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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大红人

江寒刘庆来 著

现代都市连载

热门小说《官场大红人》是作者“江寒刘庆来”倾心创作,一部非常好看的小说。这本小说的主角是孤照,情节引人入胜,非常推荐。主要讲的是:辞官从商、身价千亿的富豪江寒被人陷害,重生大三,通过股市成为隐形富翁,为报答乡亲十几年的资助,选择回乡做一名大学生村官,带领村民致富,从此步入仕途。在波云诡谲的官场生涯中,凭着过人的智慧识见和朴实的为民情怀,一次次度过危机而青云直上。...

主角:江寒刘庆来   更新:2024-09-03 22: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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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寒刘庆来的现代都市小说《官场大红人》,由网络作家“江寒刘庆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热门小说《官场大红人》是作者“江寒刘庆来”倾心创作,一部非常好看的小说。这本小说的主角是孤照,情节引人入胜,非常推荐。主要讲的是:辞官从商、身价千亿的富豪江寒被人陷害,重生大三,通过股市成为隐形富翁,为报答乡亲十几年的资助,选择回乡做一名大学生村官,带领村民致富,从此步入仕途。在波云诡谲的官场生涯中,凭着过人的智慧识见和朴实的为民情怀,一次次度过危机而青云直上。...

《官场大红人》精彩片段


沈芸连忙问起了前因后果,江寒当然不能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他之所以用唱戏、摸奖的方式吸引村民聚集到山上,主要是他接到了气象部门的红色暴雨预警。

他必须按照有关条例规定来办事。

沈芸又认真地看了看江寒,没料到这个人的执行力这么强!

如果换作旁人,恐怕根本就不当一回事,但江寒就是认真执行了!

如果没有发生这场灾难,恐怕所有人都把江寒当成了生瓜蛋和愣头青。

外面仍然是风雨大作,而茶室内却显得平静而温馨。

江寒好几次困了想睡觉,沈芸却显得精神十足,一会儿问县里的情况,一会儿又问村里的情况,最后还问江寒大学时怎么赚的钱。

沈芸感到,如果是赚了一点小钱,根本不可能建起这么一大片民宿。

就民宿的档次而言,恐怕赶得上安缦了。

“当然,民宿的服务是综合的,我们的服务还跟不上。最大的不足是服务人员的素质跟不上。”

“我准备和旅游院校或者是艺术院校合作,让他们把伴山房作为实习基地,让他们轮流当民宿管家。”

沈芸没想到江寒的想法如此前卫,引入院校的师生,可以对当地村民形成熏陶,从而提高他们的整体素质,同时提升民宿的品味和形象。

“民宿管家?我报名,有空我就来当管家!”

江寒伸出手道:“欢迎之至!”

握手之后才感到沈芸的手如此柔软滑腻。

刚才背着沈芸,主要是太累了,还没有来得及感受。

两人来到二层向远处看去。

乱石岭上那片地上,仍然可以看到村民们,密密麻麻黑压压的。

江寒只管把他们从沟里带上来,至于他们现在暂时无处可去,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如何安置村民,如何重建家园,这都是镇里、县里考虑的事情,江寒想管也没那个能力。

“今后,平沟村民该怎么生活?”沈芸也担心起来。

“完全可以靠旅游嘛。”江寒说道。

“沟里都成那样了,还怎么旅游?”沈芸道:“恐怕青龙背以后也少有人来了。”

“那要看谁来做了。灾难旅游,有没有听说过?”

沈芸像个好奇宝宝,追着江寒问个不停。

江寒喝了半瓶毛台,沈芸喝了半杯冰酒。

谈到深夜,沈芸才选了一个房间休息了。

江寒实在是困得不行,倒头就睡。

……

第二天一大早,江寒还在睡觉,被沈芸喊醒了。

“江村长,不好意思,有点急事。”

经过昨天的接触,特别是一起逃生、一起喝酒、一起聊天,沈芸与江寒的距离已经拉得很近,直接把江寒喊江村长,有些打趣的意思。

“怎么了?”江寒急忙起床。

“我跟朋友约定,今天八点多在市高速路口等,她接我回去。本来她要来这儿,但害怕灾后路不好走。还得麻烦你送我一下。”

沈芸问道:“村里有没有拖拉机?拖拉机的越野性能好。”

江寒说道:“村里的路还不至于这么差,坐我的车吧,快一点,别让人等急了。”

此时,大雨已经停了,民宿的电还没有来。

民宿的东南角,江寒还搞了一片烧烤、地锅区。

备了很多砍好的干柴,沈芸跟着江寒烧起了地锅,并在江寒的指导下煮了玉米粥。

就着小咸菜,喝着亲手做的玉米粥,沈芸吃得津津有味。

饭后,江寒和沈芸来到了伴山房的最高处查看。

平沟现在真的名符其实,不见了河沟,河道都被泥石流给垫高了、填平了!

不见了房舍、院落,只有喧哗的人声。

好几百人在县、乡干部的指挥下,用种工具挖掘,这是想挖出被埋的尸体。

接下来,该县乡两级头疼了,死了十几个,赔偿、谈判、哭闹、上访,半年都不得安宁。

江寒的车是一辆长城皮卡,人货两用,对于半山腰的伴山房来说,非常实用。

沈芸进入车内,就感到不一样。

等车发动之后,沈芸才明白,这车已经进行了改装。

外表朴实无华,但动力十足。

仅仅是半个小时,江寒就把沈芸送到了高速路口。

路口停了一辆高大的悍马。

江寒把车开到时,来了一个漂亮的漂移,将皮卡停到了悍马一侧。

沈芸下车后,悍马上跳下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孩,尖叫道:“小芸!”

“小满,小满!我差点见不到你了!”

两个女生抱着哭成了一团。

好大一会儿,两人又都笑起来。

沈芸道:“江村长,这是我的闺蜜,水小满。”

水小满看起来与沈芸差不多大,长得有些卡通。

萌萌哒的卡哇伊,居然开着一辆悍马,多少有些不搭调。

水小满伸出手,江寒握了一下水小满的指尖后松开。

“握个手都浅尝辄止,没有诚意。不过我不在意。你们村里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江寒笑了笑,这水小满还真是有些自来熟。

与女士初次见面,不都是这样握的吗?

沈芸走过来拿过江寒的手机,输了一串号码后塞回江寒手里:

“别忘了我手机号,到时我来当管家!”

水小满的眼睛顿时变得圆溜溜的,大声叫道:“沈芸,他就是个破村长!就算是救了你,也不能,也不能以身相许!”

沈芸的脸色绯红:“小满,瞎说什么呢?什么以身相许?”

水小满十分不满:“咱是不是好姐妹?有啥话都不告诉我了?你都当他的管家婆了,还说没有以身相许?”

沈芸这才明白过来,笑道:“不是管家婆!是管家!江寒开了一个民宿,要对外招聘民宿管家。”

“民宿?咱们省也有民宿了?我以为只有南方有。”

水小满这才明白过来,立马问了起来江寒开民宿的事。

江寒介绍完毕,水小满也立马报名,她有空就到黄沟村去,也体验一把当民宿管家的感觉。

悍马刚过收费站,就怒吼着绝尘而去。

……

江寒钻进皮卡,正要启动,一辆警车和一辆考斯特中巴车开过来,停在了皮卡前面。

一辆考斯特中巴六十万元以上,一般是市政府接待用车。

因为刘庆来过去在市接待办,到三河县工作后,也弄了一辆。

此时,刘庆来就坐在中巴车上。

考斯特可坐十七人,因此这车接的人员不止一个。

不用说,省里派来的事故调查组要来了。

等一会儿,市领导也会过来接。

江寒启动车辆正想开走,一奔驰停在了车后。

司机下车了,是个头顶地中海的中年人,急匆匆跑到前面的考斯特。

前面一辆警车,后面一辆奔驰,挨得太近,江寒的皮卡被卡在里面,出不去了!


前面开警车的干警去服务区了,江寒只有等后面这位奔驰车主回来。

奔驰车主已经上了前面的考斯特,与县长刘庆来说着什么。

这时,考斯特的自动门打开。

刘庆来大声道:“毕老三,这事没商量,你也别上窜下跳地找人!”

“刘县长,您看,也不是掏自个儿的钱。我的砂厂都冲没了,您也得理解一下我呀。”

毕老三走下车来,没有离开的样子,仍然试图多争得一些利益。

“县里没钱!!有钱也是赔给村民,赔人不赔厂!”

