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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圈+甜宠+男追女+互撩】祁炎年少成名,头角峥嵘,簇拥鲜花和掌声,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娱乐圈的注孤生。每次一有风吹草动,工作室的辟谣总是简单直接:假的。最近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谣言,疯传祁炎在追人,还没追到。粉丝纷纷要求工作室辟谣。工作室:老板说了,这次是真的。-总而言之,高岭之花坠下神坛。男主恋爱脑。“我自诩洁身自好这么多年,遇到她,是我应得的。”避雷:一见钟情,徐徐图之,文火慢炖。男主先爱上的,女主慢热。追妻战线长,不火葬场。(不虐)
主角: 更新:2022-11-15 02: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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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全网都在嗑我和顶流影帝的cp》,由网络作家“千江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娱乐圈+甜宠+男追女+互撩】祁炎年少成名,头角峥嵘,簇拥鲜花和掌声,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娱乐圈的注孤生。每次一有风吹草动,工作室的辟谣总是简单直接:假的。最近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谣言,疯传祁炎在追人,还没追到。粉丝纷纷要求工作室辟谣。工作室:老板说了,这次是真的。-总而言之,高岭之花坠下神坛。男主恋爱脑。“我自诩洁身自好这么多年,遇到她,是我应得的。”避雷:一见钟情,徐徐图之,文火慢炖。男主先爱上的,女主慢热。追妻战线长,不火葬场。(不虐)
录制厅里灯亮着,人头攒动,一眼望去都是朝气蓬勃、稚气未脱的小姑娘。一水的白色短袖,下摆贴着写有名字和排名的名牌。
从导演宣布完第三次公演将会是“男神助演舞台”后,棚里热烈的气氛就再也没降下来过,雀跃和兴奋的情绪甚嚣尘上,快把棚顶掀翻了。
导演本来还想说点什么,见她们都是一副听不进去的样子,干脆做了个手势,让工作人员开始放三公的表演曲目。
白荔在角落里靠墙站着,眼睛盯着屏幕好半天才缓慢地眨一下,脚在原地一点一点的,跟着音乐来回打节拍。
她很白,即使没站在光底下,只有那么点虚虚的光照在她脸上,也还是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方瑶比她矮了半截儿,没骨头似地靠向她,两只手罩住她的肩膀,亲昵得不行,“宝贝你去哪啊?选哪首歌?”
白荔一顿,微微往外偏了偏,眼睛还盯着屏幕,头已经下意识随着声音转了过去,余光里瞄到了不远处的的摄像机,明白了。
“还没放完,暂时还没想好。”
方瑶往她身上蹭了蹭,“好哦宝贝,你决定了跟我说一声,我这次还想跟你一起。”
摄像机还在,白荔没说话。
在选秀节目里借着友情的名义炒点擦边的cp再正常不过了,特别是现在一个账号可以投几个人,选手之中这种蹭热度拉小团体的情况很常见。
方瑶跟她是一个宿舍的,另外两个室友早在前两轮就淘汰了,同进同出,不需要怎么营业同框就很多。
白荔也知道两人有cp粉,人数还不少。她没刻意和方瑶避开是这种节目里太独来独往会显得人缘不好被人编排,但这也不代表她喜欢。
选秀火起来看命,有一套玄学,比起实力,话题度和热度有时候更重要。但这种热度往往也都挺虚无缥缈的,一点捕风捉影的由头就能给你散得干净。
但不管什么玄学,没镜头,怎么也不会被人看到。
等歌放完,节目组开始通知选手按上次排名依次选歌。白荔上次是第10名,离出道位一步之遥。方瑶是第21名,已经踩进了下一轮的淘汰边缘,这也是她这么急躁的原因。
7首歌,每首歌5个名额。
白荔听下来心里有了决断,对方瑶说:“我选《slip》。”
这是首英文歌,讲述了两个沉湎于危险关系的失足男女极限拉扯的故事。氛围暧昧,曲风性感。改编之后增加了鼓点律动,叙事性更强,观赏性更高。
方瑶啊了一声,有点不可置信。
白荔长了张时下娱乐圈最吃的长相,五官柔和舒展,组合在一起没什么攻击性。眼神干净冷冽,不笑的时候清冷,笑起来甜美。
之前的两场公演她都被高位选手挑到了抒情组,二公更是凭借白衣纱裙的破碎感出了圈,狠狠吸了把粉,才够到了上位圈。
方瑶实在想不出来她跳这种性感火辣的舞蹈会是什么模样。
更重要的是,“这个舞太难了,我感觉我学不会。”
距离三公满打满算也就一周的时间,最后两天还要随时迁就男神的时间排练。
“你想选什么?”白荔也没多说什么,这到底是个人选择。
“我偏向《无穷》。”
无穷是上半年网络上大火的一首民谣,无论是舞蹈还是歌曲难度都不大。虽然每首歌的助演男神还不确定,但这显然是为一个不会跳舞的人准备的。
平心而论,方瑶很适合这首歌,她声音很有质感,唱歌很好听,但跳舞一般。
白荔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很快那边导演喊到她的名字,方瑶不死心小声喊了她一句,她回身对做了个口型,依然是《slip》。
白荔进去的时候《silp》的屋子里已经有一个人了,是排行第7的陶怜。
陶怜长了张娃娃脸,人如其名惹人怜爱,背靠大公司人气不错,一直没跌出过出道位。
方瑶是这组最后一个,她冲白荔打了个招呼就在一边儿坐下了,态度比在外头时冷淡不少。
这首歌被分为从A到E五个不同的部分,节目组让大家提前熟悉,明天分part,定C位。C位有最出彩的部分,跟男神互动也最多。
白荔从上节目到现在就一直没拿过C位,排名从二公(第二次公演舞台)播出后就没变过。
她沉默了会儿,有了决断。
这个C位,她得争一争。
*
夜色正浓,黑色保姆车缓缓停在了大门口。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瘦高的身影,鼻梁上架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穿得很商务。
紧随其后的是个颀长高大的身影,黑色鸭舌帽压得低低的,口罩把脸遮了个十成十,只露出一位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清冷矜贵,眼皮薄薄的,看着不太好惹。
先下车的那个男人打了个呵欠,眼角逼出两滴泪,皱着眉看后头那个,“哥,我叫你一声哥,至于吗?”
后头那个从口罩里哼出一声冷笑,颇不客气地怼回去,“你问也不问给我签了个综艺,我还不能来看看?”
“祁炎!就录三天!”
“那原本是我的休假时间。”语气有点不爽,祁炎长腿往前迈,“走吧,我看看你把我卖到哪儿了。”
排练厅里灯火通明,摄影机24小时彻夜不眠的开着,后头是已经熬了不知道多久的工作人员们青黑的眼。白炽光一亮就是一整夜,不眠不休,永不疲倦。
节目组也得了消息,导演慌里慌张地跑过来,伸出自己的手,“祁炎,欢迎你来录制我们的节目。”
祁炎嗯了一声,语气听着挺敷衍,人倒是客客气气地跟导演握了下手。
导演松了口气,祁炎看着是有点不好糊弄,但人还是懂礼貌的。
“转转。”祁炎往楼里扫了一眼。
这会儿已经凌晨三点,明天上午八点要录C位竞选,选手熬也不会熬到这个点。
导演劝了好几次说这会儿没什么好看的,但祁炎还是老神在在地在各楼层之间溜达着。
娱乐圈里二十来岁演技好人气高的影帝也就这么独一个,导演拦不过就喊了两个摄影师来,当录素材了。机器毫不吝啬地对着他的脸。
三层楼溜达过去了,排练室稀稀拉拉的开着灯,人却是一个都没有了。
祁炎似笑非笑地回头,“节约用电啊导演。”
导演蓦然想起祁炎也是选秀出道的,火的时候还没成年。这么多年唱衰他的声音不绝于耳,没想到现在25了,不仅火着,还比所有人预想中的站得更高。
四楼有个排练室的灯还亮着,斜斜地打在走廊上。门没太关好,有音乐声泄露出来。鼓点在整个走廊里震动回颤着,一切都是昏暗的,只有窗外静谧的一缕白光幽幽地洒进来。
排练室里的女孩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孜孜不倦地顺动作,身上蓝色的短袖湿透了,紧紧地贴在纤细瘦削的身体上,薄肩窄背,椎骨的棘突一节一节瞧着特别明显。大半截儿白皙修长的脖颈露在外头,坚韧纤细,让人过目不忘。
祁炎瞧了眼对着自己的摄像机,一抬手把摄像机直直地越过自己对向了排练室里的人。
音乐已经再一次响起,她短袖上白色的名牌反射在镜子上。
10,白荔。
祁炎望向导演,“这首歌是什么?”
