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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南剑侠传

佚名 著

美文同人连载

康熙初年,明室遗孤李相如,肩负着反清复明的重任。经历重重磨难后练就一身奇功,本拟聚力推翻清廷,但他发现康熙是一位英明的君主,为天下苍生计,李相如决定放弃复明大志,在天南一带行侠仗义,终成令人敬仰的一代豪侠。...

主角:   更新:2023-08-08 05:4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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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天南剑侠传》,由网络作家“佚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康熙初年,明室遗孤李相如,肩负着反清复明的重任。经历重重磨难后练就一身奇功,本拟聚力推翻清廷,但他发现康熙是一位英明的君主,为天下苍生计,李相如决定放弃复明大志,在天南一带行侠仗义,终成令人敬仰的一代豪侠。...

《天南剑侠传》精彩片段


“梁王阁榭水中央,乌鹊双星带五潢。跨海虹桥三十里,广寒宫殿夜飘香。”这是明代著名文学家杨慎描写云南昆明滇池的诗作。滇池是昆明的一个内陆湖,湖亘广袤,横无际涯,碧水蓝天,纵贯东西,穿州越府,千百年来,不知孕育了多少代天南儿女。在滇池西边,有一座山,名为西山,绵延数百里,那山连亘横卧,气势壮观,远远瞧去,宛若刚出浴的美人横卧,故又名“睡美人山。”
西山脚下的滇池湖畔,有一个村落,往着四五十户人家,均以打渔种田为生,在村子最东边,四、五间草屋便临着滇池而建,草屋前敞开的院子里,一个三十八九岁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一张旧竹椅上,一边沐浴着春天的阳光,一边看书,意态悠闲自得。他身上的长衫虽然已经洗得发了白,但丝毫无损他身上散发出的儒雅之气。他手上的一本《孟子》,已经不知读了多次,翻了多少遍,里面的内容简直可以倒背如流,但他仍然手不释卷,一有空闲,便要拿出来反复温习,兴之所致,还要吟诵几句,用孔夫子的话说是“温故而知新”,方能领悟其中之真谛。
当他看到“君子可欺之以方”这一段时,忽听一个孩童稚嫩清脆的声音大声叫道:“爹爹,爹爹!”他抬头一看,只见距院子数丈之外的滇池临岸,一个八、九岁年纪眉目清秀的小男孩,浑身赤条条一丝不挂,站在一个土埂之上,扯着喉咙大声叫唤着。中年男人眉头一皱,问道:“相如,你又怎么了,爹正在看书呢,你不要打扰我,玩你自己的吧!“那叫相如的男孩道:“爹,你瞧,我又想出一个新花样,保证你以前没有见过!”说着背对滇池,一个漂亮的筋斗,向后翻了一圈,“扑通”一声落入滇池之中,只溅起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水花,便没入水中,不见了影子。中年男人刚要站起身来制止,但已经不及,只得摇了摇头,说道:“唉,这孩子怕是孙猴子变的,怎地如此顽皮!”继而坐下,又低头看起书来。