刘庆来也下了车道:“砂厂死的人,你自己赔!你那个破厂是咋回事,你自己不清楚?要我给你提醒?”

毕老三满脸堆笑:“刘县长,不要把话说得太死了嘛。您别激动,我不打扰您了。”

刘庆来气呼呼地上车了。

毕老三回来了,坐进驾驶室。

“他NND,装啥装?”毕老三低声骂了一句,点了一根烟,没有要走的意思。

原来,在平沟开砂厂的就是毕老三。

平沟村的那个砂厂,是一个没有资质、没有采砂证的非法砂厂,通常是白天歇着,夜里干活。

没想到,毕老三居然没有一丝避讳,直接追到高速口找县长要赔偿。

胆子够大。

胆子大是因为路子野。

毕老三是三河县的名人,以三河县的方言来讲,这个人特别“透钻”。

平时也没有什么正经事,就是上上下下地“联圈”,各种消息很是灵通。

非常经典的一件事是,他在省发改委了解到省里立项一条公路。

他又与交通厅的人吃饭,找到省交通设计院,看到了这条公路的规划设计图。

他知道这条公路从三河县穿过。

于是他以极低的价格把公路在三河县必经的两处山坡包下来了。

在山坡上养了几只孔雀,立了一个孔雀园的牌子。

三年之后,公路果然从这里经过。

毕老三就是不允许公路从他的地盘过,施工人员没有办法,就与其商量赔偿。

毕老三算了一笔帐:他的孔雀园一年吸引游客多少,带来的利润是多少,据省煤田地质局专家勘探,这下面有优质的无烟煤。

还有,公路施工影响了孔雀的生活,已经导致孔雀死了几百只。

毕老三要价五千万,施工方不答应,就向上申请要求改规划,不从这里过。

但是改规划,还得重新评审,又要花一大笔钱,工期至少要拖上一年。

最后,经过一轮又一轮的讨价还价,毕老三得到了三千五百万的赔偿金。

而毕老三包下这块地三年时间,再加上几只孔雀,也只是花了一百多万元。

简直是血赚!

但是,这种事,你找不出他有任何违法的地方。

有了几次成功之后,毕老三越发大胆起来。

这些年,各地大搞基础设施建设,对于砂的需求量大增。

挖砂成了暴富的重要途径。

为争夺河道,毕老三雇了一帮地痞流氓,打死了好几个人。

坐牢的是手下,毕老三仍然逍遥自在。

这次平沟村发生泥石流,毕老三死了几个手下,居然第一时间找到县长要赔偿!

江寒看毕老三在后面车里抽烟,难不成这家伙要学上访群众,等着上边的调查组过来?

这时,江寒的手机响了。

拿过来一看,原来是高平市职业技术学院的旅游系主任王少华。

王少华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黄沟村有个叫“伴山房”的民宿,过来体验了一把。

江寒对王少华说了想法,就是让旅游系的学生轮流到“伴山房”实习,做乡村旅游志愿者。

王少华一听,这个想法太好了,旅游专业的学生与乡村旅游相结合,做乡村旅游志愿者,恐怕是全国首创。

当时王少华说要给学院写个报告,有什么消息及时联系。

现在看来是有准确消息了。

果然,王少华兴奋地告诉江寒,市职业技术学院的党委书记、院长要当面和他谈一谈。

“你多少时间能到?我给院长报告一声。”

江寒算了一下时间:“四十分钟。”

后面的毕老三吸完烟,居然歪着头,打着呼噜睡着了。

江寒敲了敲车门。

毕老三醒了,抹了一下哈喇子:“干啥?”

江寒指了指前面的长城皮卡:“那是我的车。请你把车往后挪一挪,我要开出去。”

毕老三看了看前面的车,只是个皮卡,后面的车斗还有泥巴和枯枝乱叶。

看看江寒,长得怪精神,就是衣服上还有泥巴点子,裤子还有一道口子。

这年头,哪怕是在农村,也没人穿破衣服了。

毕老三道:“挪个屁!滚!”

江寒道:“请你挪一挪,我有急事。”

毕老三打开车门出来了:“我说你是不是欺软怕硬,你咋不让警车挪开?偏偏让我挪?”

“看清楚了,我这车是奔驰,奔驰你见过没有?我挪一下,就得费油,这油钱你掏啊?”

前面的干警回来了:“哟,毕老板,你往后挪一下咋了?”

“凭什么我往后挪?我今天就是不挪,我看他能把我蛋咬了?”毕老三怕县长,但是寻常的干警,在他眼里,啥都不是。

干警说:“我往前挪不成啊!我往前开一下,刘县长的中巴车也得往前挪!”

从高速口到服务区,只有二十多米,后面已经停了不少车,还有一些工程车之类。

所以,车和车之间的距离很小。

但这辆奔驰后面显然还有足够距离。

刘庆来显然今天的心情很低落,情绪有些暴躁,此时谁也不敢上去触他的霉头。

要是干警往前挪车,显然是找不自在。

江寒倒不怕刘庆来发脾气,只是不想惹出麻烦,毕竟王少华还在学校等着。

既然约好了时间,那必须按时赶到。

这是做人的基本原则,与对方的身份高低没有关系。

江寒道:“毕老板,我再说一遍,请你把车往后挪一挪。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毕老三笑道:“你是谁啊,牛逼啥呀?再说一遍,听听,听听,牛逼上天了!与人方便,看到没有,服务区里有茅房,你去吧。”

“挪不挪?”江寒走近了毕老三。

毕老三的头只到江寒的下巴,抬头后退了一步:“我不挪,你还想咋的,还想砸我车?来呀,砸呀,砸呀!”

江寒从皮卡后面拿出了一把锄头。

毕老三吓了一跳:“你,你干啥?”

江寒微微一笑:“砸车,如你所愿。”


“你敢?”毕老三又退后了一步。

干警看情况不对,这个年轻人显然是个愣头青,他要真砸起车来,事闹大了,刘县长就要责怪他了。

省里面要来人,市里的领导也快赶过来了。

任何乱子都不能出。

作为一名干警,这事都调解不了,肯定是不称职。

急忙拦住江寒道:“别冲动了,砸车要赔不少钱,还得拘留几天。”

江寒把锄头扔回皮卡后面。

“毕老板,各让一步吧,你的车往后挪挪。”干警当起了和事佬。

江寒放下了锄头,毕老三顿时放下心来,原来这小子看起来挺虎,原来只是唬人!

“从哪儿冒出来的鳖孙,到老子这里装逼。”

江寒的火气上来了,但是他却不能跟他对骂。

跟流氓骂架,拉低自己的身份。

还是以行动说话。

江寒钻进皮卡,启动,挂上倒档,加大油门!

皮卡发出一声怒吼,向后猛地撞过去!

呯的一声,将毕老三的奔驰轿车给撞退了好几米。

啊!

毕老三下意识地往旁边跳了几步。

奔驰的车前盖被撞得鼓了起来。

江寒道:“这位同志,毕老板有刻意别车挡路之嫌,我这么做,是不想惹县长大人给你招来麻烦。我有事,先走。”

江寒向左路一打方向盘,车又发出震天的怒吼,以极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毕老三气得破口大骂,而后找干警评理,说一定要找到这个人,赔他的修车费。

“毕老板,我看这事就算了吧。人家已经够克制了。他的车不也有损伤?”

“你没听听这皮卡发动机的声音?这车是啥速度?你这奔驰能比吗?”

