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二牛见赵雪半天说不出话，呆滞的看着自己，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到底是女人，一见到这么多人话都说不出来了。
宁二牛转身又向身后的人诉苦，他指着自己的脸做出一副可怜相来：“这赵寡妇心真狠啊，在路上遇到我就是一顿毒打，把我打成这样子。”
跟着来看热闹的人中不乏和宁二牛成日厮混处的好的人，他们纷纷附和着，直说赵雪心肠毒，打人打的狠。
也有些人不以为然，他们说宁二牛虽然不强壮，但好歹是一个正值青年的汉子，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女人打成这样。
“我是喝醉了，身上使不上劲才被这寡妇打成这样的。”宁二牛摸着自己脸上的伤，疼的倒吸一口冷气，道：“这寡妇记恨我，她和她那野男人的好事被我撞破说了出来，心里恨着我咧。”
听到这话，赵雪脸色不大好看了。她看到宁二牛脸上的伤，还有露在外面胳膊上的淤伤，心里又一阵快意，这种人总有人来收的。
只是宁二牛身后那些人的神色，似是有些信了宁二牛的样子。赵雪心中一凉，谎话说了千遍也会真，就算大家原先只把宁二牛这话当荤话听，但传了多，日子久了，指不定他们就真的信了。
“二牛子，你嘴巴放干净些。”赵雪大声道：“我和宁辉清清白白的，都在一个村他听姨母吩咐顺路看我，那天他都未曾跨进我这屋子。”
“就这样话都能被你说的这么难听，你这就是欺负我家里没有男人。”赵雪原先还很平静，可看着一脸得色的宁二牛和他身后议论纷纷的村民，心中不免有些憋气。
“嫂子那天和表叔只是在门外说了两句话。”宁燕小声道：“那时我就在嫂子身边，村里那些话是二牛叔瞎传的。”
“一个寡妇……”宁二牛哼哼了两声，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
“就因为我男人死了，我就该跟娘家的亲戚断的干干净净，六亲不认。”赵雪被宁二牛气笑了，“在路上遇到熟人也要避嫌，躲得远远的，不然就要被人说闲话。”
“我就该任由别人往我身上泼脏水。反正我家里没人，孤儿寡妇的被人欺负了也没人出头，被人怎么说我讲我都该受着，谁让我男人死的早呢。”
赵雪这话刚说完，宁燕就哭了。门外的人们看重宁二牛和赵雪姑嫂对峙着，小姑娘已近被吓哭，赵雪眼圈也红红的，就看不下去了。
“山远家的，你别急。”有人说道：“我们宁家村没有这样的事，你嫁到我们这来，是宁家村的人，我们就不会让你受这样的委屈。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赵雪努力让自己平静，她必须把原先的事解释清楚，不管她打没打宁二牛，首先她站住了理。
宁二牛看了赵雪一脸，只见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只是嘴角微微上翘，似是在嘲讽，又像是不屑。
而身后有些人已经站到赵雪那边去，孤儿寡妇的确容易博得别人的同情，甚至有人说自己被打是活该。
宁二牛眼珠子转了转，最后目光定到赵雪身上。赵寡妇看着自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宁二牛停了一会儿，哭丧着一张脸道：“难道赵寡妇打人就有理了，我这是身子骨结实啊。这寡妇下手这么狠，一般人落在她手里命都要送掉半条。”
“我家里还有老母要养啊。”宁二牛道：“也不知道被她这么打一顿，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子。”
“哼。”赵雪冷哼一声，有钱喝酒，没钱喝药。
宁二牛还在那儿喋喋不休的说着，赵雪却懒得和他废话，她问道：“你身上这伤是我打的？”
宁二牛点头道：“这事我也有不对，也不要你多赔，你赔一贯钱其他看大夫的钱我自己出了。”
宁二牛见赵雪没有反应，又回头对身后的人们道：“不管咋说，打人是不对的。我被打成这样她都不赔钱，以后其他人也学她这样咋办？”
