是好奇心害的。
当然,她尽量保证自己平安无恙地活到老。
再往前走,前面停着一辆马车。
车夫双目无神地看向他们,待他们上了马车,随后便挥动马鞭,驾车而驶。
有了马车代步,他们很快便到了主殿。
她一下马车,一种刺骨的寒意便朝着她侵袭而来。
孟无钥天生预感很强,她下了马车,脚像黏在了地面上一般,竟是不再往前走半步了。
“无钥,怎么……”林彻也从马车后面下来,看见孟无钥呆呆立在原地,刚要询问她,下一刻一抬眼,便看到不远处惊世骇俗的景象。
在空旷的荒草田里,矗立着一排又一排人,不,那或许不应该再称之为人了,那些行尸走肉,眼神空洞无神,而其中多数“人”的躯体都是残缺的,有的甚至还汩汩地向外涌出黑血。
它们互相啃食着对方的躯体,尖牙利齿刺破曾经或许熟悉之人的血肉,随后大快朵颐。
孟无钥看到这个场景,眼睛都瞪首了。
前世在现代的时候,她很喜欢看一些丧尸片,她沉迷的是丧尸片里女主飒爽的英姿和以一敌百的气势,还有丧尸冷不丁冒出来的惊悚感。
这不代表,她想在现实里看丧尸片。
就在它们抬起眼看见他们的那一刹那,皆眼冒绿光,像是饿狼瞧见佳肴,诡异的双眼里写满了伺机而动。
接着,就听到胡遥急切的声音响起。
“二位,快随我进来!”
见到那些活尸蠢蠢欲动地朝他们的方向开始行进,二人迅速跟随着着胡遥冲进了小道里。
不管此人是否真的靠谱,还是先逃命要紧。
他们一路顺着小道,慢慢进到城门内部,三人合力将城门关上,以免活尸进入。
这时候,就应该是秋后算账的时机了。
孟无钥和林彻几乎是一同转过头,林彻微微蹙起眉,眼眸犀利地看着胡遥,而孟无钥则是双手叉腰,同时也面露不善地盯着这位胡公子。
“胡公子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林彻沉声,从他的语气可以听出来,他是真生气了。
孟无钥鲜少见到大师兄生气,便也应承着。
“是啊,你不是说只是瘟疫吗?
这怎么还带人咬人呢,而且瞧那架势,若是我们反应再慢些,恐怕就要成为它们的盘中餐了!”
“在下自知理亏,对不住二位的信任……”胡遥微垂下头,脸上一副泫然欲泪的模样,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似乎难以启齿。
但是对面的两位仍是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思虑半晌,他还是选择将腹中之言和盘托出。
“二位,如果我不做一些隐瞒的话…二位多半是不愿意进入此城,我知道是我恶意揣度了二位……实在抱歉,但如若没有二位的相助,这座城池迟早会覆灭的……”被欺骗过一次,孟无钥不会轻而易举再继续相信眼前之人,而林彻心中对此事也存有疑虑。
“使一座濒临死绝的城池恢复生机,我们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林彻实事求是,如实说道。
孟无钥没有林彻那么好心。
她不满地微微撇下嘴,随后扬起嗓音:“依你所言,这座城池荒废了将近数十年,你怎么就确定,我们一来就能使这座城池重返生机?
神仙怕是也没这么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