“slip。”导演说。
祁炎哦了一声,伸手把排练室没关好的门拉上,“那我选这首。”
白荔练到天光微亮才停下,这个点回去会吵醒方瑶。她干脆直接在排练室睡了,外套搭在肚子上,帽子盖在脸上。七点半闹钟一响,她爬起来洗了把脸就去了棚里,没有一点拖延。
有些人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有毅力、有韧劲。熬了一夜,除了眼圈黑了点,一张脸也还是美得发光,可就是少了点机会。
棚里人不少,三五成群的坐或站着,虽然乱,但也泾渭分明。
白荔一眼就看到了方瑶,她像是已经忘了昨天那点不愉快,热情地冲她招手让她过去。
“昨晚又睡排练厅了?”方瑶从包里给白荔掏出个水煮蛋,“吃吧。”
方瑶有时候会把那点算计摆在脸上,让人觉得不舒服。但她时不时流露出的自然的体贴和照顾,又确实让白荔很难开口拒绝。
白荔道了谢,伸手接过,三两口吞下,胃里的空乏感好了许多,她想了想低声说:“舞我扒的差不多了,学的时候有哪里不会的,我可以教你。”
方瑶搂住了她,语气雀跃,“谢谢你宝贝。”
分part没什么复杂的,队内决定就行,导演宣布之后各组很快有了动作。
队里的刘雨薇性格开朗,主动开始cue流程:“先选C位吧,想选的直接举手就行。我这次就不参加了,我之前当过。”
刘雨薇人气一直不错,跟陶怜是一个公司的,两个人也是大热cp。她前几期一直都在出道位,上周网上曝了波不大不小的黑料,排名掉到了第11位。但消息刚刚澄清了,还虐了波粉,预计下次排名不低。
她身上有种很理所当然的自信,跟陶怜身上的一样。这种底气来自于她们居高不下的人气,和背后实力雄厚的经纪公司。
不然像白荔这样的个人练习生,录制期间又没有手机,有个什么黑料爆出来别说反炒虐粉了,一脚就能被踢出节目。
陶怜率先举起了手。
其他人没动,白荔无声地举起了手。
“那你们pk吧,就把这一段演一遍就行。”另一个队友谢诗琳说。
谢诗琳和和陶、刘是一个公司的,但人气没她们高。
陶怜小声地“啊”了一声,有点为难,“我还不是很熟。”
“没事的怜怜。”刘雨薇出声安慰她,“主要是看你们适不适合C位,能不能扛住。歌曲舞蹈还没开始学呢,你把你理解的表演出来就好。”
slip被改编成了王子误入荆棘密林的故事,密林里的女妖,想利用美貌俘获王子。
C位的这段是歌曲的E段,歌曲里绝大部分的高潮段落都在里头。王子陷入蛊惑和女妖相爱,却在女妖献出真心时将她反杀,高潮迭起,张力十足。唱段有跨音阶的高音,舞蹈动作多且密,很难。
陶怜唱得不错,一跳舞就露了怯,她也属于舞蹈基础不太扎实的类型,一到大动作就喘不上气。
她大概也知道唱跳表现得不好,所以拼了命去展现女妖的妖娆美艳,和平时的柔弱甜美的风格形成了反差。
下一个就轮到了白荔。
她站起身,清了清喉咙。再睁眼时清冷的眼神里已经有了如火般炽热的疯狂爱意,像是真的妄图蛊惑王子却不慎把真心献祭了的女妖。
随着歌曲进入高潮,舞蹈的动作也逐渐变得妩媚大胆,白荔没有藏拙,扭腰摆胯,rolling做的利落干净,在高潮时戛然而止。
女妖的声音逐渐哀婉凄厉,舞蹈动作也变得僵硬机械,像是已经被王子反向控制。一双眼里也盛满了泪,要掉不掉的。
不到一分钟的片段,跳着跳着不仅本组的人,连周围几个组都安静了下来。
直到白荔九十度鞠了个躬,汗滴顺着鬓角滴到地上。大家才像回过神来了一样,掌声雷动。
“白荔好牛……”不知道谁嘀咕了一句。
陶怜的脸色很难看,在镜头前头就挂了脸。
刘雨薇打着哈哈把陶怜挡住,“那就投票吧,陶怜、白荔你们低头闭眼,我们三个来投。”
白荔气息尚未平复,胸口像海潮一样起伏着。她坐在地上,头要垂不垂的,一夜的困倦这时候才上涌,随时都要睡过去。
直到身旁甜美的女声石破天惊般地扯回了她的注意力,白荔的灵魂才荡了回来。
那女声说:“那这次我们的C位就是陶怜啦~”
白荔猛地抬起头,脸上有长时间枕在衣服上留下的压痕,只愣了两秒,就极快地调整了表情跟着其他人一起用掌声送去祝福,看起来极其豁达。
虽然看不见,但她知道此刻绝对有摄像头对上了她,但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流露出来,就会被放大。
毕竟陶怜这次C位之争的竞争对手,是她。
“恭喜恭喜。”刘雨薇嗲声嗲气地说,“怜怜你要加油啊!”
“谢谢薇薇,谢谢大家。”陶怜声音更甜,比起刘雨薇的更加自然,她看向白荔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子聪明的真诚,连带着道歉都有点炫耀的意思,“白荔不好意思呀,那这次就是我来当C位啦,我会努力的哦,你跳得很好,可以多教教我!”
明明可以藏得更好一点,把得意藏得更体面一点,但陶怜偏偏不,就是要不轻不重地膈应她一下。
白荔从善如流地说着场面话:“你很厉害,一起加油。”
白荔最终分到了A部分,王子初入荆棘森林,女妖暗中观察着王子,被他吸引,想要占有他。这段舞台呈现时王子会在荆棘台下,女妖在荆棘台上,连个肢体互动都没有。两个人一高一低,摄像机都不一定能同时拍到两人同框。
三公粉丝势必很多冲着男神来的,名不见经传的秀人和已经成名的顶流,不用想也知道节目组会怎么分配镜头,怎么看都会是个会被殉的位置。
白荔觉得不错是因为这段是开场,在王子出现前有个十秒左右的solo,演得好会很出彩。
另一个原因是这段舞蹈的难度不亚于E段。
都是年轻人,谁心里没点傲气,白荔愿赌服输是尊重游戏规则,但她心里也铆足了一口气,想要压一压陶怜的气焰。
公平公正公开的,打她这个C位的脸。
分好part之后组里其他人还要找舞蹈老师顺动作,白荔一夜没睡,打了个招呼准备回宿舍里补补觉。
方瑶一言不发地走出来跟着她,等没人了,眼里才蓄起一包泪看着她,“荔枝,她们是一个公司的,抱团!太欺负人了!怎么能这样!你刚刚就应该跟她们闹!”
白荔没说话,脚尖磨了两下地板,眼神锐利直白,“方瑶,你投的谁?”
安全通道里昏暗寂静,只有窄小的通风窗口无意中透出来的一小点日光,让人可以勉强视物。
这里很少有人走动,扶手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光线里聚集的也全是悬浮起来的灰尘。
袅袅的烟雾从男人食指和无名指并拢的指节往上飘,周遭的空气都沾染了一些浓墨重彩的烟草味。
夹着香烟的那双手极其漂亮,纤细修长,指甲修剪的利落圆润,泛着健康的粉色光泽,像某种健康的贝类。他食指上戴了圈做旧的菱纹戒指,上头镌着个个小小的英文字符,“yan”。
祁炎人懒懒的,抽烟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更像是在围观烟草的燃烧,总是要等燃出了好大一截儿烟灰后才不紧不慢地抖落,然后放进嘴里轻轻地吮吸一下,不过肺就吐出来。
喉结滚动,薄唇微微一抿,带点莫名的色气。
秦梁看向面容笼罩在烟雾里的祁炎,戏谑道:“就抽个烟你骚什么?”
“你有病?”
祁炎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这秦梁怎么又在说傻逼话,转手把还剩半截儿的香烟摁在旁边的垃圾桶上,浇了点水完全熄灭了。
这个状态就是他有点烦了,秦梁因为私下给他签综艺的事还有点心虚,干咳了两声跟他解释,“你多久没拍电视剧了,马上剧要播了,让你上个综艺预热一下也是为你好。这两年行情不好,光我知道的项目就砍了一半多了,多少人眼巴巴盼着你这部剧收视不好,唱衰你分你的饼,你不清楚?”
