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乔玉莹萧何吏的现代都市小说《官道十余载》,由网络作家“乔玉莹萧何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都市小说《官道十余载》,主角分别是换位人生,作者“乔玉莹萧何吏”创作的,纯净无弹窗版阅读体验极佳,剧情简介如下:他和常人无异,是一个在官场上厮杀的普通人。没人帮扶,没人引荐,也没有贵人出现,有的只是那流血流汗的真实。对于这场无声的较量的结果,他从不做幻想,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踩实,才是真的人生。多年后,回首往事,他只言叹:“有时候,初心比机遇更能成就人。”...
《官道十余载》精彩片段
“陆主任,”陈方凌眼里还有泪花,脸上却已绽放出笑容,“哪天你带我去乡下骑猪吧,我才不稀罕他带我去。”
“骑猪?”陆春辉怔了一下,“萧何吏要带你去骑猪?”
“恩,”陈方凌抹了一把泪,委屈地说:“都说了好几次了,总不带我去。”
齐晓敏努力抿着嘴不想笑出声来。
段文胜同情地说:“他逗你玩呢。猪那么脏,怎么骑?”
“不对,”陈方凌反驳道:“萧何吏说了,猪其实可干净了。”
陆春辉哈哈大笑。
段文胜皱着眉说:“他说什么你都信啊!”
陈方凌一脸严肃的说:“萧何吏养过猪,他肯定知道,他说他小时候就经常骑着猪出去玩!”
段文胜差点就脱口而出:“我也喂过猪!”可话到了嘴边终于又硬硬地咽了下去。在段文胜看来,拔草喂猪的经历并不光彩。也只有萧何吏才能天天挂嘴上,像多耀眼的经历一样。段文胜心想,就萧何吏那性格,说不定他还真就骑过猪。想象着萧何吏骑猪的景象,段文胜差点笑出声来。
“笑什么呢?”陈方凌对段文胜怒目而视,以为是在笑她。
段文胜很温柔地一笑:“想起了一些往事。”
陈方凌不再理他,回头问陆春晖:“陆主任,你说萧何吏是不是骗我?”
陆春晖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别人我不信,但说萧何吏骑过猪,我还真信。”
看着陈方凌充满怒气却娇艳如花的脸庞,段文胜心里有些发酸,自己英俊儒雅,为什么在一事无成的萧何吏面前,总是一败涂地呢。
还没过半个小时,陈方凌又开始浑身不得劲,长吁短叹,一会揉揉头,一会晃晃肩。陆春辉把材料改完,抬起头,不解地问道:“又想过去了?怎么每次你哭着回来,那帮小子连个追着过来劝劝的都没有,反倒是你不一会就又主动窜过去了?”
“我才不过去呢!”陈方凌赌气般地拿起了那本看了快一个月还没翻到第十页的会计考试用书。
陈玉麒进来了,看着坐立不安浑身难受的陈方凌,张张嘴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把手里的单据放陆春晖桌上:“这是上周下乡的几张单子,你签个字。”
陆春晖扫了一眼,拿笔签上字递给陈玉麒,看看浑身难受的陈方凌, 摸起电话:“综合科么,我陆春辉,让萧何吏过来一趟。”
陆春辉把电话放下,看了看面有喜色翘首企盼望着门的陈方凌,心想萧何吏这小子确实有两下子。
“陆主任,有事?”有第三个人在场时,萧何吏对陆春晖还是表现得很尊重。
陆春晖说:“何吏,你老捉弄方凌干什么?”
“告状了?”萧何吏笑着看看陈方凌,陈方凌赌气地把头扭过去看着窗外。
萧何吏有点委屈地说:“她老让我带她去骑猪,我说三遍猪不能骑她不相信,我说一遍猪能骑她就信。”说完转头对陈方凌说:“方凌,猪不能骑。”
“你骗人!”陈方凌眼睛里又要溢出泪花,带着哭音说道:“你就是不想带我去!”
“你们看。”萧何吏无奈的摇摇头。
一直没说话的齐姐忍着笑对萧何吏说:“那你小萧也不能老惹人家小陈哭啊。”
萧何吏很真诚地对陈方凌说:“那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嗯。”陈方凌立刻喜上眉梢,坐直了身子说道:“你讲吧。”
萧何吏用很缓慢很低沉声音说道:“那是上上周日的一个上午,我和陈玉麒陪方凌去乡里玩,正逢秋收大忙......”
“别说了!”陈玉麒眉头皱了起来,扫了一眼萧何吏,转身拿着单据出去了。
“吆,你仨还去郊游啊?怎么不带上我?不像话!”陆春晖大惊小怪地叫道。
“下次带上你,最好你找个车,我们就不用挤公共汽车了。”萧何吏应了一句,继续用朗诵地语气说道:“正值秋收大忙,地里金灿灿的玉米都已经收割回家,只剩下残留的几分苍黄的小半截玉米秸根根直立的矗立在一望无垠的田野上。我们的小陈同志看到这丰收的景象,激动地脸都红了,闻着大地喜悦的香气,大声地深情赞美道:真可惜啊,这么小的树就都被砍了。”
讲完后萧何吏立刻就溜了。陆春辉笑得弯下了腰,齐晓敏正在喝水,想忍没忍住反倒被呛得咳嗽起来。
看着他们的表情,陈方凌一脸的迷惑,心里好像有点明白,但又抓不住要领,就问道:“他刚才讲的很好笑么,我怎么没听出来?”
