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类型连载
在战场上为救人身死的叶清月重生了,被系统带回1978年。这时她还是向阳村的“狐狸精”。重生第一件事,分家,带娘和弟弟远离一大家子吸血鬼。村里人都等着看叶清月的笑话,狐狸精带着神经病和病秧子,又多了个夫家不要的“二手货”,这日子咋过啊?可看着看着……神经病娘突然清醒不疯了,还被京城大佬认亲!病秧子弟弟身体好了,考上一流大学!“二手货”大姐成了上报纸的女强人,被钻石王老五追着求婚!至于狐狸精?她是被国家捧在手心里的神医!
主角:叶清月,霍清持 更新:2022-12-16 13:46:00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叶清月,霍清持的其他类型小说《七零:神医携百亿物资被国家团宠》,由网络作家“忘尘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在战场上为救人身死的叶清月重生了,被系统带回1978年。这时她还是向阳村的“狐狸精”。重生第一件事,分家,带娘和弟弟远离一大家子吸血鬼。村里人都等着看叶清月的笑话,狐狸精带着神经病和病秧子,又多了个夫家不要的“二手货”,这日子咋过啊?可看着看着……神经病娘突然清醒不疯了,还被京城大佬认亲!病秧子弟弟身体好了,考上一流大学!“二手货”大姐成了上报纸的女强人,被钻石王老五追着求婚!至于狐狸精?她是被国家捧在手心里的神医!
“已经包扎好了,可以睁眼了。”
看着病床上,紧闭双眼,脸上写着“我正悍然赴死”几个大字的短发女人,叶清月低笑一声,调侃道:“在战场上被敌人砍了一刀,都不吭一声,还反杀了对方的女勇士,怎么还怕缝针?”
“那是两码事!你让我挥刀打枪都行,可每次看到针尖上那一点寒光,我心里就毛毛的!”
短发女人一只眼睁开,偷瞄自己肩膀,见被纱布包裹着,松口气把眼睛都睁开,无意间看到墙上挂钟,诧异道:“那么大的口子,你五分钟就缝好了?”
叶清月一脸理所当然:“不然呢?”
短发女人忍不住道:“难怪我公公对你的医术赞不绝口,那帮外国佬也叫你‘死神之敌’、‘神之手’,天天借着学术交流的机会,跑来国内想把你挖走……”
“轰隆!”
她话没说完,外头一声巨响,地面一阵摇晃,头顶天花板也扑簌簌掉落灰尘与碎屑。
紧接着,战地医院的警报声被拉响,喇叭里传来广播声:“敌袭!敌袭!请医院内的工作人员与病人,立刻前往防空洞避难!重复一遍,敌袭!敌袭!请……”
“快走!”
叶清月表情一变,拉着短发女人朝医务室外跑去。
跟着人流,两人即将到达医院防空洞口。
“轰隆!”
身后再次传来爆炸声,伴随着一声惨叫。
叶清月心头一紧,她扭头看去,就见消散的烟尘中,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趴在地上,捂着满是鲜血的手臂嚎啕大哭。
少年稚嫩的脸庞,让叶清月瞬间想到她过世多年的弟弟。
她弟弟死时,就是这般年纪,也成了叶清月心中的痛,时至今日都没能愈合。
“你先进去,我马上来。”
叶清月对短发女人说了一句,转身要往回跑。
“你疯了?!”
短发女人一把拉住她,指着天上盘旋的敌机,“新一轮轰炸随时将至,再不进防空洞,你非但救不了他,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你可是国家重点保护对象,国内医学界未来的希望!绝不能出事!要去,也是我去救他!”
短发女人说着,把叶清月往防空洞里推,自己就要往外跑。
可还没踏出一步,脖子处一麻,她身体僵直,不敢置信地看向叶清月:“你……”
话没说完,短发女人眼前一黑。
叶清月将短发女人扶住,推到旁边一名正要冲进防空洞的护士怀里,“带她进去!”
丢下这句话,叶清月在护士的惊呼声中,冲向了远处那个倒在地上的少年。
大概是知道自己要死了,少年哭声中带着绝望。
“咽下去。”
叶清月蹲在少年身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木盒,将里面最后一颗药塞到他嘴里,也不废话,扶起他就往防空洞跑。
少年囫囵吞下那颗苦涩药丸,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先前剧痛的伤口,很快就不疼了,也有力气跟着叶清月逃跑。
两人离防空洞还有二十多米时——
“轰隆!”
背后一阵热浪,掀飞了两人!
紧急时刻,叶清月将少年紧紧护在怀中。
再睁眼,叶清月听不见声音,只有耳鸣嗡嗡作响,她用手势告诉怀中少年:“快跑进防空洞!”
少年乖乖听话,爬起来就跑。
可当少年刚跑进防空洞口,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转身看去,却见叶清月仍躺在原地!
这时,少年才发现,叶清月的一条腿已经没了!
当少年想要再朝叶清月跑去时,却被旁边的人强行拽进了防空洞。
因为,在他们的视线中,上空一颗炸弹,正朝着叶清月的方向落去!
看着泪流满面,大叫着挣扎着被拖进防空洞深处的少年,叶清月扯出一个笑,脸上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二十多年前,她弟弟因她而死,一直是她心里的痛。
她无法回到过去救她的弟弟,可今天,她不想再给自己留下遗憾。
毕竟,她这一生,已经有太多太多,无法回过头弥补的遗憾了!
“……清月!”
嗡嗡耳鸣中,突然一个声音,模模糊糊地响起,像是有人冲她大叫。
叶清月立刻从回忆中清醒,她诧异地朝声源处看去,就见漫天烟尘中,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朝着她飞速奔来!
那是个年纪与她相仿的男人,岁月仿佛格外偏爱他,非但没有摧残他那张俊朗脸庞,还留下了如陈酿酒液般醇厚的成熟味道。
仅仅一眼,就能给人留下难以磨灭印象。
霍清持!
叶清月对霍清持的印象不可谓不深刻,这个被誉为京城第一黄金单身汉的男人,近几年总因为各种巧合,在她面前晃悠,没事就找她讲话。
这次她不顾上级反对,来到战地医院,救治那些重伤士兵。
而本该在国外谈生意的霍清持,也出现在了这儿,说什么看好此处的未来发展,想要投资,所以来实地探查。
叶清月没做过生意,不懂这鸟不拉屎的边境有什么发展前景。
正如此刻,叶清月不懂正赤红着双眼,冒着枪林弹雨朝她跑来的霍清持,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她懂一件事——
“傻子!”
叶清月大喊:“你跑反了!”
避难的防空洞在另一边啊!
她话落,就见霍清持也朝她喊着什么。
但她被爆炸声损伤了听力,耳边只有耳鸣,根本听不见霍清持说的话。
紧接着,叶清月看见那枚从天而降的炸弹——
“轰隆!”
意识的最后一刻,叶清月感觉到的,不是身体被炸弹撕碎的痛楚。
而是,男人宽阔怀抱的温暖。
硝烟弥漫的战场中,已无人生还。
……
一道无人能听见的微弱电子音在爆炸中心处响起——
“系统已升级完毕,宿主可启用新功能……嗯?宿主……宿主呢?宿主没了?!”
“检测到宿主灵魂——开启保护……”
“正在计算最佳解决方案……”
“选择第三方案。”
“启动时间回溯。”
“时间锚点,1978年8月7日。”
随着电子音响起,一道微不可查的白光,在硝烟中一闪即逝,再无踪影。
……
三天后。
战地医院的废墟之上。
一个肩膀缠着绷带的短发女人,趴在地上翻着石头。
“不在这里、也不在这里……到底在哪……到底在哪?!”
短发女人眼圈通红。
而在她不远处,一个吊着手臂的少年,也在闷声不吭地翻动石头。
“雪儿!”
远处突然响起一个男声。
陆雪诧异地看去,就见一个身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朝她跑来。
“老公?!你怎么会来这里?!”
陆雪瞪大眼睛,来者是她本该在帝都做生意的老公,姜绍言,“这里可是战场!你……”
“先别说这些!”
姜绍言气喘吁吁,“叶清月呢?她在哪?”
陆雪听他提起叶清月,眼泪止不住了:“她……牺牲了!”
姜绍言呆住,“你说……什么?”
“她为了救人,没能及时进防空洞,死在了敌军的轰炸中。”
陆雪泪眼模糊,问道:“你来这儿,是找叶医生的?”
姜绍言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拿出一张打印纸,递给陆雪。
陆雪接过一看,只见纸上有几个醒目的文字——
DNA检测!
她心中一跳,快速阅览全文,失声道:“叶医生居然是——”
“没错。”
姜绍言红了眼睛,“她妈妈就是我父亲失散多年的妹妹,姜悦!而她,是我的亲表妹!”
他姜家找了叶清月的母亲数十年!