毕老三看着长城皮卡留下的一股白烟,又瞅了瞅破了相的奔驰,迷惑中不禁有些沮丧。

干警其实心里很爽,这个毕老三,该撞。

这个年轻人不简啊。他要是砸车,那就是案件。他往后倒车撞车,这只是交通事故,顶多是赔点钱拉倒。

……

江寒在规定时间内赶到了地方,与平高市职业技术学院的冯院长谈了谈。

江寒介绍了民宿的改造历程,下一步要推动成立黄沟村民宿合作社,让村民吃上旅游饭。

冯院长对江寒的打算十分赞赏,当即表示,作为学校要大力支持乡村发展,学生们到村子实习,吃住在农家,都要交费用,不能让村子吃亏。

随后,江寒又与旅游学院的王少华敲定了合作细节。

谈完之后,天色已晚。

王少华十分兴奋,因为旅游系的工作得到了学院一把手的高度肯定。

让师生到“伴山房”当民宿管家和乡村旅游志愿者,将黄沟村作为旅游技能实训基地,这都是具有开创性的举措。

一旦做成,就可以作为一个项目上报到省教育厅。

不仅能为学院赢得荣誉,还能得到项目、资金、政策等方面的支持。

有了这些,王少华在学院中的地位就能进一步提升。

学院总共17个系。每个系都有党委书记和主任,加起来就有34个人。

而学院的领导只有5名。

中层干部的竞争异常激烈。

因此,王少华把与江寒的合作当成他今后的一项重点工作,力争早出成效,给他的个人发展增光添彩。

王少华把江寒领到一个中档饭馆,包间里已经坐了一个人,四个凉菜都已经点好了。

“来来,江村长,我介绍一下。这是我侄子,王峰,在你们县工作,张良镇派出所长。”

江寒主动伸出手来:“王所长,幸会幸会!”

一个镇的派出所长,连副科都不是,算是股级干部。

虽说官不大,但是权力却很大,管着一个镇的户口、治安、特种行业和一般刑事案件侦办。

王峰也就是二十六七的样子,戴着一幅眼镜,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不像一个基层派出所长。

王少华看江寒的反应,似乎很是得意:

“我侄子长得有很强的欺骗性,咱两个联合起来,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王峰二十一岁毕业于河洛省警校,分到县公安局干刑侦,破获了一个重大案件,立了三等功,二十四岁就当了派出所长。

这是全县最年轻的派出所长。

王峰笑道:“也没有那么夸张了,当年散打拿了一个季军,但那只不过是全国警校系统的比武。倒是江村长,这么年轻就当村长,很少见呐。”

“哪里是什么村长,我是村长助理,也就是通常讲的大学生村官。这就不能叫官。”

江寒也谦虚起来。

“江村长,哦,你不会叫江寒吧?”王峰一脸吃惊,摘下眼镜擦了擦又戴上。

“我就叫江寒,在黄沟村。王所长竟然知道我,荣幸之至。”

王峰站起身来,握住了江寒的手上下晃:“厉害,厉害!你这下子真出名了,不仅是出名了,你还立功了,立大功!”

“立功?江村长立了什么功?”王少华虽说属于行政事业编制,但他在学校,对于官场上的事不仅知道得少,也知道得晚。

江寒已经猜出来了,昨天的泥石流,黄沟和平沟两村有四百多口人幸免于难,全是因为他在山头上组织唱大戏。

他干这事,此前所有人都不理解。

灾难发生后,再傻的人也应该明白了。

救了四百多口人的性命,这是多大的功劳?

当然,江寒也不稀罕立什么功,他要的一种感觉,那种被承认的感觉。

经过这件事,黄沟村以后的发展环境应该会好很多吧。

因为这个功劳,从县到乡,都会进一步理解江寒以往的做法。

一年多了,江寒在村里扑腾得很厉害,村民得到了实惠,但江寒却遇到了各个方面的阻力。

比如说国土局过来检查“伴山房”,说是民宿在老宅基地上扩大了,又加高了,这违反了规定。

但是江寒记得省里还发有一个文件,只要用于旅游接待的、没有占用基本农田的住宿设施,可以根据需要加盖部分附属服务设施,其所占面积不超过住宿面积的三分之二。

但是土地执法人员就不承认这个文件,而江寒也没办法去查。

这就叫做选择性执法,你同样不能说他违法。

县乡村的事很复杂,一件事情各有各的利益和立场,很难简单地判定谁对谁错。

这就需要智慧。

江寒没有其他办法,就只有动用群众的力量。

凡是想来找茬的,江寒都让妇女儿童们上!

但时间一长,江寒留给县、乡和各部门的印象就不好。

当然,这也有江寒不在乎的因素。

有时候,江寒真想拍屁股一走了之,但冷静下来感到还是对不起供养他的乡亲。

更何况,江寒回想起前世的商战生涯,莫名生出几分厌倦来。

与村民们的相处十分融洽,江寒有些舍不得离开了。

所以,一年来,江寒的脾气已经收敛了很多。

“对了,我怎么给忘了。都说你昨天晚上在平沟没跑出来!我们张局长还不知道你活着!”

王峰一拍脑袋,兴奋地拿起手机。

但是,张全新的手机却没人接。

“估计局长正忙着处理平沟善后的事吧。”王峰收起手机道:“江村长,今天晚上可得好好整几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跟着你沾沾福气!”

王峰从三河县酒厂带来了四瓶三河酒,都是53度的,江寒是第一次喝,没想到味道还不错。

几个人干完了四瓶,王峰和江寒一人一斤半。

晚上王峰在市里找了一家快捷酒店让江寒住下。

第二天,江寒醒来时已经是中午时分,出酒店随便找了一个小馆子垫了垫肚子,给王峰和王少华发了一条短信,开着皮卡就回村。

皮卡到村口,一个孩子神情一呆,又立马扯着嗓子大声叫喊起来。

江寒下车,村里人都飞奔着跑过来将江寒团团围住。


去年,省消防救援总队为更好地应对“全灾种大应急”挑战,积极整合社会资源,与一家通航公司合作组建消防空勤救援队。

空勤救援队队长杨天增是省防汛抗旱指挥部的成员。

此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还下着雨,直升机从省城飞到三河县,危险因素大大增加。

这次执行任务的都是消防空勤救援队,飞行员也是千挑万选的,经验十分丰富。

过去,曾经多次在雨夜飞行,及时把省领导送到事故发生地点。

如果四百多口人今晚没有疏散,将成为全国的爆炸性大新闻,也会成为国际性事件!

必须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领导干部就是要冲得上、顶得住,关键时刻必须出现在现场,冲锋在一线!

据目前掌握的情况,不容乐观。

因为县乡干部正在路上还没有到!恐怕这两道沟两个村子的群众都在睡梦里。

救灾就是责任,时间就是生命!

杨队长带着国土厅副厅长李士勇还有几名工作人员,乘两架直升机起飞,不一会儿消失在沉沉雨幕之中。

……

乱石岭上,陈利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想让人下去把江寒拉上来,却又犹豫了。

今天遇到的一切,都违反常理!

突然,黑暗低矮的天空出现了两道亮光!

斗折蛇行,暴速延伸,将天空劈成了极不规则的四部分!

强光闪过,天空碎裂!

咔嚓嚓!

轰隆隆!

撕裂耳膜的闪电声和震人心腑的雷鸣声传来!

所有人都呆立不动,脸部一闪一闪,明灭转换,如同鬼魅。

哗哗哗!

刹那间,大雨瓢泼而下!

天上的黑色云团都成了大水缸,直接向着青龙背、平沟和乱石岭倒下来!

砸在人们脸上的已经不是雨点,而是水包!

“快,拿雨伞、雨衣!”老支书黄承印通过高音喇叭喊道。

村民们冲向雨布盖着的地方,拿出了雨衣和雨伞。

黄承印拿来了伞和雨衣给政法委书记陈利民和公安局长:“快穿上,让公安的同志们去领雨衣!”

陈利民和公安局长张全新都愣了,敢情黄沟村早有准备,连雨具都提前带过来了。

这是村民的雨具,作为干部,作为干警,怎么能跟村民争?

陈利民推开黄承印的雨具:“给老年人、给孩子们用!”

公安局长张全新吩咐干警散开,站在群众的最外围,防止大家害怕而乱跑。

经过短暂混乱之后,乱石岭上恢复了秩序。

但让人揪心的事来了!

下面十几把手电筒仍然亮着,只是很散乱了,看来这些人都是在找地方避雨。

江寒的影子已经看不到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江寒的目标就是手电筒亮着的地方。

陈利民一个箭步,跑到剧团的高音喇叭前:“平沟的村民听着,砂厂的人听着,我是政法委书记陈利民,暴雨已下,洪水和泥石流马上来,快点上山,就近避险!”

“江寒,江寒,我命令你立即回来!”

陈利民浑身上下已经湿透,司机从车上取下了伞给陈利民撑着。

“给村民!我用不着!”

司机坚持不走,陈利民一把将其推开:

“村民淋着咱打伞,像话吗?把那块大雨布撑开,让村民避雨。”

司机赶快招呼其他司机去撑雨布。

突然,哗哗的声音渐大,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

此时只有雨,雷电已经停止,哪里来的轰鸣声?

