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饶天下英雄先》,由网络作家“佚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围棋,黑白二色太极,阴阳两仪一段黑白人生旅一程少年宗师路不知冠军是何物却饶天下英雄先!...
《饶天下英雄先》精彩片段
五马山下的旺益村距离永安镇二十里,是个远近闻名家喻户晓的地方,关键在于村里住着两个奇人,无法追述其来历,也没有人刨根问底的一探究竟,似乎突然之间就多了这两个人,村里人鸡鸣时还疑惑地张望,黄昏时就可以点头微笑,典型的纯朴厚道,慢慢的就和他们熟悉起来,难免有人试探性的询问一些姓氏根源,被他们随随便便地遮掩过去以后,也就不再继续下去了,反正理由充分得让所有人都清楚他们本来就是村里的一分子,年轻时四处游历,上了年纪就落叶归根了。
他们几乎是同时出现的,刚开始大家没有特别留意,只当是多年的游子安然返乡,尽管没有衣锦荣归,也让村里的乡亲所接受,大家奔走相告某某家的某某回来了,于是迎来送往的热闹了几天,就被全村人纳入行列,可是不久,他们渐渐显现出奇来,让全村人不得不刮目相看,一传十十传百直到四乡八里的人全知道旺益村有这么两位奇人,一时间门庭若市纷纷扬扬起来,这种奇不是奇怪,而是神奇。
一位姓杨,大约六十开外,须发皆白面色红润,腰杆子挺得笔直,举手投足间颇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神奇之一:不畏冷不惧热。他无论寒暑只穿一身单衣单裤,是那种粗布的衣服,上衣的纽扣也是用粗布缝制,腰胯两侧开着一巴掌长的口子镶着边,隐约看见腰间围着一条大带,裤脚宽大,脚上穿着普通的蓝面布鞋,这样的装束早在五十年前最普通不过,可如今却显得与众不同。山里人家夏季最是舒坦,冬天却难熬,特别是大雪封山奇寒无比不说,枯坐家中会越来越冷,所以大家就地取材烤火取暖,他却从来不用,照常上山生活如旧。神奇之二:穿山越涧比年轻小伙子还轻快。每隔三五天他总要背负箩筐上山采药,曾有好事的青年暗中跟踪比试脚力,看见他在绝壁上行走如履平地,转眼就失去了踪迹,惊叹的同时没有一个不佩服得五体投地。神奇之三:疑难杂症手到病除。山里住久了的人难免被湿气所侵,年轻时不觉得,稍微上了点年纪就腰背关节酸痛,轻则行动不便重则卧床不起,他上前只用手揉捏几次就能立竿见影,再服用他亲自煎熬的汤药,没有不完好如初的。因此,村里人叫他“杨神医”。
一位姓刘,也是六十开外,瘦骨嶙峋的样子,似乎一阵风也能吹倒,身着灰布长衫,也是当下不常见的打扮,微弓着背轻捻着山羊胡须,一副秀才学究的做派。神奇之一: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无所不能。任何事情到他嘴里都能引经据典说得头头是道,就连当地不为人知的奇谈怪论也叙述得合情合理,不是那种之乎者也的文言文,而是普通的白话,听得大家津津有味聚精会神。神奇之二:未卜先知料事如神。曾有妇人过桥,他嘱咐不可跨篮,妇人轻笑不理,刚到桥上果然就被迎面挑担人的扁担挂住篮子而失足落水。他还说村长的儿子小海命中犯水,小海七岁那年在村口的五马河中戏水险些淹死,是他把小海从水中提起来逃过一劫,村长大惊立即遵照他的意思给小海改名,从此村里无论谁家的红白喜事还是上梁破土等等大小诸事,连孩子取名也请他指教一二,可也别说,旺益村年年风调雨顺人丁兴旺。因此,村里人叫他“刘神算”。
两位奇人的名声越来越大,连省市一级的领导也会悄悄地爬山涉水登门求教。他们却互不往来,见面连招呼也不打,凡是杨神医医过的病人刘神算一概不说,反之,刘神算说过的事情杨神医一律不医,似乎在互相叫劲也似井水不犯河水。但是,规矩却如出一辙,杨神医只要愿意出手,就没有他治不好的病,如果不愿意就是放在门口三天三夜也从不过问。刘神算只要开口就无所不言言无不尽,不愿意开口就是磕头打滚也没用。