“你自己都说你自己喝醉了，说出来的话哪能信。”赵雪上下看了宁二牛一眼，道：“我今天喝点酒，明儿就说你在我家偷了十两银子，那你会还我银子。”
宁二牛急了，他道：“我这伤就是你打的，我在杨树岔口看到的你，你别不认。”
“我还说你喝醉了到我家偷银子咧，那你赔呀。”赵雪道：“你两嘴皮子一搭说的不费劲，谁晓得你说的是真是假。”
“宁二牛，你说你是被我打的，那你就把我打你的经过说一遍。”赵雪道：“从你遇到我到我打完你离开完完整整的说一遍，我看看你能编出什么样的瞎话来。”
宁二牛想着当时发生的事根本没人见着，他再怎么说赵雪也没法子反驳，就算她不认账，也找不出证据说自己不是她打的。到时候自己再和她磨，总能磨到点好处回去。
这么一想，宁二牛就放宽心了，他瞪大眼道：“什么瞎话，是事实，老子再把事说一遍，也不怕你不认。”
“我在杨树岔口那儿看到你和这丫头背着茶叶回来。”宁二牛一脸努力回想的样子，“你说我喝醉了，然后骂我，看我醉的没力气，就趁机打了我一顿。”
“就这样？”赵雪看着宁二牛，道：“我打你的时候，燕儿有没有上前帮忙？”
“那丫头帮你抱着茶叶。”宁二牛想让说的话更可信些，就将原先看到赵雪的情景说出来些。
“然后，你就下狠劲踹我。”宁二牛狠狠咬住踹这个字，随后又道：“还下狠劲打我脸，说要打的我再也见不了人。”
“是吗？”赵雪走到宁二牛身边，猛的拉住他的胳膊把他衣袖往上一摞，道：“这又是什么？”
宁二牛手上一道道的伤痕，一看就是被条形物打伤而留下的。
“这是你用扁担打的。”宁二牛急忙道：“你用扁担往我身上抽。”
“我把茶叶放到燕儿怀里，然后拿扁担抽你，是这样吗？”赵雪问宁二牛。
宁二牛用力点头，可他又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只见赵雪冷笑一声，道：“我上山采茶带什么扁担，说梦话也用用脑子。”
“你说我背着茶叶回来，我就是在采茶回来那段时间打你的了。”赵雪道：“我回来的时候可遇到好些人，要不要找齐云嫂子她们问下，我回来的时候手上拿没拿着扁担。”
宁二牛脸色涨的通红，他大声嚷嚷道：“就是你打的，我脸上的伤就是你打的，”
“我要是有力气把你打成这样，你根本不敢上我这门。”赵雪厉声道：“我要真能把你打成这样，你就不会三番两次欺负到我宁赵氏头上了。”
赵雪屏住呼吸看着众人，现在她是该挤两滴眼泪出来博得大家的同情呢，还是应该硬气些好好抓住这次的事做文章？
就在赵雪犹豫不决时，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从人群中走了过来，拽住宁二牛大声呵斥道：“欺负一个女子，你这算什么本事？”
扫尾的人出来了，赵雪心中有了数，她微微后退一步，将场地留给男子和宁二牛。
“我哪欺负她了？”宁二牛狡辩着，眼睛还朝赵雪那边看，“分明是她瞎说，在这儿装可怜。长乐兄弟，你不晓得这娘们多……”
宁二牛的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人拖出去了，临走前那帮忙扫尾的人对赵雪道：“嫂子，这人我来对付。你放心，我一定给你讨个公道，不会让你白被人欺负了。”
赵雪胡乱点了头，她看着腿脚乱蹬的宁二牛觉得有些好笑。都这时候了，还在做无谓的挣扎。
一部分看热闹的人跟着被拖走的宁二牛走了，他们知道将有另一场好戏看。也有留下来劝赵雪的，和她说宁二牛就是个混混，让她别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赵雪挤出一脸委屈答应着，那些人又劝了两句，见赵雪情绪不是那般激动才离开。
等到人散尽了，赵雪终于松了口气。其实对待宁二牛这种人，就该狠狠教训让他吃点苦头，一次把他弄怕了才能永绝后患。
只是他这次找上门就是说自己打了他，若真出手教训他，真就落实了这个罪名，到时候有理都说不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