陈利民脸色大变,坏事了!真特么让江寒给料中了!

这个声音绝对是大型山体的声音!

不,青龙背和乱石岭都是大石居多,垮塌的可能性极小!

尾矿库!!!

又是一声巨响传来!

又一个尾矿库垮塌了!

短时集中降雨导致了洪水,洪水直接冲塌了尾矿库!

泥石流!

老天!一场灾难,从天而降!

下面打手电筒的人们显然还没有上山,还在沟里面找地方避雨!

他们或许是没有听到自己在山上的叫喊,高音喇叭的声音被雨声给淹没了。

此时,汽车都被雨砸得砰砰作响,就像是下着硕大而密集的冰雹。

又是一道闪电!

朝平沟观望的人们都高声尖叫起来!

闪电短时照亮了平沟!

平沟的河道上,一道灰色巨龙怒吼着、翻滚着朝下面卷过去!

泥石流!

又是一道闪电!

泥石流漫过了几个房子,一栋三层小楼被泥石波推着走了,不一会儿,就轰然解体,成为泥石流的一部分。

“那是俺家,俺家,俺家没了!”

一个女人大声哭喊起来。

“哭个啥?”一个老头走过来喝道:“咱们不都逃出来了,人好好的,比啥都强!”

村民们都顾不上避雨了,都跑到石料厂的高处或边缘,看着平沟里浩荡卷进的泥石流。

干警们都赶过去维持秩序,防止村民摔下去。

陈利民赶快喊话,泥石流来了,就近躲避。

哪知道,高音喇叭哑了!

停电了!

天呐!

一个接一个的房子、院落被泥石流无情吞噬!

下面有十几条人命!大学生村官江寒也在下面!

“张局长留下维持秩序。你们!跟我走,救人!”

陈利民说完就沿刚才江寒的路下山了,张全新赶快安排二十名干警紧紧追上去。

张全新吼道:“保护好陈书记!”

陈利民和干警们一边喊,一边朝前冲,一会儿就看不到人了。

张全新立马将群众从边缘处驱走,朝司机们大喊:“把车开过来,给陈书记打灯!”

九辆警车开了过来,将车头对准平沟,打开大灯。

……

江寒已经到了平沟,前面隐约可以看到手电筒的亮光。

“快,就近上山,泥石流来了!”

此时,江寒根本顾不上想县长刘庆来,他想的是前面还有平沟村的群众,这都是活生生的生命!

就这种骇人的雨势,恐怕洪水已经形成,马上就要冲走砂厂、冲垮尾矿库!

江寒急速朝前奔跑,摔了一跤,爬起来又跑!

……

高平市防汛抗旱指挥部。

“青龙背气象监测点观测,短时降雨达210毫米,历史极值!”一个工程师在屏幕前喊道。

“果然,暴雨中心就是在青龙背!什么?210毫米?”高平市长任永亮吓了一跳,几步赶过去确认数据。

市委书记脸色大变,省指挥部说暴雨中心的中心在这里,他还有些不相信。

空勤救援队队长和国土厅副厅长带人乘直升机直奔青龙背,他还以为是小题大作。

黄沟村、平沟村加起来四百多口人!

刘庆来呆了,天啊,果真是泥石流,尾矿库,砂厂,平沟村,完了!


“刘县长,平沟村、黄沟村什么情况?”

市长是随后赶到指挥部的,看到刘庆来没有在县里,心中早就有气。

要不是书记在此,他早就发脾气了。

“任市长,我已经派了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赶到现场,现在已经到了。”

刘庆来抹了一把汗。

此时,刘庆来的心突地一跳,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局长不会出啥事吧?

洪水、泥石流可不管谁官大谁官小!

刘庆来赶快拿出手机拨陈利民的电话。

陈利民正从山上往下跑,手机响了。

摸出来一看,是刘庆来的。

“刘县长,泥石流下来了,大得很!下面人还不知道,不说了,救人要紧!”

刚要挂电话呢,陈利民脚下绊了一跤,摔到地上,手机飞了出去。

刘庆来蒙了,这什么情况?

市委书记抓过刘庆来的手机:“陈利民,快点疏散群众!”

市委书记这才知道陈利民去的黄沟村就紧挨着平沟村,本来是处理草台班子唱大戏的事情,哪知道碰巧赶到了暴雨中心。

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陈利民身上。

市委书记的命令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喂喂喂,再喊话,仍然没人应答!

紧接着,手机盲音。

刘庆来接过来一看,坏了,陈利民这是出事了!

刚才听陈利民说,泥石流下来了!

作为县长,他很清楚平沟村是什么状况!

先不说砂厂,就三个几十年积累下来的尾矿库,只要大洪水一来,足以形成巨大的洪流!

之所以一直没有处理,是因为刘庆来感到自己在县里不会干时间长。

还有一个因素就是,三河县穷得很。

处理尾矿库需要一大笔资金,县里连发工资都困难。

再说了,这么多年也没出问题,难道偏偏在自己当县长的时候出问题?

于是,平沟村尾矿库包括砂厂的事就这么一直拖下来。

上级多次发文整改,刘庆来都派人去督促检查一趟,而后提交一个整改报告,让有关部门到市里沟通沟通、协调协调,事情也就过去了。

还有平沟村无序采砂问题,有一些媒体也进行了报道。

刘庆来亲自找到这家媒体,把这事也给捂住了。

现在平沟村到底是什么情况?刘庆来茫然中夹杂着心慌。

对了,还有公安局长张全新!

“周书记,公安局长也在现场!”刘庆来赶快拨张全新的电话。

张全新把电话早就扔到了汽车的后座上。

张全新打了两个电话之后,手机就黑屏了,这么大的雨,如同把手机泡到水里,手机直接毁了。

刘庆来的心如同坠进了冰窟。

完了,完了,公安局长也失联了。

不会是牺牲了吧?

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都牺牲了,村民就更不用说了。

豆大的汗珠从刘庆来的脸上直淌下来。

书记和市长见此情形,明白了怎么回事,都强自保持着镇定,内心其实是慌得一批。

市委书记突然想起了那个大学生村官江寒,他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唱大戏?

刚好把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局长给吸引了过去,还刚好是暴雨中心!

他在哪里唱大戏?在沟里?在山上?还是把舞台搭到了别处?

“刘庆来,”市委书记也不喊什么刘县长,直接点名道姓:“黄沟村唱大戏,在哪儿唱?”

刘庆来也是一头雾水,他根本不知道在哪里唱。

指挥部突然响起杯子碎裂的声音。

……

陈利民爬起后往前跑,却被一名干警拽住了。

“松开!”

干警就是不松手,抬头一看,顿时惊呆了。

泥石流来了!

前面带着枯枝杂草、砖头瓦块,发出奇怪的声音汹涌而来!

完了,所有人全完了!

那个大学生村官江寒,肯定也被卷了进去。

“陈书记,快回去!”

干警们拉住陈利民往山上跑。

山上的人们都伸长了脖子往下看,惊叫声、哭喊声,直直刺透了雨幕。

泥石流已经过去了,将整个平沟村埋没!

“看看,直升机!”

此时的雨势比刚才小了一些,几架直升机钻出云层,出现了半空。

悬停在空中的直升机发出了喇叭喊话声:

“所有人注意,洪水、泥石流来了,马上撤出,向山上撤!”

“所有人注意,向山上撤!”

乱石岭上的几百个村民和二十个干警都站着没动,直升机为什么不早点来?

泥石流刚刚席卷而过,平沟村从此消失了!

此时埋在里面的人都死了。

看到家园被毁,村民们欲哭无泪。

但同时所有人都感到十分幸运!

如果不是来这里看大戏,如果不是有奖摸,恐怕早都已经被泥石流给淹没了。

一时间,几百个村民悲喜交加。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江寒!

天啊,江寒在这里唱大戏,分明是救了大家!

直升机上出现了两道光柱,照向了下面的村庄。

喇叭不响了,因为他们看到了下面的情况。

来晚了!

空勤救援队队长杨天增叹息一声,几百口子人就这么没了!

“杨队长,山上有人!”

此时才发现山上有几道汽车发出的光柱。

光柱的后面有人,密密麻麻的!

“飞过去!”

直升机飞了过去!