祁炎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说话倒是拽,“来呗,他行就让他上。”
“放屁。”秦梁翻了个白眼,“你想喝西北风你自己去,工作室这群人还要活。”
这话是夸张了,工作室每年的分红比工资还高,怎么着也不会到喝西北风的程度。
他是想鞭策鞭策祁炎,年初这人实现大满贯后就整天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一点斗志都没有,搞不好哪天闷声不响地退圈了。
祁炎啧了一声,“看来是我这个爸爸当的不称职,你不是上个月刚换的车?”
秦梁尬笑了一声开始贫,“爸爸,我还想换套房。”
身侧的安全门外在这时传来几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有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过来,在门外站定。
这架势应该是要说点什么。
秦梁噤了声,祁炎来了节目组的消息暂时还瞒着,他食指往嘴中心一竖,示意祁炎别说话。
祁炎扫了他一眼又移开,这人是一点都不觉得他俩现在像在偷听?
第一个出现的女声咋咋唬唬的,语气愤慨,说的内容没什么逻辑。
祁炎看了节目的流程单,很快理清了外头是什么情况。这人觉得“荔枝”被几人抱团了欺负了,正在义愤填膺地鸣不平。
但有事不正面处理,背后嚼舌根多少有点说人坏话的感觉,不那么坦荡。况且她的语气里除了不平,更多的是拐弯抹角地拱火。
祁炎听了两句就没了兴趣,不耐烦地滚了滚喉咙,想把旁边兴致盎然的秦梁拉走。
他都能猜到接下来的剧情,两人估计会说些不太好听的话,做些不太光彩的打算。他参加过选秀,看得太多。
但这时外头另一个声音响起了,是个格外冷淡的女声,她问:“方瑶,你投的谁?”
挺简单的六个字儿,语气也没什么咄咄逼人的味道,瞬间把对话拉到了一个出人意料的走向上。
秦梁眉梢一扬听得更带劲儿了,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更不愿意走了。
祁炎脚步也停了下来,莫名其妙地跟着一块儿往下听。出神地觉着这人普通话还行,字正腔圆的,演戏应该不用配音。
愤愤不平的“方瑶”好一会儿都没再说话,歇了火。
那个冷淡的女声再次响起,给这场对话画上了体面的句号,“谢谢你的早饭,去找老师学舞吧。”
等那道慌乱的脚步声走远,祁炎才又听见了一句微不可闻的叹息。
祁炎和秦梁还没来及走开,安全门就猝不及防地被人从外拉开。走廊里大亮的白炽光照亮了楼道里肆意窥听的两个人,避无可避。安全门的“咯吱——”声非常应景,跟里头两个人心里的咯噔声产生了共振。
祁炎抬手遮住了略微有些刺眼的光,等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来人就是昨晚在排练室看到的女生。
她望进来的眼神带着讶异,瞳仁黑白分明,大概是也没想到里头还有两个人,僵在了原地。
秦梁作为顶流的经纪人,各种情况都遇到过,大大小小的危机公关处理了不少次,应付人跟吃饭一样自如。但这种匪夷所思的情况也确实还是第一次碰到,他僵了两秒不要脸地开始倒打一耙,“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这是刚到的嘉宾,还没公开,暂时不要告诉别人。”
白荔认识祁炎,没想到节目组真把祁炎请来了。她只是心情不好想避开摄像头回宿舍,也没想到安全通道里头会有两个人。
她以为秦梁是节目组负责接待祁炎的工作人员,点头扮乖,话里带着解释:“我原本是准备走回宿舍的。”
不是得了消息特地来偶遇祁炎。
祁炎听懂了她的画外音,看着她说完这句话就退了出去,还贴心地把门带上了。楼道再次陷入昏暗寂静,像是刚刚一切全是错觉。
全程除了最开始那猝不及防的一眼,眼神再也没有往他身上落过。
“她是没看见你吗?”秦梁都有点懵了,还是第一次看见把祁炎当空气的姑娘,“还是什么欲擒故纵的手段。”
“看见了。”祁炎理了理衣服,觉得秦梁今天的傻逼次数尤为多,“我是什么人民币人人都得爱我?见着我就得为我着迷?要不你帮我给她下个蛊?”
他往下迈,语气淡淡的,“她就是不在意。”
“那么冲干嘛?”秦梁摸摸鼻子,觉得祁炎今天这状态有点不对劲。
祁炎愣了愣,回过神发现自己好像是有点冲,浑不吝地回他:“男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
“去你丫的。”秦梁低骂了他一句,又说起白荔,“这姑娘不错,聪明,听话。不是那种为了出口恶气就上头的二愣子,看这个样子心也挺大的,没两天估计就忘了。”
祁炎没接话,自顾自地往前走。直到走到休息室的那层,秦梁才听见他说:“受委屈的人会永远记得。”
这话没头没脑的,但秦梁跟祁炎共事这么久,瞬间就能听懂点他话里的维护。他一副你不对劲的样子看着祁炎,眯了眯眼,“感兴趣了?我去打个招呼,让小妹妹走的顺一点?”
“你闲的。”祁炎幽幽地瞥了他一眼,“没事你先走吧,把车留下,下午我录完了自己开车回去。”
“我说真的。”秦梁孜孜不倦地凑过去犯贱,挤眉弄眼的,“你从16岁参加选秀到现在,几乎没有私生活可言。我跟着你六年多了,也没见你跟哪个姑娘走得近或者谈过恋爱。你不会还是处——”
休息室的门带着点恼羞成怒的味道被“啪”地一声紧紧合上,秦梁被关在门外,摸着鼻尖嘿嘿笑了一声。
猜对了。
他凑上去敲了敲门,表情欠嗖嗖的,话说的还挺真诚,“老祁,我先走了,录完好好休息。你25了,要是真起了心思,不用克制自己,正常接触。你是演员,只要你不违法,正常恋爱粉丝能理解的。”
“知道啦。”祁炎懒洋洋地应了一句,也没回答自己到底动没动心思,“别念了。”
节目组把这次三公的男神助演分成了前后两次录制。
下午就是第一次录制,主要内容就是男神和选手们的初次见面,揭露各组助演男神的身份。
之后各组会分散到不同的排练室拍摄,让嘉宾和选手们彼此熟悉,商量一下表演的细节。
2号棚类似一个大型的会议室,节目初期设置的100个座椅对于现在的35个人来说格外多,棚里显得特别空旷。
白荔坐在了第二排的外围。
节目导师是一个出道十年的唱跳艺人,叫凌枫。凌枫三十岁出头,实力很强,兼具成熟男人的帅气和少年感,人气一直不错。
他平时对选手要求严格,很负责。可能有点避嫌的意外在里头,和节目组的女导师和女选手走得都不近,也很少笑。
凌枫今天难得在录制一开始就露出了笑脸,眼角的褶子都冒出来了,他拿起话筒开始cue流程:“大家猜一猜今天来助演的男神们会有谁?可以大胆的猜,没准会有惊喜。”
话一出口场面就变得热闹起来,先发言的几个还算克制,中规中矩地说了几个有点名气但不算太火的艺人,留了余地。
直到有个选手说了个相声演员后画风就开始跑偏了,往后又有两个说了最近网上热度很高的谐星,惹得全场大笑。
正确答案一早就被节目组分别告知了几个选手,会在这个环节找机会cue到她们,揭露的时候会剪在正片里。
这也算是节目组“给镜头”了。
白荔没有收到任何提前的“知会”,说明她今天并没有被分配到有效镜头。
但作为人气前十的选手,话筒还是会走个过场给到她手上。只是说的内容能不能被保留下来,就要看她的表现了。
凌枫在台上含笑握着话筒cue她:“白荔觉得今天会有哪位男神来?或者说你希望谁来?”
明明标准答案已经被她瞄到了,但是她却不能说。
白荔干脆猜了波大的,“沈溪。”
沈溪是两年前节目组另一档男生选秀节目的top,断层出道,后续资源也跟得很紧,成功出圈。算是这两年炙手可热的新星,红透了半边天。
而另外那半边天就是祁炎。
沈溪毕竟是从选秀出来的,粉丝个个战斗力十足。手握数十小号,做数据、反黑,身经百战。
而祁炎作为老牌流量,转型许久,各种奖拿到手软。粉丝们早期还挺战斗的,后来发现正主实在争气,没什么上场的机会,慢慢变得佛系了。
yxh有点什么风吹草动,拉踩两家,他家控评确实控不过沈溪家。但要比实绩,肯定还是祁炎更厉害,圈内地位就更不用说。
两家粉丝一直磨擦不断,最严重一次撕逼撕得上过微博热搜,逼得正主亲自下场安抚。
两家各种大小battle不断,比实绩、比代言、比人气,天天比。沈溪粉丝说祁炎糊了,祁炎粉丝说沈溪越级碰瓷。
但不知道是不是协商过,两人还真没在什么公开场合碰到过,粉丝还没有机会线下pk过,孰强孰弱还无定论。
白荔也是今天见到了祁炎,满脑子祁炎祁炎的,才会下意识想到跟他捆绑得死死的沈溪。
话一出口身边的尖叫声几乎要掀翻棚顶,连凌枫在舞台上都笑了两声,还意有所指地点点头:“很有可能。”顺道还问了白荔一句,“沈溪和祁炎你更喜欢谁?”