连他父亲创建的公司,都是以“姜悦”为名。
却没想数十年的努力,都抵不过命运的捉弄。
再见时,竟是阴阳相隔啊!
“扑通!”
叶清月还没从被炸弹撕碎身体,那瞬间的疼痛中回过神,下一秒就感觉自己仿佛落入水中。
这是死后的幻觉?
不对!
水呛入鼻腔,火辣辣的疼痛,让叶清月立刻反应过来,这是现实!
来不及多想,叶清月胡乱挥动手臂,感觉脑袋挣出了水面,她奋力大喊:“救命……咳咳咳!咕噜噜……”
刚喊出“救命”二字,叶清月就被水呛到了,咳嗽几声后,头再次沉入水底。
身为医生,叶清月知道落水后的自救方法。
落水后,切记不要乱摆手臂和腿,这样只会使自己失去平衡,甚至手脚抽筋,最后沉底溺死!
首先要做的,是冷静下来,屏住呼吸,放松身体,这样就能感受到水的浮力,它会自然地将人托出水面。
这也是很多人死后,尸体会浮出水面的原因之一,毕竟死人会做到自然放松。
从水中上浮的过程里,要尽可能保证仰面朝上,这样等浮到水面后,就能将口鼻露出,进行呼吸,甚至求救。
呼吸也有技巧,最好是鼻子吸气,嘴巴呼气。
这些道理,叶清月都懂。
可她做不到啊!
她十七岁时,曾被人推进河里,差点死了!
后来,叶清月落下严重的心理阴影,连泡澡都做不到。
很久之后,她才克服了对泡澡的害怕。
但对游泳之类的事,仍充满恐惧。
她每次尝试时,只要人沉入水下,她就会忍不住颤抖,浑身僵硬,甚至四肢抽筋!
如今这场面,仿佛回到了她十七岁时。
过去的阴影仿佛一座大山,狠狠碾压她的理智,使她无法冷静行动,身体只能渐渐下沉。
大脑中的氧气愈发稀薄,叶清月眼前阵阵发黑。
才刚体会过被炸死的痛苦,现在又要窒息死,她也太倒霉了……
“扑通!”
不知是不是错觉,叶清月隐约听见了上方传来水声。
模糊的视线中,一个人影迅速朝她靠近。
比起落水后像块石头似的她,那人就像水中游鱼,灵活自由,以惊人速度靠近她。
很快,一条有力的臂膀,揽住了叶清月的腰。
冰冷的水下,叶清月隔着薄薄布料,只觉得对方身上的温度,好烫。
叶清月再一次确信,这一切都不是幻觉,她还活着!
只是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叶清月的意识开始陷入混沌,难以思考。
“哗啦!”
意识朦胧间,叶清月感觉到自己被对方抱着,破水而出,朝着岸边走去。
快要窒息的肺部,终于有了新鲜空气的灌入。
叶清月边咳嗽,边急促呼吸,整个人抑制不住地颤抖。
“别怕。”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有些耳熟。
大概是察觉到她对落水的恐惧,对方语气很温柔地安慰:“已经没事了。”
说着,叶清月感觉对方用十分不自然的动作,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好似第一次做这种“哄小孩”的事,不习惯。
是谁救了她?
叶清月下意识抬头看向那个抱着自己的男人。
可刚经历过窒息,她的视线仍阵阵发黑,看不清四周。
再加上头顶阳光刺眼,叶清月努力几次,也只能勉强看到,在男人下颚偏右的位置,有一颗很小的黑痣。
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换来的结果,是加剧了身体的不适。
叶清月在看清那颗小痣后,只觉自己快昏厥了。
紧接着,她就感觉自己被平放到草地上。
脱离了男人温暖的怀抱,叶清月下意识就蜷起了身体,嘴里嘟嚷:“冷……”
听到她的话,男人便脱下了自己身上的短袖衬衫,盖在了叶清月的身上,正要收回手。
“啪。”
可没想到,一只有些冰凉的小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男人一愣,以为叶清月醒了。
可看叶清月的脸,仍紧闭着双眼,似乎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一切只是她下意识的动作。
男人正要把叶清月的手拉开。
可没等他动,叶清月的手指游移,似乎在摸索。
不过一秒,叶清月的中指在男人的掌后桡骨茎突处定关,接着齐下食指与无名指。
如果有医学从业者在这里,便能看出来,叶清月的动作,在中医里被称作叫做“定三关”,也叫三指切脉。
传统中医给人看病,讲究的是“望、闻、问、切”。
其中的“切”,便是指的切脉。
通俗来讲,就是摸脉象,借此辨别病人体内腑脏功能盛衰。
“嗯……”
叶清月梦到自己在给人诊脉。
这位病人的脉象甚好,肾好。
但……
“昨晚……吃了什么?”
叶清月不禁皱起了眉头,“你,中毒了……”
“嗖。”
她话没说完,就感觉病人把手抽走了。
这种病人,叶清月没少见。
讳疾忌医,认为不检查,自己就没病。
简直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
叶清月作为医生,绝不容许这种事发生,伸手就想要把病人抓回来。
今天不把这毒解了,你就休想出我的门诊室!
看着明明陷入半昏迷状态,却还在那里挥动双手,嘟嘟嚷嚷着什么的叶清月,男人再次后退几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梦游……吗?”
男人盯着叶清月,眼中带着几分狐疑。
可若只是梦游,叶清月刚才“定三关”的动作也太标准了。
男人想起以前家中长辈生病时,找过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中医问诊。
他清楚记得,那位老中医为自家长辈诊脉时,与刚才叶清月为他诊脉的动作,一模一样!
如果叶清月真的懂医术,那她刚才说自己中毒的事……
男人正犹豫,要不要叫醒叶清月,问问清楚。
“姐!姐你在哪啊?咳咳……”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呼喊,以及踉跄的脚步声。
男人看了眼自己不着片缕的上身,躲到了不远处的树丛后。
“姐!”
叶清月正在梦中追逐那个不听话的病人,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动作一僵。
多少年了……
她多少年没听到过这个声音了啊?
“阿枫……?”
叶清月鼻子一酸,呢喃出这个让她怀念,又让她心碎的名字。
“是我!是我!”
耳旁,那个声音更近了,仿佛就在她耳边大喊,“姐,姐你快醒醒啊!”
那声音穿透了黑暗,将叶清月的意识拉回现实!
叶清月倏地睁开眼,扭头“哇”地一声,吐出几口水。
呼吸终于顺畅了。
“呼、呼……”
叶清月喘着气,眼前还在阵阵发黑,但已经比之前好很多,能看清周围的景象。
前方七八米处有一条小河。
她正坐在河边草地上,身上冰凉湿黏,头顶阳光暴晒。
强烈的不适感,无不在提醒着她,这是现实,不是幻觉!
“姐?”
就在这时,耳旁再次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叶清月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扭头,就看到身侧正半跪着一名少年。
五官俊秀,皮肤透着一股病态的白皙,眼中写满了对她的担心。
“阿……枫?”
叶清月声音都在颤抖,眼前的少年,与她记忆中,弟弟叶枫的脸庞合二为一。
可叶枫,已经去世二十多年了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叶清月思绪一片混乱时,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道无感情的电子音,时断时续——
“第三方案成功,将宿主灵魂带回1978年8月7日。”
“耗费功德值86579349点。”
“系统耗能过度,将强制进入休眠状态,等待重启。”
“预计耗费72小时。”
“休眠倒计时,三、二……”
“一。”
听完电子音的话,叶清月瞳孔一缩,立刻理解了一切。
她的确死了,死在了敌袭扔下的炸弹中。
但系统保住她的灵魂,将她带回了过去,1978年。
也就是说,她重生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叶枫,叶清月红了眼睛,一把抱住了他。
二十多年前的今天,她被听信谣言的村长女儿推下河里。
被人救起后,放到了河岸边,是叶枫第一个发现了她。
只是前世的她落水后深度昏迷,直到被送回家的第二天才醒。
醒来后,村里已经传遍了有关她的风言风语。
许多村民都在说,她抢堂姐男人失败,不甘寂寞,就在堂姐结婚当天,跑到河边和别的男人野合。
因为太激烈忘我,才不小心掉进了河里。
还有不少“目击证人”跳了出来,说他们看到叶清月衣衫不整地被野男人背回了家。
叶清月的长相偏妩媚,眼角那一点红痣,更是让村里那些老流氓想入非非,平时没少在背后编些污言秽语,早就有“狐狸精”的外号。
再加上这件事,村里人更确信,她就是个道德败坏的女人!
