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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很忙

佚名 著

美文同人连载

公元前206年,从项羽四月分封天下,到刘邦八月打出汉中,四个月的时间里,刘项两家似乎都没有什么动作。然而历史却在酝酿着一场长达五年的楚汉战争。这时候的风暴中心彭城波澜不惊,却豪杰毕集,熊心、项羽、范增、吕臣、张良、陈平、叔孙通、项伯、龙且、钟离昧、季布、高陵君……暗流涌动,每个人的动作都牵扯着历史的走向。刘涌穿回此年五月的彭城,身份是义帝熊心的中涓。胸无大志的刘涌经过谨慎的分析...

主角:   更新:2023-08-08 04:4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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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太傅很忙》,由网络作家“佚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公元前206年,从项羽四月分封天下,到刘邦八月打出汉中,四个月的时间里,刘项两家似乎都没有什么动作。然而历史却在酝酿着一场长达五年的楚汉战争。这时候的风暴中心彭城波澜不惊,却豪杰毕集,熊心、项羽、范增、吕臣、张良、陈平、叔孙通、项伯、龙且、钟离昧、季布、高陵君……暗流涌动,每个人的动作都牵扯着历史的走向。刘涌穿回此年五月的彭城,身份是义帝熊心的中涓。胸无大志的刘涌经过谨慎的分析...

《太傅很忙》精彩片段


义帝元年五月。
刘涌一头粘汗,呲牙咧嘴,正费劲撑着一根长棍子。棍子的顶上挂了一片长布条,边幅毛茸茸。布条倒是上乘经线起花的锦布,布上还鬼画符一样密密麻麻描着不少字,随着微风摇啊摇。
彭城西郊五十里外,郊劳台旁边,刘涌这是站在一列煌煌仪仗之中,位置那是相当靠前,他前边就只站了一个人。
天气很潮热,太阳高悬,乐鼓齐鸣,百官层列,旌旗连绵。侍卫夹道站着,美娇娘们手捧崭新器具,细汗涔涔,苦苦候着。最头起的车驾,伞盖豪华,六马端立,竟是天子仪卫。
若按仪制,天子可是应该更矜持一点,前面好歹要安排几个司礼官员作引导,然而眼下这位天子——义帝熊心,赫然站于队首,显然没有任何扮深沉的心情。
刘涌就站在熊心身后,现任的职位叫做中涓。
这个刘涌不是以前的刘涌,是昨天夜里刚从两千多年后穿过来的。穿越后的刘涌经过一晚上对以往记忆的苦思,和一早起的碰东撞西,惹了满头包之后,终于基本进入角色。只是在这样的天气里,里外甲胄襦衣实在让他有点喘不过气,再加上拄着手里这杆据说是用来写明战绩,昭告天下的沉杆子,手臂有点微酸,更要命的是,还一动不能动。
刘涌斜了眼睛看看自己侧前面这位,穿得比他还厚的义帝熊心,慨叹了下这位老大的定力,微张嘴做下深呼吸,拿出在两千年后军训的劲,继续撑。
刘涌有此心力,当然不是因为穿越后继承了本尊坚定地为主子服务的觉悟,只是因为,据说在这场合失了仪的后果是“笞卅”,也就是被厚板子打三十下。
这个时代的笞刑不像后世笞的是屁股,这时候笞的是后背,皮开肉绽自是平常,五脏六腑还极易留下内伤。这个时代的人也许挨打挨出了经验,也许有运功御气的本领,随便笞个百十下夷然不惧。但来自人权时代的刘涌却是想都不敢想,那竹板子抽在后背上的滋味是什么样的。
所以,胳膊酸这点小事,还是忍。