这话问得怪怪的,像是逢年过节,家里的亲戚问她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凌枫这算是明着cue白荔给镜头了,这种话题度爆棚的画面,肯定会被节目组剪到预告片里反复播出。
只是以那两位的名气,白荔哪位都得罪不起。
“小孩子才做选择。”她露出个笑,坦坦荡荡地玩了个梗,“成年人当然都要啦。”
尖叫和嘘声又响了起来,场子彻底热了。后头说话的几个选手一个比一个大胆,金句频出,祁炎和沈溪也是被提到最多的两个人。
什么“沈溪是男神,祁炎是梦中情人”、“想看祁炎老师流汗”、“当年给沈溪老师投过票,沈溪老师是我的one pick”等等,骚话一套一套的。
大家这么肆无忌惮,大概率都是因为觉得节目组绝对请不来这两个人。
知道祁炎就在后台的白荔:……
你们真的会后悔的。
等猜测结束,节目组在大屏幕上放出了七张照片,都是到场男神身体某个部位的照片。
都是些什么喉结边的痣、虎口、耳朵这些不容易被人注意到的部位,甚至还有一个是发顶上的旋。
让选手们通过图片猜男神身份。
又是一轮热火朝天的讨论后,导演开始公布答案。每公布一张照片后,男神就会从后台走出来。
一连公布五个,都是刚刚提到了的,咖位还都不小。
第六个的时候,凌枫指了指后头那张发旋的照片,突然又cue白荔:“白荔,你觉得这是谁?”
“……”她怎么会知道。
白荔清了清嗓子,掩饰了下尴尬,“看不出来,发旋这个,就算男神本人站在我面前我也看不见啊。”
选手们爆发出一阵笑声。
“那你觉得有可能是祁炎或者沈溪吗?”
“可能吧——”
这话问的,白荔猜测是不是祁炎要出来了。
“欢迎沈溪!”凌枫笑着说。
白荔愣了一会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是祁炎而是沈溪?
直到看到沈溪真的走上了台,她才意识到沈溪和祁炎真的要同台了。
节目组好会搞事啊。
凌枫又cue她了,“白荔,下一个是谁你觉得?”
“我觉得——”白荔决定自曝自己预言家的身份,“是祁炎。”
凌枫忍不住笑出来,肯定地点点头,“欢迎祁炎。”
王不见王的两个人,真的碰面了。
在一众惊讶的呼声中,后台款款走来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明明没有任何灯光能照亮那个角落,他依旧有着吸引全场人目光的天赋。
祁炎和上午见的时候完全不同,穿了件黑色的短t,手臂上盘亘着脉络清晰的青色血管。下身是同色的阔腿裤,裤腿上两条银色铆钉整齐排列,侧腰上挂有两条长长的链子,松松垮垮地垂下去。
这套衣服比他平时的穿搭要繁琐得多,却不显得累赘,少见的突出了他身上那股子桀骜不驯的锋利感。简单来说,像个长得帅又会穿的渣男,格外吸引人。
他上台后没同其他人寒暄,径直走向了最右侧的凌枫。两人四下无人般的右手相勾碰了下肩,将两人亲昵的私交关系大大方方地公之于众。
等做完这一切后,他才接过节目组递来的话筒,往中间迈了两步,声音低沉慵懒,要笑不笑的,“大家好,我是祁炎。”
其他六位嘉宾这才反应,主动走上前来同他握手打招呼,包括沈溪。沈溪作为新生代后辈,走到祁炎面前礼貌的恭恭敬敬地鞠了个90度的躬,然后喊了句“祁炎老师”。
哪怕他只比祁炎小两岁。
祁炎的眼神自然地落在他身上,不做停留,微微颔首,应了。
白荔蓦然想起从前在网上看到祁炎粉丝曾经回击沈溪粉丝的一句话:
“你骂我有什么用呢?你骂我就能给你家哥哥抬咖了?你家哥哥见到我正主,还是得老老实实的90度弯腰叫老师啊。”
还真是一语成谶啊。
不知道等这期节目剪出来,祁炎的粉丝会有多爽。
作为他的粉丝,应该是会经常在这样的时刻被爽到。
“大家可能不知道,祁炎跟我是多年好友。”凌枫拿起话筒,回忆往昔,“他跟我一起参加过一个唱跳节目,这人当时完全是不睡觉的。我睡觉了他还在练,我睡醒了他也还在练,那时候我们节目最大的未解之谜就是祁炎到底睡不睡觉。”
祁炎冷淡地勾了下嘴角,表情看起来温和了许多,说话还是拽的,“那时候年轻,只想着赢,觉得赢比睡觉重要。”
“现在变了吗?”凌枫搭腔。
“没。”祁炎态度吊儿郎当的,像是在开玩笑,“现在觉得当时想的是对的,不睡觉确实会赢。”
场馆里又都笑起来,白荔跟着露出个笑脸。舞台上的祁炎站姿松弛,却不显得懒散,跟着场馆里地笑声敷衍地勾了勾嘴角。他轻松得就好像他生来就本该属于舞台一样,毫不费力就到了那个位置。
大家也理所当然地把他的话当成一句玩笑。
但白荔觉得祁炎并不是开玩笑,他看起来这么轻松,一定是把辛苦都藏到了无人窥见的背后。
不然他没道理站在那儿,并且一直站了这么久。
“刚刚你在后台应该听到了很多我们节目的选手希望你出现吧?”凌枫打趣道。
“嗯。”祁炎抬起眼,锐利冷淡目光越过两排选手和白荔对上,半开玩笑道,“是的,听到了,两个都要。”
白荔的耳朵腾地烧起来,脸上还是镇定的。她在起哄声中,坦荡地望向祁炎,两只手举过头顶,中指食指相抵,出人意料又无比自然的对着祁炎大大方方地比了个爱心。
没什么好怕的,回应就好。
棚里的人那么多,气氛热热闹闹轰轰烈烈,大家似乎都被白荔大胆又潇洒的态度惊到了,起哄声此起彼伏的。但这些都成了白荔眼中的背景,她的心跳得很快,很紧张,根本不如表现得冷静。
祁炎的眼神越过层层人群直直地看向她,眼里清冷明亮,充满了故事感。里头不仅有面前这一隅隘小的天地,还有广袤无垠的宽广人间。
2号棚里的打光很死亡,站在台上脸上的瑕疵和面部一些不太平整的地方会格外明显。在祁炎来之前,沈溪是所有男神中最出众的一个。但当他出现之后,白荔才发觉有些人是天生就受女娲偏爱的,他站在哪里,哪里就是舞台的中心。
话题中心的两人还在对望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无声传递。白荔有点莫名的有点心虚,却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祁炎笑了一下,率先挪开了眼。
随后凌枫一一公布了每组的助演嘉宾,祁炎的名字后头跟着了一个《slip》。
“等下各组就要去单独排练了,各位男神给给我们的选手们说几句话吧,什么都行,从祁炎先来吧。”
祁炎站了会儿,像是在组织语言,半晌后才慢条斯理地说:“站在镁光灯下的感觉很好,但让镁光灯永远为你停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如果想要让人看到你,你就要努力,站得更高,站得更久。”
《silp》组的排练室在三楼。
组内的气氛异常热烈,从进排练室开始,大家都似乎不太能克制住自己兴奋的情绪。
那可是祁炎啊,祁炎,基本上不参加综艺,除了拍电影一年四季只能在网友的偶遇图中出现的祁炎。
不仅上了综艺,还跟她们一队!
走了狗屎运了!
尤其是刘雨薇,一直扯着跟陶怜说自己是祁炎的粉丝,有多么多么喜欢他。其中的爱意真真假假不得而知,但在场其他人都清楚,这些表白是说给摄影机看的,也是说给可能会看到的祁炎粉丝看的。
那么大基数的粉丝,但凡有那么几个爱屋及乌对她生出点好感给她投点票,也是赚了。
大概过了五分钟,祁炎才进来。他换下了累赘的阔腿裤和短靴,换上了黑色的运动裤,和方便的球鞋,整个人看着更利落清爽一些。
在棚里时人多,又隔得远,只觉得祁炎气场强大。此时离得近了,那种气场转变成了一种难以忽视的气息,让人莫名觉得有些局促。
他从身边经过时,白荔闻到了一股很清淡的香水味。就像雨后从街角走过,不经意间闻到了一阵远处吹来的草木香。但当你走了两步回过神来想回头再闻一下时,却已然无迹可寻了。
云淡风轻又无孔不入地就能把人撩动了。
白荔觉得这味道很好闻。
大家都站了起来,紧张地等着祁炎说话。
祁炎扫了她们一眼,“大家好,我是祁炎。你们做个自我介绍吧,我们相互认识一下。”
明明没说什么,就是让人很有压力。
白荔是最后一个,介绍的方式跟其他人一样简洁,“我叫白荔。”
祁炎抬头看了她一眼,“荔枝的荔?”