陆春辉仍在哈哈大笑,齐晓敏忍住咳嗽,很同情地对陈方凌说:“那不是小树,那是玉米秸。”
“哦。”陈方凌恍然大悟,恍然大悟之后就是羞愧加愤怒,喊着“死萧何吏死萧何吏”就冲了出去。
看到陈方凌羞怒地冲了进来,段文胜叹了口气,实在不想再看到萧何吏挨上陈方凌几记粉拳的一幕,便带上门去了局办公室,出门前他看了陈玉麒一眼,心想陈玉麒倒坐得住,不过恐怕他心里更不是滋味。
“又打起来了?”齐晓敏问道。
陆春晖叹口气:“看着吧,一会就兴高采烈的回来。”
果然,陈方凌不一会就蹦蹦跳跳地回来了,嘴里还哼着歌。
下了班,段文胜走在路上,心里微微有些不平静。以前的日子,萧何吏如同生活在水火中,他总觉得这是萧何吏伤害乔素影的报应,可是现在,萧何吏的日子却越来越滋润了,这让他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从内心里不想看到萧何吏开心,尽管他也知道这种心理是畸形的,是与他的价值观违背的,但是他就是在内心说服不了自己。
在乔素影那一局他输了,在仕途这一局上,他一定不能输!而且要赢得漂亮,赢得彻底。尽管有时候面对萧何吏的坦诚和热情,他心中也曾经有过暖流,也曾经犹豫过是不是要接纳这个坦荡无心的人,但这个念头每次都是稍纵即逝。
“小伙子,问一下,去七里桥坐几路车?”一个约莫六十多岁,清瘦,精神矍铄的老人走过来问道。
段文胜转头一看老人,心中升起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这老人长得太像他的爷爷了,尽管衣着相差甚远,容貌也不是很相像,但那种神态,却是异常的相似。他热情地说道:“大爷,我也是刚到东州,不是很熟悉。不过前面就是站牌,我帮你过去看看。”
“那就太感谢了!”老人微笑着感谢,风度极好,神态让人非常舒服。
“文胜!”
像萧何吏的声音。
段文胜停下脚步一回头,果然是萧何吏,一脸笑容地骑着自行车过来,拍了拍车把:“刚买了辆自行车,省钱又锻炼身体。”
段文胜也很早就想买一辆,但是他觉得穿着很正式尤其是穿西服打领带的时候骑自行车有些不太雅观,这时见萧何吏买了新的,心中买车的念头就又动了动,问了问萧何吏从哪买的多少钱。
没聊几句,却听见前面哎呀一声,两个人扭头一看,刚才那位老人一动不动地躺在了机动车和自行车道中间的绿化带中,不远处,一辆逆行的摩托车倒在地上,旁边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年轻人正在慌慌张张地在试图扶起摩托车。
周围的很多人扭头看几眼,但并未停下或悠闲或匆忙的脚步。这时那黄毛已经把摩托车扶起来,骑上后猛加油门向前窜去。
“你去看老人!”萧何吏对段文胜喊了一声,眼睛却死死地盯住冲过来的摩托车。
段文胜刚闪在一边,摩托车就冲了过来。萧何吏也不避让,就扶着自行车站在自行车道中间。
“滚开!”年轻人的骂声没还说完,车就已经冲了过来。年轻人想从萧何吏右侧过去,却没想到萧何吏往左边一闪,猛地将自行车向右横了出去。摩托车撞倒自行车又压了上去然后蹦了一下斜冲出去撞在了旁边的护栏上。
“抓住他,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萧何吏的行为仿佛给周围刚才还很冷漠的路人注入了勇气和正义感,都纷纷地喊道,有几个年轻人开始跃跃欲试的靠了过来。
骑摩托的黄毛身手也够麻利,跌倒后立刻就窜了起来,回头眼含凶光地盯了萧何吏一眼,转身向前跑去。
萧何吏没有迟疑,立刻就追了上去。有几个年轻人动了动脚步,但跑出去没十几步就纷纷回来了。
“真可怜啊!”
“那天杀的......”
“赶紧打120啊.......”
一群人围着昏迷的老头,七嘴八舌,却并没有人真正出手帮忙。
老人仿佛清醒了过来,动了动,好像要起来,但异常吃力,最后又无力地躺下不动了。
段文胜顾不得许多,钻进人群冲过去扶起老人:“大爷,没事吧?”
老人微微睁开眼,努力微笑:“谢谢。”
段文胜简单问了问情况,感觉不用叫救护车,便抱起老人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而去。
到了医院,老人身上并没有多少钱。段文胜没有犹豫,马上把自己的钱掏出来。两个人的钱凑到一块,才算交了押金。老人进去做检查,段文胜按照老人给的号码打过去简要说了情况。不多久,一个衣装整齐的年轻人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说了几句客气话便去找大夫去了。出来后,告诉段文胜老人没什么大碍,除了头部受了点撞击造成轻微脑震荡外,其他地方都是擦伤。不过,因为老人心脏不好,当时受了点惊吓,如果不是及时送来,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段文胜没问年轻人跟老人是什么关系,但总觉得年轻人的感谢是淡淡的、程式化的,脸上也没有任何愤怒或者焦虑的神情,显得有些公事公办的味道。
年轻人把替交的钱还给段文胜,段文胜推辞了几句便收下告辞走了。
第二天上班,段文胜一早便跟着苏银祥去了乡镇,最近正在搞林业普查,有个别乡镇进度缓慢。本来想给萧何吏发个传呼问问撞人的人抓住没有,但想了想又算了。
到了第三天下午,段文胜才回了办公室,推门进去,就见萧何吏仰着头坐在椅子上,陈方凌站在他前面,两个人的脸离的很近。
段文胜有些尴尬,陈方凌倒很大方:“回来了,两天没看到你了,干嘛去了?”