可实际情况,却正好相反。
叶清月衣衫不整,只是因为落水,不是做了那种事。
背她回来的“野男人”,其实是叶枫的学长。
叶枫是早产儿,从小体弱,他在发现叶清月昏迷倒在岸边时,想要把姐姐背回去,却做不到,就跑回去叫人帮忙,半路遇到了平时关系不错的学长。
学长是个热心肠的,听说这事后,担心一个昏迷的女孩子,躺在野外会被心怀不轨的人欺负,立刻拉着叶枫去找叶清月。
找到叶清月后,在叶枫的帮忙下,学长把叶清月背回了家,路上被几个游手好闲的老流氓看见,谣言就传了出去。
等他们去解释时,也只是越描越黑,徒增谈资。
叶枫觉得是他害姐姐被人瞎编排,十分内疚。
为了给姐姐洗脱“狐狸精”的罪名,叶枫背着家里人,偷偷查那天到底是谁推姐姐掉进河里。
叶枫觉得,只要证明叶清月掉进河里,是有人害她,而不是做了那种事,谣言就能平息。
可结果是,他死了。
找村长女儿争论时,被对方一把推到地上,头撞到了石头,变得痴傻,本就孱弱的身体,更是一病不起,在那年冬天咽了气。
叶清月后来也让村长女儿付出了血的代价。
可这件事,仍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所以当她在战场上,看到那个与弟弟年纪相仿的少年时,才会不顾一切救下对方。
因为那时,她觉得自己虽然无法救活死去的弟弟,但至少可以救下眼前还活着的人。
而现在……
叶枫还活着!
“还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紧紧抱着怀中瘦弱的少年,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叶清月泪如泉涌,“我以为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到你了!”
叶枫有些不知所措,但看到叶清月湿透的衣服时,他意识到什么:“姐,你掉水里了?”
他知道叶清月不会游泳,以为姐姐是掉水里差点死了,才会说出这番话。
叶枫心里一紧,也抱了抱叶清月,安慰道:“没事了……姐,已经没事了。”
是啊,已经没事了。
叶清月抱着叶枫,眼泪止不住地流,不仅是再见到弟弟的喜悦。
更是因为,她获得了重新开始的机会,回到家人们都活着的1978年。
这一次,她要扭转前世那些悲剧,带着家人,与她一起奔向更好的未来!
等叶清月不哭了,叶枫才开口:“姐,咱们回家吧,你别着凉了。”
叶清月看了眼自己身上湿透的衣服,视线定格在那件陌生的短袖衬衫上,眼底闪了闪。
“不,我们现在不回去。”
叶清月摇头。
前世,她就因为这副模样,被村里人胡乱编排,间接导致了叶枫的死。
重来一次,她怎会犯同样的错误?
“不回去?”
叶枫听到这话,像是想到什么,表情不自然:“姐,你不会是想去许知青那儿吧?今天他和堂姐结婚,村里人都在,你要是去闹,最后吃亏的是你,咱们还是回家吧……”
他越说越小声,担心叶清月生气。
自打许知青和堂姐被人看见在后山亲嘴,迅速订婚结婚的事情后,叶清月的情绪就很不稳定。
只要提到许知青,平时性格温柔的姐姐,就会变得暴躁易怒。
今天一大清早,二婶陈玉兰就来他们屋,一脸赔小心地笑,说什么:
“今天许知青和我家小芳结婚,清月你能不能去外头避一避?”
“村里人都知道,清月你喜欢许知青,还……做了那些事。”
“我家小芳把你当亲妹妹,不跟你计较,你也体谅体谅我家小芳吧?”
“你要是在场,大家肯定会看笑话的……”
陈玉兰语气很卑微。
在这个尊老爱幼的年代,很少见有长辈这样求着小辈的。
旁人看了,都觉得叶清月要是不答应,就太不讲情理了。
然而,叶清月听了陈玉兰的话后,登时大怒,叫她滚,把陈玉兰推出了屋子。
陈玉兰没站稳,整个人摔倒在地。
好巧不巧,这一幕被爷爷叶为民看到。
叶老头子性格古板,是标准的封建大家长思想,绝不允许忤逆长辈、对长辈不敬这种事情发生。
他立刻让叶清月给陈玉兰道歉,不然就滚出去,等叶芳和许知青的婚礼结束后,才能回家。
叶清月也是个性子犟的,拒不道歉,扭头就走了。
叶枫追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叶清月的踪影。
直到刚才,看见叶清月躺在河岸边昏迷不醒时,叶枫以为叶清月想不开,去自杀了,心里很是后怕。
现在听她说不想回家,叶枫担心叶清月走极端,最后没伤到别人,却伤害了自己。
见叶枫写满了“我该咋劝姐姐”的苦脸,叶清月眼中满是温柔,她的傻弟弟啊,总是这么关心她。
叶清月笑了笑,摸摸叶枫的头:“放心,姐没打算去许闻书家,那种品行不端的下贱渣男,姐瞧不上!”
前世,她这时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少女,才被许闻书那个心机男骗了感情,受尽委屈。
可现在,许闻书?
送她她都嫌脏!
谁爱捡垃圾,尽管带走!
叶枫猛地抬头看着叶清月:“真的?”惊喜来得太突然。
“当然是真的。”
叶清月说着,拉着叶枫站起来,指了指自己身上湿透的衣服:“我现在这样,也不方便回去,村里人看到肯定又会议论我,而且爷爷也不让我回去,等我衣服干了,天黑再回家吧。”
叶枫闻言,赞同道:“姐,你说得对,村里人总爱编些有的没的。”
“嗯,先找个地方给我晾衣服吧。”
叶清月带着叶枫离开。
姐弟俩刚走,树后走出了赤着上半身的男人。
他盯着叶清月快消失不见的背影,目露思索。
尽管叶清月看着十七八岁,脸嫩得很,不像什么隐世神医。
可莫名的,男人的直觉告诉他,不要忽略叶清月的话!
“正好那批货还没运过来,先去趟医院吧。”
男人思忖片刻,最后决定先去医院检查一下,再做打算。
叶清月带着叶枫进了附近的山林,找到块有阳光的空地,在树丛里脱下自己的布衫,又将那件短袖衬衫穿好。
她走出树丛,将布衫、鞋袜挂在能晒到太阳的枝丫上。
八月的太阳很毒辣,衣服要不了多久就能干。
叶清月从河边走到这里,感觉裤子干了一小半。
她双腿站直,让叶枫给她拉了拉裤腿,把裤子拉直点。
这样一来,等到裤子全干了,上面也不会有太多褶皱痕迹,惹人怀疑。
“姐,你这衬衫哪来的?”
叶枫给叶清月拉完裤腿,站起身好奇地看着叶清月身上那件短袖衬衫。
明显大了一截,是成年男人的尺寸。
叶清月道:“应该是救了我的那个人怕我冷,盖在我身上的吧。”
叶枫一听这话,忽然红了眼睛。
他抓住叶清月的手,哽咽道:“姐,你下次要是委屈了,别跳河伤害自己好不好?你……你学咱爹那样,不开心了,就打人!”
“但别像爹那样打咱娘,你就打我……你打我发泄一下,就不会委屈了!”
叶枫死死抓着叶清月的手,仿佛害怕眼前的姐姐,下一刻就不见了似的。
叶清月看叶枫很认真地说出那句“你打我发泄一下”时,鼻子蓦地一酸。
“说什么傻话呢!”
叶清月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叶枫的脑袋,掩盖差点从喉咙溢出的哭腔。
她旋即面色严肃地说道:“阿枫,这件事我暂时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听了不要往外说,也不要冲动行事。”
叶枫对姐姐向来千依百顺,闻言立刻点头:“姐,你说吧!”
“我不是自杀跳河,我是被人推下河的。”叶清月沉声道。
叶枫先是一怔。
下一刻,叶枫平时那张病弱的俊秀脸庞,变得冰冷锐利!
“是谁?!”叶枫的声音里,都带着几分凉飕飕的味道。
叶清月还是第一次见到弟弟这样,有些意外,她道:“是郑燕燕。”
“村长女儿?”
叶枫皱眉,立刻想到什么,“姐,我听狗蛋说,郑燕燕以前想跟李强李知青处对象,但被李知青拒绝了,她推你下河,会不会是因为李知青追求你,就嫉妒你了吧?”
说到这里,叶枫有些生气:“李知青不喜欢她,是李知青的事,干嘛迁怒你?实在是太不讲理了!”
叶清月闻言,不禁一挑眉梢,她弟弟知道的可真多啊,脑袋也灵光,一下子就猜出郑燕燕推她下河的原因,难怪前世会查出真相。
可想到叶枫后来的悲剧,叶清月板起了脸,“阿枫,姐告诉你这个,是怕你单独行动,偷偷查是谁推我下河,找对方算账。”
“你身体不好,和外人争起来容易吃亏,你要是因此受伤,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叶清月并没有夸张,前世她知晓叶枫变傻的真相后,一度抑郁,吃了两年的药才好。
想到那时天崩似的心情,叶清月红了眼睛,默默无言。
叶枫一看叶清月哭了,顿时慌了,就差没对天发誓,“姐,我听你话,不会做那些事的,你别哭啊……”
“你听话就好,这事看姐的,姐会让郑燕燕付出血的代价!”