一个地方出现一个这样的人已经难得,旺益村却同时有了两个,来的最多的是各地称得上领导的人物,村镇的地方官员哪个也不敢得罪,渐渐的有些不堪重负。他们两人拒绝的也大多是这些头顶乌纱腰缠万贯的上层人物,有些替贫下中农做主打击土豪劣绅的味道,这些整天意气风发自以为高人一等,名字前面总被冠以某某头衔,受万民追捧的国家不可或缺的头面人物,恨得颜色更变咬牙切齿却没有办法,只得大度地尴尬微笑着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村镇官员提心吊胆地如坐针毡,等待着天下太平,如此一来他们的古怪脾气也风传出去,求医问卦的闲杂人等的确减少了许多。
这一天,艳阳高照,刘神算坐在院中井台边的桂花树下看书,院门推开走进个年轻人,长的黝黑健壮,笑容满面地叫:“刘大爷。”
“哦,是晓冬啊,快进来。”刘神算笑容满面的放下书。
范晓冬是村东范老四的儿子,今年十九岁,手里提着一串银飞鱼高高举起道:“大爷,我上午刚收的网,给您送几条尝个鲜。”说着解开串鱼的草,把银飞鱼放在木盆中,打了点水养着,进屋拿出菜刀垫板和盘子,蹲下身来随手挑出一条鱼开膛破肚。
刘神算坐在椅子里看着范晓冬进出,欣慰地点头,这孩子忠厚老实,象所有山里孩子一样,他五岁那年跑进屋看见散在桌上的围棋爱不释手,刘神算问:“知道这是什么吗?”他思索了一会儿说:“这是方和圆。”再拿起一把棋子问:“这又是什么呢?”他没有思考立即答:“黑和白。”刘神算大吃一惊,小小顽童不经意的随口回答,使他欣喜非常,又问道:“想学吗?”“想。”“那你以后每天下午到我这里,我就教你。”
于是,范晓冬每天都到这里和他学棋,村中的孩子好奇,三五成群的跑来凑热闹,刘神算也不反对,教棋指导的间隙给孩子们讲些故事打发时间提高兴趣,一般的孩子正是贪玩好动的年龄,让他们坐下来二三个小时谈何容易?渐渐地孩子们把兴趣转到了听故事上面而没有多少人真正下棋,再以后就散到别的兴趣上去很少光顾了,惟独范晓冬能定下心来,表现出特有的专注和认真,刘神算很高兴,索性倾囊相授。
“大爷,昨天的死活我做出来了,关键是二一路的透点,形成劫杀。”
范晓冬一句话把刘神算从回忆中拉出来,点头微笑道:“恩,看到二一路的妙手,下面的下法就简单了很多。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你要如实回答不得隐瞒。”
“什么事?您就说吧,我绝不隐瞒。”范晓冬停下了手里的活。
“杨老头是不是也在教你?”
“这……,是的。”范晓冬低下头承认,有些不安。
“他知道我也在教你吗?”
“知道。”
“他怎么说?”
“他说……,各教各的……互不干扰。”
“哼!他一定说看谁教的好吧?”
范晓冬惊异地看着刘神算,杨神医的确这么说的,他怕如实回答会引起不快,所以随口编了一句,没有想到还是被刘神算看破。
范晓冬不能算是聪明的孩子,学习成绩在全班中等还摇摆不定,以至于高中都没有考上,他家境也不富裕,七块钱买一副塑料围棋还是自己上镇里卖了银飞鱼慢慢攒的,但是,他却是幸运的,五岁的时候就先后被村里的两大奇人看中传授了不少东西。
五马山象一条屏障环形包围着旺益村,形成独特的地理环境,半山的地方汇聚着一个水潭,约有大半个足球场,常年寒冷刺骨却不结冰,里面生长着一种鱼,通体银白,在阳光的照射下七彩斑斓,这种鱼繁殖较快却生长缓慢,最大的不过手掌大小,肉质鲜美可口,是旺益村独有,因为交通不便产量不高,还没有被外人所熟知。
“我早就知道你在和他学太极,没有说错吧?”刘神算阴沉下脸来,范晓冬不再说话,人家全都知道的事情还有什么可说?