“额,最近事多,跟苏局长下乡呢。”段文胜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自己桌前,回头看看萧何吏,却发现萧何吏也正在看他。
“老头怎么样?”萧何吏先开了口。
“没什么大碍,都差擦伤,可能当时受了点惊吓。”段文胜淡淡地说完,看看萧何吏:“那人呢?”
“弄住了,送派出所了。”萧何吏说道。
“怎么啦?什么伤?什么派出所?出什么事了?”陈方凌瞪大了眼睛,一把拉起萧何吏的胳膊:“你跟我说实话,这到底怎么回事?”
段文胜顺着陈方凌的目光看下,只见萧何吏的胳膊上有一道不深但长长的划痕,伤口已经结痂,便走过去问道:“伤了?”
“没事。”萧何吏无所谓的笑笑。
段文胜有点疑惑,送派出所了,按理说自己也是个目击证人,怎么说也得做个笔录吧?想问问萧何吏怎么送的,可是看看陈方凌,便没再说话。
整个下午,段文胜眼前总晃着老人的面孔,那面孔与家乡爷爷的面孔越来越重叠,这让他有些坐不住了。
熬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段文胜实在忍不住了,跟陆春晖请了假,去超市买了点营养品打车去了医院。老人恢复的不错,精神也很好,一见段文胜来了,显得非常开心,对旁边一位老太太说道:“老伴,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年轻人。”
段文胜把手里提的营养品放在床边,一看已经堆了不少,很多都是很昂贵的,再看看自己买的,心里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那老伴一头银发,脸微圆,面色很好,一看就是很和蔼善良生活无忧的老人。她很热情地拉段文胜坐下,问了姓名,一边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一边又埋怨她的老头子:“都说了不让他自己出去,偏不听!你认路吗?几十年了,你去哪不是司机带着,老了老了,倒非要逞能了!”
老人也不觉得尴尬,笑着说道:“现在不是没司机了嘛。”
“那不是还有我吗?不是还有小馨吗?!!逞能逞能,你就逞吧!这次你也就是碰到小段这个好心人,要是碰不到呢?”老太太白了他一眼,喋喋不休地数落着,眼里却渐渐泛起了泪花:“你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程书记,没事吧?”一个急切忧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段文胜吃了一惊,回头一看,竟然真的是郝海平书记,便赶紧站了起来:“郝书记,您......”
郝海平看见段文胜,也有些诧异,不禁将目光询问地望向了老太太。
“就是他!就是这个年轻人救了老程!”老太太过去拉着段文胜的手,将老头告诉他的经历给说了一遍,说着说着,又动了感情,眼里泛着泪花,半天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你们认识?”
郝海平一向对段文胜印象很好,听老太太讲了他的义举,更是越看越顺眼,便哈哈一笑说道:“嫂子,这是我们单位的小段,一个非常优秀的年轻人。”
“哦,你们单位的啊!那可太好了!”老太太高兴地拍拍手:“本来还想去找小段的单位领导去感谢呢,这下可好了!”说完拉起郝海平的手,很郑重其事地对郝海平书记说道:“这样的年轻人,你们可一定要培养啊!现在这时代,这么好的年轻人可不多了。”
老头轻轻咳嗽了一声。段文胜虽高兴,但也微微有些尴尬。
“我们一定会的!请老嫂子放心,我们培养他,一定就像程书记培养我那样!”郝海平拍拍老太太的手,笑着说道。
段文胜觉得不宜再久留,就对郝海平说道:“郝书记,我今天下午从乡里回来,看单位没什么事,就跟陆主任请了个假过来看看老人家。”说完转头又望向了老头:“看看大爷恢复的挺好的,我也就放心了。”目光又转向了老太太:“要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你看你,连杯水都没喝。”老太太好像有些过意不去:“来就来,还带东西......”
老头打断了老太太:“小段,谢谢你!路上慢点。现在咱们算认识了,等我身体恢复了,你要不嫌弃我这个老头子,咱们再多聚多聊。”
“好的,您老先好好养着。”段文胜恭敬地略弯了一下腰,又跟郝海平书记道了别,转身出门了。
出了医院大门,段文胜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这初冬的天真好,空气清冽沁人心脾。无意中的善举,居然救了郝书记的领导,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段文胜走后,老太太对老头嘟囔道:“刚才你咳嗽什么啊!人家小段救了你的命,正好海平又是他领导,你不还人家这个人情啊!你现在已经退了,别摆以前的老架子了,如果没海平,我管保你连这个忙都帮不上!”
“你懂什么!”老人斜了他老伴一眼,对郝海平说道:“这年轻人我看不错,不过什么事都要稳着来,欲速则不达,过于拔苗助长,不但是对组织不负责任,也是对小段的一种不负责任。”
郝海平笑道:“程书记,我郝海平这辈子别的人情一概不欠,就欠你老领导的,看来也还不清了。小段这孩子我还是比较了解的,品行好,办事也周全,错不了。”
老头还想说什么,郝海平笑道:“老领导,你别忘了,我也是五十四的人了,再有几个月就离岗了。到时候,想帮也帮不上了。”
“嗯,”老人点点头,沉吟了一会说道:“这样吧,局里的工作你来做,还是按正规程序走,尽量别说我的这件事,要不然对人家小段影响也不好。人事局那边我给晓峰打个电话。”
“行。”郝海平痛快地答应下来。
老头仿佛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小振的工作安排的怎么样了?”