叶清月立刻收了眼泪,提到郑燕燕时,冷笑一声。
叶枫:“……”他姐啥时候学会川省的川剧变脸了?
明明前一秒还梨花带雨的,现在……
好可怕!
“还好有人救了你。”
叶枫知道叶清月不会游泳,如果没那个好心人,他都不敢想接下来的事!
“对了,那个人是谁呀?”叶枫问道,“咱们可得好好谢谢他!”
叶清月闻言,苦笑一声:“我不知道。”
前世,那个救了她的男人,在把她放到河岸边后,就离开了,再也没出现过。
这辈子,大概也是如此。
叶清月想到这里,有些遗憾地说道:“如果可以,我真想找到他,好好跟他说一声谢谢啊。”
前世今生,救命之恩,作为报答,叶清月想把最好的都给那个人。
“那就去找呗!”
在叶清月有些消极的时候,叶枫的声音响起。
“姐,你身上这件衬衫,好像是的确良衬衫,不便宜!一般人家都舍不得买,他却好心送你了,这样的家庭,别说村里,镇上都没几个吧?”
叶枫想到什么,又道:“对了,你被他救起来的时候,有看清他的脸吗?其它特征也行。”
叶清月道:“他下颚偏右的位置,有颗很小的黑痣。”
“家庭条件好,下颚有痣,咱们就按照这个特征找吧。”
叶枫冲叶清月笑了笑:“姐,你初二忘了带课本,隔壁班一个男生把他的书借你,为了这事,你第二天就把娘给你留的鸡蛋,偷偷带去学校送人,结果还让其他同学误会,以为你俩处对象。”
那时家家户户都不富裕,再加上孩子多,平时能吃口鸡蛋花都难得。
叶清月也是隔了一两个月,才能分到这一个鸡蛋,却毫不犹豫地给了那个借书的男同学。
叶枫轻声道:“借书这种小事,你都拿一整个鸡蛋做回礼,这次被人救了命,如果不能找到对方,好好报答,你也会不安心吧?”
他姐就是这样的性格,有恩必报,不喜欢欠人情。
“嗯。”
叶清月本来觉得找到对方的希望很渺茫,不过被叶枫这样一鼓励,她又有了希望,“等回去后,我打听一下有没有符合条件的人。”
“我也帮你!”叶枫拍着胸脯。
只是,他身体不好,林子里又闷热不适,这一拍,就开始咳嗽了。
“阿枫,你没事吧?”
叶清月赶紧扶着叶枫坐下,拉过他的手,在穴位上轻轻揉着。
很快,叶枫停止了咳嗽,有些惊讶:“姐,你刚刚干了啥?”
他平时咳嗽,恨不得要把肺咳出来。
可叶清月只是给他揉揉手,他却觉得舒服很多,一下子就不咳了。
“一点小技巧,我教你,这样你以后咳嗽,自己也能止咳。”
叶清月刚要继续说下去。
“咕噜噜……”
随着一阵异响,叶枫红着脸,捂住了肚子。
“阿枫,你早上出门找我,到现在都没吃饭吗?”
叶清月刚重生回来,虽然记得一些关键事件,但很多细节小事,过了这么多年早忘了。
“嗯。”
叶枫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姐,我没事,等晚上回去吃就行。”
“那可不行,你身体本来就差,如果不好好吃饭,只会更严重。”
叶清月刚刚给叶枫按摩穴位时,顺便粗略地检查了叶枫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找找附近的吃的。”
叶清月叮嘱叶枫几句,就钻进了林子深处。
还真让她找到了一棵野桃树,上面留着十多颗瘦巴巴的青色桃子,估计是上山的村民,嫌弃没摘才剩下的。
叶清月倒不嫌弃,这天闷热,在林子里走几步都快喘不上气。
即便有野生水果,大部分也烂掉不能看了,找到可以吃的,都算运气好。
脱掉鞋子,叶清月就捡了根长棍子爬上树,抱在粗点的树干上,她伸出长棍,将远处树枝上的桃子打了下来。
很快,七八颗桃子落地。
叶清月正要下去捡,视线无意间扫到一抹鲜红。
“咦?那是……”
在桃树的斜前方,有风拂过郁郁葱葱的树叶,隐约可见深处藏着的那一抹红。
叶清月从小视力就比一般人好,所以才能发现。
如果是其他人,即便看到,也只会当野花之类的忽略。
叶清月抱着树干,盯着那若隐若现的一抹红,感觉心跳在加快。
紧接着,她扔掉手中长棍,迅速下了桃子树,爬上了那棵树叶间藏着一抹红的大树。
经过一番折腾,叶清月爬到了那抹红的近前。
那是一朵花,与莲花有几分相似,但花瓣鲜红娇艳,仿佛能滴出血来。
暗红的根茎深深扎进了树干中,被它寄生的树干,比起其它树干要更为粗壮些,但上面却有许多不自然的裂痕,显得摇摇欲坠。
两者组合起来,透着一股妖艳又颓败的诡异美感。
“果然没看错……是寄木生血花!”
叶清月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
寄木生血花,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珍稀药材,对先天不足,身体孱弱的病人,有极好的滋补效果,只在华国有少量发现。
因其生长条件苛刻,无法人工培育,到了八十年代初期,寄木生血花就绝迹了。
叶清月也只在教科书和病例里见过,关于寄木生血花的神奇药效。
没想到竟在这里遇见了!
“可惜还没成熟,不能摘。”
叶清月观察到,寄木生血花最里面的花瓣,并非外侧那般鲜红,而是淡红。
现在摘下来,药效会大打折扣,暴殄天物!
必须得所有花瓣呈现鲜红色,完全成熟了,才有记录里那种神奇的药效。
更重要的是——
“我的神医系统还处于休眠状态,等系统重启,或许能将寄木生血花带进空间里培养,甚至量产!”
叶清月嘀咕着,手里也没停,她从一旁薅下来几根软木枝,插进寄木生血花周围的裂缝中,利用树叶将其挡得严严实实。
这样一来,除非有人爬上树,不然在外面是绝无可能发现它的。
叶清月做完这些,又爬下树,捡来长木棍,夹了两块野兽粪便放在树下。
很好,这样连爬树的人都不可能有了。
叶清月拨弄了一下周围的叶子,把现场弄得自然些。
确认没有异状后,叶清月记下了这棵树的位置,才折返回桃树下,找到之前打落的桃子。
挑了几颗看起来好点的,在附近的溪流洗干净后,回到叶枫那边。
“先垫垫肚子吧。”
叶清月往叶枫手里塞了两颗青桃子,自己拿起一颗咬了口,酸涩的味道,干瘪的口感,让她不禁皱了皱脸。
不过,她还是三两口把整颗桃子啃光。
一旁的叶枫也慢慢吃光了那两颗桃子。
家里不富裕,吃不饱是常态。
比起难吃的食物,饿肚子更可怕。
下午的时间,叶清月也没闲着,她教叶枫按摩穴位止咳的方法。
“阿枫,把你的大拇指和食指并拢。”
叶清月指导着叶枫,“看到这块肌肉隆起最高的位置了吗?这个地方叫虎口穴。”
“你下次再咳嗽,就拿另一只手的大拇指按在这只手的虎口穴,朝你的小拇指方向按摩,你的体质差,不要太用力,要轻一些……”
“一般来说,按摩十分钟,你的咳嗽就能缓解了。”
叶清月边说,边拿叶枫的手,示范给他看。
其实,按摩穴位止咳,也是有讲究的。
按摩虎口穴,是治疗久咳不愈者。
并非一咳嗽,去按摩虎口穴就能好。
不同情况引发的咳嗽,要按摩不同的位置。
瞎按一通可没用,只会浪费力气。
“我知道了。”
叶枫乖巧点头,又好奇地问道:“姐,你啥时候会这些了?”
叶清月早料到叶枫会问起这个。
不仅是叶枫,她以后若继续展露医术,只会有更多人问她。
对此,叶清月也早想好了借口。
她道:“你还记得以前住在村尾的钟婆婆吗?”
“当然记得,钟婆婆太可怜了……哎。”
叶枫想到那个因为特殊原因被孤立,最后受不了上吊的老婆婆,叹了声气。
钟婆婆祖上世代都是在宫里做事的。
村里长辈吓唬小孩时,就说钟婆婆最喜欢把不听话的小孩,抓到她村尾那间密不透风的小黑屋里吃掉!
所以村里小孩都很讨厌钟婆婆,会拿石头、鸡屎砸钟婆婆。
顽劣的男孩,甚至会在钟婆婆家门口拉屎撒尿!