“那就露一手给我看看吧?不要告诉我你还是这样别扭的剖鱼。”
范晓冬笑了起来,他知道这个倔老头不再生气了,于是放下手中的刀,左手抓住一条银飞鱼,用右手拇指轻轻在鱼肚上一划,鱼肚上就出现一条细线,慢慢渗出血丝,再用食指和中指顺势扣进鱼腹取出内脏,在水中一搅完成,比起刚才笨拙的动作判若两人。
“恩,你已有杨老头三层功力,外气也能够锋利如刀,看来杨老头很是得意吧?”
范晓冬知道两人只是斗气,有意岔开话题道:“大爷,我都是半夜才去,你怎么知道我和杨大爷学太极?”
“哈……,只有那个杨老头才有这么好的烹鱼技巧,你学了八九不离十还能瞒谁?以为我傻呀?不想点破罢了。”
原来如此简单,这门小小的手艺早就出卖了他,看着刘神算云开雾散,心情愉快了很多,他把清洗好的鱼放进沙锅,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作料倒在锅里,笑嘻嘻地回头看了一眼刘神算,端着沙锅进了屋,不一会出来说:“大爷,沙锅在灶上,我先回去了。”
“把你腰后的小葫芦灌点我酿的桂花酒给那老头,我可不是讨好他,是心疼你跑二十里山路给他打酒。”
范晓冬领命,辞别刘神算回家。刚出院门就看见姐姐范晓雨匆匆忙忙地赶来,看见他招手说:“晓冬,快回去!爸有事找你。”
“什么事这么急?”范晓冬想先把酒送给杨神医,并不想急着回家。
“杨大爷来家说话,爸留着吃饭,我去摘点菜就回。”
杨神医单独跑到家里说话可不太常见,范晓冬赶紧三步并做两步跑进家门,看见父亲范老四正陪着杨神医在厅堂吃茶,厨房传出炒菜的呲拉声和浓郁的肉香,大概是母亲方水芹在灶上忙活。
“晓冬,来,你杨大爷找你话说。”范老四让了让,进厨房帮老婆做饭去了。范晓冬拿出葫芦递给杨神医说:“刘大爷让我把这酒给您。”
“死老鬼人不怎样,酿酒却有一套。”杨神医笑着打开葫芦抿了一口,有滋有味地咂着嘴,继续说道:“一个朋友在永安镇开了个小餐馆,请我去做鱼,我年纪大了也不愿意走动,就介绍你去,包吃包住每月五百,多少也贴补点家用,怎么样想去吗?”
家中清苦勉强度日,父母只知道在山里摆弄土地,每月五百块钱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快是全家一年的总收入了,何况姐姐正读高三,学习费用高得吓人,如果考取大学根本没有钱继续,范晓冬很清楚这无疑是雪中送炭,他只是担心自己能否可以胜任,杨神医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挥手说:“你做鱼的手艺已经不在我之下,放心去吧,如果你把刘老鬼的酿酒技术学到手,就十全十美了。”说着神秘的看着范晓冬点头微笑。
刘神算的酿酒技术确实高超,绵香甜滑尾子干净,他每年只酿一坛,而且只在桂花开放时封坛深埋,起出去年的饮用,对谁也不透露酿酒的技巧,范晓冬听了杨神医的话,微笑着挠头说:“他老人家不说教,我哪里敢勉强?”
“哥,杨大爷来了。”范晓冬的妹妹晓雪放学回来,放下书包走到院子的井台上打水洗脸,和摘菜的晓雨嘻嘻哈哈的闲聊。
“杨大爷,我妹妹的学习比我和姐姐强多了,以后肯定能上大学,我也该出去多赚点钱早做准备,这次多亏您了。”
范老四端了碗筷出来,招呼院里的姐妹俩进去帮忙,已经知道范晓冬外出帮工,一个劲的感谢杨神医,菜上得差不多的时候,刘神算迈步走了进来。
“晓冬印堂发亮必有喜事,我也来讨杯酒喝。”
杨神医一脸的不高兴,嘀咕道:“死老鬼忒小气,刚打了一小葫芦酒,马上就来讨要。”
刘神算不理他,对晓冬说:“你此番出去必有奇遇,一年后我就教你酿酒以做贺礼。”说着坐下来把酒杯推到杨神医面前。
这是两个人第二次面对面的接触,第一次是范晓冬出生他们不约而同前来道喜,还坐在主席上对饮了数杯,这次还是在这里为范晓冬而来。
杨神医忍不住微笑摇头,满满的斟了一杯桂花酒,说道:“我知道瞒不住你老鬼,可为何要等一年?”