白荔点了下头,“对,祁老师。”
“这个字很少见。”
“是。”白荔解释道,“我妈妈怀我的时候很喜欢吃荔枝,那时候不是荔枝上市的季节,为了吃一口,折腾了我爸爸好久,所以就给我取了这个名。”
白荔低声解释的时候,祁炎也在无声地打量她。他没仔细听她说话的内容,只觉得白荔没化妆的脸看起来白嫩干净,是很像剥了壳的荔枝肉。
人如其名,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祁炎“嗯”了一声就收回眼,没再就着名字这个话题往下多说,就像刚刚那一问只是临时起意,没什么多余的目的。
他把手上节目组给的选手信息册合上,放在一边,去角落摁开了音响。
等音乐响起,除了白荔外其他的几个选手都没动。
祁炎瞥了她们一眼,不算意外,“不跳吗?”
“现在跳吗?”方瑶惊讶地反问了句。
祁炎挑挑眉,手懒散地插到口袋里,“不然做什么?”
“祁老师,我们昨天才拿到这首歌。”陶怜表情有些难看,“上午才把动作顺完。”
祁炎哦了一声,也没说什么,老神在在地回身去把音乐关掉,靠着镜子坐下,仰头看着她们,“我有点失望。”
从祁炎那句“我有点失望”开始,排练室里就陷入到了诡异的沉默中。陶怜和刘雨薇对视一眼,两人都不敢开口去触霉头。
白荔觉得这个氛围很像高中上数学课,每次数学老师提问之后,班上就会陷入这种压抑的气氛。会的人不想说,不会的人不敢说。
最后还是节目组见气氛不对派了个工作人员上前调节:“祁炎老师,学员们动作顺完其实也算是整首歌都学过了,只是刚第一天,动作不熟悉而已,跳还是会跳的。”
她又看向几个选手,“你们跟祁炎老师一起走走位,会的地方跟着跳一跳好不好?你们自己的part应该都记得吧?”
这支舞里有合舞部分,还有各自的独舞部分。工作人员的暗示已经很直白了,齐舞的部分跟着会的混一混,单独部分每个人的都不同,记不住动作实在不行先凑合着编一段也行。
别让气氛垮下来。
可真的跳起来,她们才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祁炎怎么跳的这么好?
白荔原本也以为祁炎只是走走过场,负责帅就行,看了才发现他的舞蹈动作竟然一点不比她们的简单。
整个歌五个部分,她们五个是一人一段,祁炎却是每段都有他需要配合的地方,相当于整首歌的动作他都要记。不知道他顺了多久,竟然都记下来了,拍子卡得极准。
毕竟是女生的选秀曲目,舞蹈动作也都是偏女性化的,他没有刻意去改编动作,却依然能跳出独属于男性的性感魅力。
作为一个近几年一直在拍戏的演员,能保持这种业务能力,是可以让粉丝出去吹三天三夜的程度。
除了白荔外,越跳其他几人的面色越难看。单独的part和祁炎配合不上,齐舞部分和白荔跳得是两支舞,简直是公开处刑。
还没等她们自己喊停,祁炎先看不下去了,无奈地喊了停。他兀自坐了下来,开了瓶矿泉水,问她们:“你们的C位是自己选的吗?”
不管祁炎是以什么语气或者状态说出的这句话,听在其他人的耳朵里,都像是祁炎有想换C位的心思。
哪怕祁炎本人就真的只是有点疑惑,怎么会选出这么一个C位。
陶怜的反应特别激动,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垂着头可怜巴巴地道歉:“对不起老师,我练习太少了。”
祁炎仰起头,矿泉水瓶被他放到了嘴边,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额头上的发丝里全是汗水,一瓶水瞬间下去了一大半,“就随便聊聊,别紧张。”
“老师,我们是投票选出来的C位。”刘雨薇说,“我们觉得这首舞蹈的关键,在于女妖对王子的引诱,所以女妖要特别勾人,陶怜在C位pk的时候眼神这方面做的比白荔好一些,所以我们选择的她。”
“对的老师。”谢诗琳后知后觉地在一旁附和。
是吗?祁炎觉得自己并没有看出来。
陶怜唱歌就顾不上跳舞,跳舞就顾不上唱歌,还能分神管他这个王子?
“我没有要换C位的意思。”
他随手拿起手上的发带箍起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眉眼更分明了些,语气一贯懒散,根本没有作为前辈要给后辈提意见的感觉。
就像他说的,他此刻就是看不下去这几个人跳舞了,觉得这种练习没什么用,浪费力气,所以干脆闲聊打发时间,“舞台最终的呈现效果和你们每一个人息息相关,C位是你们自己选的,你们对自己负责就好。”
白荔抬头看了眼前头的人,有点诧异。
说实话,选完C位后,她情绪一直不算好,去补了趟觉回来,也只是暂时把烦躁压下去了。那感觉就像喉咙里卡了根鱼刺,上不去下不来。
可不知道为什么,祁炎这句根本算不上维护她或者替她出头的话,诡异地让她觉得舒服了一点。
无论组里其他人出于什么原因选择陶怜当C位,但大家彼此心知肚明,陶怜唱跳真的不行。她们却把她置于对立面,自以为只是在她和陶怜之间做了选择。觉得这个结果除了她,不会伤害任何东西。
但现在有个人直白地点明,不是这样。你们损失的不仅是一个更适合的C位,而是一次能出圈的精彩舞台,是一次你们自己能让更多人看到的机会。
你们要自己为这个选择负责。
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祁炎并不知道事情经过,却戳中了她心里的那个点。
比起当C位,她确实更想在这个舞台上的每次一表演,都没有遗憾。
工作人员在这时候又来敲门,“祁炎老师,祁炎老师。”
“怎么了?”
“您过来一下。”
祁炎单手撑起身子,走到门边,靠在了门框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喝水。
工作人员小声说:“C位您想换可以换的,不要紧,这个您可以决定。今天的节目大家没排多久,都不熟,等下次来选手们都熟悉了再排练也不迟。您要不多跟选手们互动互动?”
祁炎不着痕迹地往外迈了一步,把门带上,将工作人员的声音隔绝在门外,浮皮潦草地看了她一眼,“比如说?”
“这个——”工作人嗫嚅道,“您看这次不是海妖和王子的故事吗?不然您让学员们尝试对您展示出魅惑的样子,对表演也有用不是吗?”
眼前的工作人员很年轻,二十出头,脖子上挂着的工作证上写着实习生。似乎也觉得导演组这个要求提的不太有说服力,说话间流露出来些迟疑。
祁炎心里默默地把秦梁骂了两句,最终还是没有为难她,“嗯”了一声答应了。
做戏而已,他是专业的,很熟练。
他指了指里头,对工作人员说:“那你去下达任务吧。”
工作人员意外地“嗯?”了一声,
祁炎松了松肩膀,“我去说让她们尝试着勾引我,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等祁炎再进去时,屋里的气氛已经截然不同。五个女孩,四个都是一副想看他又不敢看的样子,只有最后的那个垂下头,脚无意识地点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荔自然是在想怎么“勾引”祁炎。
肢体接触当然是最直接的最简单的,镜头肯定也有了,但会被骂吧?
还没等她考虑好,面前的男人就出声了,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淡懒散,看她们的眼神就像是在菜市场看白菜,没有一点多余的男女之情。
祁炎挪了个凳子到镜子前头,不慌不忙地坐下,慢条斯理地开口:“来吧,谁先?”
活像个逛窑子结果被嫖了的大爷。
“我……要不我来吧。”陶怜第一个举起手,声音怯生生的,听起来十分紧张。
祁炎洞若观火地瞥了她一眼,他是吃这碗饭的,陶怜是真的因为紧张、害羞所以不好意思,还是硬要装出一副清纯不自知的模样给自己立什么人设,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这不就是综艺吗?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观众看个乐呵就行,谁在乎到底如何呢。
他只是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还按照原本的姿势坐着,懒洋洋地问她:“需要我站起来吗?”
