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冬还没有醒来,杨憩坐在床边。
看着奄奄一息的越冬,杨憩很是难受。
院子里茉莉依旧盛开,茉莉的清香装满了整个小院。
摇秋身负重伤,越冬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杨憩满脸愁容。
杨憩拨开越冬的衣服,她准备为越冬清洗伤口。
只见衣服粘着血肉,鞭子留下的一道又一道数不清的疤痕,有些地方己经开始溃烂。
这该有多痛啊。
这究竟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怎么这么狠毒?
“越冬,我迟早会为你去算这笔账,不论是谁,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冬,你忍着一点。
一定要忍住。”
杨憩轻轻的用剪刀,慢慢分离越冬身上血肉与布料相结合的衣服。
虽然她小心翼翼,但有些己经愈合的伤口还是不断往外冒出血珠……华璎节就快过去,人们也陆陆续续回家。
映王府里除了杨憩的小院以外,其他地方仿佛塞满了欢声笑语。
天越来越黑,温度越来越低,整个府里也越来越安静。
首到黎明而至,杨憩才清洗好越冬的身子。
杨憩一宿没睡,满两眼皆布满了血丝。
她累的瘫坐在地,她好想睡在地上。
天刚蒙蒙亮,院外扫地的丫鬟突然尖叫,杨憩被丫鬟的叫声吓到了。
她赶忙上楼,趴在小窗上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丫鬟的叫声同时也吸引来了府里许多下人。
他们在皂荚树边上站着。
议论纷纷。
杨憩此刻才想起来,昨日摇秋从皂荚树上下去时,剃了很多刺落在树下,摇秋流了许多血在地上,这些都没来得及打扫。
杨憩赶忙关上小窗,她害怕有人看见她。
她耳朵贴在墙上,外面传出“嚷嚷什么呢!
现在是看热闹的时候吗?
该干嘛你们不知道吗?
贱婢,扫啊。
你们几个木桶站着当摆设吗?
还不快去拿水来,冲洗干净呐!”
“没吃早饭吗?
挨两鞭子就有力气了。”
想必这就是马管家,外面接着传出鞭子抽打的声音,以及下人唉叫的声音。
“叫叫叫,信不信老子把你打死。”
“在叫,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杨憩攥紧拳头,马管家,实在可恶至极。
她忍无可忍。
杨憩飞快的跑下楼,正在气头上,她的力气格外大,杨憩把栽花的锄头,铲子这些工具全部搬到小窗。
杨憩还提了一桶水。
马管家仍然骂骂咧咧的在打下人。
杨憩打开小窗,探出头来,马管家此时安静了下来。
杨憩开口道,“我还以为是什么狗在汪汪叫呢?
原来是马大人!”
马管家望向杨憩说道“你算什么东西,连下人都不如的废人,老子跟你说话我都嫌恶心!”
杨憩用委屈的语气说道:“马大人为府上付出了太多心血,马大人是功臣。”
“见谅,马大人,方才贱女多有冲撞,没能认清自己在府中只是一个废人。”
“贱女多有不便,不能亲自到大人面前磕头,麻烦大人到我窗下,这样大人看得清才显得我真心赔罪。”
马管家看了看杨憩,说道“算你识相,这样,你磕到出血为止,我就接受你的赔罪。”
马管家一步一步走到杨憩的窗台下,昂首挺胸,等待着杨憩磕头赔罪。
“马大人,杨憩向你赔罪。”
杨憩提起浇花的水倒向下面的马管家,这水倒的特准,把马管家泼的一愣一愣,一身湿透了。
“贱人!
老子今天就要了你的命。”
马管家破口大骂,仿佛马上要吃人。
杨憩随即拿起锄头和铲子,往马管家头上丢去,马管家立刻被砸得头破血流,随即跪在地上。
杨憩拍了拍手哈哈大笑。
“诸位,看见了吗。
本小姐就算是个废人,也能给这马管家一点颜色看看。”
“你这样的人也配当管家?
自己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打骂人。”
在场的下人都向杨憩行了一个礼,然后散去。
马管家捂着头,也被人抬了下去。
杨憩关上小窗,便下楼去照顾越冬。
越冬还没有醒来。
杨憩摸了摸越冬的手说道“冬啊,今天我特勇敢,那马管家被我当着许多人的面教训了一顿,我用水把他浇得湿哒哒,用锄头砸得他头破血流。
也算报了一点仇了,不过这账还没有算完。”
“冬啊,你什么时候醒过来,我们一起去找他算账,一定要让你亲眼看到。”
“冬,你说秋还有多久回来呢?”
……杨憩咕噜咕噜说完,便困得实在坚持不住了,她靠在越冬床边眯觉。
茉莉的香味萦绕整个房间,杨憩睡得格外沉。
《茉莉幽庭波澜起,范婠婠善举化危局》咔哒一声,锁了十五年的大门终于打开。
杨憩听见声响,她连忙躲到越冬床下,大门打开能有什么好事。
院子里进来了十几个人。
传来瓶瓶罐罐被摔碎的声音。
“你个贱人!
还不赶紧给老子出来!”
是马管家的声音。
杨憩躲在床下,不敢发出声响。
不一会儿,就有好几个人进入这个房间,翻箱倒柜,紧接着来到越冬床边。
“狗东西,你再不出来,老子就把床上这死人埋了!”
越冬还没有醒来,杨憩就躲在她的床下。
“老子数三秒!
还不滚出来的话。”
马管家还没有说完,杨憩便钻了出来,杨憩的半截身子还在床下。
马管家脚踩着杨憩的头,他笑着说:“你不是挺有本事嘛!
狗东西,敢砸老子,现在怎么不砸呀。”
“怎么样!
被老子踩着,舒服吧!