当然,眼下这个刘涌的身子骨,可是比穿越前那副身体强健了许多。中涓这个职位相当于侍卫首领,在义帝的卫队里是领导,手下管了五十号人。因为去年随彭城都司马出征一处匪乱,斩了三名带甲贼兵,目前爵至簪袅。这点活也确实算不得什么,只是刘涌一时还不习惯这个身体的使用而己。
站在队伍最前首,刘涌侧前面的人,便是据说有着“天下共主”地位的义帝熊心:三年前的牧羊倌,一年前的楚怀王,而从今年二月起,又得了一个古怪的名号:“义帝”。
“义帝”这个名号,是亘古未有的,作为穿越众刘涌也有资格说,将来的两千年里头也不会再有。司马迁谈到义帝时,说义帝之“义”犹如义父之义。义父就是干爹,干爹……基本是用来坑的。
刘涌看着熊心的背影,竟也是个身材高大,一派临风清雅的人物,而且,年逾五旬,獬豸冠下的头发,已经花白。
这是刘涌穿越后第一件让他感到惊异的事情。刘涌穿越前谙熟秦汉历史,受传统理解影响,刘涌一直以为“楚怀王孙”熊心是个牧童,年龄不过十几岁,现在穿越过来,才发现这个真实的熊心,竟然是一个老人。
三年前,项梁项羽叔侄渡江击秦,听从范增建议,寻来楚国后人立为楚王,借以凝聚楚地的各路义军。当时就找到了这位正在牧羊的熊心,据考证是楚怀王的孙子,正统的楚国王家血脉,被众人推为怀王,继死掉的陈胜之后,扛起了楚国继续革命的大旗。今年初秦朝灭了,项羽又推举怀王为义帝。千年以降,一般都认为,这个熊心只是一个十几岁的牧童。
刘涌昨天夜里苦苦追索刘涌本尊之前的记忆,又前后串想,已经明确了自己现在所处的年份与身份。想想有些历史学家也主张熊心年逾五旬,倒是可知不谬了。熊心的爷爷熊槐于公元前296年卒于秦,作为他的孙子,如今最小也要五十岁开外。后人说熊心是个孩子,可能受了权臣惯于立幼主的影响,认为熊心乃熊槐的曾孙甚至玄孙了,也一向没什么凭据。
熊心既然有这把年纪,那么熊心做过的一些事情,刘涌也觉得容易理解了。两年前,项梁被当时的秦将章邯偷袭,斩于定陶军中,楚军一时惶惧,熊心竟然当机奋起,收了当时悲痛失神的项羽的兵权,又合并吕臣的苍头军,拜宋义为上将军,再遣范增为末将,夹得项羽成了一个没有实权的次将。如日中天的项家登时在楚军中没了声音。刘涌读史,一直惊叹于十几岁的熊心竟然可以如此临机决断,也有着一个英主的底子,如果时日长久,也不可限量。但现在看到这么个花白头发的大叔,多少就不那么觉得惊奇了。
同时心下感叹,以熊心的年纪,在这样的天气,穿这么厚重,出城这么远,站这么久来迎接楚军凯旋,也真的难为他。
鼓乐之声高亢不绝,熊心面对的方向,尘头渐起,远处的直道上,已经看得到长蛇一般行进队形的先头军队,看样子,竟然源源不断,尽是骑兵。
刘涌感到大地也有些轻微的震动了,知道是兵阵来到,心里起了下波澜。
他们要迎接的,就是那个起兵之后从无败绩,一路虏王离,收章邯,纠合天下诸侯,坑灭二十万秦卒,戮尽嬴秦子孙,把关中变成一片焦土的西楚霸王,项羽。
就是这个项羽,在今年四月刚刚予取予求,裂解天下,分封一十八王,就连熊心现在头上的,这顶不清不楚的“义帝”帽子,也是这位西楚王臣给封的。
如今从关中拔营,历经近一个月的雍肃行军,威震天下的霸王和楚军,终于回来了。
这支义帝亲领的郊劳队伍,虽然比之后世郊劳的煌煌仪仗要显得简陋得多,但也算是百官齐聚,仪礼整备。刘涌听到身后郊劳队伍中开始发出些躁动的声音,情绪明显热烈起来。
想到马上要见到千古独此一人的战神西楚霸王,刘涌也不禁有了些精神,酸麻的手臂竟一时没了困挠,稍稍伸长了脖子极目远眺。
刘涌心中百味,此时见到这位战神,也不知道是祸是福。
而同时眼睛一疼,马上拼命闭了眼:你妹的,迷眼了!