“不用不用。”陶怜忙说,看起来更加不好意思了,“祁老师您坐着吧。”
祁炎便不再说话了,继续坐着。
他双腿自然张开,两只手肘随意地搭在腿上,没有靠在椅背上,身体前倾。
陶怜顺势在他面前蹲下了,或者是觉得这个姿势拍出来不太雅观,蹲了没一会儿后,又坐下了。
她面对着祁炎,曲着腿。两手环抱着小腿,下巴抵在膝盖上,露出个纯真的表情,犹豫了一下才问:“祁炎老师,我可以拉您的手吗?”
祁炎往后仰了一下,拉开了两人的身体距离,本能地抗拒着可能发生的身体接触,理所当然地拒绝了,“不行。”
他又不是真出来卖的,一个综艺点到为止即可,何必。他不想在热搜上看到自己的名字后头,跟着一个毫无关系的女生名字。
陶怜点点头,看起来有些气馁,又问他:“老师,那可以对视吗?”
排练室静了两秒,对视并不算什么过火的要求,毕竟没有身体接触,也谈不上逾矩。但在男女之间,这个行为十分暧昧,双目相对,眼神痴缠。
网上经常会有些话题,什么对视15秒钟,两人就会爱上对方之类的,总之都把对视这个行为渲染得十分惹人遐想。
白荔在一旁站着,从她的角度能看见坐在椅子上那人弓着的后背,宽广平坦,像一座亟待人攀登探索的山峰。听到这个要求他后连坐姿都没变,极快又极冷淡地做了回答:“可以。”
这种淡定的姿态,就像是对视对他来说根本不算是什么大事。或者说和陶怜对视一下,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刘雨薇在旁边小声的呜呼了一声,算是声起哄。
坐着的陶怜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脸颊微微发红,大着胆子看向祁炎,眼里带着柔柔的水汽,“那……祁炎老师,来吧?”
祁炎“嗯”了一声,左右活动了下肩膀,这个准备动作不像是要跟女孩对视了,反倒像是要撸起袖子跟人打架了。
他居高临下地垂下眼,对上了陶怜仰起的含羞带臊的双眸。
白荔在一边看着,虽然对陶怜没什么好感,但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一幕很是赏心悦目。
陶怜身上有种柔柔软软的娇气劲儿,她一开口,就自带一份怯懦和逞强,像朵顾影自怜的小白花。挺多人吃她这一套的,不然人气也不能这么高。
如果她的气质像是水,祁炎的气质就像是灼灼烈火,侵略性极强,身上的锐利和嚣张劲儿在娱乐圈这么多年了也没有被磨平分毫。
平时他都收着,此刻他和陶怜对视时,气息却没有半分收敛,还夹杂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气。
水火不容,两人搭配起来,就挺像霸总电视剧里头会出现的强取豪夺的画面。
如果祁炎的眼神可以再多一分情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冷淡,就更好了。
不知道是10秒或者15秒,陶怜率先挪开了眼,不好意思地结束了这场对视。
祁炎也百无聊赖地收回了眼,他虽然感情戏演的不多,但是专业训练受得不少,平静地跟人对视一会儿,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一偏头,他就看到旁边的白荔。她的眼睛是真不藏事儿,自诩聪明清醒,以为板着脸不怎么说话就能不泄露自己的真实情绪,其实那双澄清分明的眼睛早就把什么东西都写在了里头。
比如此刻。
祁炎就在里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三个字:
——看热闹。
似乎因为他们结束的太快,那眼里还有些残存的遗憾和意犹未尽。
莫名的,祁炎有点不爽。
他捞起水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后喊她:“白荔。”
“啊?”白荔还沉浸在自己关于霸总强取豪夺小白花的遐想里有点没全然脱离,茫然地看向他,“怎么了祁老师?”
那双眼睛迷迷蒙蒙的,此时反倒看不清了。祁炎收回眼,不咸不淡地问她:“你觉得陶怜表现得怎么样?”
“不错。”
白荔说着场面话,除了这个回答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不过她更不知道的,是祁炎为什么问她。
祁炎拖长了声音哦了一声,撩起眼皮又看向她:“你想好自己准备做什么了吗?”
白荔还真没想好,坦率地摇了摇头。
没想好还看热闹。
祁炎把预备好的那句“那你来”压了回去,没说什么,看向其他人:“下一个是——”
陶怜打断他,支支吾吾地问:“祁老师,您还没评价我呢。”
祁炎往陶怜的地方扫了两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开口说:“嗯,还不错。”
说完后他就懒得再看她,面向其他人继续问刚刚没问完的问题:“下一个是谁?”
祁炎现在心里有种想破罐子破摔的感觉,什么综艺,真挺折腾人的。快点来吧,不想干了,好想下班。
“祁老师,我来吧。”
这次举手的是组里存在感不强的一个女生,祁炎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会儿,想起了在信息册里看到的学员名字,对上了号,谢诗琳。
祁炎点了点头,像问陶怜时一样一视同仁的问她:“要我站起来吗?”
“不用。”谢诗琳说话的声音都发着抖。
比起陶怜,她的紧张和迟疑更真实,祁炎看了眼她好像要哭出来一样的表情,缓了下自己紧绷的态度:“没事,你来吧,需要我做什么?”
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和蔼可亲的前辈。
“不用祁炎老师,我跳舞,您看着就行。”谢诗琳紧张地指了指音响,“我能放歌吗?”
“可以。”
音乐响起时,谢诗琳的眼神变了,怯懦和胆小里冒出了点张牙舞爪的果敢。她像是彻底豁出去了,动作大胆而狂放。音乐行至高潮,她唰一下脱掉了自己训练服的外套。
祁炎几乎是本能性地低头闭上眼,这种情况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只是没想到录个节目还能遇到脱衣服的。心里又骂了秦梁两句,这次还捎带脚的顺上了节目组。
突然听到旁边一声轻轻的笑声。有人小声在他旁边提醒道:“祁老师,她里面穿衣服了,您可以看。”
懂事、体贴的声音里头,又带着点压都压不下去的笑意。
是白荔。
谢诗琳的训练服里头还有一件短袖,只是她动作太大,加之前头性感热辣的舞蹈动作铺垫了太多。骤然撩开衣服,不止是祁炎瞬间低下了头,连白荔都下意识地侧头避开了。
疯了吧,玩这么大。
只是她很快反应过来,谢诗琳再怎么卖力也不可能当着镜头脱衣服,就把头转了回来,发现果然是一场乌龙。
祁炎在她提醒后抬起了头,偏头对她说了句“谢了”,又继续回去一本正经的看谢诗琳跳舞。
可白荔的注意力却再也回不去了。
她恰好站在祁炎的身后,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
谢诗琳的舞蹈动作有些大胆,一些扭胯wave的动作是带着点隐秘的勾引的,更甚者其中也不乏一些性暗示的动作。
祁炎没有因此露出哪怕一个玩味的、男人看女人的表情,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导师对选手的尊重。他更没有假模假样的回避,觉得这似乎有什么不堪,他很坦然。
在谢诗琳跳得不错时,他欣赏,跳得不好时,他也会蹙眉。他真的在如同谢诗琳要求的那样,“看她跳就可以”。
白荔被他的状态影响,也抛下那些杂念,开始心无旁骛地欣赏谢诗琳跳舞。
所以当谢诗琳扑通一声跪在祁炎面前时,白荔以为那是个设计。
直到谢诗琳突然像蛇一样对着祁炎扭动着腰肢,手以弹奏钢琴般的动作,虚虚地搭上了祁炎曲着的膝盖时,一切都变了。
就那么一瞬间,祁炎的右手直接了当地挡住了谢诗琳想顺着他的膝盖往上攀爬的动作,冷淡地在背景音乐里说:
“舞跳的不错,上台表演的时候可以抓住这种感觉和状态,你能大胆表现自己的性感和美丽,很棒。但要保护自己,把握住底线。”
话说的不重,话里话外也是前辈在告诫后辈跳性感舞蹈时需要注意分寸,保护自己,不能越界,但又能明白的听到他话里的警告和提醒。
不止是对谢诗琳,也是对在场所有人。
白荔细细琢磨了这一切。
刚刚哪怕他答应了陶怜牵手,配合了谢诗琳完成更进一步的舞蹈动作,也并不会有人说什么。
毕竟主动的不是他,他只是配合。
甚至他在这个环节主动一些,做些更大胆的举动,也没什么,那就是节目组想看到的。
真出了消息,放上了网,粉丝们也会奔走相告替他解释:节目要求,艺人配合,敬业而已,勿cue。
多简单。
但祁炎没有,他坦荡无畏,不屑一顾,专注于自己的前路,没有半点行差踏错。他干干净净,不给旁人半点议论置喙的余地,有着自己的行为准则。
“下一个吧。”祁炎疲惫地闭了闭眼,摁了摁眉心,“最后一个了,时间也不早了。”
白荔毫不犹豫地举起手。
她站在祁炎斜后方的位置,正常情况下,祁炎是很难第一时间注意到那个角度的。但可能是她动作幅度实在太大,带起的风扫到了他,所以祁炎第一个看到的竟然是她。
他公平的决断,白荔确实比另外两人要快。
他回头看向白荔,“想好了?”