过了许久,那叫相如的男孩还未浮出水面,中年男子不由得有几丝奇怪,以往男孩常常跟他夫妻俩开玩笑,潜在水中装作被淹死的样子,结果每次都虚惊一场,已经不止一次了,为此这孩子屁股上藤条板子挨了不知多少,但总是屡教不改,夫妻俩摊上这么个闹包儿子,真是没一点办法。邻里乡村,这孩子捉弄人的手段令人头痛不已,因此周边的大人孩子见了他无不避之大吉。这男孩顽皮归顽皮,却聪颖异常,念书识字,常常过目不忘,同龄的孩子们都望尘莫及,总算给一家人多少有点安慰。俗话说:知子莫若父。中年男人对自己的孩子虽然知之甚深,但这次入水时间实在过长,加之他是向后翻腾下去的,万一在水中腿抽了筋,或者是被水呛了,又或者遇到食人鱼怎么办?这么一想,不由得也慌了。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旱鸭子,虽然常年生活在滇池边上,却怎么也学不会游泳,只能站起身来朝着茅屋里大声叫道:“青鸾,青鸾,你快点出来!”只听屋里一个女人的声音应道:“唉,就出来!”声音落处,从屋中走出一个三十出头面目姣好的少妇,她腹部隆起,走起路来不甚便利,显然是有了身孕。
这是一家三口,男的名为李仕元,女的是他妻子,名为吴青鸾,那孩童自然便是他们的儿子李相如了。吴青鸾本是当地一个老学究吴文儒的独生女儿,吴文儒是这一带远近闻名的私塾先生,吴青鸾自小受父亲熏陶影响,也识得文墨。十年前的一个冬天,吴文儒一大早起来正要步行到数里之外的西鹭书院为学生上课,一出门,便见到门前的草垛里躺着一个人,他吓了一跳,近前一看,见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人,穿着一件又脏又旧的长衫,脸色发青,双目紧闭。吴文儒低下身子叫唤了两声,那青年并未答应,伸指到他鼻孔处一探,只感到气息微弱,想来是夜晚在草垛里避寒,由于天气太冷,衣衫又单薄,所以便被冻僵了。吴文儒见人命关天,课也不去上了,进屋叫上女儿青鸾,父女俩一个抬头一个抬脚将那青年抬进了屋中,放在床上,用被子盖上。吴文儒吩咐青鸾到厨中熬了一碗姜汤,扳开青年的嘴灌了下去,过了片刻,那青年呻吟了一声,这才慢慢睁开眼来。吴文儒见到他醒了过来,便问道:“年青人,你是何方人氏,为何会睡在我家的草垛子里?”青年看了看吴氏父女,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是你们救了我,真是多谢了。”吴文儒摇了摇手,说道:“先不说这个,你刚苏醒,还是好好休息吧!”又叫青鸾到厨中熬了稀粥,喂了给他吃下去,这才又去上课。那青年喝了粥,沉沉睡去,一直睡到了傍晚,这才下得了床。当晚吴文儒下学回来,青年便和他父女俩说了自己的身世。原来这青年名为李仕元,是湖南常德人,两年前家乡一场瘟疫,父母都死了,临死前,母亲告诉他有个远房舅舅在云南曲靖。父母过世后,李仕元想想自己在家乡无亲无故,便不远千里到云南投靠舅舅,且料到了曲靖,一打听才知道自己的远房舅舅五年前便病故了,也无任何亲人。李仕元一场失望一场空,只得又徒步返回湖南,不料剩余的一点盘缠在半途中被山贼劫了,囊中如洗,这天他冒着严寒,走到西山脚下,看到滇池湖畔有一户人家,本来想敲门讨点吃的,饥寒交迫之下,只走到门前的草垛,便一头栽了进去,失去了知觉,醒来后才发觉被吴氏父女救了。吴文儒察颜观色,觉得李仕元不象在说谎,又同情他遭遇可怜,于是便留了他暂住下来。接触了一段时间,吴文儒发现这李仕元不仅识文断字,知书达礼,并且为人谦厚豁达,时日既长,便喜欢上这个青年,加之吴青鸾从小无兄弟姐姝,突然间多了个同龄的男子,两人常在一起做事聊天,十分融洽和谐,慢慢地便情愫暗生。过了一年,吴文儒将独生女儿青鸾许配给了李仕元,因湖南再无亲人,李仕元便断了回乡的念头,入赘了吴家。一年后,吴青鸾生下了一个儿子,吴文儒为外孙取名为相如,一家四口过得其乐融融。去年五月间,年事已高的吴文儒一场肺病,两腿一蹬撒手人寰。吴文儒一死,这家中便只剩下了三个人,好在到了年底,吴青鸾突然有了身孕,这让夫妻俩着实高兴了一阵子。