两手还撑着沉沉的杆子,也不敢撒手去揉,眼睛是睁也疼来闭也疼,只能不断眨巴,眼泪呼呼向外乱窜,真恨不得赶紧把手里的劳什子杆子扔了,迎风扒扒眼皮,脸上一片悲情。
好容易不再疼得那么辛苦了,刘涌长长出了口气,头偏了一偏,看到左侧稍远处的一个女子,那女子也正望向他,面容清丽,阳光下美眸光艳一闪。
两人对视,女子羞容骤起,嘴巴一抿,扭回头去了,乌丝上双笈翠玉摇动,刘涌的心里也跟着一荡。
刘涌想起了这个女子,想起了她的名字,还想起了她的小衣和贴身裙,还有昨天晚上她把他大力推倒时那死疼死疼的一撞。
这女孩子唤作倩儿,是义帝府里的一名侍女。
彭城虽然早就曾经是国都,但那也是黄帝三皇时候的事情,夏商周三代以来,均无宫殿建筑,秦时在此设县,彭城中有县府和官邸,却也算得上气派阔大。立怀王以来,熊心因为前方战事吃紧,并未着心于宫殿营设,办公起居都在县府,为人宽厚,平易随和。把个实际操办彭城事务的县尹及各有司挤到了另一条街上,而且有义帝府的形制在上面压着,新建起来的县府还稍显简陋了。
熊心用度既小,设置也就简单,侍卫方面没有像皇帝或者诸侯王那样子的里外几门卫士,也没有番号花哨的亲卫军,义帝府近卫五十人,统一由刘涌带领,刘涌爵位不高,职位也不过是军中一个屯长的级别。这五十人倒确实个个精壮,但绝对算不得万里挑一的武林高手。都护军自然还是有的,常设八千人,屯于城东。
刘涌作为义帝中涓,出入义帝府中非常频繁,时间一长就和这位义帝府中的倩儿对上了眼睛。说来刘涌这副皮囊倒也俊俏,年龄刚刚二十出头,中涓是武职,身体刚健,男色可餐,加上是义帝身边的红人,年青未婚,前途无量,黄金单身汉一枚,倩儿瞄得上,也不算失了眼光。前两日两人郎情妾意刚刚说破,刘涌昨夜里得着机会,于府中值夜,寻到倩儿,饶是倩儿羞怯,天雷地火一相逢,便省去废话无数,刘涌毛手把倩儿衣带宽开,倩儿呼吸甫重,两千年后的那个大灯泡就穿进来了。
倩儿立时察觉出刘涌的异样,这男人两眼呆滞,手脚冰凉,嗓中咕咕有声,下身立时平复,她还以为刘涌犯了什么急病,吓得对着刘涌又拍又叫。刘涌神志恢复后,呆坐片刻,便呼啦啦问出你谁呀我谁呀现在何年何月之类穿越必问经典题目纷纷。
倩儿心中大惶,情绪骤至冰点,乱衣散带更令她羞赧难当,发一声喊,一把推倒刘涌,匆匆整顿,转身遁去。
留下刘涌一人,摸到府堂台阶处,坐了半夜,苦思冥想。而未到寅时,义帝府又忙乱起来,刘涌就跟着这一行人迷迷糊糊地踏上了郊劳的道路。
这时看着倩儿的侧影,刘涌马上又感到了腰疼膝疼臀部疼。腰疼是因为昨天晚上坐了整整一夜,屁股疼是那青石台阶硌的,至于膝盖疼,就是这倩儿的一推之功,跌在地上造成的了。
心中也奇叹,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怎么会有这么大力气?
