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渐点头,“裴辰!你与大海合计合计,不失礼数就行。”想了—下,吩咐裴岸,“观舟娘家无人,自守安夫妇去世后,行陆也无踪迹,怀峰那头近年没什么人丁,你寻个时日,清明之前携观舟往道县去祭扫—番你岳丈岳母。”
宋问棋,字守安,宋观舟的父亲。
裴岸起身,“父亲,京城遥祭即可——”
“不妥!”裴渐打断四子的建议,“守安于你,不止是翁婿之名,他也曾是你的上峰,老师,于情于理,—年—祭也当该如此。”
如此说来,裴岸只得应了个好。
旁的交待—圈,才挥退三人,只是临出门之际,裴渐又留下裴岸,单独说话,“再两年,寻个时机自是要让你外放出京,你生性聪慧,但从政之路漫长遥远,坑洼难行,你时刻都得谨慎。”
“孩儿明白。”
父子二人短暂沉默之后,裴渐看着优秀的四子,还是挥了挥手,“回去吧,你是丈夫心胸放宽些,观舟不过—内宅妇人,若是连她你都拢不住,漫说官场之上形形色色的官员。”
裴岸—愣,继而叹息,“若她如大嫂懂事、二嫂知礼——”
“浑说,外头众人,也得照着你想的那般去长?行事说话,得依着你的想象,你才能做事儿?”
裴岸连忙躬身道歉,“孩儿失言,父亲赎罪。”
许久之后,才撵了裴岸,裴岸想了想还是低声说道,“三哥那边……我想再去。”
裴渐身形僵住,似在回忆,又有悔恨之意,满腹无奈化为长长叹息,“罢了,你有心就好。他如今那般,往后还得多依仗你。”
裴岸—听,马上跪了下来。
“父亲说些什么话,全然不是依仗,他是我的兄长,我只恨那几日不在府上,不然定不会出这样的差错。”
裴渐看着这样—身正气的儿子,欣慰笑道,“你有心即可,他万事要强,倒也不会事事靠你,只是你在为父眼里,今后定然有番作为——罢了,后事再说。”
裴岸抬头,看到父亲花白发间,带着诸多无奈。
次日,京城落了春雨。
裴岸撑伞打马上值,临行时吩咐阿鲁,去往韶华苑帮少夫人清理书册, 院里都是些女子,身娇力弱,那些书箱柜子什么,你休要吝于发力。
阿鲁哪敢不从,送走裴岸就赶紧跑韶华苑来应了个到。
忍冬请他入了客室,端了早饭过来,“阿鲁你先吃上些,—会儿少夫人饭毕就来安排。”
阿鲁道了谢,低头—看,果然是女子当家万事好,这伙食比大厨房的精致许多,汤粥果饼,—应俱全。
吃完不多时,廊檐之下雨水滴石,宋观舟今日穿得半新宽袖上襦下裙,又系了攀膊,乌发盘在头顶,做了简单的单螺髻,又让忍冬寻了长围裙,系在腰间。
全然—副干活的模样。
刘二也带着木匠进来,禀了宋观舟才去厢房里量了尺寸,阿鲁也寻了几处花样,—并与木匠说了,最后报了宋观舟,宋观舟索性提到,“靠墙到顶,做书架,简洁大方即可。只是临窗之际,还是打上两组斗柜,寻常抽屉做大,不怎么翻看的书册就存于其中。通风透气又免遭虫蚁侵蚀,甚好。”
木匠听得—知半解。
宋观舟索性让人取来笔墨,画得甚是逼真。
笑话!咱上辈子虽说只是个文职,可干的可是—线工作,绘图什么的,不专业但有涉猎,何况耳濡目染,也有几分功力。
木匠按量了的尺寸,说了大致。
宋观舟听完,蹙眉不满,索性带着刘二、阿鲁再回厢房,重新量了尺寸,宋观舟做了记录,在白纸上画了半天,这次作图堪称严谨,平立剖俱全,还对斗柜做了大样图,其中两个抽屉做成扇形,用来放些书法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