“天机不可泄露。”刘神算摇头晃脑,转头对范晓冬继续说:“你天性纯良,有忍让之心容人之量,只要以围棋的方圆黑白之道待人接物,遇事必然逢凶化吉。”
杨神医点头赞许,接口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打遍天下无敌手,得饶人处且饶人。”
范晓冬面对刘杨二人,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
范晓冬站在这间老式灰砖青瓦的老式楼房门口,破旧的正门牌匾上写着“凌云餐馆”,字迹有些模糊不清,看来有些年头了,门脸虽然不大却占了临街的整面墙,显得宽敞明亮,里面摆放着四五张方桌,柜台占住一半的门脸,里面的货架上陈列着烟酒和不知道装了什么食物的大瓶小罐,门板叠靠在一侧的墙上,大门对面是通向二层的楼梯,一位四十几岁的胖子在柜台上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
“大叔,我是旺益村的,杨大爷……。”范晓冬试探着询问。
胖子停下算盘,笑着打断了他说话:“知道知道,你是晓冬吧?老杨头说过你这几天就来,快进来坐,一路上辛苦了。”说着转出柜台,领范晓冬进门坐下。
旺益村到永安镇有二十多里地,还没有直通的班车,平时进出要走七八里山路出来搭过往的班车进城,范晓冬是翻山绕了近道。
永安镇的主要街道呈十字形,正好把全镇划出东西南北四块,凌云餐馆在南街农贸市场的对面,处在一溜日杂百货批发零售的灰砖青瓦中央,这里是周边村民逢圩赶集买卖交易的地方,平时人来人往的热闹非凡,凌云餐馆除了吃饭喝酒还提供些茶水和一些瓜子花生等小玩意,给大家聊天歇脚或是大宗买卖的讨价还价,再加上张老板忠厚老实善于经营,一直以来生意兴隆。
可是最近,生意清淡了很多,原因很简单,如果利润达到三倍人们就会盲目的跟从,要是利润达到十倍估计就有人不要命了。这或许也是市场经济的必然规律,批发零售行业竞争大了以后,餐馆的可观收入渐渐被重视和迅猛发展起来。于是,原本是这里唯一的凌云餐馆变成了十几家当中的一个。
张老板简单介绍了一下现在餐馆面临的窘境,诚恳地说:“我找老杨头商量,他老人家极力推荐你,你能来我就放心了,以后真的全指望你了。”
范晓冬不知道杨大爷和张老板到底什么关系,遇到这么大的困难为什么要找他商量?也不便就这么直接问出来,至少他们的交情很不一般,否则不会对自己这么个帮工的小伙计这么信任,就这么把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似乎超出了老板对伙计需要交代的范畴,在路上,范晓冬设计出一百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却绝不会想到张老板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
张老板也不容他答应,继续滔滔不绝:“干货配料在这里的店里有卖,中药房在北街,你先住下休息休息,吃了饭以后,我叫秀儿陪你转转,需要什么就告诉她,她会带你去。秀儿?秀儿!”
范晓冬明白过来,杨神医已经把需要交代的事情全部谈妥,只是等待他的到来,随着张老板的招呼,从里面跑出个十七八的姑娘,长得眉清目秀,扎了一条麻花辫随便地搭在胸前,长长的拖到腹部以下,穿着白底兰色碎花的衬衣和一条牛仔裤,湿漉漉地双手在腰间的围裙上擦拭。
“这是你晓冬哥,带他到后院去休息。”
秀儿冲晓冬一笑,露出一排贝壳般整齐洁白的牙齿和深深的两个酒窝,人如其名可爱动人:“晓冬哥,房间已经给你收拾好了。”说着提起放在桌上的包袱往后院走去。
范晓冬有些拘谨,不自然的站起来微笑,想拿过包袱,人家已经转身进去了,只得向张老板点点头,快步跟在秀儿的身后。
“爸爸说要来一个厨师,我还以为是个三四十岁的大胖子呢,象我爸一样,嬉……。”秀儿捂嘴而笑,让范晓冬不知道如何回答,只顾低头前行,突然秀儿站住转身直撞到他的怀里,秀儿天真的大笑,指着厨房里的一位妇人说:“这是我妈。”
