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祁炎那句“我有点失望”开始,排练室里就陷入到了诡异的沉默中。陶怜和刘雨薇对视一眼,两人都不敢开口去触霉头。
白荔觉得这个氛围很像高中上数学课,每次数学老师提问之后,班上就会陷入这种压抑的气氛。会的人不想说,不会的人不敢说。
最后还是节目组见气氛不对派了个工作人员上前调节:“祁炎老师,学员们动作顺完其实也算是整首歌都学过了,只是刚第一天,动作不熟悉而已,跳还是会跳的。”
她又看向几个选手,“你们跟祁炎老师一起走走位,会的地方跟着跳一跳好不好?你们自己的part应该都记得吧?”
这支舞里有合舞部分,还有各自的独舞部分。工作人员的暗示已经很直白了,齐舞的部分跟着会的混一混,单独部分每个人的都不同,记不住动作实在不行先凑合着编一段也行。
别让气氛垮下来。
可真的跳起来,她们才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祁炎怎么跳的这么好?
白荔原本也以为祁炎只是走走过场,负责帅就行,看了才发现他的舞蹈动作竟然一点不比她们的简单。
整个歌五个部分,她们五个是一人一段,祁炎却是每段都有他需要配合的地方,相当于整首歌的动作他都要记。不知道他顺了多久,竟然都记下来了,拍子卡得极准。
毕竟是女生的选秀曲目,舞蹈动作也都是偏女性化的,他没有刻意去改编动作,却依然能跳出独属于男性的性感魅力。
作为一个近几年一直在拍戏的演员,能保持这种业务能力,是可以让粉丝出去吹三天三夜的程度。
除了白荔外,越跳其他几人的面色越难看。单独的part和祁炎配合不上,齐舞部分和白荔跳得是两支舞,简直是公开处刑。
还没等她们自己喊停,祁炎先看不下去了,无奈地喊了停。他兀自坐了下来,开了瓶矿泉水,问她们:“你们的C位是自己选的吗?”
不管祁炎是以什么语气或者状态说出的这句话,听在其他人的耳朵里,都像是祁炎有想换C位的心思。
哪怕祁炎本人就真的只是有点疑惑,怎么会选出这么一个C位。
陶怜的反应特别激动,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垂着头可怜巴巴地道歉:“对不起老师,我练习太少了。”
祁炎仰起头,矿泉水瓶被他放到了嘴边,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额头上的发丝里全是汗水,一瓶水瞬间下去了一大半,“就随便聊聊,别紧张。”
“老师,我们是投票选出来的C位。”刘雨薇说,“我们觉得这首舞蹈的关键,在于女妖对王子的引诱,所以女妖要特别勾人,陶怜在C位pk的时候眼神这方面做的比白荔好一些,所以我们选择的她。”
“对的老师。”谢诗琳后知后觉地在一旁附和。
是吗?祁炎觉得自己并没有看出来。
陶怜唱歌就顾不上跳舞,跳舞就顾不上唱歌,还能分神管他这个王子?
“我没有要换C位的意思。”
他随手拿起手上的发带箍起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眉眼更分明了些,语气一贯懒散,根本没有作为前辈要给后辈提意见的感觉。
就像他说的,他此刻就是看不下去这几个人跳舞了,觉得这种练习没什么用,浪费力气,所以干脆闲聊打发时间,“舞台最终的呈现效果和你们每一个人息息相关,C位是你们自己选的,你们对自己负责就好。”
白荔抬头看了眼前头的人,有点诧异。
说实话,选完C位后,她情绪一直不算好,去补了趟觉回来,也只是暂时把烦躁压下去了。那感觉就像喉咙里卡了根鱼刺,上不去下不来。
可不知道为什么,祁炎这句根本算不上维护她或者替她出头的话,诡异地让她觉得舒服了一点。
无论组里其他人出于什么原因选择陶怜当C位,但大家彼此心知肚明,陶怜唱跳真的不行。她们却把她置于对立面,自以为只是在她和陶怜之间做了选择。觉得这个结果除了她,不会伤害任何东西。
但现在有个人直白地点明,不是这样。你们损失的不仅是一个更适合的C位,而是一次能出圈的精彩舞台,是一次你们自己能让更多人看到的机会。
你们要自己为这个选择负责。
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祁炎并不知道事情经过,却戳中了她心里的那个点。
比起当C位,她确实更想在这个舞台上的每次一表演,都没有遗憾。
工作人员在这时候又来敲门,“祁炎老师,祁炎老师。”
“怎么了?”
“您过来一下。”
祁炎单手撑起身子,走到门边,靠在了门框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喝水。
工作人员小声说:“C位您想换可以换的,不要紧,这个您可以决定。今天的节目大家没排多久,都不熟,等下次来选手们都熟悉了再排练也不迟。您要不多跟选手们互动互动?”
祁炎不着痕迹地往外迈了一步,把门带上,将工作人员的声音隔绝在门外,浮皮潦草地看了她一眼,“比如说?”
“这个——”工作人嗫嚅道,“您看这次不是海妖和王子的故事吗?不然您让学员们尝试对您展示出魅惑的样子,对表演也有用不是吗?”
眼前的工作人员很年轻,二十出头,脖子上挂着的工作证上写着实习生。似乎也觉得导演组这个要求提的不太有说服力,说话间流露出来些迟疑。
祁炎心里默默地把秦梁骂了两句,最终还是没有为难她,“嗯”了一声答应了。
做戏而已,他是专业的,很熟练。
他指了指里头,对工作人员说:“那你去下达任务吧。”
工作人员意外地“嗯?”了一声,
祁炎松了松肩膀,“我去说让她们尝试着勾引我,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等祁炎再进去时,屋里的气氛已经截然不同。五个女孩,四个都是一副想看他又不敢看的样子,只有最后的那个垂下头,脚无意识地点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荔自然是在想怎么“勾引”祁炎。
肢体接触当然是最直接的最简单的,镜头肯定也有了,但会被骂吧?
还没等她考虑好,面前的男人就出声了,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淡懒散,看她们的眼神就像是在菜市场看白菜,没有一点多余的男女之情。
祁炎挪了个凳子到镜子前头,不慌不忙地坐下,慢条斯理地开口:“来吧,谁先?”
活像个逛窑子结果被嫖了的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