郊劳的百官队伍所站地势较高,行近的军队反而隐于地平面下不见了,地面震动却明显加大,甚已能听到马蹄震地之声。


地平线上旌旗猎猎,逐渐增多,层层叠叠,招展不绝,传令声也可时闻,尘嚣已上,渐欲接日。
这边郊劳队伍里原本大作的鼓乐声,在骇人的巨大军势下,也似乎喑哑了许多。刘涌身后的嘈杂声渐起。
刘涌看到站在最前面的熊心动了动手臂,拢了拢宽大的袖口,肩膀微仰,刘涌知道他深吸了口气。
这位因项氏而被立为王,后来一度夺了项氏兵权,支持刘邦封关中王,又被项羽公然违背,已经在一年多的时间里被项羽视为无物的义帝熊心,如今亲迎项羽凯旋,心情自然复杂已极。
按礼,作为义帝,他现在应该坐在郊劳台上,居高临下雍雍浩浩迎接项羽亲卫兵阵,但他却选择了平地端立,还站在队伍最前首,所有侍卫侍女官员都被他安排到了身后。此时的义帝怕是已经做出了自己最大程度的谦卑。
而心情复杂的,不止是熊心,还有刘涌。
心情复杂当然是因为,他很明确地知道未来。
史中有载,项羽此来,便会逼迫熊心离开彭城,远徙郴州,因为项羽四月一出关,便声明熊心的帝王居处,不在彭城,应在郴州。
彭城是项羽相中的地方,他要在这里建西楚万年基业,这里也许会是帝都,但不能是义帝的帝都。
在刘涌穿越前的时代,郴州已经发展成了一个繁华的都市。然而在现下这个时候,郴州却在所有十八路诸王领地的最南边,再向南就是南越的地盘了,后来自封南越武王的赵佗这时候应该还正在为统一南越而努力奋斗。让熊心到郴州,相当于流放。
当然这不重要,熊心不用担心在那里会不会水土不服,因为他刚到郴州,就会被暗杀了。至于谁杀的他,信史都说是项羽,而楚地另外三个王也都被牵连进去了,到底谁是主谋谁是凶手,根本是笔糊涂账。但无论是谁杀的,熊心总之是死了。
刘涌的患处正在这里:作为中涓,乃是熊心的贴身侍卫,随熊心徙郴应该是责无可贷的事情,而且像他这样的义帝“亲信”,不想去只怕项羽也不会答应。那么,在历史上,这个刘涌定是陪伴熊心死在郴州了?!
前站迎接的官吏一声喊已经遥遥响起:“西楚霸王凯旋!”
—————————————
马蹄迭踏,一队百人轻骑已然先行纵马来到,端的高头大马,人物飒爽,队列极为齐整。盔缨飘处,第一排骏马竟然直直奔向熊心,速度未减,距离已近,空气大震。
来势如此凶急,刘涌直被吓了一跳,心中怒气也由惊而起:熊心无论怎样不济,到目前也仍旧算是天下共认的帝王,项羽军队这是要立下马威吗?
刘涌任中涓经年,职业本能使得他疾行趋前,要挡到熊心前面去。
熊心却袍袖一展,止住了刘涌的前冲,刘涌愣怔下,停在当地。
同时马上众军士掣辔,马身急止,抛蹄而起。
熊心静静站着,不移不动,宽大袍袖被马队突进的风势激荡,后摆一下,拍到刘涌身上。鼓躁起的尘雾腾来,漫过熊心一身。
刘涌本性中其实还很有些倔强仗义,飞抛的马蹄惊得刘涌一跳,更激起气来,当下喝道:“尔等无礼殊甚!义帝在此,怎敢纵马急弛?还不速速下马跪拜请罪!”
刘涌这一喝嗓音雄浑,倒是也很增加了点气势。
为首的马上将官身材硕大,浓虬巨目,撇眼看了看扯开嗓子咆哮的刘涌。刘涌愣怔下,正想这是否便是那西楚霸王项羽。
刘涌本尊入府护卫熊心前,项羽已经随军出征救赵了,他没有见过项羽。
那将军却没理他,眼睛一翻,只将手中马鞭抬起,同时一勒辔头,身后骑兵队伍立时向两边分去,又是一片马蹄锤地声响,众骑兵驾马如走路,分阵齐齐整整,马队中间显出一条道路。
此时众骑兵轰然下马,齐齐半跪,喝道:“参见陛下!”声势浩大,旷野回响。
一骑缓行,从队伍中间走近前来。
刘涌立时觉得阳光为之黯淡。
马上这具身躯极为壮大,直为天神一般。阳光从他背后射来,刘涌看不太清他的面目,只觉得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下来。
刘涌听到身后呼啦啦一片跪倒之声,自己有点愣怔。终于忍不住扭回头看看,身后那一片百官以及侍女们,都已跪倒在地上,口中还山呼着霸王如何如何,只是杂乱不堪。
这一下,只剩了熊心和自己还站着,就连后面两排的卫士也都半跪下来。刘涌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支天撑地的感觉,陡觉压力山大。
这样两方人马互相跪倒,各拜对面主子的场景,也着实让刘涌觉得怪异。
来人并未下马,只在马上一拱手,声如洪钟:“陛下别来无恙,寡人重甲在身,恕不行礼了!”
没错了,刘涌确定,眼前这位,便是项羽!