范晓冬闹了个大红脸,看见穿过过道的院子旁是宽大的厨房,窗户开得特别的大,屋檐一直延伸过来,使范晓冬感觉还是在屋里,屋檐外是井台和一个小水池。
妇人指着秀儿嗔怪道:“傻丫头,总是毛毛燥燥。”随后笑着冲范晓冬点头说:“你是晓冬吧?先跟秀儿进屋休息一下吧,午饭好了叫你。”
秀儿酷似这个妇人,只是岁月在妇人的脸上肆无忌惮地展露出来,年轻时也一定是个大美人,范晓冬冲妇人说:“谢谢阿姨,我先进去了。”跟着笑嘻嘻的秀儿身后,保持着一段距离,刚才秀儿在怀里的感受以及少女的幽香,使他心跳加速,既担心又盼望着再一次亲密的接触。
走廊的尽头是一排平房,秀儿指着正面的房间说:“这是爸爸妈妈的房间,我住右边,你在这里。”说着引范晓冬推开左边的房门。
院子不大四周有围墙,范晓冬的房门对着厨房的侧面,旁边有个小门大约是通向后面的厕所,秀儿房门前是个天井。房间内的摆设也比较简单,门旁是个洗脸架放着一应物品,床上是崭新的被褥和床单,窗台下放着一张书桌和一把靠背椅,墙侧一个立柜。
秀儿把包袱放在书桌上笑着说:“你先收拾一下吧,我出去了。”范晓冬打开包袱,透过窗户看见秀儿蹦蹦跳跳地转进厨房,隐约地传来母女俩嬉笑的声音。
他只是带了几套换洗的衣服和几本围棋书,特意把家中的塑料围棋也一并带了来,不用怎么收拾就一切妥当,回想着张老板的话,自己的责任非常重大,似乎他有扭转乾坤的本事,原来以为老板怎么安排自己就怎么做,却不想老板全指望他,感觉上是杨神医起了关键性的作用,却又顺理成章天衣无缝得无迹可寻,范晓冬一时也想不清楚,干脆拿出纸笔把要添置的物件罗列出来,反复看了几遍准确无误后,拿了毛巾和脸盆走向井台。
“晓冬哥,妈妈说你特别会做菜,是吗?”秀儿跑出来蹲在屋檐下看着晓冬打水洗脸,睁大了眼睛询问。
范晓冬现在平静了许多,仍然不敢注视秀儿的眼睛,趁着手里的动作掩盖了些须不自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秀儿会这样的状态,在村里与自己一般大小的男女下河打闹也没有这样害羞过,秀儿显然把刚才的事情当作了一个玩笑,可是,他却不能摆脱,总是在她面前不争气的面红耳赤。
“没有,我只会堡鱼。”范晓冬看了她一眼,边说边仔细的洗手。
“那也比我强多了,妈妈就说我太笨。”秀儿对晓冬很感兴趣的样子,清澈的眼神不含任何杂质,使范晓冬稳定下来,话也多了起来。
“我也没有把握能够胜任,你爸爸这么信任我,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做,希望不要让你们失望。”
“要么,你晚上就先做给我们尝尝?”秀儿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可还是让在厨房的妇人听见,对秀儿喊:“小馋猫,收拾碗筷吃饭吧。”说得秀儿冲晓冬吐了吐舌头。
老板娘的菜炒的确实地道,一盘青椒肉丝,一盘香菇肉片,一盘炒豆干,一盘豆角,还有一碗三鲜汤,虽然都是些家常菜,但是能够把色香味全部表现得淋漓尽致,让人食欲大增,范晓冬夹了根豆角放在嘴里,赞不绝口。
“阿姨,您炒的菜真好吃。”
妇人含笑不语,望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张老板轻叹一声道:“都是些家常菜,不值一提,别人花些工夫也能达到,现在我们缺的是特色和独家配方,所有请你来帮忙,竞争太激烈啊,你看,现在正是饭点却没有一个客人。”
一句话又把范晓冬推到了第一线,堡鱼的手艺他自信没有问题,但是是否能够被别人真正承认,他却没有一点把握,至于让这个餐馆起死回生,就更加不敢保证,张老板的信任给了他无形的压力。
“张老板,我会尽力,但是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你们……。”
“哈……,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一定行!给你提个要求,不要叫我张老板,可以的话就喊张叔,亲切很多哦。”