杨天增看到了,好几百人聚集在这里。

这一瞬间,杨天增泪目了。

此时,公安局张全新明白了,这是省里来的直升机。

市、县都没有直升机,只有省一级指挥部才能调来。

张全新赶快组织群众疏散,腾出了一块地方作为临时停机坪。

同时让司机们将车头掉转,集中照在一块平地上,为直升机指明位置。

两架直升机先后降落。

杨天增和李士勇走出飞机。

张全新早就备好了伞。

杨天增和李士勇都推开了,大家都淋着雨,自己打伞,成什么样子?

李士勇简单介绍之后就问是什么情况。

张全新大体上说了说,黄沟村和平沟村出来了四百多人,都集中到了这里。

估计还有十几人在沟里,被泥石流给淹了。

因为大家眼睁睁地看着十几把手电筒先后熄灭。

就算再大的雨,手电筒一般不会灭。

手电筒灭了,意味着一个生命的消失。

政法委书记带着二十名干警也在下面,还有一个大学生村官也牺牲了。

杨天增和李士勇虽然悲痛,但情况比他预想得要好得多。

正在此时,二十名干警爬上来了,他们把陈利民给带上来了!

所有人都欢呼起来,毕竟又活了二十一个!

欢呼过后,突然哭声大起!

黄沟村民都哭了,老支书黄承印已是泣不成声。

其余人都沉默了,因为大学生村官江寒没有回来,一定是埋在泥石流里。

呼啦啦,所有的村民都朝平沟方向跪倒!

死者为大。黄承印伏在地上磕头。

所有村民,男女老少都纷纷磕头,将这种最朴实、最真诚的礼节献给他们共同的恩人——江寒。


雨势又大了!

风也大了,将雨吹到脸上,打得生疼。

此时的平沟村,河水涨起来了,又是一层泥水呼啸而下!

完了!

留在平沟村的人全完了!

杨天增本想指挥着干警和村民下去救人,现在看,没必要了!

突然,西面的山沟里发出了轰隆隆的响声。

是黄沟村,洪水来袭!

洪水来得极猛,速度比平沟的还要快。

虽然响声巨大,但只是洪水,不是泥石流。

黄承印赶快过来解释,黄沟村民,一个不少都提前到了这里。

所有人都暗叫侥幸!

村民们又哭起来,大声喊着江寒的名字。

江寒是谁,怎么大家都在哭江寒?

见杨天增不解,陈利民赶紧介绍:“江寒今天在这里唱大戏,就是要把黄沟村、平沟村还有砂厂的人都集到这里来。”

有这种事?

杨天增更加不解,真要是这样,江寒岂不是成了呼风唤雨的神仙?

莫不真是见鬼了?

黄承印说,江寒前些天就说这里要下大暴雨,所以黄沟村早就做好了准备。

杨天增更是无语了,这是巧合吗?

“杨队长,江寒收到了气象台的红色暴雨预警,他说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严格落实上级关于安全应急管理的文件规定。”

“不管是安全管理条例,还是省市的文件都有规定,凡是红色暴雨预警,都必须做好山洪、滑坡、泥石流等灾害的防御和抢险工作。”

“我想,并不是江寒有什么未卜先知的特异功能,而是他严格地遵守了条例和规定!”

政法委书记陈利民想到了江寒之前的话,当时他还不以为然,感到江寒是在机械地执行规定,甚至是在为他的荒唐行为找借口。

此时的陈利民惭愧不已。

李士勇摇了摇头,感叹道:“相当多的人对于规章制度不屑一顾,总认为这些都是写在纸上、挂在墙上、说在嘴上,一到实际工作就又撂在一旁!像江寒这样严格执行规定的人,真是太少了!”

此话一出,现场又是一片哭声。

此时,陈利民已经看到了平沟村的支书和村长,立马叫来问了详细情况。

点了一下平沟村上来的村民,发现剩下有九名村民没上来,他们都是晚上到砂厂里干活的。

看来,这九名村民全都死了。

砂厂晚上共有八名管理人员,看着村民挖砂洗砂。

根据刚才山下手电筒的情况,这次死于泥石流的共有17人,再加上救人的大学生村官江寒,就是18人。

杨天增取下帽子,朝着平沟方向,庄重地敬了一个军礼。

其他人员都朝平沟方向三鞠躬。

“这就是英雄!老子要为江寒请功!”

杨天增弯腰钻进直升机,拿起手机向省防汛抗旱指挥部汇报情况。

省防汛抗旱指挥部接到杨天增的电话,所有人员都放下心来。

首先是直升机安全到达地点,杨天增和李士勇都安然无恙。

其次是死亡人数比预计的少得多。

原来估计是死四百余人,现在一下子减少到十八个。

按照国务院对安全事故的等级划分标准,这次灾害事故属于重大事故,还不是特别重大事故。

……

高平市防汛抗旱指挥部内,市委书记和市长已经是沉不住气了。

市委书记在屏幕前走来走去,显得极为焦躁。

市长任永亮戒烟已经十年,但此时却又抽上了,一根接着一根,玻璃烟灰缸里全是烟蒂。

刘庆来根本不敢坐,站在那里,内心充满了恐惧。

他多次打电话但是打不通。

县防汛抗旱指挥部的工作人员与赶到黄沟村的其他干警联系,也都联系不上。

所有干警包括协警,手机都处于关机状态。

家属们都想到了一种可能:这些人全都死了。

指挥部的人不联系还好,一联系,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四十名干警、协警的家属都马上行动起来,冒着大雨跑到县公安局大楼等消息。

但公安局长也失联了,家属们又跑到县委大楼闹事,讨说法。

整个三河县,可以说是全乱了套。

刘庆来将身体靠在墙上,内心已经虚弱不堪。

“任市长,省防汛指挥部指挥长与您通话。”一名工作人员拿过来红色电话机。

市长任永亮接电话时,手微微发抖。

“我是,我是,什么,死了十八人?主要是砂厂。好,是是是,我们认真反思,深刻反省,对,做好善后工作……”

大家都凑了过来。

任永亮道:“省空勤救援队队长和国土厅副厅长乘直升机去了平沟村,的确发生了罕见的泥石流,十八名群众不幸遇难。”

所有人都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刘庆来激动极了:“呀,真的,只死了十八个!”

任永亮看到刘庆来白痴一般的表现,怒了:“刘庆来,只死了十八个,你嫌死得少吗?”

刘庆来一惊,连忙低头不吭声了。

市委书记感到,这个刘庆来恐怕只能干接待办的工作,主政一方的确是勉为其难。

“你还不回县里?搞好善后工作,还要切实做好防大灾的准备工作,所有乡镇都要重视起来,所有干部都要动起来!”

……

乱石岭上,轰鸣声里,杨天增和李士勇又乘上了直升机。

直升机在平沟村上空绕了一圈以示对死者的悼念,而后消失在黑暗之中。

平沟村的支书大喊道:

“江寒说了,今儿黑谁也不能回村!我们都要听江寒的。平沟村的人,有气的,能动的,都在这里跪着,跪一夜!”

两人带头朝东跪下,一动不动。

所有的村民也都跟着跪下,任凭暴雨倾盆而下。

……

洪水仍然在轰隆作响,雨势似乎又大了。

乱石岭与平沟村的交接处,江寒低头叉腰喘着粗气。

此时已经到了安全地带,江寒这才看清楚所救的这个人。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眉毛弯弯,眼睛大大,脸蛋十分精致。

下身牛仔裤,上身白衬衣,一头齐耳短发,显得十分干练。

因为湿透了,衬衣都紧紧贴在了身上,女孩的身材堪称曼妙。

综合来看,女孩与那些一线小花旦相比也不遑多让,不同的是,她身上明显带着浓浓的书卷气。


“你能走吗?”江寒问道。

女孩靠在一棵树上:“走不动了。再说了,能往哪儿走?”

“去我家,洗洗澡、晾晾衣服。”

女孩疑惑了,家?

泥石流过处,片瓦不存,这个人的家恐怕早没了,也不知道他的家人如何了。

“反正已经湿透了。再说,这儿挺安全的。”

女孩此时才顾得上打量江寒,没想到这人长得这么帅,个子高高大大,五官立体,看起来非常,顺眼。

再加上刚才江寒救了她,心中的戒备松了许多。

“我叫江寒,是黄沟村人。你不象是本地人,大晚上的怎么在平沟村?”

