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没有说谎。
原身一介纨绔。
要说吃喝嫖赌,那是无师自通。
唯独舞文弄墨,算是一窍不通。
别说考个状元郎。
就是能参与考试的举子身份。
都是托关系走后门得来的。
这样的人能考上状元?
你说这其中没有猫腻。
那真是把所有大宣朝文人的智商都按在地上摩擦。
也正因为江宇这个纨绔子弟考上了状元郎。
才让科考舞弊这场风暴席卷开来。
那么问题来了。
江宇是如何考上的状元郎!
要知道江宇作为京城最有名的纨绔子弟之一。
他这个今科状元郎。
肚子里墨水是没有的。
考题也是提前泄露拿来的。
但唯有一件事。
那就是他抄誉的文章。
的的确确有状元之才。
这一点。
是哪怕宣朝皇帝看过所有考卷以后,也不得不承认的事情。
问题就是。
这份有状元之才的文章。
怎么会出自江宇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之手?
或者说。
江宇是怎样得到这份文章的?
这里面,值得深究的事情太多了!
如今江宇说自己是被人陷害的。
江伯良作为谋士出身的国公。
在这片神州大地上,曾有‘善谋伯良’的美名。
他其实也隐隐猜到。
江宇是陷入了某个阴谋旋涡之中。
但江伯良没想到。
他这个没心没肺的傻儿子,竟然长了脑子!
能意识到这个状元郎来得大有问题!
这是一件好事!。
可江伯良转念一想。
“要是这逆子真的有脑子,也不至于什么文章都敢抄誉!”
一份有状元之才的文章。
放在其他真有才学的举子身上,是一份通天大礼。
但放在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身上,那就是一道催命符!
江伯良面色一沉。
顿时也没了教训江宇的心思。
将木棍丢在一侧,朝着屋顶上的人影开口道:“快滚下来,随我去书房,我有话问你。”
……温国公府,书房。
江伯良在主位坐下,向站在他面前的江宇问道:“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考题泄露的事情朝廷己经查出来了,但你那份有状元之才的文章,从哪里来的?”
在江伯良的追问下。
江宇自然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前一段时间,我与一众好友在红雪楼中谈笑风生的时候,无意间瞧见有一狂生喝了二两马尿,就说自己有状元之才。”
“这种事情孩儿当然嗤之以鼻,立马就把他抓了过来。”
“正好孩儿这里提前知道考题内容,就命人取来笔墨纸砚,让那狂生当场作答。”
“那狂生倒也有几分本事,还真就写了出来。”
“不过父亲大人您也知道,孩儿的水平有限,只能看出那狂生写出来的东西有鼻子有眼,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
至于文采如何,是否又是状元文章,孩儿真看不出来。”
江宇摸着鼻子,将记忆中相关的画面,简单描述了一番。
当听他说完后,江伯良的脸色逐渐变冷。
只见这位温国公冷哼一声道:“在青楼里随便抓一个狂生就有状元之才,这种事情说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大宣朝遍地都是状元郎呢!”
偏偏是你江宇,在青楼里寻欢作乐,就能遇到一个真有状元之才的狂生。
而这狂生不仅出现在你面前。
又恰巧受你两句讥讽,就急头白脸的想要证明自己。
最后还不惜大展才华,给你留下一篇状元文章。
这天底下的事情,真有这般凑巧?
如此之多的巧合,你以为在编小说呢!
要知道。
江伯良的温国公,可不是世袭罔替来的。
他虽略有年迈,但曾经是大宣朝的第一谋士。
为宣国皇帝出谋划策,功劳赫赫。
所以江伯良一眼就品出这里面的不对劲。
整件事情,估计都是别有用心之人所设的局。
事实也的确如此。
江宇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突然成为今科状元郎。
这件事本身除了离奇以外。
实际上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
而重生的江宇,也很清楚的知道。
这场阴谋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谁。
只不过。
现在还不是和那条隐藏最深的毒蛇交手的时候。
眼下。
还有更迫在眉睫的事情等着他。
由于江宇这个世人眼中的纨绔子弟高中状元郎。
如此把所有人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的举动。
早就在宣国上下掀起惊涛骇浪。
无数才子文人纷纷联名上书。
要求朝廷彻查科考舞弊之事。
以及革去江宇的状元头衔,并降罪处罚。
如今这科考舞弊中的考题泄露己经查出来了。
可问题就是。
江宇这位状元郎交上去也的确是状元文章。
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就对其降罪。
再说了。
江宇虽是一介不入流的纨绔,但毕竟是国公独子。
因此为了平息天下悠悠之口。
宣国皇帝决定,即日于金銮殿内。
当着文武大臣的面。
对此次恩科甲榜前十名,进行御前亲试!
江宇这位状元郎,自然名列其中。
想到这里。
只见江伯良一脸忧色的开口:“阴谋诡计终究只是上不了台面的小道,大可不去过分理会,眼下最麻烦的事情,就是如何应对陛下即日在金銮殿举行的御试!”
有状元之才的文章。
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够拿得出来的。
设计陷害江宇的,也绝不是什么小人物。
江伯良所料不错的话。
那个奉给江宇状元文章的书生,怕是早就从人间蒸发了。
而如今在没有证据和头绪的情况下。
还没到和暗中之人交手的时候。
皇帝在金銮殿举行的御试,才是迫在眉睫的要紧事。
而江宇听到御试这两个字,丝毫不慌。
江宇重生而来。
他当然知道宣国老皇帝要在金銮殿举行御试。
他甚至知道。
那老皇帝的御试题目是什么!
为了减缓江伯良的担忧,江宇自信开口道:“爹,如今事己至此,陛下己经降旨于金銮殿即日举行御试。”
“孩儿身为今科状元郎,不仅名列其中,更是首当其冲,是不可能躲过去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孩儿上金銮殿一试,兴许事情还有转机。”
的确。
事己至此。
宣国皇帝举行的御试,唯独他江宇躲不开。
因为这场御试,就是专门为他设立的。
只是江宇这番有理有据的话。
不仅没有赢得江伯良的侧目。
反而勾起了这位温国公痛苦的一段回忆。
深吸一口长气。
只见江伯良冷笑一声,面无表情的开口:“你这逆子莫非是忘了,你十西岁那年,老夫送你去国子监读书,夫子考了一副对联,上联是‘一行征雁向南飞’,还记得你回的下联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