“嗯。”白荔点点头,“有一点想法了。”
“那你来吧。”
祁炎没由来地觉得轻松了一点,白荔应该不会在对视时冲他抛媚眼,也不会在跳舞的时突然跪下就要摸他的大腿。
白荔四周张望了下,指了指右边的白墙,“祁老师,您可以去墙边吗?”
“墙边?”祁炎起了身,忍不住问了句,“你要干嘛?”
白荔笑了一下,眼睛又黑又亮,是种跃跃欲试、势在必得的眼神,像蛇类潜伏在草丛里蹲守猎物时奋力支起躯干发出的最后一击。
祁炎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决定。
白荔明明看上去也不像个善茬,过分直白的眼神一方面是因为她干净,一方面也是她笃定好胜的证明。
比起其他人,她更大胆,更豁得出去。
就像当年的他一样。
他感觉自己可能上了贼船。
白荔在这时回答说:“老师,我想壁咚你。”
祁炎被尬得顿住了脚步,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嗯?什么?”
白荔正色道,一板一眼地重复了一次:“祁、炎、老、师、我、想、壁、咚、你。”
知道了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
祁炎无奈又认命地往墙边走,白荔跟在他身后一本正经地指挥:“老师,你靠着墙。对对,靠上去,好。”
丈量完两人的身高,她又开口,“祁炎老师,能不能稍微弯弯腰,还不行还太高了,好好,可以,就这样。”
白荔173,祁炎因为怕太高找不到合适的对戏演员,官方身高183,实际身高185。12公分的身高差站在一起时算得上登对,但做壁咚这个动作,白荔还得抬头找他。
在她的坚持之下,祁炎像从前每一次跟身高不合适的女演员搭戏时那样,双腿张开,微微劈叉降低高度。
不看下半身的话,两人现在的画面也算唯美。
白荔靠了过去,距离他半臂左右,正正好好站在了他岔开的两腿之间。祁炎靠着墙,身体摆成了一个大写的“人”字,十分配合,一动不动。
壁咚而已,虽然没演过,但没吃过猪肉还能没看过猪跑吗?
祁炎挺淡定的。
白荔动作很干脆,往前迈了一步,把两人的距离拉近了,手往前伸撑到了祁炎侧边的墙面上。祁炎身上无孔不入的青草香把她罩住,反客为主地让她感受到了一丝紧张。
他长得很好看,眉平鼻直,棱角分明,一双桃花眼多情风流,看人时却没有半点多余的旖旎,多数时候都是冷淡的。
可当他回望你的时候,你能从他眼里清楚地看到倒映出来的自己。这种感觉让人很上瘾,就好像他眼里只有你了。
白荔挪开跟他对视着的眼睛,视线往下滑,她这才注意他鼻梁中间偏左的地方有一颗极淡极淡的小痣,不凑近根本看不出来,平时正常的社交距离也没人会注意。就像是只有和他拥有关系亲密的人,才能在他脸上探寻到的秘密。
最后,顺理成章的,她的视线落到了他的嘴唇上。
他唇色很浅,今天上了妆,可能是上了点唇彩,刚刚又喝了水,此时透着一种略带斑驳的红。唇线分明,上唇薄,紧紧抿着,看起来很不好惹。
但亲起来应该很软。
祁炎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白荔听到了很轻的吞咽声。
“怎么了。”她抬头看他。
这没头没脑的问句对于祁炎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
他挺想笑的,也有点无语。
明明盯着他的嘴唇看了那么久,好像随时都要亲下去的人是她,怎么还能用那么无辜的语气问出他这种话?
怎么说呢,在某些事情上,有些人熟能生巧,有些人一窍不通,还有些人则纯靠天赋,歪打正着。明明无动于衷,东风吹马耳的姿态,偏偏又像歌词里唱的那样,“你是无意穿堂风,偏偏孤据引山洪。”
简单来说,就是白荔这么一副没搭上线的表情,偏偏还真把祁炎撩动了。
人有七情六欲,是感官动物,有点不明不白的心动再正常不过了。但对于祁炎来说,还挺怪的。
白荔好看,可在娱乐圈里再好看的也不是没有。再说她这撩人的手段,这么说吧,也就比三级残废好一点。
可他刚刚,偏就心跳加快了。
白荔什么都写在脸上,一副“我就是完成节目组的任务给自己争取点镜头,对你没意思”别无二心的样子,反倒让他的心猿意马显得更狼狈了。
嘿,祁炎,你被撩了,撩你的人还什么反应都没有,让你一个人心里在这儿兵荒马乱。
见他不回答,白荔还好奇地“嗯?”了一声,好奇得不行想追究到底的样子。
祁炎心想,我tm怎么回答你,在镜头前承认因为跟你对视我紧张了?
他思考了一会儿,决定把这一切归咎到秦梁身上。秦梁今天给他的心理暗示太多了,让他对着白荔,总有点不自在的感觉。
他叹口气,干脆直起身子,把两人的高度瞬间拉回到了正常的水平,把一切回归原位。
白荔从跟他平视变成了仰视他。
他无意中低下头,看见白荔脑袋顶上的翘起的一层碎发,和她长长的翘起的睫毛。
是挺好看的。
他咳了两声,从白荔没有“咚”他的那边往外窜了出去。
“没事。”他这么回答她。
他拍了拍手,吸引其他人的注意,没再看白荔,说:“我先走了,彩排再见,大家加油。”
说完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转头就走,快得就像身后有人追债一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剩下屋里五个小姑娘面面相觑。
刘雨薇不明所以,凑到陶怜旁边同她低声议论:“怎么回事,祁老师怎么走得那么快?”
“不知道啊。”陶怜扫了眼那边的白荔,“是不是她把祁炎弄生气了?”
“不应该啊——”刘雨薇冲着谢诗琳挑了挑眉,“她都冲祁老师跳艳舞了老师也没直接走人啊。”
“那我也不知道了。”
刘雨薇在屋里看了一圈,一眼看到了祁炎放在教室角落的矿泉水瓶,里头已经空了。
她恍然大悟,“可能是喝多水了,尿急吧。”
虽然两人有意压着嗓子低声说话,但排练室就这么大,议论声很轻易地就传到了白荔的耳中。
她回想了下祁炎离开的背影,还真是有点慌乱的味道。
真这么急吗?
白荔不去想了,看了眼排练室的钟表,提议道:“再练一个小时去吃饭吧?”
…
祁炎承认,他走的时候确实有那么一点急了。但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的飞机要晚点了。
他并不住在A市,昨晚原本是来这儿拍杂志的,拍完已经凌晨了,收工回酒店的路上,他随口问了句明天回B市的机票是几点,结果秦梁就告诉他,没定他的机票,因为给他签了个综艺,第二天有录制,正好在A市。
祁炎有个习惯,每拍完一部电影之后就会闭关休息一周,这一周他会完全独处,不跟外界联系,给自己足够的时间从角色的情绪中走出来,回归正常的生活。
杂志拍摄是早就定下的,上部电影因为不可抗力杀青晚了10天,时间刚好凑上了,他能理解,电影一拍完就赶来A市拍杂志了。
但秦梁给他接的综艺是他意料之外的。
机票是他自己订的。
如果昨天他发现这只是一个敷衍观众的节目,他就会在酒店睡一觉,下午去综艺点个卯,然后离开。
可昨晚他看见了白荔,所以他要了流程单,练了整整一夜的舞,就是觉得不能浪费哪怕一个选手认真对待的态度。
他是前辈。
录制场地临近郊区,距离机场也不算远,祁炎到的时候离起飞还有一个小时。这会儿困意上来了,他去了机场的咖啡厅,准备买杯咖啡,醒醒神。
虽然戴着口罩和帽子,还是有几个行人认出了他,小声地在旁边说:“那是不是祁炎,那是不是祁炎?”