“江寒,独钓寒江雪,好名字,”女孩调皮地一笑:“我叫沈芸,听说青龙背风景不错就过来看看,谁知道遇上了泥石流。”

“大晚上的,你怎么在沟里?”江寒感到,一般的游客早就跑回县城的宾馆了。

“我从青龙背下来得晚,有些饿,就想到平沟村找找有没有农家乐。”

“真的是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恐怕早就没命了。”

此时,沈芸才想起要感谢江寒。

“走吧,去我家。用我电话给你家人报个平安。”

因为暴雨,沈芸的手机早就进水了。

“我家是黄沟村的,家在半山腰上,安全得很。”

沈芸这才觉得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衣服都紧紧贴在肉上,难受至极。

“好吧,那就去你家看看。”沈芸刚刚迈步就大叫了一声,原来右脚崴了。

刚才只顾躲避泥石流和洪水,被江寒拉着飞跑,根本不觉得。

求生欲压过了疼痛感。

现在安全了,一动脚就一股钻心的疼。

江寒一看就明白了:“去我家还有一段,来,我背你吧。”

沈芸没办法了,只好趴到江寒的背上。

“你该减肥了吧,这么沉?”江寒背着走了一段说道。

“你的情商太低了吧?说女孩该减肥?”沈芸道:“是我的背包有些沉。”

“没啥重要的东西,还是扔了吧。否则,我背不动。”

“这是相机好不好?贵着呢。”

不少游客都是的摄影发烧友,长短中焦还有微距镜头,再加上三角架什么的,能有几十斤重。

把沈芸背到了院门口,江寒累得散了架。

“哟嘿,你家档次不低啊!”沈芸道:“伴山房?”

“原来是土坯房,我去年改了改。这里还有很多户都出去了,房子塌了不要了。我收过来,重新设计打造。一部分自住,一部分接待游客。”

沈芸心中一喜,这地方不错。

“伴山房?只留一影伴山房,坐待墙西隙月光。鹤忽归来寻旧里,燕犹相对语斜阳。”

伴山房的名字出自宋朝诗人刘克庄的一首诗,没想到沈芸给念出来一半。

江寒接着念了下半首:

“虽无传附青云显,赖有书消白日长。万一载醪人问字,为言侬仅识偏旁。哈哈,没想到你连这首诗都知道。就凭这个,今后你来伴山房,食宿全部免单!”

“其实我也只会前四句。后面四句记不住。”沈芸实话实说。

虽然伴山房也停了电,但沈芸坚持要参观一下,看完之后赞叹不已。

江寒两个手机,两个手机号,其中一个手机放在了房间。

沈芸也不客气,接过江寒递来的手机给家人报平安。

沈芸从房间出来后,江寒拿出了一对红烛。

这是一间茶室,红烛亮起,加上屋里古色古香的陈设,让沈芸心情大悦。

“农村电网不行,经常停电,所以民宿备的有蜡烛。”

“房间有太阳能热水器,你随便挑一间,洗个澡。”

沈芸洗完澡,将湿衣服搭起来,穿上了房间里准备好的睡衣,出来后,茶室的桌子上已经摆上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这是晚上做的甜鸡子,三河县的特色。我热了热,你尝尝。”

说罢,江寒抬头,稍稍愣了一下,洗浴过的沈芸在红烛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美丽。

白色毛巾将沈芸的头发盘起,让她的脸更显红润,平添了几分娇艳和妩媚。

纵然江寒在前世见多识广,此时也不禁有些心跳加速。

楼上看山,舟中看霞,灯下看美人,古人说得太有道理。

沈芸早就饿了,也不客气,自己盛了一碗米,浇上鸡汤就吃起来。

两人风卷残云,把一盆甜鸡子吃了个精光。

“喝酒,还是喝饮料?”江寒起身问道。

“来点酒吧,劫后余生,应该庆祝一下。”沈芸道。

江寒打开酒柜拿出一瓶毛台,沈芸接过一看:“十五年的毛台,不会是假的吧?”

“有这个可能。你尝尝,鉴定一下真假。”江寒打开,摇了摇瓶身,将盖内的珠子晃到位,给沈芸倒了一杯。

沈芸将杯子推到江寒面前:“还是你喝吧,我不喝白的,有红吗?”

“没有红的,有黄的。”

“那就算了,我也不沾啤酒。”

江寒又拿出一瓶:“你尝尝这个。”

沈芸拿过一看:“哟,这是安大略云岭的冰酒!”

开瓶后,沈芸啜饮了一口,美眸一亮,是那种独特的香味:“好酒!”

放下杯子,沈芸问:“江寒,你不是黄沟村的,肯定是老板,到这里搞旅游投资吧?”

一个这么落后偏僻的地方,青龙背也还没有怎么开发,居然有这么一个高档次的民宿。

刚才进了房间洗澡,发现各种物品都是大牌,但又不像是仿冒品。

随便从酒柜中拿出的酒,都是上品。

特别是这种冰酒是原装进口的,是利用在葡萄树上自然冰冻的葡萄酿造的,产量有限。

没想到在这里能够见到。

“本村的就不能是老板吗?我就是黄沟村的,上大学时赚了点钱,这民宿就是我投资的。去年响应省里大学生村官计划回到老家,就是想通过发展旅游,把村子带起来。”

沈芸瞪大了眼睛:“你,你就是黄沟村大学生村官?”

“怎么了,我这么有名?”江寒奇怪了。

“你让人到平沟宣传,晚上要唱大戏?”沈芸也听到了乱石岭上的喇叭声。

敢情组织那种歌舞表演的,居然是面前这个江寒!

“如果不是组织唱大戏,今晚所有人都得被泥石流给闷死!”江寒道。

啊,沈芸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内心早已震惊无比!

江寒不仅救了她,还救了几百口村民!


黄沟的早晨,空气格外清新。

太阳还未升起,雾气为群山围上了白色的腰带。

刘在田穿一身白色的太极服,在院子里打太极。

江寒也跟着他练起来。

一套动作做完,刘在田已经出了汗。

“江寒,你知道打太极有什么诀窍吗?”刘在田接过司机递来的毛巾边擦边问。

江寒摇了摇头:“我不太懂,还请刘老明示。”

“太极,不能太急。”刘在田道:“其实,这和干工作是一个道理。你想用三年带好一个村子?有句话叫,欲速则不达。”

江寒觉得刘在田小瞧了他。

自己能把公司做上司,也能把一个村子给带富。

“我知道你赚了不少钱,否则也搞不成这个民宿。但是,带富一个村,不等于带好一个村!”

刘在田坐到餐桌前,指着熬好的玉米糁:

“就像这个,用高压锅蒸出来的就没有小火慢慢熬出来的好喝。”

“三年时间你把村子带富了,但有可能带来更多问题,有钱之后的农民会不会丢掉过去那种天然的纯朴?”

“乡村传统的丢失、乡村伦理道德的滑坡可能只需要半年、一年时间,而你想重振乡村文化、促进乡风文明恐怕需要十年以上!”

“当然,我也注意到你做的工作,比方说你搞民宿,你招聘各种副村长,想借助外来的力量来促进乡村的全面发展。”

“但你三年之后将农民带富了,乡村的文明没有跟上,你一走了之,我敢说,这个村子会马上混乱,甚至比过去更加不如!”

江寒被老头的话给震住了。

没想到这老头看到了问题的实质。

自己光想着把农村带富,但没想到富裕之后产生的问题。

江寒想把村子带富,这一年来基本都是自己掏腰包,等到民宿建到一定规模,就成立民宿合作社。

让村民以现金、闲置房屋、林地入股,让村民们参与乡村经营。

其目的也是增强乡村的可持续发展能力。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但江寒没有想到文化建设,抓好乡村文化才能促进乡风文明,这才是乡村发展的根本。

这老头看问题很深刻!

“刘老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受教了。”

刘在田喝了一口玉米糁,点点头:“坐下来,一起喝。对了,昨天我说的那副对联,你有什么感想?”

江寒道:“这副对联的核心是:自己也是百姓,地方全靠一官。”

“自己也是百姓不用讲了。你说说,地方全靠一官。”

江寒心道,这老头还真是进入了教育副村长的角色了,看来,平时给人做思想工作已经习惯了。

“刘老,真的,我对官场不感兴趣。因为,官场争斗时时有、处处在,太内卷了。”

江寒十年的省直机关生涯,让他有切身体会。

刘在田把筷子一放,声音提高了许多:“你的思想太狭隘了!官场争斗?你认为斗争不好?”