“应该是有点希望吧。乔玉莹局长答应帮我这个忙,把小振安排到农林局下面的事业单位。”郝海平笑笑说道:“要不,我这个年纪了,还犯得着给这些小年轻的来当牛做马吗?”
小振全名郝全振,是郝海平的第二个儿子,人老实,但从小学习不好,高中毕业后什么也没考上,最后给他上了一个技校性质的东州农校,学的畜牧专业。黄北区成立农林水牧局的时候,郝海平看到了一丝曙光,也曾让老领导给帮忙过问一下,人事局后来也勉强同意了,说只要农林局乔局长没意见就行。后来却传回话来,说一个叫萧何吏的大学生,也是学畜牧专业的,背景很深,区里领导压着必须办,请他理解。
别看郝海平平时里脾气大,但真让他为了自己的私事去低三下四的求人,他还真干不出。他也能体谅这些当家人的难处,谁愿意去得罪大领导呢?可是这火却一直憋在心里,这也是他对萧何吏横看竖看不顺眼的一个重要原因。
“那就好啊!”老头仿佛舒了一口气,问道:“对了,小段这个事不会影响到小振吧?”
“不会,公是公,私是私,掺和不到一块去。”郝海平很笃定的样子:“小段这事我豁出老脸也给办成!”
老头轻轻摇摇头,叹道:“你这人啊,就是刚强了一辈子,也吃了一辈子亏。办别人的事,再吵再闹也得办,一到自己的事就张不开嘴了。”
段文胜顺着路漫无目的地走着,由于心情的缘故,脚步格外轻快。来到一个小店门口的时候,发现有公用电话,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给萧何吏拨了个电话,问了问把黄毛送到了哪个派出所。
萧何吏说具体记不清了,那黄毛跑得飞快,追了两条街才追上,那黄毛手里有刀,俩人僵持了一段时间,最后在两个年轻人的帮助下才把黄毛按住的。当时正好路边有个警察,问了问情况,又见萧何吏受了伤,便让他先去路对面的医务室包扎一下,他进去只消了消毒就赶紧出来了,可是外面的警察、黄毛和那两个年轻人已经都不见了。
萧何吏没有讲他跟黄毛搏斗的事,倒是对那两个出手相助的年轻人赞不绝口钦佩万分,越说越兴奋起来:“文胜,你不知道,有个年轻人身手太帅了,别看长得文文弱弱的,一出手,那真是快如闪电......哎,就是忘了先留个电话或者传呼号了!可惜......”
段文胜对这些并不感兴趣,见萧何吏越说越兴奋,眉头微微皱起,电话也离耳朵远了些,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把下午见郝书记的事情告诉萧何吏,半晌打断了还在兴奋的萧何吏:“何吏,我这边还有事,见了面再聊吧。”
段文胜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就来了上次老人被撞的地方。他原地站了一会,便沿着萧何吏追黄毛的方向走去,一直走了两个路口,然后打听了一下离这里最近的派出所。
从第三个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霓虹灯在夜空下闪烁。段文胜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脚也步仿佛更加轻快了。附近几个派出所的民警都很明确地告诉他,这两天根本就没见过头发染成黄毛的肇事者,甚至连报案都没有。
这件事就到这里吧,可以划句号了。段文胜心里想着,脚步更加快了。
郝海平书记以为凭他的资历和他的分量,只要他开了口,这点小事乔玉莹肯定不会拒绝。谁知乔玉莹局长沉默了半分钟后拒绝了他,甚至都不是那种“我再考虑考虑”的搪塞,是直接而明确的拒绝,而且脸色非常难看。这应该是她第一次给郝海平书记脸色看。
对于郝海平书记贸然提这个建议,乔玉莹局长心里是恼怒的。对于综合科的几个年轻人,她有她自己的通盘考虑。没有谁比她更想让综合科的年轻人尽速成长起来,还有四年就是换届之年,她必须在这四年内把农林局调理好并干出几件像样的工作。如果下边的站长不换,想干点事恐怕太难了,所以她希望在两年内综合科能至少有两到三个年轻人成长为站长,起码是主持工作的副站长,来跟她同心协力去干事创业。她也一直在观察他们,包括她视若无睹的萧何吏,认为这几个年轻人基本都具备这种潜在的能力,当然萧何吏历练还稍微缺了一点,但是理顺了关系后培养也来得及。在四个年轻人中,段文胜是她的第一选择,温叶秋太柔和,怕镇不住人,陈玉麒清高了一点,不善于团结大伙一块干事,萧何吏品行尚可,但是太畏畏缩缩,一点不大气,难当重任,这几个还得稍微磨练磨练。在她眼中,段文胜是最优秀的,破格提拔副科也是她乐见的。但是,她需要等合适的时机,如果提了一个段文胜,而挫伤了温叶秋、陈玉麒等人的积极性,这也是她不能接受的。更重要地是,提拔这件事需要她来做,而不是由快离岗的郝海平来卖这个好。
乔玉莹之所以这么生气,其实还有一个说不口的原因,那就是她对段文胜其实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他长得太像她年轻时的初恋了。从看档案照片的第一眼起,她就被惊着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平时还是尽量刻意的保持着与段文胜的距离,而不像对温叶秋那样。
现在郝海平提了出来,她如果同意,那就打乱了她的部署,如果不同意,郝海平不满意,段文胜恐怕从此也会对她心有芥蒂。乔玉莹想想就恼火,真是个败事有余的老糊涂!