他身后也跟着一群小姑娘,长枪大炮扛在肩上,一直跟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没试图跟他搭话,也没上来索要签名合照,井然有序。
祁炎知道,那是他的粉丝,小太阳。
早年刚出道那会儿,粉丝也挺疯的。小爱豆没人权,半夜被私生饭敲房门,被跟车差点出车祸,私人信息被盗卖导致航班被取消,错过活动,可以说是什么都遇到过。
好多次因为接机造成秩序混乱,他被路人指着鼻子骂。
公司多次发倡议书抵制私生行为也没什么用,该跟还是跟。从那以后,祁炎私人场合被拍就是帽子+口罩,低着头不搭理,用行为态度表示拒绝。慢慢的粉丝也都知道了,就没人跟了。
这几年整个内地粉圈都规矩了很多,微博盛行后,粉丝们自发建了一些个人站。站姐要产图,跟拍不可避免,所有明星都这样。工作室联系大粉们重申了拍摄秩序,也就默认了。
他们拍他们的,他做他的事,互不打扰。
今天的行程应该没公开,但估计他来录综艺的消息早就传出去了。
祁炎不知道她们等了多久,他来的时候她们就在了。这么热的天,那么重的机器,一个个鼻尖上都是汗,脸晒得通红。
快到晚饭点了,他大概估计了下人数,跟咖啡店的工作人员说:“除了刚刚那杯咖啡,再加30份咖啡和蛋糕,咖啡要不那么苦的,一样来几杯。蛋糕要巧克力、香草、芝士、蓝莓的,等我走之后,帮我给后面那群拿相机的女生。”
半晌后祁炎的咖啡做好了,他拿着自己的咖啡径直走向了vip候机室。后头跟拍着的粉丝们也放下了相机和手机,准备离开。
不是没有人失望的,祁炎今天又是一句话没说。
这时咖啡店里头急急忙忙跑出来一个店员,正是刚刚给祁炎点单的那位。
店员小哥拦住离他最近的那个,似乎是这群粉丝中的老大一样的小姐姐说:“你好,你是小太阳吧?”
“啊——”站姐闻声回过头,她身边的人也跟着停下,有点莫名其妙,“怎么了?”
“刚刚你们拍的那个祁炎先生,给你们点了咖啡和蛋糕,请你们来拿一下。”小哥说。
人群里小小地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欢呼,粉头立马回身低低地提醒道:“小声点,不要吵到其他人。”
“对了。”店员小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他写了句话,让我转交你们。”
「早点回家,注意安全。——祁炎」
一小时后,祁炎坐上了A市飞往B市的飞机。与此同时,#沈溪 机场,也登上了微博热搜。
沈溪行程泄露,抵达机场时现场已经聚集了不少粉丝。他在前头走,保镖环绕在他四周,粉丝时不时越过保镖给他递信递礼物,他就会停下来接过、道谢。导致队伍走走停停的,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就这样,粉丝和路过的行人无意中发生了碰撞,在场的人录了视频放上了网,营销号一转发,就上了热搜。
视频很短,路人气焰嚣张,骂粉丝骂得很脏,什么有钱追星不如孝敬爸妈,走路不长眼睛,没家教没教养之类的。
粉丝低着头,全程一言不发。
起初视频底下的评论一边倒的认为路人骂得太过分了,毕竟除开粉丝身份,人就是个小姑娘。正常情况下发生点冲突,一个中年男人也不至于把一个小姑娘狗血淋头的骂成这样。
但因为沈溪idol的身份,再加上个别媒体有意突出了中途中的男女性别,问题一下就变得尖锐了。
视频下的评论也变得不堪入目了,连带着沈溪也挨了骂。
粉丝骂他不替粉丝出头,后头吵成这样了,他拿了礼物自己不管不顾地走了。路人说他不规劝粉丝,纵容粉丝接机扰乱公众秩序,娘炮没担当。
总之沈溪里外不是人。
碰巧有个叫“扒妹”的营销号刷到了祁炎站子发的机场图,发现了图片里的机场,跟沈溪今天的机场是同一个。她再一查行程,两人竟然录得还是同一个节目。
顺藤摸瓜的,又从评论里发现了今天在场粉丝的账号,点进去一看,这个粉丝刚好分享了祁炎送的咖啡和蛋糕,还有那张纸条。
流量这不就来了吗?
扒妹拿起手机开始编辑微博:
“今日沈溪、祁炎同录综艺,同一机场,两家粉丝素质高下立见。一边是井然有序跟拍,全程静音,没有半个路人受到影响;一边恨不得把机场掀了,生怕机场有人不知道她哥哥在。
一边是正主体恤粉丝,蛋糕奶茶小纸条,提醒早点回家;一边是收信收花收高奢,粉丝有事我隐身。
只想问一下清泉姐姐们,你们羡不羡慕?”
清泉是沈溪粉丝的名字,一般营销号称呼他的粉丝就叫清泉姐姐。
沈溪、祁炎,带一个就是流量密码了,何况这次一下带了两家,还有引战意味。
小太阳和清泉第一时间抵达战场开始控评,明面上都是和和气气的:
“沈溪走在很前面,距离事发地很远。身旁那么多粉丝,哪怕听到了他也不能退回去啊,出事了营销号负责吗?有时间八卦不如来听沈溪的新歌,分享链接:emotion。”
“专注自家,小太阳今天又被祁炎宠啦,内娱宠粉第一人。期待大满贯影帝待播电影:《城池》、《审判日》。”
不过这些和气都是表面假象,你真的点进去任意一家粉丝的微博,就能看到她们阴阳怪气的小作文。
沈溪粉丝还是旧一套,说祁炎糊了,都没什么人接机送机了,现在都要搞媚粉这一套了。
祁炎粉丝也不甘示弱,说沈溪新歌难听,奖没拿过,天天收礼物手都提不下了,就差明着割粉丝韭菜了。
路人的关注点也慢慢跑偏,发现沈溪和祁炎录了同一个综艺,开始搜是什么综艺,连带着白荔录制的《星途璀璨》也上了微博热搜。
节目组一看关注度上来了,也不等原定的时间了,当机立断地官宣了三公的助演男神,并且公布了三公现场票的抢票规则。
小太阳和清泉们,又开始研究怎么多获得一些现场票给正主排面了。
而这一切,被收了手机正在排练的白荔不知道。
飞机上的祁炎也不知道。
祁炎超过30个小时没睡了,他以为上了飞机能倒头就睡的。可或许是因为喝了咖啡,他有点睡不着。白荔直白冷淡的眼神,在他眼前不停出现。
大概是他翻来覆去坐立不安的样子太明显,空姐过来问了他两次:“祁先生,请问是哪里不舒服吗?”
心里不舒服。
祁炎摇头,摁了摁自己的眉心,在第二次被问时说:“麻烦帮我倒一杯红酒过来,谢谢。”
空姐愣了愣,说:“好,请稍等。”
她是祁炎的粉丝,保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没有去打扰他,只是看着他好像有点不舒服,所以才上前询问。
而祁炎的酒量,可以说是饭圈心照不宣的秘密。
祁炎是一杯倒。
祁炎19岁时,演了第一部电影,在一部侦探片,演一个善于伪装的天才少年杀人犯。凭借这个角色,他拿下了职业生涯里的第一个最佳男配角。
剧组庆功宴上,他端起香槟跟工作人员碰杯,一杯酒咕嘟一口就下去了。
看直播的许多粉丝都是从祁炎16岁参加选秀时就粉上他的,以妈妈粉和姐姐粉居多,看到这一幕还忍不住在网上唏嘘感叹:儿子长大了,会喝酒了,还挺帅,母爱即将变质了。
可后半场,直播里看不见他,媒体图和内场图也没他,最后还是站姐在下班图里拍到了他。
不省人事的,被秦梁背出来的。
现场的工作人员后头在网上爆料,祁炎喝完那杯就睡了,叫都叫不起来。粉丝为此笑了他一个晚上。
第二天起来,祁炎发现自己多了个外号,祁一杯。
那段时间,祁炎甚至成了数量单位,用来形容酒量。比如有人说,我可以喝三个祁炎,就是可以喝三杯香槟的意思。
从那以后,在各种公开场合,祁炎喝的都是白水和果汁。
因为是乘客的要求,空姐也不能拒绝,只是把红酒端过来时小声提醒了一句:“度数不低,注意身体。”
祁炎在这方面挺敏锐的,他抬头看了眼空姐,点了点头,笑了一下,自然的说了句谢谢。
其实他的酒量,早不是外界知道的那样了。
挺无聊的,祁炎喝了两口红酒,从包里拿出平板连上了飞机上的Wi-Fi,想找个电影打发时间。
他随手点进视频软件,一眼就看到了首页正中间推荐页上的《星途璀璨》。
标题是:第二次公演来袭,白荔深情演绎《游》惊艳全场。
他手指顿了顿,目光停留了片刻,很快往后划拉了两页,到了电影页面。
扫了一圈,最近没出什么新电影。
鬼使神差的,他又把屏幕划回了主页。
有什么好心虚的?他一个前辈,还是节目组请的助演嘉宾,看看综艺,了解下节目内容,没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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