因为怀了孕,李仕元心疼妻子,轻易不让她出门,只呆在家中好好养胎,这时房中的吴青鸾听到丈夫的叫唤,走到院中,问道:“仕元,是不是相如又胡闹了?”李仕元答道:“不是他还有谁,唉,这孩子,真拿他没辙!这不,他适才跳入水中,已经一盏茶的时分还未上来,我担心他出事,所以叫你出来瞧瞧。”吴青鸾奇道:“他憋不了这么长时间,不会真有事吧!”当下两人走近岸边,对着湖面高声唤道:“相如,相如。”叫了数声,只见湖面静悄悄的,只有几只海鸥在湖面低飞盘旋,除外没有任何回应。吴青鸾也慌了神,说道:“仕元,莫不相如真出了什么事,这可怎么办?”李仕元顿足道:“可恨我不会游泳,你又怀了身孕!“吴青鸾道:“不行,我们划船进湖去瞧瞧!”话刚说完,只听哗啦一声大响,一个圆乎乎的小脑袋猛然破水而出,嘴里面两口水箭喷出,直射向岸边的李仕元和吴青鸾,尔后对着两人嘻嘻而笑。两人猝不及防,被吓了一大跳,为了避开水箭,同时后退了两步,吴青鸾避得急了,“啊哟”一声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李仕元慌忙俯身将她拉了起来,关切地问道:“青鸾,你没摔着吧!”随即指着水中的李相如骂道:“你这混帐小子,你不知道你娘怀着孩子的吗,你还要吓她?我…我…”又气又急之下,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呼呼喘气。
李相如知道祸闯得不小,不敢再闹,向岸边的父母作了一个鬼脸,“哗喇”又潜入水中。李仕元又叹了一声,说道:“这孩子,连自己的父母都要捉弄,真是前生的冤孽。”吴青鸾说道:“仕元,算了,男孩子总是这么调皮的,好在相如本性不坏,今后慢慢教就是。”李仕元点了点头,说道:“不要管他了,小心着凉,我们还是回屋去吧!”说着扶着吴青鸾慢慢朝屋内走去。
刚走了几步,这时听到湖面上远远传来呼叫之声:“仕元兄,仕元兄!”



夫妻俩回头一看,只见滇池水面上飞快驶来一只竹筏,那竹筏来得好快,刚看时还在数十丈开外,眨眼间便离岸近了。竹筏上一个汉子正用力撑动手中的竹篙,刚才正是他出声叫唤李仕元,只见他手上每撑一下,竹筏便驶出数丈之远,膂力着实惊人,一看便知身具武功,并且武功了得。待竹筏离岸边二三丈时,筏上的汉子将竹篙一放,俯身提起了竹筏上的一个鱼篓,足尖一点,便腾身跃了起来,轻轻落到了岸上,动作干净利落。那竹筏也顺力漂了过来,缓缓靠到了岸边。李仕元看到那汉子,抱拳迎了上去,喜道:“世豪兄,好久不见,是那阵风把你给吹来了?”那汉子哈哈一笑,说道:“一别两个多月,想念仕元兄得很,今天刚刚回来,便忙不迭地专程来拜访了。”这话说得三人都笑了起来。那汉子将手上的鱼篓举高,笑道:“这是我今早打到的几尾红鲤,拿来请青鸾红烧了,我和仕元好好喝上两盅。”吴青鸾笑道:“难得你今天有这种雅兴,还是快快进屋吧!”那汉子名叫王世豪,是滇池对岸的王家村人氏,小的时候曾到过西鹭书院念过几年书,是吴文儒的学生,自小便和吴青鸾相识,还常在一起玩耍,是青梅竹马的旧识。
三人说说笑笑进了房中,见屋中虽然陈设简陋,却布置得清雅得当。房中正墙上张贴了一幅孔子像,已经有些发黄,看上去年头不小了。吴文儒生前教了四十余年的私塾,虽然只是个落第秀才,没有什么特别的功名,一辈子清贫,但读书人毕竟与众不同,尊师重道的礼仪却不敢稍废,孔子是万世师表,自然是后世千百年所尊崇的典范。画像下面是一张黄松木做的供桌,散发出一种古朴的清香味。屋子正中有一张圆形的八仙桌,临墙的两边放了四张椅子。夫妻两招呼王世豪坐下,李仕元便泡了一壶普洱茶,沸水冲泡茶叶,茶香立刻便溢满全室,王世豪赞道:“真是好茶,好香的茶!”李仕元道:“这是岳父生前的珍藏,今天贵客临门,当然要拿出来招待了。”吴青鸾道:“王大哥,你稍坐,我这就将鱼拿到厨中红烧了,好给你和仕元下酒。”王世豪道:“你有了身孕,还要麻烦你,真是过意不去。”