按他们的话来说,他们是在帮钟婆婆,是为了钟婆婆好。
可在叶枫心里,钟婆婆是个好人,才不是什么吃小孩的老妖婆。
八年前,他贪玩,不顾病体偷跑出家里,摸进了村尾后的山林中。
叶清月找到他时,他累得气喘吁吁,坐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只好背着他下山。
可那时叶清月也才九岁,营养不良的小豆丁一根,没走远就崴了脚。
俩孩子一屁股蹲摔坐在地上,面面相觑,没几秒就嚎啕大哭。
是钟婆婆发现了他们,避着人把他们送回家。
叶枫一直记着这份恩情,可惜没等他还,钟婆婆在两年前就上吊了。
“村里人只知道,钟婆婆祖上是在宫里做事的,但他们不清楚,钟婆婆家世代是太医,她女儿还去国外深造过。”
叶清月说道:“八年前,钟婆婆救了我们后,我总会偷摸去找她,给她送吃的,也是那时,她教会了我医术。”
她这话倒没撒谎,只是有夸大成分。
钟婆婆当年确实教过她医术,是她在医学上的启蒙老师。
如果没有钟婆婆,她后来也不会报考医科大学。
只不过,两人相处才六年,到了后期,钟婆婆的精神崩溃,连正常的对话都做不到,更别提教学了。
所以,叶清月只在钟婆婆那儿学到一些皮毛。
可别人又不知道,总不能为了求证,去拿刀抹脖子,到泉下问钟婆婆吧?
叶清月打算利用这点,给自己会医术的事做幌子。
“原来是这样。”
叶枫对姐姐说的话深信不疑。
他也没问叶清月以前为啥不说。
毕竟过去几年是特殊时期。
谁如果说自己会中医,很容易惹祸上身。
姐弟俩聊着,天色渐渐暗了。
叶清月换回自己的衣服。
那件的确良短袖衬衫不好带回去,她就藏在了隐蔽处,打算找机会再拿走。
做好这些,叶清月带着叶枫回家。
刚进他们屋,叶清月正要把门带上,一股巨力从外顶了进来。
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冲进屋,粗着脖子大吼:“叶清月!你还敢回来?!”
外头有人撞门前,叶清月就听到了“咚咚”的脚步声。
察觉到门外有人发力,叶清月都没抵抗,而是立刻松手,闪身躲到安全位置。
“砰!”
对方撞门而入,瓮声瓮气地吼道:“叶清月!你还敢回来……草!”
刚撂下狠话,他没收住力,眼睁睁看着自己朝土墙上撞去,不禁发出一声国骂。
“哐当!”
随着一声闷响,土房子似乎都跟着震了一震,簌簌落下一层灰来。
前一秒还气势汹汹来找场子的家伙,下一秒撞得七荤八素,站都站不稳。
看到这滑稽的一幕,叶清月没忍住笑出声来。
“叶清月!你笑屁笑?!”
男人站起后,赤红着眼,死死盯着叶清月。
他满脸横肉,胡茬浓密,乍一看仿佛一头野猪,双目圆瞪,似要将叶清月生吞活剥。
时隔多年未见,叶清月还是一眼认出了这野兽似的男人。
叶卫星,陈玉兰的大儿子,她的堂哥,也是叶芳的哥哥。
性格鲁莽,遇事不讲理,最喜欢用拳头说话。
此时,叶卫星就捏紧了拳头,仿佛下一秒就会打过来。
叶清月没有收敛笑意,她语气随意:“你说我笑屁,那就当我在笑个屁吧。”
叶卫星冷哼一声,以为叶清月是怕了他,但很快反应过来不对,恼道:“你敢骂我是个屁?!”
他怒不可遏,朝叶清月冲去,抬起蒲扇大的巴掌,就要往叶清月脸上招呼。
叶清月怎会让他得逞,灵活地躲开这一巴掌,同时扯开嗓子惊叫:“啊!卫星哥你不要打我!”
叶卫星因为这一巴掌落空,正气上头,听到这话又得意起来。
刚刚不是胆子挺大,骂他骂得很开心吗?
现在知道怕了?
晚了!
叶卫星喝道:“老子今天就要打死你!臭不要脸的小表子!”
敢勾引他妹夫,还打他娘,这种女人就是欠调教,欠揍!
狠狠打一顿,才知道怕,知道乖!
叶卫星心里打定主意,今天要把叶清月狠揍一顿。
于是他又朝叶清月追去,拳头巴掌乱挥。
叶清月见此,又是惊叫连连:“啊!卫星哥,别打了,你别打我了!好疼啊,呜呜!”
只听叶清月凄凄惨惨的叫声与哭声,都能脑补一出柔弱女子,被狠揍的血腥画面。
平时最护姐姐的叶枫,却只是站在一旁,不仅没出手帮忙的意思,还一脸痴呆——
如果他没看错,叶卫星哼哧哼哧连挥几十下拳头,却没一下打到他姐吧?
倒是往柜子、墙上打了挺多下,拳头都打肿了。
双方你打我闪,叶清月躲到叶枫身边时,担心他被波及,伸手将叶枫推到屋子角落,同时低声提醒:“别傻愣着了,叫啊!”
啊?
叶枫跌坐在角落,愣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来,立刻扯开嗓子哭嚎:“卫星哥!别打了!我求求你别打我姐了!求求你了!卫星哥——!呜呜呜——”
哭得撕心裂肺,好像叶卫星要把叶清月打死了似的。
附近的邻居都听得清清楚楚,忙打开窗户,甚至跑到叶家院子外探头往里瞅。
只能看到叶清月那屋半开着门。
光线昏暗的屋内,叶卫星庞大的身躯乱窜着,传来阵阵吼声,和“砰砰”的打击声。
伴随着叶清月的尖叫声和哭声。
看着就可怕!
不会真要打死人了吧?
屋内。
叶卫星总打不到叶清月,有些气急败坏。
他扫视周围,一把抄起墙角的木扫帚,冲着叶清月劈头盖脸地打去:“闭嘴!臭表子!哭哭哭,哭你奶奶哭!吵死老子了!”
叶清月再次躲开,同时尖叫一声,伸手扯掉发带,将长发打乱。
她嘴里嚷着“救命!卫星哥要打死人了!”,接着夺门而出。
屋外头,已经聚集了数十个听到动静,赶来看热闹的邻居。
一见叶清月头发凌乱,哭着从屋里跑出来,人群顿时沸腾。
“叶卫星是真下狠手了啊!”
“都是一家人,至于吗?”
“你们少说风凉话,都忘了那狐狸精干的好事了?”
“叶芳刚和许知青订下婚约,她就跑去勾引许知青,给许知青写情书,这是正经女人能干出来的事?”
“卫星虽然鲁莽了点,但他是个疼妹子的好大哥,哥哥为妹妹出头,天经地义!”
“可他一个大男人,欺负女人算啥事?”
……
围观群众分为两派,一派觉得男人不该打女人,一派觉得叶清月是活该被打,叶卫星干得好。
一时间,叶家外头闹哄哄。
在主屋里的叶老头几人,也不好再装没听见,纷纷推门出来。
“卫星,住手!”
为首的叶老头喝止了拿扫帚追人的叶卫星。
都说了,要打人就关起门来打。
追到外面来,只会给外头这帮人看他叶家的笑话!
叶老头私底下对大孙子偏心偏到咯吱窝。
可在明面上,他会装作一碗水端平的好爷爷,享受街坊邻居的夸赞。
叶老头想着,就板起了脸:“你一个大男人,还是清月的堂哥,咋能动手打人?不像话!”
“爷爷!”
叶卫星不情不愿地停下,一脸不忿:“你刚在屋里的时候,不也说叶清月欠收拾吗?咋又改口了?”
叶老头威严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
“噗……”
“哈哈哈!”
外头围观的村民们,不少都笑出了声。
猪队友啊这是!
叶清月压了压唇角,现在还得装可怜,不能笑。
“卫星,别瞎说,你误会你爷爷的意思了。”
这时,叶老头身后,走出一个身穿深蓝色布衫,盘头发的中年女人。
她五官平庸,皮肤偏黑,眉眼透着一股子乖顺,放在人堆里不起眼,但有一种亲和力,很博好感。
叶清月看到她,眯了眯眼,陈玉兰!
若说叶家有谁最难对付,不是一家之主叶老头,也不是徒有一身莽力的叶卫星,而是陈玉兰!
这个很会在外人面前装老好人,背地里却把你敲骨吸髓,榨干榨枯的恶毒女人,以及与她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女儿,叶芳!