给老子趴着学狗叫,老子就不跟你计较了。”
杨憩恶狠狠的盯着马管家,她笑道“我是贱命一条,给你这等人磕头赔罪,自甘下贱,乞尾摇怜,你做梦都别想!”
“哟!
你这贱人还有骨气,挨两鞭就听话了。
老子今天非要把你打个半死!”
马管家扬起鞭子抽向杨憩,这一鞭正好打在杨憩的脖子上,杨憩疼的颤抖。
一鞭接着一鞭打了下来,抽打在她的肩上,背上。
杨憩依然笑着说“有本事你弄死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你以为我怕吗?
老子要你半死不活,该死的是床上那个躺着的人吧!”
鞭子没有落在杨憩身上,而是落在床上躺着的越冬身上。
杨憩嘶吼着“不要!
住手!”
马管家踩着杨憩的头,杨憩动弹不得。
“你不是狂吗?
还不赶紧给老子学狗爬!”
杨憩红着眼,恶狠狠的盯着马管家,颤抖的说道“爬,我爬,你别打越冬了,我爬。”
马管家松开杨憩的头“这不就老实了嘛,早知道受这罪,你不如早些爬了!
来几个人清场,把所有下人都叫过来,敢惹老子,老子要你好看。。”
杨憩艰难的从床下出来,毕竟刚被打过,她艰难的爬着。
马管家一脚踹过去,杨憩便倒在地上。
“爬都爬不稳!
老子就没见过爬不稳的狗,什么狗还穿衣服,来人把她衣服也扒了!”
几个人把杨憩按着,要扒她衣服。
杨憩挣扎着“滚,滚呐。”
杨憩的外衣己被撕破。
“住手!
折腾什么呢?”
范夫人的声音如晨钟暮鼓,沉稳而又富有穿透力,令人心生敬畏。
这些下人听见了连忙跪下,纷纷后退。
马管家飞奔出去迎接范夫人。
杨憩连忙躲到床下。
“夫人,这里不干净,夫人你还是别进来了!”
马管家低声下气的说着。
范夫人说“不干净!
夫君说此地闹鬼,平日不让我靠近。
难不成真的有鬼。
我见此地茉莉开的正好,一定有人住在这里。
还有你慌慌张张什么。
晚香、晚央随我进去看看。”
“夫人,小的求你了,不要进去。”
马管家跪下请求。
晚香说道“马管家,你若是在拦夫人,这个月的月钱你就别拿了。”
马管家识相的退到一旁。
随后,范夫人携带着两个丫鬟进入越冬睡着的房间。
范夫人满脸疑问的问道“方才,我明明听见还有一个小女子的声音,怎么除了躺着的一个人,什么都没有呢?”
晚央道“夫人,此人或许在床下。”
晚香蹲下看床下,吓得大叫“夫人,床下真的有人。”
杨憩背朝晚香,她的衣裳凌乱,蓬头垢面。
杨憩颤抖的说道:“想必,您就是范夫人了,夫人恕我难以行礼,我这个样子实在不宜出来。”
范夫人惊讶道“无妨无妨,你怎么知道我姓范,我嫁入映府如今快有十五年了,我怎么不认识你。”
“我从出生起就待在这里。
算来也快十五年了。”
范夫人问道“一首在这里吗?
从未出去过?”
杨憩答道“从未。”
“那你是谁?
为什么在映王府?”
杨憩回答道“有什么好问的,不过是死了娘,爹不要的可怜人,一个被束缚圈养的废人。”
“天下怎么会有这般心狠的人,在映王府中,我给你主持公道。”
杨憩冷哼一声,“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的后母?
夫人嫁入映府时,不应该想方设法弄死我?
我娘刚走,你后脚就嫁过来,主持什么公道,如今我这副模样,定如你所愿。”
范夫人满脸疑惑,“你是杨衡的女儿?
你的意思是你父亲是映王?
你是叶姐姐的女儿?
不是胎死腹中了吗?
你冤枉我了,映王从未告诉过我你的存在。
我当真不知道。”
杨憩虚弱的说道“冤枉,这些都不重要了。
夫人,可,可请夫人寻郎中为越冬治伤。”
范夫人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越冬。
越冬背后再次被鲜血铺满。
“晚央,晚香,快去请程郎中,越快越好 。”
“躺着的是谁?”
杨憩哽咽的说道“摇秋,越冬是母亲的陪嫁丫鬟,她们陪我长大,无她们便无我。”
夫人问“摇秋?
为何没见她。”
杨憩哭着说“摇秋去给越冬寻郎中,从楼上小窗旁的皂荚树翻下去,现在还没回来,摇秋满是伤痕累累,我不知道,她现在还好吗?”
范夫人安慰道“从皂荚树上下去,那必不是一般人。
莫恼,府上最近没人请郎中,摇秋兴许是外出去找郎中了。
放心好了,越冬会好起来的。”
“你别在床下待着了,地上凉,哪能在床下一首待着。
回头我让这些下人将此处打理干净,让晚香给你拿些料子做衣裳。”
范夫人脱下外袍,递给杨憩。
“你暂且披着,我这就出去,你可以出来好好梳洗整理一番。”
说完范夫人便出去,顺道关上了门。
杨憩从床底下钻出来。
越冬双眼紧闭,额头不断冒汗。
杨憩没有急着清洗身子,而是握紧着越冬的手,查看越冬的伤。
屋外,范夫人正在训这些下人。
“即是我府大小姐,哪容得这些下人欺负。
还不得伺候好了,谁再造次,我亲自问候!”
马管家说道:“谨记夫人的话,我等一定伺候好小姐!”
随后,范夫人走了,马管家也走了。
除了留下几个丫鬟打扫院子,其他人都走了。
小院逐渐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