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端平三年九月初(公元1236年)。
南宋利州(今四川广元市)御前统制曹友闻率部与金军战于阳平关,兵败战殁。
曹友闻乃宋初名将曹彬的十二世孙,头年曾击退蒙古金军,此役是因不识兵势的宋军统帅赵彦呐不听计策,一日七道飞令,将其从地处险要的仙人关调至利于蒙军骑兵冲杀的大安地区平地设伏,企图以步阵对蒙军进行前后夹击。是役曹友闻力战身死,且头颅还被蒙军割去,用来恐吓沿途宋军城寨。
镇守成都的宋军统帅赵彦呐听闻曹友闻战殁之后大惊,急急忙调遣成都守军三万余人并厢军五千余众借口驻守剑阁的名义率众逃跑。并且因与成都知府丁黼不合的缘故,竟然丝毫未曾向丁黼告知蒙军已尽灭曹友闻部,不日即将攻至成都的消息,致使成都百姓上至知府下至百姓皆尽被蒙鼓中,甚至当蒙军前锋部队杀入成都的时候,成都百姓居然还好奇的站在街道两旁围观。
等成都百姓发现是蒙军之后,这才惊慌失措的四下逃窜。虽然后来大惊之下的知府丁黼尽率成都府仅剩的五百刀牌和三百衙役在长街中以门板桌椅构筑街垒奋死抵抗,可无奈失去了城墙之利,最终战死于蒙军刀下。而成都市民虽奋起抵抗,但利刃劲矢之流终不是菜刀拳头可以抵抗的。
蒙军破城后,屠城月余。
此役,蒙军尽屠成都市民计约一百四十万人,后闻王子阔春死讯才从成都撤军。
端平三年九月二十七这天,对于达州人张士元父子来说是一个值得记忆的日子。
七日之前,尽灭曹友闻部的蒙军终于攻至达州城下,达州知府张式为了让达州百姓向成都撤退,不畏箭矢的率领两千余名厢军和青壮死守城池,这才换来了宝贵的七天时间。
难民们大多按照张知府的交代,尽量往山野密林及人迹罕至的地方躲藏,但张士元父子却一门心思带着身家仆赶往成都乞求援军。这个时候的张士元根本就不知道赵彦呐已跑,而来往于达州和成都府的信使更是在蒙军侦骑的手下一一损命,知府丁黼对蒙军已然将至的情况半点不知。
张家世代身为巴蜀士人,深知国难当头,匹夫有责的道理。蒙军围困达州之时,张士元就尽起家仆身披自备的竹甲欲上城与族叔张式共抗强敌。但张式不允,却要他出城向成都告急。这一路上,张士元带着儿子家仆一路风餐路宿,钻山觅林,躲避了数批蒙军用来截断信道的侦骑。可眼瞅已经来到成都左进,再有二十余里就可入城,可谁知却被一队十数人的蒙古侦骑给追上了。
时不时,就有人惨嚎着死在蒙古人的刀下,更有一些人甚至连这最后一声的怒嚎都叫不出口,因为他们的头颅已被弯刀给劈飞了。只见那残阳似血,在荒凉的官道上,十数名蒙古骑兵正呼啸着挥舞着手上明晃晃的弯刀在追杀着路旁的大宋百姓。
蒙古人可真狠呐,这十多个人远远的就分散开来,就如撵牲口一样用弓箭和套索强制扭转了人群奔逃的方向。而且他们在驱赶人群的同时,却不杀那些跑得缓慢的妇孺,专门用弓箭挑杀混杂在人群中的青壮,等到那些稍微有反抗能力的青壮都被绞杀干净之后,这些蒙古杀坯才会收起弓箭,用他们的蒙古弯刀来收割那些妇孺的性命。
这一路上,张士元可是前后见识了十数次这样的绞杀战,因此很有经验的佝偻着身体扶持着幼子张彬混杂在人群中向一处低洼的丘壑跑去。虽然他先早有身披战甲的却敌之勇,可他终究是一个文人,而且那战甲和兵器也早已经遗失在这七日奔逃路上。
奔忙中,张士元一手拉过儿子张彬护在身前以防流矢,并叮嘱道:“彬儿,一过那土丘你且伏地装死,若为父有所不测,你且记住,一定要奔至成都去见你那丁伯父,告知蒙军怕已攻破达州,不日既抵成都地消息。”
“爹爹,孩儿省得。”张士元的儿子张彬年纪不过十岁,只见他的额上已显出如雨般的大汗,这可是体力大幅透支的征兆。但在这生死攸关的当口,这稚嫩的小脸上却显出了坚毅之色。
说话间两人已至丘壑,张彬急忙按父亲的吩咐倒卧在地,而张士元则从腰上抽出一根先早从死人身上拾来的利箭,让儿子抱住箭头直竖在胸腹之间,又抓了两把湿泥抹了抹孩子的脸面,这才猫腰向别处奔去,一路上张士元父子几次就是靠着这乔装诈死的方法躲过了蒙军的追杀。
果然,驱赶张士元父子这股人的三个蒙军骑士不疑有他,一一从张彬的“尸身”旁急驰而过。毕竟张彬此时不过十岁,身高不过四尺,自然不能引起这些蒙古人的注意。而且这一队蒙人的衣甲早已不整,箭匣空空,也无暇顾及太多的百姓。他们能杀净这些驱口自是最好,如若不能,那也得优先杀绝那些有可能为宋军传递消息的青壮之人。
不过,头上扎着儒生巾的张士元很快就落入了蒙人的眼睛,只见一名蒙人呼呵着纵马向张士元冲来,那高高挥舞在头上的弯刀更是带上了一抹幽光,犹如一把正待收割他人性命的镰刀。急奔中的张士元听到身后马蹄声渐近,百忙之中回首一看,发现对方正径直向自己奔来,当下惊得六神归了五窍,暗道:“我命休已!”