吴青鸾道:“说哪里的话,你许久不来,我们都高兴得很,就不要客气了。”说着将鱼提到了厨房,自行去忙。李仕元和王世豪品了几口茶,李仕元问道:“数月不见,世豪兄去了哪里?”王世豪道:“我们保镖的,哪里有生意便往哪里去,前段时间跑了一趟广西。一来一去,便是几个月时间了。”李仕元道:“路上可还太平,没遇到什么麻烦吧?”王世豪道:“西南一带,我王某人也算也有几分名气,承蒙道上的朋友给面子,一路太平无事。”李仕元道:“这就好。说实话,保镖这碗饭不是一般人能吃的。所幸你有一身好武艺,为人又慷慨仗义,这才能够把得稳,坐得牢,多年来未曾出过差池,真是难得。”闲谈间,吴青鸾将鱼端了上来,她将王世豪带来的鲤鱼一半红烧,一半清炖,又炒了一碟花生米,一碟卤猪头肉,又切了一盘宣威火腿。王世豪看着上桌的酒菜,赞道:“青鸾姝子好麻利的手脚,今天我是有口福了。”吴青鸾笑道:“你别再拍我马屁了,仓猝之间,也只能准备这许多,就将就着吃吧!”李仕元起身拿来了一坛子酒,说道:“世豪兄,今天我们便好好喝几杯!”王世豪道:“好,几月不见,我正要考较你的酒量呢!”李仕元笑道:“我也正有此意。”将酒盅倒满,举杯说道:“来,先干了这第一杯,算是贺你成功走镖归来。”说罢仰头将酒干了。王世豪一拍桌子,说道:“仕元兄真是豪爽,今天我便舍命陪君子,哈哈。”说着端起酒杯也一口酒干了。李仕元又将杯子斟满,举杯说道:“再干。“王世豪也叫道:“再干。”两人连干了三杯,均大呼过瘾。李仕元虽然是一介书生,但却天生有七、八分酒量,一碰到酒便立刻变了个人,一改平常温文尔雅的模样,豪气冲天,气慨不凡,丝毫来逊于王世豪这种身负武功久走江湖之人,因而两人虽然一文一武,但以酒为媒,竟然意气相投,颇对脾味,自相识以来,相处甚欢。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又喝了三、四杯,都面不改色,不多时一坛子酒已经喝了一半。
吴青鸾因有了身孕,不敢喝酒,她素知两人的酒量和脾气,所以也不出言相劝,只在一侧相陪。喝着喝着王世豪突然“咦”了一声,问道:“相如呢,怎么没见到他?”他常到李家作客,和小相如相熟得很,常常和他逗乐玩闹,这时突然想起来,便出言相询。李仕元叹了口气,将适才之事说了。王世豪哈哈大笑,说道:“这小鬼头聪明过人,调皮捣蛋,倒是大大合我的胃口。他天赋异禀,骨格清奇,实在是块练武的好材料,我数次要将他收为徒弟,教他武功,你却说什么也不肯。唉,真是可惜了这块璞玉。”李仕元摇头道:“世豪兄,学会了武功,便好勇斗狠,常常惹祸上身,我只希望他多读点书,做个普普通通的人,一生平平安安,余愿足矣。”吴青鸾也点了点头。王世豪道:“仕元兄此言差矣。想当年我初学武艺之时,师父圆通大师便教诲我说:‘练武虽然旨在强身健体,但如有必要,也可行侠仗义,保家卫国。为善还是做恶,全在习武者本身的心性,非关武功之事。总之,师父是得道高僧,深通佛理,说得深奥,我一介武夫,只能领会点皮毛。你不同意相如练武,我不强求,不过实是可惜呀可惜!“说完端起酒盅一饮而尽。李仕元喃喃道:“保家卫国,保家卫国,保的什么家,卫的什么国,空有一身武功,有个屁用!”说着叹了口气,苦笑了几声,又摇了摇头。吴青鸾觉得丈夫今天举止有几分奇怪,便问道:“仕元,你今儿个怎么了,怪里古董的?”李仕元并未回答,又举杯道:“世豪兄,我们再干,一醉解千愁!”王世豪说道:“好,来个一醉方休。”两人你敬我我敬你,一连喝了七、八杯,渐渐已微有醉意。