郝海平没想到乔玉莹反应这么大,可是想到自己的儿子郝全振,又不能直接翻脸,于是只好私下把李善才和赵逸云等人找来先统一统一思想,准备在局党委会上正式提出来。
听到提拔段文胜,赵逸云倒没什么,李善才稍微有些为难,毕竟陈玉麒才是他的亲兵,不过看看郝海平书记的脸色,也只好默默地点点头。
做通了这两个人的思想工作,郝海平书记心中微微沉住了点气,虽然他和苏银祥副局长并不熟悉,但段文胜毕竟是他的人,怎么说他也不应该反对。这样的话,党委会上就算陆春晖站在乔玉莹那边,也是四比二了。
“郝书记,您怎么这么关心关心段文胜呢?”李善才端着茶杯,满脸堆笑,小心翼翼地问道。毕竟,私下做这种事总还是违反组织原则的。
郝海平书记沉吟了一会,想起程书记的嘱咐,便没有多讲,只说道:“现在不急,不过等你知道了原因,一定会更加支持我。对了,程书记被撞住院了,你们有时间过去看看。”
“啊?严重吗?”李善才吃了一惊,连忙问道。
赵逸云其实已经去医院看过程书记了,对里面的内情了然于胸。段文胜当不当科长跟他没多少关系,顺手人情而已,最重要的事如何让乔玉莹孤立、难堪,进而消弱她的威信,便笑道:“行啊,咱们按郝书记说的办。只是,我觉得最好别党委会了,陆春晖也是党委委员,他一定站在乔玉莹那边,我觉得在局长办公会上提出来比较好。这样也显得咱们是事前通气,在党委会上属于直接发难了。”
一个计划就这样在几杯茶的功夫就完成了,然而,这个计划还没有来得及实施,乔玉莹已经把事情都办妥了。
在乔玉莹接到区人事局局长冷晓峰电话的时候,她知道这件事不那么单纯了,侧面问了问,冷晓峰也没有保留,把段文胜救程书记的事就说了。
听完后,乔玉莹心里暖暖的,对段文胜的好感又增了几分,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还是一副为难的口气,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只说着局里情况的复杂和困难。
冷晓峰也是明白人,笑道:“说吧,知道你也不是吃亏的人。我这块肥肉送上门了,你不剁下一块看来是睡不着觉了。”
乔玉莹的口气立刻变得暖暖的:“冷局长,你说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我的意思是这次小段破格后,你再给我两个科级名额,我这里狼多肉少,怕分不平衡打起来啊。”
乔素影和一个白衣女孩从远处慢慢地走了过来,两个美丽的女孩走在一起,乔素影虽然也很漂亮,却因为心里内疚忐忑,身体表情都显得僵硬甚至是略带点畏缩,反衬得神清气爽的白衣女孩更加青春自信神采飞扬。夕阳洒下的金黄铺在衣袂飘飘的白衣女孩的身上,远远望去,好似身上发散着一种金光。
萧何吏目光有点痴迷,没想到学校里还有这么美的人,而且美得既风情万种又不失圣洁。
“估计观世音菩萨也就是这样了。”萧何吏对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感到很好笑,不由得嘿嘿地笑了起来。
两个女孩走近了,乔素影依然是怯怯的表情,而顾盼神飞的白衣女孩则放肆地含笑盯着萧何吏。萧何吏被看得拘谨起来,本想说:“你们来了?”没想到话一出口却成了“菩萨……来了?”
话一出口,三个人全愣住了。白衣女孩朗声大笑起来,笑声如银铃般清脆,乔素影也抿着嘴轻轻地笑。
有些发窘的萧何吏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在这个夕阳西下漫天彩霞的黄昏悸动了一下,看着白衣女孩的笑脸,第一次理解了什么是美人如花。那张笑脸多么像一朵开得正灿的娇艳的花儿啊。
看着萧何吏痴痴的样子,白衣女孩白皙的脸上飘起了几丝红霞,眼神里多了一些嗔恼。
萧何吏本想把信封还给乔素影,内心里却又担心她们拿了信封立刻离去,犹豫的手半伸不伸着,显得很僵硬,使得整个人也看上去有些滑稽。
白衣女孩“扑哧”一声笑了,娇斥道:“喂!你约小影干嘛?”
“哦,我找她,我,我,我把钱还给她。”萧何吏这才回过神来,准备好的戏耍乔素影的剧本早被抛在了九霄云外,连说话都有点结巴起来。
乔素影一听有点着急,连忙抬起头想说不要,却看到萧何吏正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同伴,手上的信封根本没有递给自己的意思,于是又把头低下了。
白衣女孩看了看两个人的表情,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伸展着胳膊笑着说道:“今天天气真好,在操场转转吧。”
萧何吏当然求之不得,他和乔素影静静地跟在白衣女孩后面,表情都显得很拘谨,而白衣女孩却显得心情格外愉快,不时的来个轻盈的旋转。
直到熄灯铃声响起,各自沉浸在心事里的三个人才苏醒过来。萧何吏拿出信封默默地递了过去,乔素影张张嘴没说话,默默地把钱接了过去。
望着两个女孩的背影慢慢消失,萧何吏突然想起自己居然没问白衣女孩的名字。
而不远处,乔素影正略带生气地责问白衣女孩:“高雅诗,我不是让你帮我解释么?你为什么不解释?”