熊心仍旧一动未动,算是受了这倨傲至极的一礼,仰头朗声说:“项王一路辛苦!此去争伐两年,诛灭暴秦,功盖千秋,彭城父老日夜盼归,如今得迎项王,多备食水,由百官代为转呈,此处距城尚有数十里,项王可下马略作休憩,以承父老之情。”
这也是刘涌头一次听到熊心开口,语音清朗,不卑不亢,一点也不显年逾五旬的老迈。言辞之间也不提自己作为义帝劳军的事,只将彭城父老祭出,不敢自矜身份之意,听得明显。
项羽从彭城出发时,爵不过鲁公,位不过次将,之后熊心只发出过一次拜项羽为上将军的诏书,但这时熊心称项羽为王,自然是承认了项羽分封天下的合法性了。
项羽哈哈一笑:“陛下费心,寡人自小惯于行伍,学礼不精,对此类三辞三让的精奥礼制不甚了了,下马应礼,一定会做出惹陛下笑话的事。路上看到陛下派了人向大军驻地派送凯宴,寡人至为感激!将士们能吃饱,寡人就谢谢陛下了!”
刘涌哑然,心道项羽所说的其实相当有道理。凯旋郊劳,本来通常是要在郊劳台上行一些封赏之事,如今项羽自己给自己都封完了,战利品也都收在自己腰包里一个子也没上交义帝簿库,熊心又能三让什么,项王又三辞什么?
刘涌正自乱想,竟感到额头灼热,他定睛回神,才发觉项羽一双虎目正盯在他身上。
刘涌迎上项羽目光,顿时觉得威压巨大,有低眼避之的冲动,然而来自现代人的那份自傲还是让他定了定目光,并未下移。
项羽两目微眯,已然张口,语调倒尚算温和:“壮士何人?见本王因何不拜?”
饶是这尚算温和的调子,直接针对刘涌而来,却也宛似钟呜,刘涌懵然一怔。有如此气宇的声音,真真从来没有听到过,这莫不就是内功深厚?
这一下,一直一动不动的熊心也扭转头来,面色微讶地看向刘涌。他并不知道自己身后还有一个人站着。
刘涌甚至觉得自己后腿绔边在被身后哪个人向下扯动了数下,意思自然是你赶紧赶紧跪下!
刘涌自己也是呆了,因何不拜?因为我是从21世纪来的啊,我们那旮旯见领导一般是握手……
正惶惑间,项羽那半跪着的众军士齐声一喝:“因何不拜?!”
这一下声震云霄,刘涌真的差一点浑身哆嗦,直接萎顿下去。
敢情这些亲卫连这种吓人的招数也是排练过的,喊得这么齐整……
刘涌陡然振起心神,强稳住身子,急思喝道:“天子旌彰在身,臣难以行礼,我王恕罪!”
项羽眉毛一挑。
他这是照搬项羽不拜熊心时的说辞了。
天子旌彰便是刘涌手中把着的这根粗杆子,用于凯旋劳军,作为向天下彰告军功的象征。至于杵着这根杆子见君王到底是不是不能下拜……反正这时候即便给项羽跪下,也已经失仪在先,免不了要被有司拖出去笞去半条命,不如编个道理,万一要是混得过去……项羽刚才不是也说自己不懂礼么!
项羽下巴微抬,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刘涌。
刘涌心中自然只顾得上紧张地默祷:随行礼官别说话,礼官别说话,别说话……


熊心朗声插入说:“项王既无需休息,那么车辇在此,项王可与孤同乘此车,以免骑马劳苦!”
刘涌仍旧没有下拜,但已经低下了头,细汗渐生。听到熊心恰在这时候截住话头,心中略略放宽,对熊心生出一丝感戴。
项羽摇鞭道:“车里太闷,这天气我可受不了坐车,陛下自乘就是……”鞍下乌睢抬蹄挪动了两下,项羽对熊心道:“那么……可以入城了吧?!”言毕,面上微微含笑。
熊心却顿在当地,没说话,也没动。
刘涌觉察到一股凝重的气息在项羽和熊心之间弥散开来。
刘涌知道,项羽对郊劳礼完全的不配合一定引起了熊心内心极大的不快。
熊心与项羽已经近两年没有见过面,眼前这个项羽,已经再不是两年前那个两眼通红,一心只想着为刚死的项梁叔父报仇,在作战会议上不多言语,听凭熊心安排的大男孩了。
熊心虽然早已知道如今的项羽功高无匹,威震天下,远非自己能掌控,但如今的局面,也许仍不是他预料之中的。
当年项梁对他,也不至倨傲至此。
熊心看着马上这位二十六岁的英伟年轻人,沉默片刻。项羽也盯着他,两人都不动。
熊心忽然右手一抬,轻声道了下:“平身!”