酒到深处,王世豪突然低声道:“仕元兄,前些日子我无意中听到一个大秘密,你想不想听?”李仕元奇道:“什么大秘密,如此神神秘秘的?”王世豪道:“这个秘密非同小可,搞不好便是杀头抄家的罪。”这句话将李仕元和吴青鸾都吓了一跳。吴青鸾道:“王大哥,你怕是喝醉了吧,要不你们便别喝了。”王世豪一摆手,说道:“青鸾,我清醒得很,酒还差得远。我这次出去走镖,听江湖同道谣传,十几年前清兵入关,明朝崇祯皇帝之子朱三太子从BJ逃了出来,被清兵追杀数千里,居然侥幸逃脱,至今仍然在世,听说现今就藏身西南一带。”吴青鸾好奇之心顿起,说道:“你如何知道这些事,难道你知道那朱三太子藏在哪里?”王世豪将头一仰,抬手指了指房外,又指了指坐在对面的李仕元,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听说就在昆明。”李仕元听到这话,手猛然一抖,杯子便掉落在了地上,“喀嚓”一声摔得粉碎。


吴青鸾见李仕元酒杯突然间掉在地上摔碎,惊问道:“仕元,你喝醉了么,怎么连个杯子都拿不住?”李仕元“唔”了一声,一下子扑在酒桌上,桌子上的杯盘碗碟被压得哗啦啦乱响,全都打翻,里面的酒菜都溅了出来,搞得满头满脸全是汤汤水水,吴青鸾眉头一皱,急忙站起身来去扶他,叫道:“仕元,仕元!”只见李仕元双目紧闭,满脸通红,大着舌头道:“我…我没醉,还可以喝…喝三…三百杯,会须一饮…饮三百杯,人生得意须尽…尽欢,莫使…使金樽空对…对月,来…来,世…世豪兄,我们再…再干,哈哈。”吴青鸾刚将他身子扶直坐起,他“扑通”一下又扑了下去,整个脸埋在装鱼的盆里面,狼狈不堪。吴世豪哈哈大笑道:“仕元兄今儿个怎地如此不济,看来这酒是喝不成了。”吴青鸾顿足道:“哎,怎么醉成这个样子!”对王世豪道:“对不起,王大哥,让你见笑了。本想好好招待你,不料却让他扫了兴。”双手用力想将李仕元扶起来,无奈挺着个肚子心有余而力不足,几次用力,李仕元整个身子仍仆在桌上一动不动。王世豪道:“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还是先将仕元扶到床上休息吧,我改日再来讨扰。”说着站起身来,对吴青鸾道:“让我来。”伸出右手揽住李仕元的腰,微一用力,轻轻松松将他抱起,便向卧房走去,吴青鸾跟随在后。王世豪将李仕元放在床上仰天躺下,说道:“青鸾姝子,你帮仕元清理一下身上的汤水吧,我这就告辞,改天再来造访。”吴青鸾一口一个道歉,将王世豪送到了门外,看着王世豪上了竹筏,划得远了,这才又重回到卧房之中。只见李仕元满身酒气,兀自未醒,嘴里仍嘟嘟囔囔嚷着要喝酒,吴青鸾打了一盆水来,用毛巾将他身上的酒菜汤水抹擦干净了,这才用被子替他盖上,不多时,李仕元便沉沉睡去,发出了阵阵鼾声。
李仕元一觉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醒来之后听到房中吴青鸾正和王世豪谈话,想起昨天的冏态,又羞又惭。翻身起床,走到了外屋,对王世豪长身一揖,说道:“世豪兄,昨日在下失态,真是惭愧,请你多多担待才是。”王世豪哈哈一笑,说道:“喝酒之人,醉酒本属平常,你我是何种关系,我又如何会为这点小事挂怀。”吴青鸾道:“王大哥挂着你的身体,一大早便来看你了。”李仕元又再谢过。王世豪道:“仕元兄,你昨天喝的酒不多,以你的酒量不会如此便醉,莫非有什么心事不成?”说完目光如利剑般紧紧盯着李仕元。李仕元避开他的目光,笑道:“世豪兄有所不知。在下喝酒有三醉三不醉。”王世豪道:“我与你相识十余年,喝了多少次酒已经不记得了,怎么以前从未听你说过。”李仕元道:“所以今天我才说与你听。”王世豪道:“那王某愿闻其详。”李仕元道:“我喝酒有三醉。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世豪兄你想想,一个相识十几年的老友突然从千里之外来到,让人喜出望外,岂有不醉之理?此为良朋之醉,乃第一醉。酒逢知己千杯少,人生在世,知己难求,如能在一起饮酒畅谈,把酒言欢,岂有不醉之理?