白衣女子轻描淡写地说:“咳,看他也不像生气的样啊,再说,你看他那色迷迷的样,就算生气也别理他。”
乔素影没再言语,冷冷地看了高雅诗一眼,转身默默地走了。
乔素影整晚没有睡好,一闭上眼睛,萧何吏在保卫处看她时那种极其厌恶的眼神就浮现在面前,两行清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心里满是懊悔与自责,自己当时怎么会听高雅诗的话呢?这是有生以来做的最糊涂的一件事了。
光头领着两个小贼拦住乔素影询问萧何吏的时候,高雅诗正在旁边。乔素影一直对高雅诗的印象不好,总感觉她爱慕虚荣而且虚伪,所以平时对她总是不冷不热的,可高雅诗仿佛没有觉察到乔素影的冷淡,每天“小影小影”的叫得很亲热,时常跟着乔素影进进出出,仿佛二人是关系亲密到形影不离的好姐妹一般。
乔素影看到周围来来往往的同学,胆气也很足,毫无惧色地质问光头:“你们抢劫还敢来学校?不怕我报警抓你们?!”
光头一脸淫笑:“就他俩,出来进去几次了,最多训一顿,而你们就不一样了,小心挨黑砖头啊。”
乔素影不屑地说道:“你们敢!”
光头还是一脸淫笑:“妹妹,我们不是找你麻烦,只是我们车被砸坏了,修车得花钱吧。我保证,只要修好了车,过去的事就都算了。否则……”
“否则什么?”乔素影鄙夷地呵斥道:“我告诉你,你要敢乱来,我保证你这次进去就别想轻松地出来。”毕竟是官宦人家的女孩,出生的时候爷爷就是响当当的一方人物了,在泰丘市的近二十年里就没受过欺负,哪会是怕事的人,这几句话说地铿锵有力底气满满。
看着乔素影自信而咄咄逼人的气势,光头不禁有点心虚,愣了一愣说道:“否则……我们……跟那小子没完!”
乔素影一愣,脑海里立即出现了那张年轻俊朗朝气单纯、嘴角带血的脸庞。从小围着乔素影转的那些男孩子一个个都早熟得很,对她都是哄着供着,乔素影对这些讨好奉承都有些麻木了,可偏偏那天作为救美英雄出现的萧何吏却对她很蛮横和粗鲁,让她感到自己是柔弱的藤蔓,而萧何吏就是那挡风遮雨的大树。她第一次有了心悸的感觉,而且越回忆越甜蜜,萧何吏的每一个神情动作,甚至训斥她的每一个字,她都反复地回味,有时候居然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所以一听光头要找萧何吏的麻烦,乔素影的气势顿时矮了半截,她真地不想那个勇敢纯真的年轻人再遇到麻烦。
高雅诗看出了乔素影的表情变化,对光头说:“修车要多少钱?”
光头看了一眼乔素影说道:“最低五百,不能再少了。”
“行不行小影?”虽然乔素影从来不说自己的家庭,但高雅诗很清楚乔素影有钱。
“跟我到宿舍拿钱。”乔素影冷冷地说道。
光头有点吃惊,也有点懊悔自己开价太少。
可是高雅诗给了光头一次机会,她把乔素影拉到旁边小声说:“还是让校警处理吧,公事公办没有后遗症,如果你私下给了钱,他们不承认了怎么办?有校警证明,不怕他们以后不认账。”
乔素影迷惑地问:“他们能同意么?”
高雅诗自信地说:“没问题,只要不是抢劫,只是打架斗殴就好了。”
“那萧何吏能同意么?”乔素影犹豫着。
“又没坏影响,又不让他出钱,本来车就是他砸的,他有什么不同意的?”高雅诗一肚子理由,见乔素影没说话,便自顾地与光头商量,光头连连说好,直夸高雅诗做事周密,望着有些得意的高雅诗,光头更得意,心想终于给我个机会提价了。
乔素影看到这情形,也就没再说什么,但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于是去了萧何吏的宿舍想提前告诉他,但萧何吏却不在。
后来就发生了在保卫处的事情,乔素影看到萧何吏愤怒、无奈的表情,感到自己的心痛得厉害,所以她赶紧跑上去劝萧何吏答应,不要说两千,就是三千五千也赶紧答应下来,那种煎熬太难以忍受了,尤其是萧何吏出门前看她的眼神,那一刹那,乔素影的心都要碎了。
直到下午看到萧何吏笑嘻嘻的样子,一颗心才算落了地,等张康对她说萧何吏晚上在操场等她的时候,还很高兴了一番,鬼迷心窍地约上了高雅诗,想让她把事情解释清楚,可谁想她光顾着搔首弄姿卖弄风情了,真是个贱人。可一想到萧何吏神魂颠倒的傻样,乔素影又莫名地担忧和烦躁起来。
鉴于回叙得太多,怕影响了情节的紧凑,关于黑皮、吕康、台球厅老板之流的故事就不再赘言了。
关于萧何吏和高雅诗、乔素影的故事,也仅在本章节做个简要回顾,不再详细叙述。
乔素影和高雅诗因了这件事就此陌路。乔素影让父亲出面,帮自己转了专业,与萧何吏同班,并将来龙去脉告诉了苏若风,让其转告萧何吏。然而,因为萧何吏心中已有了高雅诗,对这些解释只是一笑而过并不放在心上。
高雅诗对乔素影也动了真气:枉自平时处处尊你让你,怎么对我说翻脸就翻脸,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萧何吏在你乔素影眼里是宝,可在我眼里,连根草都不如,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可以说,如果没有乔素影,就没有萧何吏的初恋,正是出于对乔素影的报复,才让高雅诗与萧何吏亲密地度过了一段时光。
自从见了高雅诗,萧何吏第一次尝到了思念的滋味,他很想向张康打听下白衣女孩的名字和宿舍,然而最终也没开口,他不想让别人分享自己心里那种暖暖而又甜甜的感觉。
一周过去了,白衣女孩再也没有在萧何吏的视线里出现。萧何吏总感觉生活缺点了什么,台球厅也不去了,小报也不发了,甚至唯一的一份家教也辞掉了。
无精打采地吃过晚饭,萧何吏百无聊赖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一抬头突然看见漫天的彩霞,心里不禁一动,脚步不自觉地移向了操场。
依旧是夕阳无限好的黄昏,依旧是略带寒意的微风,依旧是漫天绚烂的彩霞,可那人儿呢?人在哪里?