“没有斗争,哪里有发展?”

“你给我说说,哪里没有斗争?”

“社会是在矛盾运动中前进的,有矛盾就会有斗争。进入官场,就得斗争。但要把握住为谁而斗争,为何而斗争!”

“伟人说过,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劳;与人斗,其乐无穷。对于与人斗争,人们都误解了。”

“与人斗争,两个方面,一是与敌对势力斗。二是与同志斗争,与同志斗争是为了取得观念上和路线上的一致。”

“斗争是有方向、有立场、有原则的,经过充分的斗争,方向才能更明,路子才能更对,发展才能更好!”

“斗争得好,就会事半功倍,能达到目的,缺乏斗争本领,就会事倍功半,把自己置于不利被动的境地。这就叫做斗争的艺术!”

“斗争就是要抓主要矛盾、抓矛盾的主要方面,合理选择斗争方式、把握斗争火候,在原则问题上寸步不让,在策略问题上灵活机动。这就是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调动一切积极因素,在斗争中谋合作,在斗争中求统一。”

“就像你和乡党委书记、镇长,你就不会斗争!你以为斗争就是急赤白脸地吵架?不管不顾地打架?”

“说白了,你就是想急着把村子搞富裕,而后急着去周游列国、享受生活,所以不把上级领导放在眼里。”

“你现在就是急,让村民马上富起来,你完成了报恩的心愿,就可以离开了。岂不知,你其实是给黄沟村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某种程度上讲,你这就是一种自私自利!”

被刘在田一通教育,江寒觉得有些惭愧。

刘在田真是人老成精啊,把自己的想法看得透透的。

其实有些心思潜藏在内心深处自己不愿承认,刚才被刘在田点出来,江寒不禁额头冒汗。

江寒立马站起来,朝刘在田鞠了一躬:“刘老,感谢提点!”

刘在田摆了摆手,示意江寒坐下:“怎么样,我这个教育副村长还合格吧?别人我不管,先给我做个证书!”

“当然,当然,刘老的证书得先做,最好的木匠来做,我让村里学习最好的孩子给您颁发。”江寒笑道。

“嗯,这个牌子,对我来说最有意义。”

江寒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黄沟村其实很有历史,也有不少历史文化遗存,所以想建一个乡村博物馆+村史馆。

“每一个为黄沟村做过贡献的人都体现到村史馆里。特别是教育副村长、培训副村长、法律副村长等等,都要把照片挂在村史馆里,增强大家的荣誉感和参与乡村建设的积极性。”

刘在田道:“我的照片就不要挂了。”

“要挂,必须挂到最显眼的位置。”江寒说道。

“我一个老头子,还想多活几年呢,你就想把我照片挂到墙上?咒我呢,咹?”老头突然变脸,江寒猝不及防。

……

三天后,公安局长张全新给江寒打来了电话:“小江,有个事你得想通啊。关于县里这次灾害的调查报告已经成稿,省调查组与市县达成了一致。”

调查报告的结果是,这是一场百年不遇的自然灾害,是不可抗力因素导致的,但三河县也存在重视不够、指挥不力等问题。

市里对事故已经做出了处理:常务副县长降职为正科,调到县酒厂任党委书记。县长刘庆来得到一个行政警告。

这和前世的记忆是一样的。

“小江,要不是你救了那么多人,处理不会这么轻。但是,调查报告对你却只字不提。陈书记气不过,还到县长办公室吵了一架。”


中午,刘在田想在农家吃饭。

江寒安排到花婶家,花婶家的菜干饭做的是一绝。

吃饭过程中,江寒想着调查报告的事,神情怏怏不乐。

“小江,遇到什么难事了?”刘在田问道。

江寒把事情一说,刘在田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干的。”

江寒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这老头怎么会这样?

“别瞪我!一件事情的处理必须是全方位的,通盘考虑,不能光顾你一个人!”

“调查报告没有提你的功劳,但也没有否认,对不对?你有什么好郁闷的?”

刘在田接着分析,作为市委书记,他的重要责任是培养干部、使用干部、保护干部。

只要没有犯原则性的错误,市委书记就必须这么做,否则干部们整天提心吊胆,哪儿还有心工作?

再说了,谁也不是圣人,连圣人都会犯错。

“像你这么执拗的人全国少见!执行条例规定简直是刻板,刻板到难以想象!如果把你的功劳报上去,岂不是显得其他干部无能,岂不是衬得其他干部的规矩意识淡薄?”

“肯定你的功劳,就要否定调查报告的结论。”

“本来是非人力、不可抗力的因素,一下子就成了人为灾难!多少干部受处分?”

“你一个人立了功,市、县、乡多少干部都得受牵连。”

刘在田仔细看了看江寒:“在这场灾难中,你的表现不可思议!正是这种不可思议,调查报告才避开了你。”

江寒不禁佩服起这老头来,站位果然是不一样。

刘在田这么一讲,江寒的心情立马好转。

“我听说你们这里有蝎子,是十条腿的,叫十足全蝎。别的地方都是八条腿,现在有没有?”

“有啊,到坡上半天能逮二十几只。”花婶替江寒回答道:“现在蝎子收不上价了,逮蝎子的人也少了。”

“好啊,下午咱就去逮蝎子!”

江寒从小就会抓蝎子,下午带着刘在田就上山了。

蝎子怕风,只要吹口气,蝎子就老老实实地趴着不动。

蝎子的尾巴只会直上上下地弯曲,不会左右摆动,只要顺着一个方向,捏住尾巴也不会被蛰到。

不一会,刘在田就学会了抓蝎子。

抓了几只之后,刘在田就在一边歇息,让跟来的三个人抓。

抓了二十几只之后,刘在田道:“够了,够了。江寒,我看你的酒不错,干脆做醉蝎。”

跟着刘在田的那个人是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叫夏林。

一听到酒字,夏林就说道:“刘老,您不能喝酒。”

刘在田生气了:“你们就知道管我!在家里不让喝就算了,出来了也不行?我这不是喝酒,我这是吃蝎子!”

夏林似乎对刘在田的脾气已经适应了,面无表情继续说:“蝎子有毒,就酒的话,更有害。”

“一只,就一只。”刘在田伸出一根手指头。

江寒心中暗笑,这老头还真有点可爱。

回到“伴山房”,刘在田就让江寒拿出最好的酒泡蝎子。

江寒当然是拿出了毛台,将二十几只蝎子泡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江寒陪着刘在田吃完早饭,刘在田就急着问泡得怎么样了。

江寒拿了出来,刘在田打开瓶盖,用筷子夹了一只蝎子,迅速放到嘴里。

“这味,真不错。”刘在田没有嚼,其实是在品酒。

夏林立马拿过了瓶子,盖上了瓶盖,交给了江寒。

说好了一只就是一只,夏林不想让刘在田吃第二只。

啊!

刘在田突然叫了一声。

呸!

刘在田将蝎子吐了出来。

蝎子在地上爬着,还活着!

蝎子在酒里泡了一夜,居然没死,刚才只是醉了。

“倒霉啊,舌头让蝎子扎了一下。”刘在田的表情有些痛苦。

夏林翻开嘴巴一看,刘在田的舌头有些肿。

“快,乡里有卫生院。”江寒说道:“我送你们去。”

夏林道:“开车,去市医院。”

两个司机赶快去开车。

车启动了,夏林把刘在田扶上车。

刘在田的舌头显然是肿了,说话都不利索了:“小江,记住,记住我说的话啊。有,有空我再来,当教育副村长。”

江寒要跟上去,夏林道:“江村长,你就留村里吧。这样更快一些。”

两辆越野车一前一后,开得极快,只一会儿功夫就消失了路口拐弯处。

……

三天之后,江寒正在和村民一起砌石拱桥,张良镇派出所长王峰来了。

“王所长,你不会是来查案子的吧?”

江寒只想到了这一种可能。毕竟从乡里到村里,这条路仍然是坑坑洼洼的,很不好走。

王峰说道:“派出所也不是县刑警大队,哪儿有那么案子查?今天我来,是提前打点来了。哈哈。”

“打点什么?”江寒笑道:“是不是有客人要住民宿?”