陈玉兰一到叶卫星身旁,就把他手里的扫帚拿走,扔到一边,假装无事发生,又一脸和蔼地说道:“卫星,你爷爷没说要你打清月,只是……”
她说着,一脸关切地看向叶清月:“只是清月最近做的事,有些过了,你爷爷说她都不听,还闹离家出走,大晚上才回。”
“你爷爷想着你是她堂哥,从小一起长大,给她讲讲道理,她总能听进去,不会跟你对着干吧?”
三言两语,就给了叶老头台阶下,还把叶卫星打人的事轻轻带过。
将今天这场闹剧的责任,全都推到了叶清月一个人的身上——
是叶清月勾引姐夫,又不服爷爷管教,叶卫星才来跟她讲道理的。
闹成这样,肯定是叶清月干了啥,激怒了叶卫星,才会挨打的!
叶卫星闻言,冷哼道:“娘,你少帮那个狐狸精讲话!”
“她给许知青写情书,还被人发现,害小芳丢人。”
“你好心劝她别去小芳婚礼,省得被笑话,她不领情就算了,还敢打你!”
“爷爷说她两句,她就离家出走,真是翅膀硬了!”
叶卫星说完,往地上啐了一口,“不知好歹的东西!”
他今天从县里赶回来,高高兴兴参加妹妹叶芳的婚礼。
可一回来,就见陈玉兰躲在屋里抹眼泪,爷爷也板着脸。
问过后,才知是叶清月作妖,闹得全家都不安宁!
叶卫星瞪着叶清月,捏紧的拳头蠢蠢欲动。
围观村民听完,看叶清月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嫌恶。
叶清月以前在村里的名声就不好,谁也没怀疑叶卫星说的是不是真的。
陈玉兰见此,唇角不易察觉地弯了弯,很快又摆出乖顺脸,拉着叶卫星,继续讲道理。
不外乎“不管清月做了啥错事,她都是你堂妹”、“娘知道你是为她好,可你一个大男人,咋能对女人动手?”之类的。
话里话外都暗示,错的人是叶清月,她儿子心是好的,只是用错了方法。
叶枫站在屋门口,见形势对姐姐不利,有些着急,正要站出来说话。
可他刚踏出一步,就见叶清月远远给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别轻举妄动。
叶枫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缩回了脚,站在一旁观察形势。
用眼神暗示完叶枫,叶清月再看向喋喋不休,在那装老好人的陈玉兰,目露讽刺。
前世,陈玉兰就是这般颠倒黑白,败坏她的名声。
那时,叶清月只是个十几岁,性格内向的少女,哪有三四十岁的婶子能说会道?
她为自己辩解的话语,陈玉兰三句两句就曲解了意思,让旁人对她误会更深。
“二婶,情书的事,你没跟卫星哥解释?”
叶清月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哭腔:“亏我为了芳姐,牺牲自己的名声,你就是这样捅我刀子的?”
陈玉兰闻言愣住:“你在说啥?”
她根本听不懂叶清月的话。
围观村民却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听叶清月这话的意思,她和陈玉兰在私底下达成了啥约定?
跟情书有关?
“二婶,我念着你是我婶子,叶芳是我堂姐,才一个人担了所有罪名!”
“只要你们过得好,我被人骂两句,也无所谓了。”
“可你……你明明说好的,就算外人骂我,你们作为家人,也会好好护着我!”
“现在却在背后捅我一刀,撺掇卫星哥要打死我,是不是想杀人灭口?掩盖真相?”
“二婶,你好狠的心啊!”
叶清月说完,哭着跑进了屋。
留下一脸不明所以的陈玉兰站在院子里,风中凌乱。
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叶清月这死丫头,平时就是闷葫芦一个,不善言辞。
刚才却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她听不懂的话,是想搞什么鬼?
院子外,一众村民伸长了脖子,眼巴巴盯着叶清月进去的那屋——
你把话说清楚再走啊!
吃瓜吃到一半,好难受!
就在众人望眼欲穿之际,不到半分钟,叶清月就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沓信,看着有十多封。
叶清月径直走到半人高的院墙边,冲着人群道:“王知青,麻烦你过来一下。”
村民们听到这话,立刻看向人群中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知青。
这位王知青,叫王萱,下乡七八年,是向阳村资历最老的知青,也是如今知青点的知青队长。
王萱很纳闷,她跟叶清月不熟,只是见面会打声招呼的关系。
不过被所有人盯着,她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叶同志,你有什么事?”
叶清月将手里的信,拿出几封塞到王萱手里,“王知青,你是高中毕业,应该能看懂这几封信上的内容吧?”
村里人大多没正经上过学,大字不识几个。
要她自己念的话,陈玉兰或许会倒打一耙,说她胡编乱造,顺势抢走这些信件,毁灭证据。
权衡之下,叶清月才找了这位知青队长。
“看是肯定能看懂的……”
王萱虽然不想掺和进别人的家事里,可周围村民八卦的视线太强烈。
她无法拒绝,只能拆开叶清月递来的信,边看,边下意识地念出来:
“清月,你是天上的明月,古有夸父逐日,今有我许闻书追月,我愿像夸父,为追逐心中所念,付出一切……”
刚念两行,王萱只觉得鸡皮疙瘩起了满身,下意识就把信纸扔了出去。
这信太露骨,太肉麻了!
嗯?
等等?
“今有我许闻书追月?许闻书?”
王萱瞪大眼睛,诧异道:“这是许闻书写给你的情书?!”
惊讶之下,王萱根本没控制自己的音量,仿佛一个人形扩音器。
所有人都听到了那句震耳欲聋的话——
“这是许闻书写给你的情书?!”
顿时,叶家院外一片沸腾。
“许知青给叶清月写过情书?!”
“啥时候的事啊?”
“肯定是他叶芳订婚前写的啊,你们看叶清月手里的信,十多封呢!”
这么多信,能是一两天写出来的?
“感情许知青和叶清月早好上了?”
“那许知青咋又跟叶芳在后山亲嘴啊?”
话说到这里,人群静了一静。
还能咋啊?
渣男脚踏两条船呗!
原来不是叶清月勾引堂姐夫,而是堂姐夫想姐妹通吃啊!
等等。
很快,又有人发现不对劲——
“清月丫头,你刚刚说,你二婶和小芳都知道情书的事?”
人群中,有个圆脸婶子忽然开口:“是她们让你瞒下这事的?”
叶清月闻言,瘪了瘪嘴。
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先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她生来长得柔弱娇媚,这一哭更是惹人怜惜。
看到这眼泪,围观村民的心就揪了起来,不自觉偏向了她。
“二婶说,虽然感情讲究先来后到,可小芳姐为了许知青,名声都坏了,我如果不成全她,小芳姐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叶清月抹着眼泪,几句话带来了巨大的信息量。
那句“感情讲究先来后到”,意思是叶芳第三者插足!
后一句话,更是惹人遐想——
啥叫“为了许知青,名声都坏了”?
村里人都知道,叶芳和许闻书之所以会这么快订婚,是因为两人亲嘴被看到,还宣扬了出去。
莫非这事不是巧合,而是叶芳的算计。
故意让人看见,宣扬出去,借此逼许闻书跟她结婚?
要知道,许闻书是他们村今年第一个考上大学的知青,未来前途无量。
村长都想把女儿嫁给许闻书呢!
叶芳眼红想嫁,也不意外。
如此说来,真正的狐狸精不是叶清月,而是叶芳啊!
陈玉兰也反应过来,叶清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是想毁了她和叶芳的名声啊!
没错,她是知道叶清月和许闻书关系不一般。
可陈玉兰没像叶清月说的,私底下找叶清月说话,求她成全自家女儿和许闻书的事。
反正以叶清月那闷葫芦的性格,吃了亏也不知道告状。
就算告状,也说不赢自己,抢她男人又咋了?
许闻书是城里人,又考上大学,这条件,放哪都是拔尖的。
这么好的男人,她叶清月能把握得住?
不如给她家小芳!
可这些话,陈玉兰只是在心里想,哪能搬到台面上说?
叶清月把这些事挑明,就是毁了她家小芳的名声,也毁了她这些年经营的好形象。
“清月,你胡说啥呢!”
陈玉兰可吃不得这亏,她立刻反驳:“我啥时候说了那种话?你咋能编排你婶呢?亏心不亏心?”
被她呵斥,叶清月只是抿了抿唇,眼眸湿润:“二婶,你说你没说,那就当你没说吧。”
说罢,叶清月也不再言语,默默擦眼泪。
这弱小可怜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她刚刚说的是真话。
只会认为,她是被陈玉兰威胁了,不得已才那么说。
陈玉兰看着哭唧唧的叶清月,一口气堵在喉咙口,愣是咽不下去。
平时一棍子打不出个响屁的小丫头,今天竟然把她坑了个大的,真是阴沟里翻船了啊!
看到自家老娘吃亏,叶卫星就火了,“叶清月,你少他大爷的放屁!村里谁不知道我妹乖巧懂事,会抢你这狐狸精的男人?我看信都是你伪造的,给我拿来!”