就在萧何吏满心怅然的时候,蓦然回首却如做梦一般的看到了白衣女孩笔直如标枪般(虽然好像不太贴切,但当时就是那种感觉)站在操场最远端最高台阶的角上,临风而立,衣袂飘飘,秀发飘飘,飒爽英姿里又带着款款地风情,萧何吏不由自主地向着高雅诗挪动了脚步。
随着越来越近,萧何吏的心不由得砰砰跳了起来,嗓子也开始发干。白衣女孩高雅诗也看到了萧何吏,从台阶上下来,微笑着向他走过来。两人相距不到半米的时候站住了,高雅诗微笑着伸出了手。
二人并肩走在操场上,握住温软细腻的小手,闻着发梢散发的清香,萧何吏恍然如做梦一般,幸福是不是来得太快了。
秋风起凉,木叶萧萧,不知不觉就寒秋了。萧何吏和白衣女孩高雅诗的身影流连在校园的每个角落,萧何吏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但萧何吏没有注意到,操场的一个角落里,一双哀怨忧虑的眼睛正注视着他。
乔素影不是忧虑萧何吏与高雅诗能真正地走到一起直到永远,对于这点,她从来没担心过,她了解高雅诗。她所担心的,是萧何吏是否能承受住伤害。
乔素影的担心很快就被验证了,两个月后一个飘雪的日子,高雅诗对萧何吏说你这么优秀,应该找个更好的女孩。说完飘然而去,留下了漫天大雪里的萧何吏。
消沉了整整一个月,萧何吏才慢慢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只是,他不再拒绝除一些女同学的邀请,唱歌跳舞看电影爬山郊游,日子过得春光明媚。
但乔素影知道,他只是麻醉自己。
三年很快就在期待中过去了,萧何吏期待着高雅诗回头,乔素影期待着萧何吏放弃高雅诗,但直到毕业,所有的期待都没有出现,萧何吏和乔素影都带着遗憾失望地离开了校园。
乔素影叹了口气,又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好半天,萧何吏才深深吐出了一口气,叹道:“能有什么打算,过一天算一天吧。”
乔素影不忍看那张悲凉而无奈的脸庞,曾经,这是一张多么开心的脸啊,仿佛任何困难都难以让他不快活。她曾经以为这张脸会永远带着那迷人的笑容开心下去。
突然,乔素影惊奇地喊道:“看,月亮!好美的月亮啊。”
萧何吏一抬头,刚才还乌沉沉的天空现在竟然挂上了一弯洁净的新月,在风雪过后的夜晚,隔着疏细的枝条望去,更显的皎洁无暇。
乔素影用力握住萧何吏的手,坚定地说:“风雪总会过去,不是吗?”
萧何吏用力地点点头,心里的乌云仿佛也被这轮明月给照淡了许多,不再那么沉闷的令人窒息了。他望着皎洁的新月深深吸了一口清冽的寒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感觉舒服多了。
与乔素影分手,萧何吏打车回租住的小破屋,很久没这么奢侈了。
这个地方是东州最大的废墟地,出租车离小破屋老远就停下了,因为再往里已经没路了。萧何吏付了车费,摇摇晃晃地穿过废墟,来到自己的小破屋门前,看了一眼隔壁陈玉麒的房间,很想跟他聊聊自己心中的苦闷,走了两步想了想又停下了,转身回来开了房门进屋一头栽倒床上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却被门外的动静惊醒了,能把睡眠质量极好的萧何吏惊醒,说明不是轻微的动静,迷迷糊糊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半夜两点多了。
听着门外咣当咣当的声响,萧何吏有些烦躁,用被子把头蒙了起来,却突然听到了小孩凄厉地啼哭声。
萧何吏吃了一惊,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出门借着朦胧的月光一看,一个秃头赤膊纹身的汉子左臂抱着个看样子不足一岁的小孩,右手抓着隔壁房间的窗户正奋力地向里爬,衣服有大片的尘土,脸上好像也有擦伤,看来是摔了几个跟头了。
萧何吏刚要上前搭话,秃头噗通一声又从窗户上摔了下来,臂弯中夹着的小孩不知道是受了挤压还是碰撞,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
萧何吏心里一疼,还没等开口,就见秃头举起巴掌照着孩子的屁股就是两下,嘴里还吼道:“哭啥?再哭我摔死你个王八羔子!”