气氛一下子轻松许多,大家有说有笑,范晓冬拿出刚才罗列的物品清单给张老板看,秀儿热情主动地答应下午陪他一起上街采办。可是,鱼却是个棘手的问题,银飞鱼在市面上很难买到,不可能保证天天都有,如果一时缺货还不要关门大吉?用其他的鱼代替难免影响口感,最后张老板决定让老板娘下午到市场转转,正说着门外有人喊张老板,不一会儿张老板提着个木版进来,笑嘻嘻地翻转过来,只见上面豁然写着“特色招牌菜:砂锅鱼堡”,底面是个热气腾腾的砂锅以及杯盘等物。
这就开始推陈出新了?范晓冬感到自己的价值被提高了很多,从来没有想过一个鱼堡也能搞得如此隆重,学这道菜完全是为了孝敬两位老人,稀里糊涂地到这里以后,却被推dao扭转乾坤改变命运的地位是他始料不及的。
他现在知道为什么有不自然的感觉了,不是因为秀儿,是因为一踏进大门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和小店捆绑在一起同呼吸共命运,张老板一家的信任和热情,自然而纯朴,让他不自觉的融入其中,越是责任重大越感到压力,他怕使他们失望。
饭后,大家按照分工各行其事,秀儿对这里相当的熟,不停的和过往的叔叔大婶打招呼,小嘴甜的象灌了蜜。年轻人相处起来没有那么多隔阂,很快就说说笑笑毫无芥蒂,范晓冬在干货调料店里停了下来,精心挑选了火腿和香肠,这两样不但必不可少,而且批次等级也是有很大讲究,主要是价格昂贵不得不用心。秀儿很专注地看着他翻看火腿,有时还用指头沾沾尝尝咸淡,最后挑了一只六斤多的提在手中。
出来以后,秀儿疑惑地问:“火腿有很多讲究吗?妈妈说不要有虫蛀、鼠咬等痕迹就不错,我看你翻了那么久呢。”
范晓冬笑了,说:“你父母这么相信我,我怎么敢不用心?”
“你能教教我吗?哦,是不是秘密不能轻易告诉别人吧?”
秀儿的确可爱,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还一本正经的模样,使范晓冬很开心和她在一起,笑着对她说道:“对别人不能说,却可以教你。”其实挑选火腿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只是一般常识而已,秀儿的天真毫无暇疵,愉快地伸长了脖子等待着下文。
“火腿首先是看,外观整洁,表皮干整,要没有裂缝、虫蛀、鼠咬等痕迹,然后是翻,要腿心饱满,瘦肉多肥膘少,避免刀工粗糙,皮厚,肉不包骨等,最后就是尝尝是否咸淡适中。我们这只在那里是最好的,只是偏咸了一点,如果是上品的火腿也不会在这样的市场卖了。”
“我看看我们这只,恩,晓冬哥你真的好厉害!”秀儿举起大拇指在晓冬面前一晃,惊异佩服的眼神一览无余,笑嘻嘻地说:“可不可以再说说香肠?呵呵……。”
这样的眼神和态度谁可以拒绝?反正范晓冬是做不到!再说范晓冬的心中没有不可对人言的所谓的秘密,至少现在没有。
“还是三步:一看颜色,肥膘瘦肉白红相同、色泽鲜明的好;肥肉色黄,瘦肉色黑的差。二闻味道,用竹签戳几下香肠肉,有香味的好;有酸味、异味的差。三是捏软硬,用手指捏香肠中的瘦肉,硬的好;软的差。”
秀儿一边听一边看手里的香肠,开心的拍手大笑,因为他们挑的是上上之品。秀儿兴趣大增,连五香八角之类的普通调味料也问个不停,倒使范晓冬有些哭笑不得,实在没有办法,他买了口大的钢精锅,把所有物品全放了进去,让秀儿一个人端着,自己转进农贸市场别的地方挑选砂锅。
秀儿苦着脸,一路走一路歇的来到他的身后,范晓冬已经挑选好二十只小号砂锅正和老板讨价还价,看见秀儿进来笑着说:“秀儿,我们怎么把这砂锅搬回家?”
“大叔,能帮我们送送吗?”秀儿答应着冲老板喊,还不停的活动着双手,端着十几二十斤跑了半条街也的确不容易。
“呦,是秀儿啊?我马上给你送家去。”范晓冬帮着老板把砂锅一件件搬到旁边停靠的三轮车上,最后把钢精锅也放在上面,嘱咐了几句,来到秀儿身边小声说:“还有力气吗?陪我去中药房去一趟?”
“晓冬哥,挑砂锅有诀窍吗?”