他大步踏去,伸手就要抢叶清月手里的信。
“啊!”
可叶卫星的手,还差一点碰到叶清月时,叶清月痛呼一声,整个人朝地上摔去。
仿佛受了重击,手都捏不住那些信,直接撒到了人群中。
村民们当即抢下飞在半空中的信,拆开来看。
尽管大部分村民认识的字不多,但也有认识多的。
有好事者直接把信上那些酸溜溜的情话念了出来,笑嘻嘻地递给旁边同伴看。
“你们瞧瞧,这还有许知青的落款呢!”
“嘿,我认得,许知青上工登记的时候,写字的笔画跟飞起来似的!就是这样的!”
“看来这真是许知青写的情书!”
“啧啧,叶清月真是可怜啊,被堂姐抢了男人,又被堂哥打成这样……”
一时间,围观的村民对叶清月无限同情。
“我没打她!”
叶卫星大声反驳,刨了眼倒在地上的叶清月,恶狠狠道:“我都没碰到她,她就倒了!她是装的!”
“噗!”
叶卫星话音刚落,叶清月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不住地咳血。
“姐!”
叶枫再也站不住,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抱着叶清月哭:“姐,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姐……姐!”
这下子,刚刚听叶卫星的话,还有些怀疑叶清月演戏的少数村民,是彻底不信这一家子了!
“以前看不出来,陈玉兰这家真狠啊。”
“为了让女儿嫁好男人,就要逼死自家侄女……心真黑啊!”
“清月丫头也是个命苦的,娘的脑子有点问题,以前能护着她们的爹也走了,哎……”
村民们议论纷纷,看陈玉兰和叶卫星的眼神,都变得唾弃。
连带着叶老头,和一直缩在他后头的李婆婆,都遭到了村民们的谴责。
叶老头最好面子,见情形对他这边不利,也不好再沉默了。
“卫星!给老子滚过来!”
叶老头叫来叶卫星,往他后脑勺拍了一下,喝道:“真是胆子肥了,连你妹妹都敢打!我平时是这么教你的?”
叶卫星是个暴脾气,二十多的人,还被打脑袋,就想要发火。
陈玉兰看出自家儿子又要闹事,赶紧上去拉住他,低声道:“卫星,别说话,听你爷爷的。”
叶卫星虽然鲁莽,却很听陈玉兰的话,只能粗喘着气,低头不讲话。
“别以为你分出去过了,我就管不了你!”
叶老头又装模作样地打了叶卫星好几下,其实根本没用力,只是做样子给别人看。
打完,叶老头哼道:“行了,去给清月丫头道歉,扶她进屋,请村头卫生所的王医生来看看。”
围观村民见叶老头狠揍叶卫星,对他观感好了些。
还算是个疼孙女的好爷爷,有他护着,想必叶清月以后在家也不会太难过。
也有眼尖的看出叶老头是假打,心中不屑,这死老头子可真会拉偏架!
二房一家快把大房女儿逼死了,他装模作样打两下,就想把事情揭过?
叶清月心中也是冷笑,她就知道,她这爷爷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不会帮她主持公道,只会偏向她二叔一家。
谁让二叔才是她爷爷的亲生儿子呢?
叶清月没打算让叶老头把事情大事化小,她正要开口说话,人群后方突然响起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清月!”
接着,一个看似瘦弱的身影,撞开了重重人墙,冲到叶清月身边。
叶清月看到她,鼻子倏地酸了。
“娘!”
冲过来的女人,个子颇为高挑。
在这个女性超过一米六算高个的年代,她看着起码有一米六五。
可她太瘦了。
瘦得好像只剩皮包骨,露在外头的手腕、脚踝,能清晰看见骨头和血管的形状。
可这仿佛麻杆一般,风吹就折的女人,却冲开了重重人墙,抱住了叶清月。
“娘在、娘在呢!”
叶向红双目赤红,浑身发抖,说话语无伦次:“清月、清月你咋了?咋回事?血……为啥会有血?咋回事?咋回事?!”
一旁,叶枫也是哭红了眼,恨恨盯着叶卫星:“娘!是叶卫星干的!”
他话落,叶清月忙道:“娘!等一下——”
可叶清月话刚开头,叶向红就冲向了叶卫星。
“你敢打我家清月!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叶向红看着虽然瘦弱,可身体却好像有无穷的力量,居然将叶卫星撞翻在地!
“啊!”
叶卫星惨叫一声。
叶向红赤红着眼睛,尖叫着“我打死你!”,一脚又一脚,狠狠踹叶卫星!
叶卫星疼得满地打滚,趁叶向红不备,一把抓住她的脚,把她撂倒,捂着头从地上站了起来。
感觉手上湿润,叶卫星放下手一看,是血!
“疯女人!竟然敢打我?!”
叶卫星面目狰狞,大步迈向叶向红,抬起大脚,发狠地踩向叶向红的脑袋!
这一脚要是下去,叶向红非死即伤!
“叶卫星!你敢!”
叶清月不知何时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叶卫星之前丢掉的扫帚,用力一扫,将叶卫星打了个踉跄,脚也踩歪了。
她没有给叶卫星反击的机会,挥动扫帚,朝叶卫星身上最疼的几个地方打去。
叶卫星抬手要挡,这一扫就正巧打中他的手肘麻筋,他惨叫的声音都变形了。
“都给我住手!”
这时,叶老头大吼一声,不知从哪抽来一杆铁锹,朝着叶清月手里的扫帚挥去。
叶清月表情一变,后退了几步。
“咔嚓!”
铁锹直接把扫帚的木杆砍断了!
她要是退慢了,这一锹或许会削到她的手上,起码得削掉一块肉!
叶清月看着叶老头,心中满是寒意。
院子外围观的村民,在看到这一幕后,也是惊呼连连。
“叶老头!你下手太狠了吧?”
“要是削到你孙女咋办?”
“孙女?呵……又不是亲的,他可不会心疼!”
叶清月她爹叶勇,是她奶奶李婆婆和前夫生的孩子。
前夫意外死亡后,李婆婆就带着儿子,嫁给了光棍叶老头。
叶老头一直很讨厌叶勇,觉得这是个拖油瓶。
生下叶正华,也就是叶卫星他爹后,更是偏心偏到咯吱窝,对叶清月一家不闻不问。
李婆婆就指着叶老头过日子,为了讨好叶老头,对自己的大儿子,也是冷心冷血。
“少在那给我指手画脚的!”
叶老头正心疼大孙子被打破了头,听到外头的议论声,不由得恼羞成怒。
他可是个好后爹,好爷爷!
这帮外人,就是眼红他家刚拿了一大笔抚恤金,出于嫉妒,才说这些有的没的。
“这两个爱搅事的,我想咋教训,就咋教训!”
叶老头看着叶卫星脑袋上的血,狠狠刨了叶清月,和被她拦在身后的叶向红一眼。
“这是我的家事!”
他话音落下,外头的村民也无话可说了。
这年头,打媳妇、打孩子的事,谁家没有?
外人要是掺和进去,指不定被打的人,还要怪你多管闲事!
“现在不是了。”
安静的院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冷淡的声音。
所有人诧异地看向那个清瘦身影。
“你说啥?”
叶老头错愕地看着叶清月。
“你刚刚说,这是家事。”
叶清月开口,重复刚才的话:“现在不是了。”
“我要和你们分家!”
叶清月今日闹这一出,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分家!
要是不和这一家子吸血鬼划清界限,她和妈妈、弟弟,只会像前世那般,被吃干抹净后,无情地扔进雪地里,生死一线!
她话音落下,震惊全场。
“你、你要和我们分家?”
叶老头好像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当场笑出了声,旋即嘲弄道:“你们这几个拖油瓶,要是没了我养,还能活得下去?”
围观的村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叶清月这一个柔弱狐狸精,带着脑子有问题的神经病老娘,和手不能提的病秧子弟弟,能活得下去?
没几天就饿死了吧?
“那就不是你操心的事了。”
叶清月扭头,冲王萱说道:“王知青,麻烦你把大队长和妇女主任叫来,就说我要分家。”
王萱再次被点名,心里叫苦,这叶清月,咋每回都找上她啊?
她们也不熟啊!
不过,王萱还是老实地跑走,很快把大队长和妇女主任叫来。
看叶清月第一时间迎上了大队长和妇女主任,叶老头表情变了。
叶清月是真想分家啊!
“真是翅膀硬了!”
叶老头感觉自己作为大家长的权威被挑战,面子挂不住。
一旁,陈玉兰心里也很焦急。
她公公叶老头不是个好伺候的,无论做家务,还是下地干活,都挑三拣四。
以往,陈玉兰都把这些事丢给叶向红,她落个清闲。
要是叶老头挑毛病,她就把叶向红推出去。
如果叶老头夸奖,陈玉兰就站出来,说这都是她干的。
可若是分家,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啊。
不行,就算叶清月想分家,也得把叶向红留下!