此为知己之醉,乃第二醉。人生几何,对酒当歌,人生苦短,既然有美酒佳肴,何不及时行乐,又岂有不醉之理?此为同乐之醉,乃第三醉。”王世豪冷笑道:“好说词,那三不醉呢?”李仕元道:“这三不醉嘛,便容易得多了。便是与讨嫌厌憎之人同桌共饮,绝对不醉;与仇人宿敌同桌共饮,绝对不醉;与素不相识之人同桌共饮,绝对不醉。”王世豪冷冷问道:“请问仕元兄昨天的醉属于哪一种呢?”李仕元笑道:“三者皆而有之,世豪兄既为知己良朋,又有佳肴好酒,况且你远出刚归,你我多时不见,所以心情大好,醉得便比平日快了。尚请世豪兄原宥,待我休息几日,一定请你喝个痛快,以补昨日之过。”王世豪说道:“原来如此。好,那我就等仕元兄的消息了。”说完走近前来,伸手在李仕元右肩上慢慢拍了两下,他这两掌在外行看来,好象是寻常人表示彼此之间的友好,殊不知这是一门上乘的内功,名为“绵里掌”,他暗里在手掌上使了五成功力,即便是木石受到了这两掌也要被拍得粉碎。李仕元突然感到肩头一阵剧痛,“啊哟”一声便坐到了地上。王世豪掌上力量刚使到一成,见李仕元毫无抵抗之力,心中一阵诧异,好在他功夫了得,急忙将掌手力量收回,迅疾伸手将李仕元从地上拉起来,说道:“我一时未想到仕元兄宿醉刚醒,身体虚弱,本想以示安慰,不料粗手粗脚,冒犯了,冒犯了。”他这一拍一拉,动作快极,一旁的吴青鸾却半点瞧不出来,笑道:“他酒劲未过,还软手软脚,连站都站不稳。”李仕元一边用左手揉着右肩膀,一边哼哼唧唧地说道:“世豪兄是练武之人,怕是将我当仇敌了。”王世豪脸上一红,说道:“说笑了,说笑了。我这就告辞,专等仕元兄的酒席。”说着向两夫妇抱了抱拳,转身匆匆离去。吴青鸾看着他的背影,对李仕元说道:“我发现你们两人这次见面变得奇奇怪怪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李仕元笑道:“青鸾,你多疑了。好好休息吧,注意腹中胎儿。”吴青鸾点了点头。李仕元四周看了看,问道:“相如又去了哪儿?”吴青鸾道:“昨天回家来看见你醉得昏昏沉沉,一晚未醒。所以今天一大早便出去了,说是要到滇池中捉几条白鱼给你做醒酒汤,我拦也拦不住。”李仕元道:“怪不得这么清静,这小子虽然皮,但也挺有孝心的。”又道:“我感到很累,还想到房中躺一会儿。”
走进卧房,仰面躺在床上,揉着隐隐作痛的肩膀。心想:“这姓王的似乎已经怀疑我的身份,昨天我一时沉不住气,露出了马脚,一惊之下,竟然失手将酒杯打碎,更加令他起疑,后来又用内力将血逼到脸上,装作喝酒过多的样子,但他还是半信半疑,今天早早便来察看,虽然我编了一大堆论醉之言,未免有点牵强附会。临走之时他又出手试探我会不会武,我不敢运劲相抗,拼命硬生生忍痛挨了他一下,总算勉强蒙混过关。这姓王的甚为精明,不会那么容易罢休。唉,想不到我隐姓埋名十几年,本只想过普通人的日子,但清朝的狗皇帝和这一帮走狗要赶尽杀绝,不肯放过我。”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又想道:“我机缘巧合之下,空练了一身武功,在广西一带召集旧臣故部,欲再起复国,但桂林一仗,一败涂地,属下死伤殆尽,好不容易逃脱出来,与其他臣属早已经失散。心灰意冷之下,只想改名换姓做个普通百姓了此残生,不料纸最终包不住火,还是被人发现了。”
越想越烦,越想越气,睁眼看见头顶两只苍蝇嗡嗡嗡飞来飞去,一怒之下,左手两根手指微微一动,只见两道微光闪过,那两只苍蝇便被极细极细的银针钉在了屋顶的横梁之上,并未立即便死,翅膀仍在扑簌簌扇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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