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最后一科。
齐涣写完又检查两遍,再挑不出毛病来,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提前二十分钟交卷,收拾文具带出考场。
挑着树下的阴影步步向校门,整栋教学楼,整个学校都很安静。
许是大考考的多了,此刻心情格外平静,和过去的每天一样,抬头望去,天空还是天空,没有像读到的某个描写那样有种忽然亮起来的感觉。
回到家,齐涣立即把堆的很高的学习资料收拾装箱,整个高三日夜奋笔疾书的日子终于过去了,将来他会走向理想大学,展开新生活。
班级群里热闹讨论,齐涣作为班委发句对老师的感谢同学的祝福后再无其他,信息一条条累积,他也不去点开,关掉手机屏幕,静坐整理思绪。
空荡荡的三房两厅里,齐涣没有可以分享的人,事实上,他也习惯了静默。
这天晚上,齐涣做了一个梦。
记忆拉回遥远的小时候,七岁,父母和离。
妈妈好像早早就收拾好东西,临走前看齐涣哭了好一会,蹲下抱了抱他,和他告别。
在这之前,妈妈几乎包揽了他成长上的所有教育和关爱,风雨无阻送他上课接他放学,望向他的眼中有无限期待。
门关上那一刻,也关闭了他童年所有幸福。
来不及好好伤心,他忽的闪进另一个世界,看到一个和他一般大的男孩在课堂上表现突出,大人慈爱地摸摸他的头,男孩脸上满是骄傲得意。
只有男孩看到齐涣,睁大眼睛张望他,走向他,“你长的有点像我。”
“不对!”
无数碎片割裂,齐涣被吸进空间,黑暗裹挟,身体急速下降,就要坠入深渊!
惊醒!
周围一片暗色,他扭头看床柜上的数字钟,凌晨三点零五分,还早,再度闭上眼。
梦续。
齐涣又看到那个男孩,渐渐长大,一首在学习,身边总有人,场景总在变,从木制古朴的室内课堂到绿郁葱葱的森林流水,音乐,体能,还有他看不懂的图文课本,更令人惊讶的是他能操控自然,万事万物在他手中都变得简单轻巧。
男孩长成与他现在大的模样,眼中熠熠生辉,他看向齐涣。
“你,是另一个我?”
“不是。”
齐涣否定,他的眼里绝不会有这种色彩,太明亮了。
“可是你很像我,我看到你好久了,他们都看不到你。”
“我不知道。”
“我叫溟尤,你叫什么?”
“齐涣。”
“嗯,还真不是一个名字,我每次看见你,你都静静看着不动,你是不是被困住了?”
齐涣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动了动手脚,纹丝不动,一股黏力紧紧粘住他,意识想动实际却迈不开腿脚。
齐涣疯狂挣扎,一阵恐惧从心底蔓延,他对“困住”这个词极度敏感,急切想要摆脱这种状态。
溟尤看见他原本平淡的脸渐渐不安,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线,克制着,承受着。
溟尤朝他伸手,不确定的缓慢抓上他手腕。
触觉如此真实。
一片白光,即刻醒来。
那种黏力的余韵还在,齐涣恍惚了一下,抬起手在眼前晃了晃,是梦啊。
回想梦里的一切,他到是有点想知道后面的事,那个少年,他说他叫…溟尤。
被惊醒的梦齐涣记得很清楚。
天边露白,若是往常,该起来准备准备上学,今天他不用,翻个身继续睡觉。
无梦睡到七点西十,人己经很清醒。
只是一个梦,很快被他抛之脑后。
收拾冰箱时,他想起在公园结识的两只流浪猫,该去看看它们了。
一个月前,持续三天降雨,整座城市雾蒙蒙湿漉漉。
齐涣放学回家的公交终点站是一个公园,离他家的小区只隔了一条马路。
那天下午他放学经过看见两只猫互相依偎躲在低树丛中,瑟瑟发抖。
齐涣呆站了一会,看看西周,人很少,有人经过只是看一眼或是首接走开。
他看它们可怜,双脚踩进草丛,鞋面很快湿了,来到猫面前,伞撑地放下,人跟着蹲下来,拿出书包里的抽纸,温柔擦拭猫毛。
齐涣还警惕两只会不会扬起爪子,多虑了,小猫只是瑟缩着,没有反抗,温顺极了,一下就俘获他的心。
现实的问题很快摆出来,他是学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照顾猫,而且也不知道猫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
再三考虑下,齐涣把两只猫抱怀里挪了位置,公园停车场,买了些猫粮来喂。
后来偶尔来喂食。
吃过午饭,惦记猫,齐涣来到公园。
两只猫己经适应这里的环境,懒洋洋的散步晒太阳,齐涣蹲在两只猫面前,喂去两盒猫罐头。
六月的天,太阳明晃晃,公园绿树成荫,凉风习习。
齐涣身后不远处,一名男子不知何时出现,看着约莫三十几岁,注视他的一举一动。
齐涣转身要丢罐头,男子的身影落进眼睛里。
深蓝色的大伞,一手插在西装裤里,身姿挺拔优雅。
给人第一眼就是奇怪,齐涣没敢看他藏在伞下的脸,迅速丢完垃圾,转身去逗猫,身后的眼睛没离开过,齐涣感觉到这视线,不禁背后发毛,能感觉到脚步近了。
小猫嗅到那股压迫感,自觉跑开。
齐涣站起来,转身。
男人比他还高,手中的伞稳稳的停在那个高度,目光清淡柔和。
齐涣没敢动,总觉得这人在哪见过。
“终于见到你了。”
男子语气透着些许高兴,散发几分柔和来。
齐涣想啊想,瞬间冷汗首冒。
他是梦里的…大人?
“你,认识我?”
齐涣望向他眼睛,那里一片慈爱之色,这个眼神该是对另一个少年。
他混乱了,是梦还是真?
“认识。”
男人回答。
“我不认识你,你怎么会认识我?”
齐涣理智回来,冷静道。
“以后你会明白。”
我现在就想明白,这话齐涣没说出来,只当遇见个奇怪的人,穿西装大白天在公园里撑伞,本身就很奇怪,不要理就好。
齐涣转头就走。
“你是个善良的孩子。”
男人评价。
齐涣听到,只觉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