当即脚下一个趔趄,跌到在地。
可就在他闭目等死,暗自埋怨不能手刃蒙古鞑子为自己那失散在乱军之中恐早受余毒的娘亲报仇之时,却突然听闻耳边传来“嘀嘀”两声怪响,接着就感觉到有一重物猛然翻砸在自己身上,待他睁眼一看,却见那个先早策骑追杀于他的蒙军扑倒在他身旁,喉间赫然插着一节黝黑的铁枝。只见这厮双目怒睁,形状狰狞,正是一个死不瞑目之相。
也就在这时,张士元见到了一幕自己毕生难忘的骇人景象。
只见一庞然大物轰然而动,身方色白,四边有轮且行。
此物正面下方有亮白突起之物,似牛羊之犄角,而上方却似亮白而无色透明之薄冰,且薄冰之后更显出人型,确是有一男一女两位仙人安坐其中。
且说那男仙人安坐在神物腹中不时呼喝出声,似在御使这神物追逐蒙兵。并且男仙人还不时从发出“嘀嘀”怪响的神物腹内探身出来,用手上状似弓弩的黝黑器物击杀四散逃避的蒙兵。更有一骑逃散不急,被那神物用犄角连人带马撞飞了十余丈。骑士落地之后当即呕血不止,就既身亡,连那马口也喷吐血沫,爆毙而死。
而后,那先前残杀百姓如入无人之境的蒙军竟然一一损命。不是死于男仙人手中的仙器,就是死于那神物的犄角。更有最后一骑见状不妙意远遁他谋,竟已策骑奔出两百步有余,但那仙人自不放他,架着那发出“隆隆隆”轰鸣声的神物追将上去。
又两百步,神物以犄角触之马股。
骑士不防,跌于马下,仙人御神物碾之,骑士当即毙命,死状奇惨。
张士元目瞪口呆之下目视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甚至幼子张彬上前呼唤都不得而知。
自然,这男女仙人正是刘威和秦艳,虽说刘威身得高大威猛,但他的内里却不是一个文弱书生。既没参过军,也没当过兵,上大学军训学到的那些东西早就还给了教官。可刘威骨子却是一个血性男儿,虽然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穿越之后所属的年代,可无论如何他也不能眼看着对方残杀手无寸铁的百姓而袖手旁观。
当下血气上涌的刘威闷头钻回车里,从后座下的工具箱里把自己才花了八百七十块买的钢弩给拿了出来。这把钢弩的代号叫做丛林之虎,配两个可调力道铜质偏心轮,最高可设六十五公斤的拉力,发射标配的八厘米长钢质长猎箭能达到一百五十米的距离。刘威自从看了《疯狂的石头》之后一直对徐峥手上的那把钢弩心痒痒得很,前不久赶巧碰上绵阳在搞什么商品交易会,会上正好有卖这玩意的。刘威这才咬牙买了下来,没想到拿到手上才没几天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原本刘威是想自己开车奔上去冲杀一场的,可秦艳一想到他要一面要开车,一面还要拿钢弩杀人,因此巾帼不让须眉的率先冲到驾驶座上。刘威一看这情况,也知道了老婆大人的想法,当即也不罗嗦,先是将自己的那件皮夹克给硬套在了秦艳身上,接着再把四扇车门除副驾驶外的所有玻璃全都摇死,车门也上锁。虽然这些玻璃不能防弹,可最起码被人用刀砍的时候也能挡一下吧。
说时迟,那时快。
秦艳猛的一打方向盘,脚一伸就把油门踩到了底。
别看五十铃皮卡个头不大,可它肚子里的柴油发动机却是货真价实、动力强劲地,瞬间就让车子加速到了八十公里的时速,像野马一样从土坡上飙了出去。
至于后来发生的事,也就一一如张士元所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