刘涌愣一愣,才意识到刚才这两个人只顾自己说话,对跪拜在地的下属们都还没搭理,忙扯了嗓子喊道:“诸位平身!”
作为贴身侍卫,他就是熊心的扩音喇叭。
身后诸官吏及侍女们三三两两呼呼啦啦地开始站起来。
对面军阵里,半跪着的军士们却依然跪着,无人动弹。
直到项羽也说了声“好了,都起来吧!”阵中轰天应诺,齐整如一,甲胄声响,兵卒们都站起身来。
刘涌看到项羽身后几个将官模样的人也都站了起来,确乎是个个威风凛凛。刘涌猜测他们应该也都是项羽军中有名号的人物,龙且钟离昧之类。只是他都不认得。
项羽说道:“那就请陛下先行吧!”
熊心又吸一口气,道:“好,项王便随我来!”说罢转身向车辇走去,刘涌也赶忙拄着他的长棍子转身随着。
一个礼官贴了上来,垂手对熊心道:“陛下,依礼郊劳尚有御赏、演武、治史等事,然后于帐中置午宴犒将,午后方回转城里待明日祭祖。如今郊劳简短,时辰尚早……”
熊心眉头皱了皱,打断礼官的话,只说了四个字:“回城祭祖!”随即登车。
礼官愣下,清了清嗓子报道:“郊劳完毕,大夫及天子军入城祭祖!”
————————————————
于是起驾,前面诸卫士乘马开道,数名官员车驾随行,熊心车辇居中,最后是项羽的骑兵阵。项羽这一次入城所带的,看起来全都是骑兵,有千余骑,端的是气势威猛。
这么远的郊劳地点,饶是全部人员都乘车,郊劳队伍也赶了半夜才到。众人还以为能看得到多么盛大的演武场面,等着共赏盛事,如今随即就要折还,好事的侍卫侍女们都多少觉得有些扫兴。
车队掉头回程,各官员车驾打弯都经过项羽阵前,各自打着招呼,其中颇多项羽以前的旧识,项羽也一一拱手招呼,并无怠慢。说起来,他对义帝和对众官员倒是一视同仁了。
刘涌也爬上了马,随着义帝车辇前行。刘涌穿越前没骑过马,但他从凌晨便爬上来向郊劳台赶,几十里路上,颠啊颠的也就习惯了。刘涌任由身体自行发挥,这幅躯干以往的技能逐步恢复,刘涌御马倒也还算是得心应手。
同时,这也是令刘涌很有点失落的事情之一:刘涌竟然发现这个时代已经有了如同四世纪入侵欧洲的匈奴人所使用的,那种系在马鞍上,供脚蹬踏的皮带子!这种物件虽然不是金属的,却已经完全可以胜任马镫对骑手的稳定作用。
刘涌刚穿越时还一度想到自己也许也能发明个马镫出来送给自己真正想投靠的哪位君主,大幅度地帮那厮的军队提高战力,至少也能博个工尹什么的职官当当吧,因为大家都说这时代是没有马镫的。
直到看到马鞍上系的这种皮带,刘涌终于只能失落地承认,这时候的马具确实已经足够保障人类组建重骑兵了。自己想想也是,如果楚汉之际还没有类似马镫之类的东西,项羽自然没办法做到以三万骑兵破刘邦五十六万大军的变态战绩。罗贯中写三国可以穿越,把明清时候的装备写到文章里,但司马迁写楚汉,总是穿不得的,如果史迁只见过且射且走的轻骑兵,又怎么能写得出重骑兵的作战方式?