“……事情就是这样。”
叶清月很快向大队长和妇女主任说明事情经过。
“大队长,钱主任,我不求过多好的日子,只求我们一家,像人一样活着,除了分家单过,别无选择。”
叶清月诚恳地说完,擦了擦嘴角的血渍。
又心疼地掉叶向红额头上的血迹。
这是刚刚被叶卫星拽到地上时摔的。
看到模样狼狈,身上带血的母女两人,大队长和妇女主任对视一眼,心里有了答案。
“叶为民同志。”
大队长迎上叶老头,刚要开口说话,就被叶老头打断了。
叶老头道:“分家可以。”
大队长没想到叶老头会这么干脆,他还以为起码得吵好一会呢。
“但分家前,叶清月她们要还清欠我的钱!”
叶老头冷着脸,“不然别想走!”
“我家啥时候欠你钱了?”叶枫不由得开口。
“咋不欠了?”
叶老头瞪了眼他,“你们一大家子,平时吃的喝的用的,不都是花的我的钱?二十多年下来,几百上千得要吧?”
围观群众:“……”几百上千?
这老不要脸的还真敢开口啊!
叶清月也被他这话气笑了:“几百上千?爷爷,我爹和我娘是吃白饭的吗?村里人谁不知道,每回下地,我爹娘都要干满十个公分?”
“农闲时,我爹娘就会被县里借走,去工厂干活,分的钱、票、粮食,可是一分不留,都交到你手上了!”
“除了阿枫身体不好,干不了活。”
“我大姐和我,刚满五岁就被你带到地里捡麦子!”
“你算过这二十多年来,我们一家,给你交了多少工分、多少钱、多少票和粮食吗?”
叶清月把叶老头的话还了回去,讽刺道:“几百上千得要吧?”
叶老头一噎,死丫头,啥时候这么能说会道了?
“叶为民同志,清月丫头的爹娘多能干,村里人都看在眼里。”
妇女主任也走了过来:“他们在村里的工分,从县里分的东西,养活他们一家,也是绰绰有余,不要你贴!”
“欠钱这事就过了吧。”
大队长开口,和妇女主任唱红白脸,“这天也挺晚了,明天大家还得上工呢,直接说正事吧。”
“叶为民同志,这家你是打算咋分?”
叶老头是一根鸡毛都不想分给叶清月家。
恨不得让她们净身出户!
但这么多人看着,叶老头也不敢把事办得太绝,影响了自己在村里的名声。
可让叶清月拿走他的东西,去外头潇洒?
叶老头作为一家之主,无法容忍这种脱离掌控的事发生。
一旁,陈玉兰看出公公的纠结,立刻站了出来:“大队长,这家分不得!真要分了家,你让清月丫头怎么活啊?”
她语气诚恳,像个爱护侄女的好婶子:“我家大嫂脑子有点问题,别说照顾孩子了,孩子不照顾她都算好。”
“我家侄子天生体弱,干不了活,挣不到工分,还得家里人分出精力照顾他。”
陈玉兰叹气道:“如果是在家里,我和我婆婆,还能帮着照看一二。”
“可要是分家,清月丫头一个人忙里忙外,不得累死她?”
大队长闻言,看了看叶清月一家,心里也犹豫了。
尽管陈玉兰一家在不久前,差点打死了叶清月。
可谁也无法否认,她这话是对的。
叶清月要是带着神经病娘、病秧子弟分出去单过。
不出一年,叶清月怕是要被生活磋磨死!
村里人的观念也很简单。
他们觉得,叶老头等人对叶清月几个再不好,起码是一家人。
不管平时怎么打闹,可真要遇到困难,作为一家人,还是会帮把手。
如果分了家,那就不好说了。
叶清月听到众人的窃窃私语,又瞥见陈玉兰目中的得逞,心里不禁冷笑,又想装老好人,拿舆论压她了吗?
不过这次,陈玉兰怕是打错算盘了。
“二婶。”
叶清月站了出来,声音哽咽:“我叫你一声二婶,敬你是我的长辈,所以从前你让我受些委屈,我也没说什么,可你不能败坏我娘的名声啊!”
她抬高了声音:“我娘下地干活,不到十公分不停手。”
“被县里工厂借去,每回不到天黑不回家。”
“在家更是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喂鸡喂猪样样不落!”
“她顾了大家,还要抽空照顾我和阿枫。”
叶清月把叶枫拉了过来。
唇红齿白的少年,尽管满身补丁,十分寒酸,可看着却很干净整洁,一看就知是被悉心照顾的。
“这些都是我娘的功劳!”
叶清月看向身后那个与她对上视线,就会傻呵呵笑的女人,鼻子一酸。
她忍住眼泪,沉声道:“我娘从未受过谁的照顾,她是个能自力更生的正常人。”
叶清月一席话说得铿锵有力。
陈玉兰都被她的气势震了震。
原以为自己像往常那样,三言两语就能解决这小丫头片子。
可没想到,叶清月突然就能言善辩了起来。
陈玉兰张了张口,却找不到反驳的话。
第一次有了无力感。
“大队长、妇女主任。”
叶清月真诚地看向两人:“我们一家三口独立生活是没问题的,请两位相信我。”
话都说到这份上,大队长和妇女主任也感受到叶清月分家的决心。
“既然叶清月同志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好好讨论讨论分家的事吧。”
妇女主任站了出来,主持局面。
她作为女人,比大队长看人看事更细致。
叶老头的斤斤计较,陈玉兰的小心思,妇女主任都看在眼中。
叶清月一家跟这些人过日子,平时肯定没少吃亏,如今更是差点被打死。
分家是她们最好的选择。
这个年代的妇联,都是干实事的。
女人遇见了困难,向妇联求助,干部们都会负责解决,绝不和稀泥。
大队长见妇女主任一脸严肃,也不敢怠慢。
尽管妇联是最近才重新开展工作的,但却是实权单位,响应上面的号召,其基本职能之一,便是维护妇女利益。
看着脸上还残留血迹的叶清月、叶向红,大队长知道,如果事情闹大,搞严肃了,上面必定会严厉惩罚,绝不姑息!
村里的两位实权人物都站在了叶清月这边。
即便在家里说一不二的叶老头,面对这二位,也有些发怵,下意识就点了头,同意分家,不敢再作妖。
只是这家也没那么好分的。
改革开放才刚开始,整个华国百废待兴,除了前几年偷摸搞卖东西的,大家都穷得很。
一针一线都算家当,得算清楚才能分。
叶清月自然是看不上叶家这些破烂玩意。
待到系统重启,她的系统空间里有大把物资挥霍。
只是,她也不想让叶家占她便宜,过舒服日子。
是她的,叶家一厘一毫都别想抢走!
“你家芳芳今天刚出嫁,如今家里一共七口人,叶清月同志她们占三人,要是分家,家当得给她们七分之三。”
妇女主任话刚开了个头,叶老头瞪大眼睛。
“七分之三?想都别想!”
叶老头脱口而出:“两个女的,算啥人头!”
妇女主任黑了脸:“叶为民同志,你这是瞧不起我们女同志吗?国家说了,男女平等!这也是我们妇联的基本职能之一,你不算女同志人头,是想违背国家的政策吗?”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叶老头狠狠哆嗦了一下。
过去人人自危的恐惧,还深刻印在叶老头的骨子里,他哪敢接这茬?
“我、我……我刚刚就是开玩笑的……”
叶老头认怂,一张老脸笑出菊花褶,讨好地看着妇女主任:“钱主任,我坚决响应国家号召,国家说男女平等,那就男女平等!她俩算人头,都算!”
妇女主任也没在这事上跟叶老头再计较,留人一线,免得叶老头狗急跳墙,恨上叶清月她们。
“但还是不能算三个人头。”
叶老头虽然认怂,但也舍不得他的家当。
他指着叶枫说道:“阿枫从小就是个药罐子,花了家里不少钱,还没干过活,都是家里养着,不管谁来分家,也没有给他算人头的道理吧?”
妇女主任闻言,和大队长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点头,算同意了叶老头的说法。
这年头,多劳多得。
没有劳动过的人,就没资格白拿东西。
叶枫听了这话,紧抿嘴唇,也没说反驳的话。
他心里也清楚,自己就是个拖累。
这副身体,他也恨!
“阿枫。”
忽然,叶枫听到叶清月的低语:“他们今日羞辱你的,总有一天,姐会帮你都讨回来!”
就让这帮人暂时猖狂。
叶清月在心里记下了这笔账。
很快,她就会让叶家十倍、百倍奉还!
章节在线阅读
相关小说
网友评论
为您推荐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