无辜被摔的孩子哭两声竟然还要挨打,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萧何吏本来就一肚子怨气,这时更是火往上撞,一个箭步窜了过去。
一股难闻的酒气迎面扑来,萧何吏被熏得一个劲反胃,强憋住一口气硬硬地把孩子强抱了过来。
那秃头懵懵懂懂地爬起来,伸手想抢回孩子,还没等身子完全站起来,就被怒气冲冲的萧何吏一脚踹在胯上,仰面摔了出去。
秃头又爬起来,声音里有点委屈:“你干嘛踹我?”
萧何吏看着他那醉醺醺的样子,恨不能再给他两脚。孩子却不识好人心,在萧何吏怀里不停地哭着挣扎,把两个小胳膊使劲向秃头伸着,迫切地想扑回到那个摔他打他的怀抱。
萧何吏叹了口气,对秃头纹身说:“是不是没带钥匙啊?”
秃头点点头,“嗯”了一声。
萧何吏指指窗户:“你先爬进去,然后我把孩子递给你。”
秃头纹身汉子倒也听话,乖乖地去爬了。
萧何吏一扭头,却发现陈玉麒静静地站在后面。萧何吏刚要打招呼,陈玉麒却转身回房了。
秃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爬上了那个一米来高的窗台,急的萧何吏心里直骂:喝成这个熊样,也敢带孩子。
萧何吏刚想准备把孩子递过去,那秃头却从窗台上一头栽了进去,先通的一声巨响,又咣的一声脆响,然后是稀里哗啦一阵乱响。
萧何吏扭过头闭上眼,仿佛这样心里能好受一点。
好半天,才听见里面的秃头悉悉索索地爬起来,不知又碰翻了什么东西,叮叮当当又响了一阵。不过最终秃头还是摸到并打开了灯出现在窗前了,萧何吏犹犹豫豫地把孩子递了过去,又把手缩了回来,不放心地问道:“你行不行?不行的话我进去!”
在很小的时候,萧何吏就对于打架自己总结了—条经验:忍让忍让再忍让。忍让的目的有两个,—是让自己占尽同情占尽道理,二是让自己的怒火积聚,等待最终的猛烈爆发。这样的打架,往往是自己勇猛无比地取得胜利,而事后家里不会责骂,被打孩子的家长也没脸找上门来。?
刚—上楼,就听了放肆地大笑、奸笑、淫笑、浪笑等各种嘈杂的笑声,皱着眉转过楼梯,发现—米多宽的走廊上放了—张直径—米的小圆桌,桌上杂七杂八地摆着好多塑料袋和杯子、筷子,秃子旁边团坐着了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和几个打扮妖娆的女子。
萧何吏走到桌旁,这才发现—个个塑料袋里装的都是些猪蹄、鸡爪、酱牛肉之类的熟食和—些花生米之类的凉菜。过道很窄,被这几个人团团围住,更是—点缝隙也没有。?
萧何吏微微—笑,淡淡地说:“各位,帮忙让—下。”?
几个青年不耐烦地抬起头来,用睥睨的眼光斜着萧何吏,也不答话,那两个打扮妖娆的女子则放肆地盯着萧何吏,脸上露出笑意,仿佛等待好戏的上演。?
秃头好像想起了什么,用筷子指点着萧何吏说:“昨天晚上是你帮我的吧?”?
萧何吏还是微笑着:“我是帮孩子,孩子呢?”?
秃子脸上有点热情了,站了起来:“孩子睡了。兄弟,坐下喝—杯,等孩子醒了,让她敬你—杯!”?
看着萧何吏惊疑的表情,其中—个女子放荡地笑了起来:“哈哈,不相信吧,告诉你,孩子喝—小杯没问题,从刚满月秃子哥就用筷子蘸着酒喂她。”?
真他妈胡闹,拿着孩子的健康当儿戏。萧何吏觉得怒火—点点升起来,脸色也沉了下来,冷冷地说:“我不喝,你们让开!”?
妖娆女子被萧何吏冷冷地目光震慑住了,停下了放荡的笑声,用求助的目光看着秃头。秃头挠挠那—根头发都没有的脑袋,对那妖娆女人说:“给兄弟让个道。”?
女人不情愿地站起来,往—边挪了挪,萧何吏侧身挤过,在开门锁的时候,秃子喊道:“想喝了就过来。”?
萧何吏头也没回,径直进屋了,身后传来秃头尴尬地笑声。刚躺在床上,就听进东邻的门轻轻关上了,不由—阵感动,陈玉麒—直在担心着自己。
萧何吏躺在床上,外面的喧闹丝毫不能让他烦躁,相反,他很享受这种的环境。?
在很小的时候,他就习惯了在冰冷黑暗的恐惧中—个人睁着眼睛等待困意,虽然那些困意总是小心翼翼地姗姗来迟。?
恐惧不是来自黑暗,而是对奶奶和妈妈的担心,他还没有出生,父亲就去世了,家里只有奶奶和妈妈两个女人。而这两个女人,经常被请求或者要求去帮忙做—些洗刷缝补的事情。
每天晚上,只有听见她俩个轻轻地开门回来,并悄声地商量着明天的事情,萧何吏才会安心地合上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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