范晓冬忍不住笑道:“当然有,我和老板说好了,三天内砂锅有漏我拿回来换。”说完调头出了农贸市场往北街走去。
秀儿眨着大眼睛歪头想了半天,猛然醒悟,追上晓冬打了他一下说:“你坏,耍我呢?”
晓冬也是哈哈大笑着说:“有些东西没有那么复杂的,如果你愿意学,砂锅鱼堡我一教你就会。”“真的?你不许耍赖哦。”
两个人嘻嘻哈哈的走上马路,突然一辆摩托车带着刹车的尖叫停在他们面前,车上一个青年戴着副太阳镜挡住了大半个脸,衬衣半敞着,脖子上挂着条很粗的金项链,正嬉皮笑脸地冲秀儿说:“秀儿,上哪儿去呢?让哥哥带你去。”根本没有正眼看范晓冬。
秀儿吓了一跳,赶紧拉着范晓冬绕开摩托就走。背后的声音传来:“别走啊,秀儿。有了相好就把哥哥我给忘了?哈……。”范晓冬看出秀儿相当的紧张,两手有些哆嗦的抓住晓冬的胳膊一直说:“快走!”他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也不好问,既然秀儿拉着走那就走吧。
摩托青年有些依依不舍的追了上来,再一次拦在面前,很明显是冲着范晓冬来的。
“咳,这位!你是秀儿什么人?好象不认识啊。”
“我好象也不认识你呢,有什么事吗?”范晓冬的确生气,这个青年也就是个街头混混,看秀儿拉着他胳膊躲在他背后不敢抬头就知道,如此害怕的秀儿肯定被纠缠了多次,本来躲着走也就算了,没有想到这个青年还来劲了,生气地跨下摩托一把抓住晓冬的领口,指着范晓冬的鼻子说:“小子很狂啊?”
“你不要吓到别人好吗?先放手,我们到那房子后面说可以吗?”范晓冬尽量的平静自己,一动不动。
青年撇着嘴放开手,指手画脚地率先走向屋后,范晓冬拍了拍秀儿说:“放心,我和他说说,以后不要再纠缠你了。”不理她的反应,走到屋后。
一会儿工夫范晓冬笑嘻嘻走出来,冲秀儿说:“他还讲道理,答应以后再也不纠缠你了。”秀儿不信一直追问,可是晓冬坚持说那个青年很讲道理。
这个青年叫二虎,是南街有名的混混,整天有手好闲,纠集着一群流氓地痞在南街横行霸道,南街的买卖铺户相当多,经常受他们的欺负,稍不如意就砸店毁物,因为还够不上刑事案件,这些人大多就是拘留警告之类的处罚,没有几天又出来,返回头再加倍的祸害,商户们主要是做买卖赚钱,哪里经得起他们折腾,久而久之也是敢怒不敢言,忍气吞声息事宁人,也更加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秀儿容貌出众早就被二虎看中,死皮赖脸地纠缠不休,又没有办法摆脱,以至于张老板害怕秀儿出事,不得不辍学回家,眼看高三就要考大学的秀儿就这样再也不敢上学了,秀儿的同学气愤不过,在南街结结实实的和这伙人打了一架,可惜学生哪里是这群短命鬼的对手?当场就重伤了两个,二虎被判劳教两年,学校也开除了两个人,这件事情在永安镇传得纷纷扬扬,说什么的都有,秀儿再也没脸去学校,只得在家帮着父母开店。
一年多以后,这个二虎又突然的出现了,秀儿能不害怕吗?范晓冬说他讲道理谁信呢?一路上秀儿情绪相当低落,不时的东张西望,催促晓冬赶紧回家,无论他怎么解释和安慰,秀儿总是眼泪汪汪的不发一语,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美好气氛就这样烟消云散,范晓冬也没有了兴趣,采办齐备以后和秀儿匆匆回家。
听完张老板的叙述,范晓冬大致了解了情况,想不出劝解的话,秀儿回来以后就躲到屋里死活不出来,张老板夫妇也如坐针毡,一直担心二虎会来报复,慌慌张张地熬到天黑还不见动静,才想到还没有吃饭呢。
范晓冬说破了嘴还是不能缓解紧张的气氛,惶惶不可终日的张老板夫妇唉声叹气,晓冬独自来到院子里,坐到天井里对着秀儿的窗外说:“秀儿,我有个妹妹比你小几岁,马上也要考大学了,她总是围着我问东问西,受了一点委屈也喜欢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可是却肯和我说说心里话,喜欢对着我撒娇要强,别人欺负她了我会找人家算帐,呵呵,不是和别人打架,只要吓唬一下就可以,我来这里的时候,她把我送到山顶,还哭了呢。”范晓冬停了下来,回忆起妹妹昨天送他的情景,深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接触虽然只有半天,你就象是我亲妹妹一样天真可爱,事情你爸爸已经告诉我了,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不要背负这么沉重的心理包袱,我说了你也不信,二虎真的答应不会再来骚扰你了,你这么活泼开朗,我绝不忍心骗你,看见你我就想起我的妹妹,你一口一个晓冬哥,我把你也当亲妹妹看待,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我相信你是个好姑娘,你不能也不应该封闭自己啊,如果你真的当我是哥,你就出来吧?我们一起做鱼好吗?”