“老弟,你要高升了知道不?”王峰神神秘秘地说道。

“我一个村长助理,能高升到哪儿去?”江寒道:“是不是找我拼酒的?”

上次那顿酒,王峰和江寒喝得都很尽兴。

“老弟,你马上就要进政法委了。别看你不是公务员,但这是早晚的事!政法委管着公检法,你去了政法委机关,今后对我还有张良镇派出所,可得多多支持。”

江寒一时愣住了。

政法委书记陈利民的动作太快了吧?

很明显,刘庆来对自己的印象不好,而陈利民则是把自己弄到政法委机关,这岂不是公开和刘庆来翻脸了?

陈利民为调查报告的事跑到县长办公室为江寒鸣不平,这让江寒很是感激。

现在,陈利民要把自己调到政法委,去还是不去?

“老弟,看样子,你还在犹豫?!这是多少人盼都盼不到的事!要想进步快,就得从基层到机关,再从机关到基层。有些人一辈子在基层不动窝啊。”

此时,江寒突然想到了刘在田说的话,站高一层看问题。

如果自己去了政法委,对于黄沟村今后的发展会不会更有利?

到那时,自己想和乡党委书记和乡长缓和一下关系,恐怕比现在要容易得多。

“江寒,原来你在这儿啊!”远远地传过来一个声音,恰好是乡长刘跃亭来了。

“哟,王所长也来了。看来,消息还挺快的啊。”刘跃亭赶快与王峰握了握手。

王峰虽然是派出所长,职位是股级,与乡长的正科有差距,但说不定哪一天就调到了苍山乡。

对于派出所,乡里根本管不着,但是一旦有事还得求着派出所。

因此,刘跃亭本着“多栽花、少栽刺、多建码头好停船”的原则,与各方处好关系。

对于江寒,刘跃亭从来就没看好过。


刘跃亭对于江寒的印象非常差,一个不懂得变通、凭着一腔热情蛮干的人,早晚会碰得头破血流。

果然,县直各部门对黄沟村的印象特别差。

唯一对黄沟村印象好的是群工部,因为一年来黄沟村闹事的人少了。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一个字:钱!

江寒就凭着有钱,翻修自己的老宅子,还顺带着把没人要的老房子也一块修了,盖了一大片!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修完!

村里的人都在里面干活,干活就有钱,于是闹事的就减少了。

刘跃亭对江寒的做法十分反感,怎么能多占宅基地呢?

江寒还振振有辞地狡辩说,这是接待游客的民宿!

民宿是什么玩艺?刘跃亭还是第一次听说这词。

这玩艺既不是农家乐,也不是宾馆酒店,纯粹就是他以接待游客之名行个人享受之实!

果然,土地执法人员就过来查了。

没想到江寒居然指使一帮妇女把他们给挠了!

这下子牵连了整个乡,乡里想搞个什么产业,县土地局就是不给土地指标!

特别是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南方鞋厂落户,也让江寒的几句话给搅黄了。

刘跃亭曾公开宣称,不出两年,江寒的钱造完,他在村里就干不下去了。

两年之内,江寒必定从村里滚蛋。

万万没想到,刚刚一年多,江寒果然要走了。

只不过,不是滚蛋,而是借调到县里。

听到这个消息,刘跃亭在办公室里癔症了好大一会儿,这小子的运气是不是太好了点?

这小子在山上唱大戏,救了几百名群众,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挽救了他的仕途。

市里已经下了处分决定,刘跃亭得到一个记过处分。

但刘跃亭从心底里对江寒是感激不起来。

反而对江寒的好运感到异常羡慕和气愤。

但是,江寒马上要借到县里,这还是陈利民亲自点的将!

江寒的关系虽然还在村里,但毕竟是去县里了,作为暂时主持工作的乡长,刘跃亭怎么也得过来祝贺一下,并顺便送送他。

这不是给江寒面子,这是给陈利民面子。

陈利民的职位重要,他要是对自己产生不满意,以后就别想着进步了。

“刘乡长,我还没想好去不去呢。”江寒确实是在犹豫。

今天他站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一时难以抉择。

如果拒绝的话,旁人对江寒不免又是一翻指手划脚。

自己在黄沟村的工作,恐怕又多了一道阻力。

刘在田说了,必须站高一层!你不当大官,做个屁的大事?

江寒深吸一口气,决定听陈利民的。

去了县里,村里的工作也不会耽误,黄沟村的发展软环境也会好很多。

因为江寒是定方向、定规划、定盘子,具体活由黄承印他们干就成了。

江寒道:“刘乡长,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对黄沟村的支持。虽然说到了县里,但是我的手续也不办,我的根还在黄沟村,还请刘乡长继续帮助。”

刘跃亭没料到江寒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

这不是挺会说的吗?

怎么过去像个二愣子?

“江寒,中午在乡里吃饭,算是欢送了。王所长,一起参加啊。”

刘跃亭转头对司机安排道:“现在给好味道打电话,甜鸡子早点炖上。”

江寒赶忙说道:“刘乡长,真不用这么客气。”

“江寒,你来村里一年多了,我还没跟你吃过一顿饭呢。就这么定了啊。看看,王所长来了,怎么也不能让他空着肚子走吧?传出去的话,我们苍山乡以后还咋混?”

王峰道:“就是,就是。江寒,中午一起热闹热闹。”

司机打完电话又问道:“乡长,喝酒不喝?”

“废话,无酒不成席!当然得喝,就喝三河酒,53度的。”

刘跃亭安排完笑道:“王所长,本来我还有些不相信的,你一来,我就知道江寒肯定要去县里了。”

江寒虽然已经决定听从陈利民的安排,这一去就意味着要真正步入仕途。

但对于刘跃亭,江寒可以说几句没营养的客套话,但要说与他在一起吃饭喝酒,心里实在是别扭。

“刘乡长,您日理万机,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要不改天?”江寒问道。

刘跃亭心中暗骂,这小子真是给脸不要脸,不仅不想吃这顿饭,还带上了讽刺的口气。

这时,刘跃亭接到一个电话。

把手机装进裤兜,刘跃亭满脸喜色:“看看,这事搞得,唉呀,真是!陈书记咋回事嘛!”

“陈书记咋了?”

王峰是派出所长,当然关注本系统领导的动向。

“陈书记说了,江寒暂不调入。”刘跃亭作出一副同情的表情,但掩饰不住一种释然。

王峰没想到会是这样:“不会呀,陈书记我了解啊,他向来说一不二!会不会搞错了?”

刘跃亭道:“不会搞错,刚才是我同学透露的。我约摸着,陈书记可能是一时冲动,不了解真实情况吧。”

江寒大难不死回来的时候,陈利民就想让江寒跟着他干,那时江寒没答应。

要是那时候答应了,说进去也就进去了。

现在,陈利民应该是经过全面了解,知道了江寒过去干的那些事,这才反悔了。

“江寒我告诉你啊,这人呐,不能总靠运气。县里你不去也好,总比到时候被人撵回来强。”

江寒不禁苦笑起来,不想去的时候,被人强迫着去。等到想通的时候,人家要不要了。

这或许是一种警告和提醒,前面的路并不平坦。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按照选择的方向走下去。

去不成县里,以后再参加遴选考试就行了。

想到这里,江寒笑道:“不去县里也好,还是留在村里扎扎实实干些实事。”

江寒的反应,让刘跃亭有些意外,这小子居然还有些城府。

“乡长,中午的甜鸡子做不做了,要不要取消?”司机赶忙问道。

刘跃亭道:“怎么不做?菜都点上了,还能取消不成?江寒不去吃,咱跟王所长吃嘛。对了,中午我得跟王所长好好喝几杯。”

此时的刘跃亭心情大好,还真想喝上几两。

“江寒,你中午就别参加了,组织村民修修路。修路的钱也不一定啥时候下来,你们先修着。”

这时,江寒的手机响了,是陈利民来电。

响了一会儿,江寒在想,这个电话是接,还是不接?

王峰道:“江寒,陈书记电话,你接吧。”

江寒按了接听键,那头传来陈利民的声音:“江寒,这事太突然了,你来不了我这儿了。”

江寒道:“感谢陈书记的厚爱。我的水平还达不到,今后我多多努力。”

“我是想让你到我这儿,但是,不知道是谁横插一杠子,把你给截胡了!”陈利民明显带着一丝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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