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吴锁柱就把昨天的事情给忘了。
上午忙着业务上的事情,打了好久的电话,还下楼交代给老司、司大嫂、司二嫂一些任务,下午老样子,喝茶,去健身,也是忙忙碌碌的一天。
到了晚上,灵安堂下了班,关了门,到了看书的时间,吴锁柱想起来了,昨晚那个小伙子说今天晚上还要来,但又一想,自己怎么总是把一个梦当真,也就没在意,开始看书写东西,很快便投入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吴锁柱感觉有些困了,于是去盥洗间洗漱了一下,便上床睡觉了,看了眼手机,不到12点,躺下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着睡着,迷迷糊糊间,吴锁柱感觉有人拉自己的被子,他起初没在意,翻个身把脸冲着里墙继续睡,可是,然觉有人轻轻地拍自己的背,还伴随着笑声,这一下把吴锁柱吓了一跳,慌忙翻身过来,坐起来查看。
这一看,汗就下来了,从身材和衣着打扮来看,就是昨晚的小伙子,可是,和昨天一样,死活看不清楚他的脸,吴锁柱揉揉眼睛,无论怎么看,总觉得小伙子的脸上有雾气,看不清。
为了验证,吴锁柱开口了:“小伙子,你是昨晚那个人吗?
我这是做梦呢?
还是真的?
怎么这梦还连着呢,连台本戏啊。”
吴锁柱又恼又怕,抛出一系列问题。
那小伙子一听,不慌不忙,反而咯咯咯地笑出声来:“叔,你别害怕,我昨晚说过了,我被风吹到这周围,就你一户人家,所以,就想找你聊聊天,有些话,不说出来会憋坏的。”
小伙子还挺有礼貌。
“小伙子,你别吓唬我,咋就我一户人家呢。
我隔壁这条街就有几百户做买卖的,晚上也是灯火通明,多热闹啊,那网吧、KTV、酒吧都是24小时营业。
还有那小饭馆,你仔细听,还有喝多的人说话的声音呢。”
吴锁柱明显有些恐惧,还夹杂着疑惑。
“没有啊,叔。
你家灵安堂周围全是山地和野地啊,哪有街道,更别提人了。”
小伙子一脸委屈。
“好好好,小伙子,你和叔叔说,你到底是谁?
你是人是鬼啊?
我怎么看不起你长什么样啊?”
“叔叔,你别怕,我不是人,或者说,2年前开始不是人了。
用你们的话说,我是个‘鬼’,但你别害怕哈,我不会伤害你,也害不了你,我说了,我就是想找人说说话,聊聊天。
2年多时间里,我一首飘来飘去,想找个人说话,可是,从来没有碰见过一个人,混混沌沌的,全是山地野地。
昨天,风特别大,把我吹过来了,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可是,我看到你家了,这是我2年多来是第一次看到人家,看到灯火,看到人。”
小伙子慢条斯理地解释。
吴锁柱一听,反而没有刚才的害怕了,而是好奇心开始逐步占据大比例,是啊,如果他要害我,为什么要把我叫醒呢?
于是,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啊?
干嘛的?
叔叔和你说,这个镇子叫厚土镇,镇子上有很多人,很多户,周围村子也有很多户,你咋会看不到呢?”
“叔,这个我真的不清楚,我不骗你,2年多,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
我叫王文正,是京华市的一个211大学的博士生,搞科研的,用现在的话说,我是条‘科研狗’。
2年前,我自杀了。
然后,就混浑噩噩飘了2年,不知道去哪里,也不知道能干吗,我想回家看看家人,也找不到路。
不知怎么回事,就被风吹到你这里了。”
吴锁柱尝试的动了动,可以动,昨晚他被束缚了,今天没有。
他坐起来,问道:“文正,叔不睡了,我们去书桌那里坐下来聊吧,好吗?
你想聊什么就聊什么。”
那小伙耸耸肩,点了点头,然后自己先走到了书桌旁坐下,吴锁柱下床,在他身后走,仔细观察他,王文正后脚跟不着地,走路轻飘飘的。
吴锁柱缓了口气,慢慢走到他的对面坐下,但现在,吴锁柱却一点没有害怕的感觉了,反而接受了这个事实,尽管很荒唐,甚至荒诞。
吴锁柱看他和自己儿子吴相差不多大,联想到自己的孩子,不禁问道:“要不要吃点东西,或者喝点什么?”
王文正也很客气:“不用了叔,谢谢,我不用吃喝东西,什么知觉都没有了,有的只是感受。”
吴锁柱听了,定了定神,给自己泡了一杯清茶,准备和王文正彻夜长谈。
坐在王文正的对面,吴锁柱特意带上了花镜,想看清楚来人的长相,可就是看不清,一团模模糊糊的东西罩在王文正脸上。
“文正,你晚上来我家,白天你去哪里啦?
在哪里待着?”
“叔,我就在你家呆着啦,我藏棺材里面了,我还看到你雇了一男两女帮你打点生意。
不过,说来也怪,你们打烊之后,我想跟着他们几个回他们家里看看,可是,一出了灵安堂的门,我就看不到他们了,也闻不到他们身上的味道,只能再回来,等到天黑,上楼找你。”
吴锁柱听完,大概明白了,王文正只能看到灵安堂,以及堂里的人,但只要人们一出去,就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但他也好奇:“文正,我出了灵安堂你能看到吗?”
“叔,能看到。
你无论在哪里,我都能看到,我想了一天,也没弄明白。
好像这个世界上,我只能看到灵安堂,还有你,无论你在哪里。
但其他人不进来灵安堂,我是看不到的。”
吴锁柱一听,暗暗叫苦,这鬼可赖上自己了。
但又不好表现出来,也不敢表现出来,继续说:“文正,你来找我,是想聊聊天是吗?
还有别的事情需要我做吗?”
“是的叔,2年多了,我天天自言自语,就想找个人说说话,给他讲讲我的故事,要不然,憋得难受……我很乐意当一个倾听者,你开始吧……”吴锁柱喝了口茶,认真听着,昏暗的台灯,拉长了吴锁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