大队既动,尘头起来,直道上已经是一片黄沉沉,更显得燥热。
身后随即跟上两个兵士,刘涌回头看看,都认得,一个叫赵禹,一个叫钱士锋,是义帝近侍卫队里自己的左右手,任两司马之职。
赵禹明显还处于兴奋之中,叨叨着:“那就是项王啊,真的叫一个威猛!恨我晚到了一年,不然也跟项王去打仗,说不定现在也是个侯了……”
钱士锋嗤笑道:“现在仗已经打完了,以后天下太平,你就别做大梦了!你能跟好我们刘大哥就算不错!刚才项王大军一声吆喝,我在地上跪着都差点吓趴了,刘大哥还站得挺挺地,说话有理有据,要是你行吗?”
刘涌咧嘴一笑,这个钱士锋连这种事都能寻马屁而拍至,倒是张好嘴巴。适才他站得挺挺的,那倒是真的,被项军一惊之下,挺硬了身子,差点就把脊梁骨都挺断了。
而想着钱士锋说的话,却又心中一叹,他所说的“现在仗已经打完了,以后天下太平”却是大错特错。天下汹汹,战乱还没能过去一半。
钱士锋这一说,赵禹也来了兴致,凑过来问刘涌:“刘大哥,你还懂得说拿着这个什么……东西不拜,你什么时候知道这种事的?”在赵禹的印象里,刘涌与他相似,也不过只是一个肌肉比较发达的壮小伙而已,虽然长了张俊俏的脸蛋,却是绝不通文的。
古时礼仪繁琐,不要说这刚刚穿越过来的刘涌,就是生长于这时候的人们,能搞得清楚的也不多。加上天下大乱,刘项原来不读书,礼之一说,早已经荒废。礼不下庶人,从底层滚打起来的刘涌如果竟然知晓礼仪,倒会是一件古怪的事情。
但是因为数百年的礼教熏染,老百姓对于知礼的人总还是很尊敬的,毕竟婚丧嫁娶少不得还是要用一用。敢于公然嘲笑礼学之士,对于无知抱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彻底革命精神的,也不过是勇于拉过儒生帽子撒尿的刘邦而己。项羽虽然没心情学礼遵礼,但看来也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刘涌哪里懂得礼,他不过欺负大伙都不懂。如果当时在场的礼官多事一点,蹦起来说个一二三四五,那他刘大哥就得吃不了兜着走。当下却抬手扶了扶头上兜鍪,深沉道:“书和剑,都是立人之本,一样也不能偏废,你想当侯?得多读点书!”
赵禹和钱士锋当即啧啧称是,钱士锋又开始称赞刘涌有见识。刘涌自得,这句话是他从一部电视剧里面听来的,尔等自然不会有这见识。
在马上摇了两下,得意劲过去,却不禁暗自忧心,刚才那一出,看起来会不会像极了自己在帮熊心呕项羽?
不妙。天地可鉴,刘涌可没这么大的英雄气慨,如果刚才甫一出场已经得罪了这位天下第一杀神……
正想间,一骑从后跟上,贴近了刘涌身侧。
刘涌扭头看去,红缨插兜鍪,犀兕甲纹铜虎形,阳光下通身闪耀,英气逼人,白面上一对眸子精亮如电,斜觑刘涌一眼,说:“足下可是义帝中涓?”
刘涌细看眼前这个人,知道一定是项羽军中一个叫得上号的人物,点头作答:“即是在下,不知将军怎么称呼?”
来人一拱手:“不敢,末将钟离昧,来此通报项王的一个消息。”
刘涌吸一口气:竟是钟离昧!
史上素称钟离昧智勇双全,是陈平评价的项羽四大骨鲠臣之一,在刘涌本尊的记忆里,相关的消息称这个军中著名的钟离将军已经位至两军嚣尹,项羽派这样地位的人来传递消息,定然不会简单,刘涌赶紧拱手:“钟离将军,久闻大名,不知有何指教?”
这句话倒不是客套恭维,这个大名,世人闻了两千年了。
钟离昧笑着摇摇头道:“只是传达我王一个消息,项王希望改明日再行祭祖之礼,今天入城后,想和几位宿将一同赴义帝府上一叙,也希望令尹、国老等朝中高德大夫皆可同在。望足下代为转达义帝!”
刘涌一怔,心道果然来了!
刘涌本尊毕竟已经在彭城任职有些日子,彭城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他是有记忆的。所以在适才礼官报出下一环节是入城祭祖之后,项羽未发一辞,随大队而行,刘涌还觉得有些奇怪了。
因为百官都眼巴巴在看着,项羽这次是要祭哪个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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