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这话真是令人发笑。
侯府嫡女与侯府庶女的身份,天差地别,嫡女就是嫁皇子为正妃也是匹配的上的。
而庶女呢?别说是皇家了,连四品官家的门都别想踏入。
侯夫人究竟知不知道,她这样决定,害了的,是她亲生女儿的一生啊......
“哈哈哈,夫人,你要不要仔细想想,你说的是什么鬼话?!”
江昭月笑得肚子疼。
“哈哈哈,为了一个野种,你这样对你的亲生女儿?”
侯夫人眉头紧皱,呵斥道:“逆女,你又在胡言乱语,凝儿虽说从通房贱妾肚子里出来的,却也不是野种!休得胡言!”
江玉凝在听到‘通房贱妾肚子里出来的’这几个字时,十指揪紧了裙裳!
她才不是通房贱妾所生,她的母亲是长宁侯最爱的女人,青梅竹马的女人。
长宁侯夫人本该是她的母亲,她本就应是侯府嫡女!
是沈佩蓉这个贱人,夺走了她母亲的身份!
她母亲失去的一切,她通通都会挣回来!
等她当上太子妃,定会将母亲接回侯府,让父亲母亲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等等,方才江昭月说......野种?!
江玉凝猛地回头,带着惊诧与恐惧的目光,紧盯江昭月。
江昭月她......莫非知道了什么?
冷静,不会的,不可能,她隐藏的很好,江昭月不可能知道的,那句‘野种’,定是一时口误。
江昭月没有错过江玉凝精彩绝伦变幻莫测的神情,她对着江玉凝轻蔑一笑,这就害怕了?
她不过一句‘野种’,江玉凝便如此失态。
当真是有趣得紧呢。
一个毫无名分的外室生的私生女,在侯府做了十几年的嫡女。
若是某一天,侯夫人知道了真相,那表情一定精彩极了。
江昭月啧了一声。
“啧,是啊,怎么会是野种呢,怎么说都是侯爷的种嘛......”
江玉凝总觉得江昭月的话意有所指,就像是,就像是知道了她的真正身份一样!
江玉凝觉得可怕!
“二妹妹,姐姐知道,你是觉得做庶女委屈了,才会这般斤斤计较,用‘野种’来羞辱姐姐,姐姐不怪你......”
长宁侯猛地一拍桌,哗啦啦一阵响,桌子应声而碎,木板、木屑、桌上茶具也砸下,落了一地。
江昭月目光警惕,长宁侯的内功,不凡。
长宁侯怒视江昭月,江昭月反而觉得他像是被人踩中尾巴了。
“只不过做十几年庶女,就委屈到你了?”
“你可有凝儿半分善良?可有凝儿半分才气?你有什么资格争夺嫡女之位?”
“伺候你多年的婢女都能无故杖毙,心胸这般狭隘歹毒,如何当得侯府嫡女之名?!”
他最爱的女人,十几年来,无名无分,这般委屈都受得。
江昭月不过做了十几年庶女,怎么就受不得了?
长宁侯威严的怒吼声几乎响彻了整个芙蓉阁,连门口守门的两个小丫头都听得清清楚楚。
二小姐,被侯爷责备了,他们从未见过侯爷这般生气......
院中的丫鬟婆子们瞬间跪了一地,皆被吓得不轻。
房中,江汐和陈嬷嬷都跪下了。
江玉凝本就是跪下的,听见这怒声,也不由低垂了头。
江昭月却是站的笔直,神色肃然,毫无惧色地同长宁侯对峙。
“父亲?您是我的亲生父亲吗?”
“我本是尊贵嫡女,却被姨娘替换,做了十几年人人可欺的庶女,父亲觉得,我不该委屈?”
“我这十几年来在乔姨娘手底下受的苦,你们都没看到吧?”
“打死一个长年欺主的恶奴,就叫心肠歹毒?”
“难道乔姨娘以庶换嫡的行为就不恶毒?”
“我怎么就不配嫡女之位了?我本就是侯夫人肚子里出来的,本就是嫡女,如何要用配不配来度量?”
一番话,问得长宁侯与侯夫人哑口无言。
侯夫人注视着眼前素衣少女的脸庞,忽的一阵心悸,有什么东西快要破壳而出。
为什么,看着少女的脸,她心底没来由的一阵强烈心悸与一股巨大的悲伤?
她的手不受控制的抬起,朝前伸去,朝着少女伸去,想要触碰。
“干什么?!别碰我!”
江昭月猛地侧开身子,躲开了侯夫人的触碰,眼底流露出极度的厌憎。
侯夫人被少女严重的厌恶、恶心惊到了,她竟是,如此憎恨她?
没有触碰到少女,她心底有些空落落的,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有一个画面,自眼前一闪而过,一浑身绝望的少女,静静站在桥上,仿佛随时都要跳下去。
画面一闪而过,侯夫人再去回想时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长宁侯一脸怒色。
他还从未被子女言语顶撞过,江昭月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同他叫板!
他身为一家之长、一府之主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抡起一个巴掌朝着江昭月扇过去!
江昭月警惕心很重,早早发现了他的意图,竟是躲了过去。
“一个两个的,都想打我巴掌?”
“做错事的是我吗?凭什么打我?我只是,想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而已,有错吗?!”
“这个鸠占鹊巢十几年的庶女你们不教训,反倒来教训我这个苦主?”
“放在哪里都没有这个理儿啊!”
长宁侯的巴掌落了空,他没想到江昭月竟然敢躲开!
他是最知道江昭月身世的人,面对江昭月的质问,他无言反驳。
“你!这是你的命!”
侯夫人想要辩解,她方才只是想碰碰她,并非是要打她。
可看着江昭月抵触抗拒的模样,她终是没有解释。
她细想着江昭月所言,字字句句。
真正受委屈的,真正的苦主,确实是江昭月,她的亲生女儿。
只是,她也不愿凝儿被人诟病。
“侯爷,月儿到底是我亲生的,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世,便不能放任不管。”
“我有一个法子,不若就说凝儿和月儿是双生子,月儿幼时生病,因着普华寺大师说要贱养着长大,才放到姨娘房里养着,十五岁及笄后方能认回。”
“如此凝儿也不会被人说三道四,便可两全其美,侯爷觉得如何?”
江玉凝傻眼了,怎么会这样呢?
母亲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绝对不行!说什么双生子,三个人站在一起,不像的那个人最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