四下寂静无声,天也黑了下来,范晓冬无奈的站起身准备离开,这时,秀儿的房门咣当一声打了开来,秀儿跑出来扑在晓冬怀里哭泣,把隐埋在心里的痛苦和委屈一股脑的发泄了出来,范晓冬不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过了好久等她稳定以后才说:“先洗洗脸,我去剖几条鱼,一起来做好不好?”
秀儿默默地点头,回房间拉亮了电灯,范晓冬才走到水池边抓鱼,老板娘今天的收获很大,各式各样的鱼买了足有三四十条,都是一巴掌大小,借着月光也看不清楚是什么品种,晓冬熟练的拾掇好几条鱼,和秀儿一起来到厨房,灯光下秀儿娇艳欲滴,害羞地低下头,范晓冬把鱼放进砂锅,一边清洗切碎各种配料一边对秀儿说:“你不看我,怎么教你啊?”秀儿抬头笑了。
浓浓的香味飘散开来,把老板夫妇吸引了过来,看见他们俩在厨房开心地有说有笑,忙得热火朝天,下午带回来的不愉快好象根本就没有发生一样,秀儿更是调皮的对他们说:“是不是流口水了?先等一下马上开饭。”
夫妻两个看着他们一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样子,苦笑摇头。今天还不知道能否平安无事,更何况还有明天,明天还有明天呢。
饭菜上桌,还没等揭开砂锅,香气扑鼻而来勾起了人们的食欲,砂锅还微微翻着气泡,张老板一家就迫不及待的夹菜品尝。
“的确是上上佳肴,晓冬,不简单啊!”张老板赞不绝口,惊异地瞪大了双眼。
“其实很简单,我用的作料全是今天买的,没用什么特殊的东西。”
老板娘认真的说:“作料的配比就是最大的学问,还有火候等等因素,你太谦虚了。”
范晓冬看见大家的注意力全被集中到菜上,心情愉快了很多,特别是秀儿似乎恢复过来,撑在桌面上不顾形象的品尝,一边用手扇风一边张着嘴呼气,最后用剩下的汤汁掏饭吃得津津有味。
一连三天风平浪静,张老板夫妇担心了三天,看着也的确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总算放下心来,范晓冬制作试验了三天的砂锅鱼堡,把水池里的鱼全部消耗,得出的结论是:无论什么品种的鱼,做出来的味道都相差无几。当然与银飞鱼的特殊口感还相差甚远,可是张老板已经非常满意且信心十足,催促老婆去市场进鱼,准备正式启动挂出招牌,秀儿蹦跳着在晓冬周围打下手,准备大展身手。
突然,老板娘慌慌张张地跑进厨房,对范晓冬说:“不好了,我在农贸市场看见二虎带了一群人大呼小叫地往这里过来了,怎么办呢?秀儿啊,赶紧进屋千万别出来。”还不等晓冬说话,张老板也紧张地跑进后院说:“来了来了,快到门口了。”
“你们在这里别动,我出去看看。”范晓冬分开他们向外走去,秀儿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呼吸急促的说:“晓冬哥,小心点。”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范晓冬笑了,做出个放心的表情转身出来。
二虎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七八个人,四周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各种表情的都有,大多是担心和害怕,小声的议论纷纷。南街谁不认识他们?谁没有被他们祸害过?谁不怕他们?张老板老实,什么时候也不敢得罪他们,秀儿的事情大家也知道得很清楚,这个二虎刚刚放出来,一定是找秀儿算帐来了,这一关张老板还真的过不去,眼看着凌云餐馆将会遭灭顶之灾,只怕要出人命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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